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33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卢修文微笑的看了荼蘼一眼:“你这丫头气色倒还不错。看来这脉我也不必把了!”
荼蘼笑道:“我固知师傅此来不是为了把脉,便索性为师傅省些事儿了。”卢修文闻言不觉失笑摇头,荼蘼便又问道:“师傅可要进屋坐坐!”
卢修文摆手道:“不必,我看你这院子里,这一排的花架倒是清雅趣致,我们便在外头坐上片刻,我说几句话,便也该走了!”
荼蘼点头应着,明秀便扶了她,仍在花架下头坐了。花架正下方,原就有一方石桌,四张石凳,天气虽已暖和,但明秀惦着荼蘼病后体弱,仍为她垫上了灰鼠软垫。
过不一时,慧芝便送了茶来。卢修文揭了盏盖喝了一口茶,心中正自想着该如何开口,一阵风来,小巧而洁白的荼蘼花瓣便漫天的洒了下来,更有几片甚至落在了茶盅内。那花瓣原有香气,被盏内热气一熏。再衬上茶香,那味道便愈觉清幽。
卢修文不觉脱口赞道:“好花!”便自举杯又喝了一口。
荼蘼在一边笑道:“师傅觉得这花好,我却更爱庐山后院的那一架葡萄呢!”
卢修文哈哈一笑,随口道:“前些日子,宝環使人送了信来,说是去年你走时,很舍不得那一架葡萄,她便赶在入春时,令人送了几根枝条来,只是离着远,也不知能活不能!嗯,算算时间,这两日也就该到了!”
荼蘼微怔,不禁叹了一声:“倒要多谢宝環姐姐了!”
卢修文没有接口,又喝一口茶后,这才问道:“荼蘼,你这是不打算去南渊岛了?”他说着,便对一边侍立的明秀挥了挥手,明秀会意,便即退了下去。
荼蘼闭口不答,坐在一边的季竣廷忽而听到南渊岛三字,却是吃了一惊,只拿了眼去打量卢修文。卢修文平和道:“实不相瞒,我当年与妙妃也有些交情。你素来聪明,想来也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如今虽有赐婚口谕,但花些心思,也未必不能从中动些手脚……”
他也并不在意季竣廷便在一旁。只径自的将话说了出来。荼蘼深深的看了卢修文一眼,从卢修文这几句话中,她听得出来,卢修文与妙妃的关系绝非有些交情那般简单,否则他又怎肯甘冒欺君之罪,作出这等事来。季竣廷张口欲言又止,半晌别开头去,只作不曾听见。
许久,荼蘼平缓的摇了摇头:“多谢师傅,只是……不必了!”
卢修文凝视荼蘼许久,才叹了口气。他自己也知,此事风险颇大,若不被人揭出,那也还罢了,若是不慎泄漏,只这一个欺君之罪,却是足以让季氏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此刻见荼蘼摇头拒绝,他心中也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心疼。
“林垣驰,其实也不错!”半晌,他才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荼蘼垂眸不语。林垣驰自然是好的,他若不好,自己从前又怎会那般欢天喜地的嫁给他:“师傅打算在南渊岛待多久?”她岔开话题,徐徐问道。
卢修文略一犹豫,答道:“我原先有意定居南渊岛,如今……再看看罢!”他一生无儿无女,对荼蘼当真是视若亲女,原想着荼蘼若是嫁去南渊岛,自己便索性在南渊岛住下,一来可以时常见到荼蘼,二来也可助林培之一臂之力。如今,自然要另行考虑。
荼蘼骤然听了卢修文的话,心中却是不由一跳,忽然便想起前世林垣驰继位后,卢修文便没了消息,敢情他是去了南渊岛,难怪中原地区久不闻其音信。
顿了一顿后,荼蘼又道:“师傅,我打算这几日同爹娘说说,求他们允我回庐山住上几日。”见卢修文面现诧异之色,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想绕路去看一看二姐姐!”
卢修文这才恍然,点头道:“也好!我去时会将陆家的所在抄给你,并使人通知二妹,她若知道这个消息,定然非常高兴!”几人又说了一回话,卢修文这才起身去了。
荼蘼见他要走,便也起了身要送,卢修文冲她摆摆手,示意不必。且道:“相见自然有期!你先天禀赋便弱,这几年虽调养的好,却也不可勉强支撑,回去歇着罢!”
荼蘼只得请季竣廷代为相送,目送二人离去之后,荼蘼一手支颐,伏在桌上静静发怔,此时天色已将黄昏,西面残阳似火,红云变幻滚动,映得满园荼蘼愈加绚烂。有人无声的在对面坐下,荼蘼连眼也没抬,只随口问道:“卢师傅走了?”
那人愕然,旋即问道:“卢师傅?卢师傅来过了?”
荼蘼一听声音,便知不对,皱了皱鼻子,她抬头道:“三哥,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季竣灏,听荼蘼这么一问,他便点了点头:“嗯,我才刚出门,在路上恰遇着清秋,便一同到状元楼喝了一回酒!她要回南渊岛了!”
荼蘼叹了口气:“我知道。卢师傅也要去南渊岛!”
季竣灏摆了摆手:“我听清秋说,长公主已求了皇上,让秦太医随侍南渊岛,好帮她调理身子,皇上也已允了!”荼蘼闻言,半晌无语,心中却是愈觉寂寥。季竣灏又道:“清秋说,她本想来见见你,又觉相见不如不见,只托我将一样物事转赠给你!”
他说着,便自袖中取出一串珊瑚手链递了给荼蘼。
荼蘼微怔之后伸手接过。这串珊瑚珠入手甚是沉重,珠体光泽柔润细腻,托在掌心,竟映得掌心都微微泛了红,可见其色之鲜妍。才刚退还了林培之的珠链,冼清秋却又送了这条珊瑚手链,这让她心中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摇了摇头,她正要说话,却又被季竣灏抢去了话头:“清秋说,这串珊瑚珠乃是她从前入海之时亲手采的,只可惜下手略重,碎成了几截,只得拿来串了手链,她本不爱这些东西,一直也没戴过,如今送你,只算是个纪念!”
荼蘼听了这话,倒是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道:“烦请三哥替我谢她!东西我收下便是!”
季竣灏嗯了一声,好一会,才道:“前儿遇到超凡,他问我何时回虎贲,我想着迟不如早,等明儿我便同爹讲,且看爹的意思,他若准了……”
他才说到这里,已被荼蘼一口打断:“三哥,我这几日打算同爹讲,回庐山去避暑!”季竣廷愕然皱眉,疑惑道:“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去了,这……”
荼蘼抿嘴一笑,若无其事道:“我其实是想去武昌看一看二姐姐!三哥不想去?”
季竣灏嘿嘿一笑:“爹娘若肯答应,我自然乐意陪你跑这一趟!”
荼蘼拍手笑道:“那好,等我身子好了,我便去同爹娘说,届时我们一道去武昌玩上几日。回虎贲之事。且先搁着,等我们回来再做决定不迟!”她面上笑得甚是开心,心中却已在细细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做法,看来有些事儿,正如季竣灏所说,宜早不宜迟。
如今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帮上自己,若是不能,自己少不得还要大费周章了。
正文 44 “玉”字当头
四月初五日,荼蘼午憩过后。用过汤药,自觉精神好了许多,心情不由的也为之振奋起来。她慢慢起身,扶着桌子走了几步,明秀在旁看见,忙过来要扶她,荼蘼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我没那么娇弱,且让我自己走几步罢!”
明秀一笑,毕竟亦步亦趋的跟着,荼蘼也不在意,缓缓出了房门,举步向荼蘼架下走去。
屋外风和日丽,艳阳高照,院内荼蘼花香气悠悠,袭人欲醉。她回头正要与明秀说几句话,眼尾扫处,却忽然瞧见慧清垂首自长廊那头过来。这些日子以来,慧清极少在她面前出现,荼蘼也没有刻意的唤她伺候,此刻见了。才觉她苍白消瘦了不少,原本秀丽的杏脸也已成了瓜子形,看着倒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明秀看荼蘼注视慧清,忍不住扬声叫道:“慧清姐姐!”
慧清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竟是丝毫不觉对面有人,被这一声呼喊弄得一惊,急急抬头,瞧见二人,怔了一下,才过来见了礼。荼蘼摆了摆手,温和道:“没甚么事儿,你回去罢!你的事儿,我已同嫂子说了,想来这几日,便会有消息!”上次景山潭时,她曾同韩璀商量,想请韩璀帮慧清觅个合适的夫婿,韩璀其时一口便应了。不过因自己出了些意外,想来这些日子韩璀想来也不好过,自然一时忙不到这个,自己得要提醒一二才是。
慧清又是一怔,半日才道:“可是……”
荼蘼截断她的话:“这几若得了闲,不妨先收拾收拾!去罢!”已决定的事儿,她不想再反复。慧清既有她自己的打算,那还是早些打发出去,免得多生枝节。
慧清的唇角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服侍荼蘼日久。对荼蘼的性子也颇了解,见她这般说话,也知已无转圜余地,当下轻施一礼,默默退了下去。
她才刚刚离去,明秀便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小姐……”言下似有说情之意。
荼蘼对她摇了摇头,温和道:“明秀,家里的规矩你也知道,而我这个人又是从来不爱勉强别人的,将来你若满了十八,不想留在我身边,只管同我说,我绝不怪你!”
明秀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待醒过来时才竟觉不对,忙又猛摇头,倒弄得荼蘼格格笑了起来。牵住明秀的手,她道:“别怕,我是说真的!”
明秀尴尬的笑,她不比慧清等四个在段夫人跟前长大的丫鬟。她是上了十多岁,方才被段夫人看中,因此在主子跟前也较为拘束,并不敢太过放肆。荼蘼对她好,她知道,但这些话儿,她却还是不敢随意拿来说笑。荼蘼也知这一点,故而并不十分逗她,只道:“走罢,随我去见见老夫人!”明秀巴不得这一句儿,急忙应了,上来半扶了她。
二人一路走着,荼蘼病后乏力,脚步也缓,才刚出了院门,便见前头有人疾步过来,看那模样,正是冲自己这里来的。荼蘼认得那丫鬟却是惯常在前厅伺候茶水的大丫头素英,她轻轻挑了下眉,便停了步子。素英见了她,已快步的过来,禀道:“大小姐,秦太医来了!”
荼蘼轻轻点了下头,秦甫生会来,她并不意外,毕竟对方也快要随长公主前去南渊岛了,以他对自己的疼爱,临去之时,怎么也是要来自家道个别的。
顿了一顿。她问道:“老侯爷的意思,是让我过去,还是秦太医过来?”
素英笑道:“大小姐大病初愈,还是歇歇的好!”
她口中说着,便走到另一边,与明秀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荼蘼。
荼蘼听得一笑,毕竟道:“成日介躺着,好好的人也都躺出毛病来了,出来走走也还是要的!我便在这里迎一迎秦师傅,也好尽尽我的心意!”
素英便道:“如此也好!”三人便寻了阴凉所在,一面说着话儿一面等着秦甫生。约莫等了顿饭工夫,才见秦甫生从那面进来。他从前教导荼蘼,对季府甚是熟悉,也无需人引路,便径自过来了。荼蘼望见他,便挣开两个丫鬟,往前走了两步,深施一礼,唤了一声:“秦师傅!”秦甫生忙上前扶住,且打量了他两眼,笑道:“气色果是好多了!”
荼蘼抿嘴一笑,便回身让他入院,仍在荼蘼架下坐了。秦甫生深深了吸了口气。只觉满鼻馨香,目之所及,是荼蘼清丽无双的面容,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声:“又是一年荼蘼花开,记得第一回见到你,你还只是个黄毛丫头,转眼工夫,竟已论及婚嫁了!”
一边的素英见秦甫生到了,便行了一礼,告辞去了。明秀也入内沏茶,一时不在跟前。荼蘼勉力的笑了一笑,问道:“秦师傅这一去,打算何时回来?”
秦甫生平和一笑:“少则一年半载,多了三年五载也未必!”
荼蘼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抬手指天,低声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秦甫生明白她是在问今上还有多少时日,不禁摇了摇头,瞪了她一眼后,却还是答道:“若从今而后少理国事,少近女色,还有三五年,如若不然,也只在这一两年内!”
荼蘼轻轻点了下头,秦甫生便自袖笼之内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并一只青花长颈瓷瓶,一并交了给她:“这瓶子内,乃是雪莲养生丸,共有百粒,每日早晚一粒,既可养生亦能养颜,于女子效果最好。这本册子里头,我另抄了几个方子,你如今也大了,又是要嫁入王府。切记将方子记熟后,便即悄悄毁去,断不可留在身边!”
荼蘼身子一颤,不禁脱口叫了一声:“秦师傅!”只从秦甫生话中,她便隐约明白这册中所载的是些甚么方子,只是她万万不曾料到秦甫生竟会将这东西送给自己。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秦甫生意味深长,面上却隐有怅然之色,他为御医,在深宫多年,虽不愿介入有些事儿,但却了解颇深。顿了一顿,他又道:“有句话,师傅原不想说。但不说又总觉不安,昨儿想了一夜,终于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
荼蘼一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此刻明秀正捧了茶出来,秦甫生便住了口。待明秀上了茶,重又退下时,他才伸出手指在石桌之上轻轻写了一个“玉”字。
荼蘼一怔,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面上神情不觉有些异样。若她所料不差,这个玉字,所指的便该是如今宫中那位无人能及的玉贵妃袁婷玉了。
袁婷玉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回话,秦甫生便起身告辞,且道:“我们明儿便启程,你若有事,不妨去寻槐儿,下月初,他便要入太医院了,你们素日甚是亲善,能帮你的,他自不会推辞!”
荼蘼应着,一路送了秦甫生出院。及至回了自己的小院,却是不由得坐在石桌边上发了好一回的怔,终究没了过去段夫人那里提及慧清之事的心思。
次日,林垣驰亲至季府看望荼蘼,荼蘼也只是淡淡的敷衍了他几句,又作出一副虚弱之态,林垣驰倒也识趣,略说了几句,便即起身去了。荼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又是好一阵怔忡。略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唤了慧芝过来,起身往段夫人那里去。
段夫人正与安哥儿、轩哥儿两个玩耍,瞧见女儿来了,不觉吃了一惊,皱眉责怪道:“不是嘱你好好休息了,怎么却只是不听!”
荼蘼笑了一笑,还未说话,那边安哥儿已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叫道:“姑姑,姑姑……”他与荼蘼素来亲近,这些日子不见,自然格外觉得亲近。荼蘼被他一撞,身子不禁一晃,险些摔倒,明秀在旁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扶住她。段夫人亦被惊了一跳,眼见轩哥儿正欲有样学样的扑过去,赶忙弯腰抱起小孙儿:“姑姑身子虚,莫闹她,且先出去罢!”
费了一番心思,才将两个孩儿弄了出去,段夫人才蹙眉道:“你嫂子这几日身子不好,又怕两个孩儿着了病气,将这两个一并放在娘跟前,弄得娘一时竟抽不开身照顾你!”她说着,心中毕竟有些不快:“你嫂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荼蘼闻言一笑,折过话题道:“娘,女儿想着白先生怕是快要临产了,因此想去看看他们夫妻!”在段夫人跟前,她不想过多提及韩璀,更无意火上浇油。
段夫人拧眉道:“他们夫妻住在京郊,你身子又不好,还是莫要去了,回头娘使个老嬷嬷过去看看她,再送些催生的物事过去,也就是了!”女子临产,照例是要催生的,白素云父母又早已亡故,故此段夫人听说荼蘼想去,才有此语。
荼蘼抿唇一笑,道:“女儿倒没想那般多,只是这几日总闷在家中,觉得心绪有些烦郁,故此想出去走走。卢师傅他们又都走了,我便忍不住的想去白先生那里看看!”
我得快些了,她暗暗的想着,再要耽误下去,口谕成了圣旨,白纸黑字之下,再要收回成命,只怕更是千难万难了。
正文 45 两败俱伤之计
段夫人终拗不过荼蘼的执意,只得应了,只嘱咐她需早去早回。荼蘼自是满口答应,又陪了段夫人一刻后,方才起身回房。又叫了慧芝备了四色礼品,打算次日便去。
已近暮春,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但仍不觉炎热,只觉甚是舒适。
荼蘼带了明秀,又唤了几名护卫随行,一路径往城郊。金麟早得了消息,此刻正在门外候着,见她独自前来,却是不觉吃了一惊。荼蘼会意的朝他一笑,道:“二哥原是要陪我一道来的,我却拒绝了,白先生已将临盆,他若来了,难免搅得不安宁!”
金麟闻言一笑,便引她入内。荼蘼一路走,一路便问起白素云的近况。金麟笑道:“她倒没甚么不好,虽是身子沉重,行动不便,心情却是好得紧!”他说着,这些话,面上却有掩不住的喜色隐隐的透了出来。人近中年,忽而得子,于他,自是意外之喜。
荼蘼一笑,便道:“如此,却是要恭喜二位先生了!”
金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到恭喜,我与你白先生还想恭喜你来着!”
荼蘼闻言,微微的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金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带她走入后院,白素云早守在门口等着,她已大腹便便,举止也颇困难,见了荼蘼也自高兴。金麟便叫了几个丫鬟来陪明秀,明秀见荼蘼点头,便跟了那几个丫鬟去了。
三人说了一回话,白素云得了金麟的眼色,便笑道:“你们师徒两个且说着话罢,我近日疲乏,便不多陪了,先去休息一刻,再陪你吃饭罢!”
送走白素云后,金麟深思的看了荼蘼一眼,问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落水,几乎丧命,原打算去看看你,后来又说你并无甚事,我便没有去。怎么了?”他教了荼蘼几年,对这个女弟子颇为了解,见她今日忽然前来,便知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此才主动问起。
荼蘼抿了下唇,半日才叹道:“我本不想来求先生,但京城之大,一时半刻的,竟寻不出一个可以助我之人,少不得只有厚颜来求先生了!”
金麟慢慢的转动着手中茶盏,细细看着盏身细腻的青花图案:“你是想说,你不想嫁给肃亲王?”他问,语气镇定平和,却极为肯定。
“是!”荼蘼很是干脆的回应。她并不意外金麟竟会对这事了如指掌,毕竟适才金麟便已说了,他知道她在景川行宫落水之事,这般说来,他自有途径能够随时了解京内之事。
金麟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思的望了荼蘼一眼:“听说皇上已允了肃亲王之请?”
荼蘼一笑,答道:“先生该明白口谕与明旨还是有些区别的!”
口谕只是嘴巴一动,虽是金口玉言,却也未必没有挽回余地。
金麟闻言哈哈大笑,赞道:“说的不错,口谕毕竟只是口谕!说罢!你想我如何帮你!”
荼蘼正色问道:“我听说先生曾教导过严家的女儿?”
金麟闻而诧异,微微眯起双眼,他深思的看着荼蘼:“你是想借严婕妤之手……”当今朝中,严姓为官者不在少数,但其中官位最高者,莫过于户部尚书严樘。
严樘此人,正是严婕妤姊妹的亲生兄长,也即堰王的亲舅舅。
荼蘼明白他为何诧异,因而一笑,答道:“我知严婕妤为人精明,并不容易利用,而先生如今有妻有子,我亦不愿先生涉险,我只想请先生想法子传一句话给严家!”
金麟伸手轻抚颌下短须:“你说!”
“先叔后侄,皇室颜面何存!”荼蘼简单干脆的说出八个字来,面色是一径的安然平和。
金麟细细的咀嚼着这八个字,半晌才叹息了一声:“你这丫头,我有时真有些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纪,这满脑子的东西,究竟是谁教的?”
荼蘼笑得有些苦涩,有些东西,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学得会。不过若是这般推论下来,她生命之中,最好的先生,也是教她最多的那个人,岂非正是林垣驰。
“为何选择严婕妤?”金麟缓缓问道。
荼蘼笑,明净的双眸却清澄宁静如古井不波:“先生难道不觉得,有些时候,朋友做不到的事儿,你的对头却会做的比你预期的更要好上无数倍!”因此她才会选择严婕妤。
给你的对头一个小小的机会,她自会穷追猛打,将你置之死地。
而如果你很了解她,往往也能从中寻到一线生机。而她的生机就在于,严婕妤是不希望她嫁给林垣驰的,所以她会竭力破坏这桩婚事,但在破坏之余,作为一个聪明人,她应该也不会过于得罪季家,从而将季家逼上那条名唤肃亲王与她相争的贼船。
金麟轻轻叹了口气:“荼蘼,你是在冒险!”这明明便是一条两败俱伤之路,考验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若是严婕妤稍稍笨上一些,有一些考虑不周,或是当今皇上心狠些许,这桩婚事固然不成,荼蘼自己,也将会因此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荼蘼轻轻笑了起来,眸底却有寒冰凝结:“先生,我讨厌受人摆布的感觉!”何况,我很了解严婕妤,她能在新人层出不穷的深宫屹立二十载,自然有她的一套。
金麟看她许久,才道:“你若执意如此,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我自会帮你做到。只是……荼蘼,我还是希望你能细细考虑,莫要意气用事!”
荼蘼偏头莞尔一笑,却道:“既然先生如此担心,便请先生再添上一句罢!”
“是甚么?”
“是林明轩……”荼蘼冷静道:“福威伯三子,去年年底,他的母亲曾上门求亲!”
金麟瞪视着荼蘼,半日才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荼蘼,你可知道,你今年才刚满了十四岁,但你这老气横秋的模样,倒像是曾经沧海,看透一切的老人!”
荼蘼无语扁嘴:“我也不想,是他们总在迫我!”
金麟叹气道:“我如今只希望严婕妤能够把握好分寸,否则我怕是要内疚一生了!”
荼蘼闻言展颜一笑,灿烂光辉,一似云破月来,一时满室生辉:“我虽从未问过二位先生间的事儿,但我知道,二位先生必也有一段往事。我之一生,愿做白先生,苦尽终得甘来!”
金麟点头,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态,哈哈一笑之后,说道:“明轩那孩子,我看着倒极不错,若你二人好事能谐,可莫忘记谢我!”
荼蘼嫣然而已。
正文 46 留得青山在
与金麟商议停当之后。荼蘼心意稍定。临去时,却还不忘切切嘱咐金麟,需以自身安危为第一要件,断不可露出痕迹。金麟自是满口答应。
荼蘼回府又养息了几日,身子将将复原,便求了段夫人,想往庐山避暑,并提及看望邢二妹一事,段夫人心下虽甚不舍,但又想着女儿若然当真嫁给肃亲王,那此后必是身不由己,再难有出门之机,况此次出游又有两个兄长相伴而行,犹豫许久,终是应了。
荼蘼趁势又提起慧清之事,段夫人听了,也只叹了一声。但她也知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勉强慧清应了,倒不如就此让她离去。但言辞之中,仍是隐约透出对慧清的不满之意,荼蘼求她为慧清择婿。她亦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
段夫人的断然拒绝其实早在荼蘼意料之中,因此她也并不曾多劝,只引了慧清径去寻韩璀。因慧清乃是季府的家生女儿,与慧纹自幼卖身入府并不相同。故而季家对慧纹是赐还卖身契,赏些妆奁银两打发她出府回家自行择婿,而对慧清却是另一做法。
荼蘼见段夫人果真不出所料的不愿多管,便回院子唤了慧清同去季竣邺院内去寻韩璀。韩璀自从景川行宫回府之后,一直心思郁郁,请了几拨太医,日日汤药不断,却总不见效。如今已病的瘦骨支离,精神萎顿,再不复从前光彩照人的模样。
荼蘼见她模样,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怜悯。因在她床前坐了,轻轻的唤了一声:“嫂子!”
韩璀见她来,便冲她勉力一笑,却亦无话。她本非蠢人,景山潭时,也并未当真受伤。回府之后,忽然生病倒有一半是想试探夫家对自己的态度。却不料季氏一家表现的都甚冷淡。虽是不断为她延医问药,段夫人那里也使人送了些补品来,但却少有人来探望,便是季竣邺对她亦是淡淡的,不甚关心的样子,她心伤抑郁之下,却反当真落下病来。
荼蘼叹了口气,毕竟替她把了一回脉。半晌放脱了手后,才缓缓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嫂子这病,我看着,只是服些清补之物便可,最要是放宽了心。这一家大小事件都在嫂子手内,你若一病不起,一来累了母亲,二来,两个侄儿将来却如何是好?”
韩璀涩涩一笑,毕竟道:“荼蘼,多谢你了!”
荼蘼也未在说下去,只安慰的轻轻拍一拍她的手,柔声问道:“嫂子可还记得那日我曾与你说起的事儿?”
韩璀先是一怔,目光落在慧清面上,才算想起荼蘼那日所托之事,因苦笑道:“自是记得的,只是我近日身子不甚好,这事怕是难免要拖上几日了!”
荼蘼一笑,便将自己欲往庐山一事说了,又回手点一点慧清:“此去庐山。耽误了怕便又是一年。慧清姐姐服侍了我多年,如今既有求去之意,我自也想她有个好归宿。今日我便将她交给嫂子,慢些不妨事,但请嫂子千万替她寻个好人家,不可委屈了她!”
这话一出,她身后的慧清已是怔了一下,眸中已然水雾隐隐。韩璀握了握荼蘼的手,感喟道:“对妹妹,我已无话可说,妹妹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托!”
荼蘼一笑,便又回头交待慧清道:“等我去后,你便搬来这里,与芸桦一道服侍嫂子。家下之事,无有你不知的,这些日子,嫂子身子又不甚好,一应事务,你可多帮着些。”
慧清垂首哽咽的叫了一声:“大小姐!”念及自己这段日子近乎赌气的行为,心中既觉歉疚又感抱歉,眼泪簌簌而下,一时竟是不能言语。
荼蘼朝她安抚的一笑,便叫芸桦取了笔墨来,为韩璀另开了一张方子,吩咐道:“打今儿起,从前的药都莫要吃了,只吃我开的这副,太医亦不必再请了!”芸桦答应着接了方子。荼蘼便又回身对韩璀道:“嫂子只管放宽了心。慢慢养着。岂不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韩璀骤然一惊,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心中直有醍醐灌顶之感。不错,自己一心愁郁,弄坏了身子,倘或有个万一,季竣邺年纪尚轻,便念着往日恩爱,不忍相舍,但几年下来,也必是要续弦的。两个孩儿没了娘亲依仗,那可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只是调养好自己的身子,日后多在公婆跟前孝顺,想那人心终究都是肉长的,世上又哪有越不过的坎!
这般一想,她不禁精神一振,深深看了荼蘼一眼,低道:“荼蘼,多谢你了!”
荼蘼笑了一回,又陪她说了一刻话,这才告辞出去。韩璀见她来时带了慧清,去时竟无人跟随。忙令芸桦送一送她。荼蘼侯芸桦送到院外,便自吩咐道:“罢了,都是内院,只几步路,哪里便要人送了,嫂子跟前缺不得人,你还是快些回去看着些!”
芸桦见她坚决,只得应了,返身回屋。荼蘼立在院外的一株石榴树下,静静的看了一眼这个安宁静谧的院子,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她回身。独自沿着游廊一路向前,才刚转过拐角,便见前头季竣灏迎面过来。她便笑着停下脚步,叫了一声:“三哥!”
季竣灏见了她,便即加快了步子,几步便已到了她跟前,皱眉看了一眼她的来路,不快道:“这些日子的事儿,都是她搅出来的,你倒好,居然还来看她!”
荼蘼笑了笑,答道:“我哪里是来看她,我今儿来,可是来麻烦她的!”
因将慧清的事儿说了。季竣灏听了,这才轻哼一声,道:“走罢!我陪你回你院子去!”
荼蘼点头,便与他一同往自己院子走,季竣灏一面走一面道:“慧清这几年也变了许多,我从前觉得她甚是不错,当年爹娘有意将她给了大哥时,我还很为大哥高兴了几日。不知怎么的,竟会变了这样子!”他口中说着,不禁摇了摇头,很有些无奈的样子。
荼蘼笑着望了他一眼,忍不住调侃他道:“说起来,我屋里连着慧清,如今共有三个大丫鬟,三个哥哥倒是刚好给一人一个!”
季竣灏险些没被她这句话给噎着,急急伸手掩了她口:“你这鬼丫头,只是满口胡说,这话若被爹娘听见,保不住又说我们几个成日里口舌轻薄,教坏了你!”他说着,面上不由的显出几分愁容来。荼蘼看得格格直笑,想着自打自己重生之后,二哥三哥两个似乎因着这个理由,而被责罚了多次。其中尤以季竣灏最为可怜,说起来,也实在是自己的不是。
季竣灏恨恨抬手,想敲她一记,又觉不甚舍得,终究叹了口气,收了手。
荼蘼亲昵的抱住他的手臂,软软的叹了一声:“三哥,我有时真不愿意多出几个嫂嫂来!”
季竣灏呵呵一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不怕,不管三哥以后娶多少妻妾,妹子总是最重要的!”荼蘼对此嗤之以鼻,连连摇头。季竣灏见状,不免偏头想了一想,旋即又道:“那就这样,以后三哥娶妻,都听你的,你叫我娶谁,我便娶谁,如何?”
荼蘼听得眉开眼笑,因笑嘻嘻的牵住他的手:“你说的?将来可不许赖!”
季竣灏一摆手,大包大揽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这里,他却又忽然想起一事来,因“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是了是了,我倒险些忘了,我妹子甚么都好,只是这看嫂子的眼光可不怎样。唉!我说,你可千万莫要给我寻一个像大嫂这样的才好!”
荼蘼撇嘴作不屑状,且凶巴巴道:“像咱家嫂子那样儿的,我可还不舍得给你!等我将来替你寻一个厉害的,你若不老实听话,我便让三嫂好好教训你,打的你鼻青脸肿……”说到这里,她自己却已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不过这样的嫂子可真是有些难寻!”
季竣灏嘿嘿笑道:“可不是,你三哥我的武功,虽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在这京里也是罕有人能匹敌,莫说寻个比我厉害的,便是能同我打个平手的,那亦堪谓绝无仅有了!”
荼蘼听了“绝无仅有”四字,倒是不由的眼前一亮,哈哈笑道:“是了是了,京中可不正是绝无仅有,‘绝无’我们便暂且不说了,那 ‘仅有’么,我记得冼姐姐的武功就高得很!”
季竣灏听她说起冼清秋,倒是不由笑了起来,居然点头道:“她的武功是真不错,一介女子而已,也不知是怎么练了出来的!”他心中甚是坦然,说这话时,倒也并未想得太多。
倒是荼蘼因着这个话题而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季竣灏微现后悔的神情,她叹了口气后,岔开话题问道:“三哥,你如今是再不想再去南渊岛了么?”
季竣灏笑了一笑,淡淡说道:“你既不能去了,三哥还去那里作甚?若说荣华富贵,我们自小到大,享的难道还少了!便是有一日得以封侯拜将了,过得也无非仍是这样的日子!”
荼蘼见他情绪忽然低落,心下也不觉黯然,不愿再说这个,只道:“我们暂不说这个了,过几日,且去武昌看二姐姐去,也不知她如今过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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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 长亭送别
离开京城那日,天阴云厚,初夏的风,吹在身上,虽已无甚力道,却仍有淡淡的寒气。临去之时,段夫人不舍的牵了荼蘼的手,细细的嘱了一回。韩璀也勉力支撑着身子亲来送行,身后跟的却是芸桦与慧清两人。自那日荼蘼看望她之后,她的精神也已好了许多。
季煊在旁叹了口气,唤过两个儿子,令他们沿途小心,务必照顾好妹子。季竣廷与季竣灏忙答应着,季竣邺默默立在一边,好容易寻个空儿,便过去嘱了妹子几句,又自袖中取出一只锦囊递给妹妹,令她收好了。荼蘼忙谢了,又同韩璀说了几句,附在她耳边细细嘱咐她慧清之事,求她不可操之过急,务要寻个妥当人家,韩璀身后的慧清听见,不觉又红了眼眶。
一家说了一回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别了。兄妹三人上车,直奔城外。这趟远行,因贪图舒适,众人便雇了一条大船,打算自玉带河一路南下直往武昌。再由武昌前往庐山别院。
京城西郊玉带河畔,最为出名的送别亭便是“春草亭”。取意为: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此刻春草亭内,林明轩等三人正自翘首以盼。见季竣灏等人到了,忙便迎了上去。季竣灏见了三人,忙翻身下马,笑道:“有劳诸位相送!”
林明轩先迎了上来,伸手没好气的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我适才还同远清、超凡说起,怎么每回只有我们送你,你却从不曾送过我们?”
季竣灏哈哈笑道:“等我回来,你们也装模作样的外出一回,我一准相送便是!”
穆远清与闫超凡在旁闻言,尽皆大笑起来。季竣廷也含笑下马,与众人寒暄。
林明轩下意识的瞧了一眼马车,道:“垣驰怎么还不见?”
季竣灏听他问起林垣驰,便有些不快,他原非糊涂之人,对景山潭一事也略有所知,因此非但不喜韩璀,却连林垣驰也一并不甚待见。但妹子这桩婚事似已板上钉钉,他也实在无力挽回,当下轻哼了一声:“不来最好!”只是口中虽这般说着,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虽不喜林垣驰的行径,也不愿见他过来相送。但心中却又隐约觉得,若是妹子远行,林垣驰也不来送一送,却又太说不过去。车门便在此刻轻轻的动了一动,慧芝笑吟吟的下了车,对众人福了一福,这才回身扶了荼蘼出来。
因着远行,荼蘼今儿穿的甚是简单,湖水色绣花上襦,白绢挑线裙子,外头另穿了一件蓝色妆花比甲,干净清爽之余,更觉清秀无伦,丽质天成。才一下车,她便含笑对众人行了一礼,又向林明轩笑道:“林三哥似乎不大情愿来送我呢?”
林明轩乍一见她,便有些目眩神迷,被她简单的一句话,竟弄了个大红脸,因尴尬道:“没有的事!咳……咳,我……我是在说竣灏……”
荼蘼扑哧一笑,正要再说甚么,却听身后蹄声如雷,回头看时,却是林垣驰带了两名从人匆匆赶到了。荼蘼见了他来,心中便觉有些不自在,因将到了口的言语又咽了回去,只安静站着。林垣驰见了众人,忙下了马,温和道:“我因有些事儿,却是迟了!”
众人怎敢因此责他,当下各自哈哈一笑,都道无妨。寒暄了一回后,林垣驰方微笑看向荼蘼:“你这几日气色却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了!”
荼蘼甚是勉强的扬了下唇,垂首道:“谢王爷关心!”
林垣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自袖内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银匣递了给她。当着众人的面,荼蘼只得苦笑接了,林垣驰顺势轻轻拍了拍她纤细的小手:“外头凉,你还是先上车去罢!”他见荼蘼神色冷淡,心中多少有些难堪,因温言劝她上车,免为他人看了笑话去。
荼蘼正巴不得他这一句,当下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车。慧芝也跟着上了车,荼蘼懒懒的打开手中适才林垣驰递了过来的银团花小匣,淡淡的扫了一眼。匣中装的,是一叠银票。
她也懒得点数,便随手递了给慧芝:“小心收着!或者有用!”外头传来众人说笑的声音,林垣驰话语不多,只偶尔简单的说上几句,倒也正合他一贯的心性。荼蘼上车之后,林明轩似乎顿然便自在了许多,与季竣灏谈笑风生,似甚开心。
荼蘼在车内静静听着,不由的微微一笑。好在众人怕她独在车内焦躁,因此也并未太过耽搁,饮过三巡酒后,便也各自别过。季氏兄妹便往河边码头,觅了自家所雇之船,上了船,却将马车使人依旧驾了回府。这船外表半新不旧,内里却早布置一新,极为干净清爽。荼蘼上了船,便自入了自己在船上的房间,自窗户往外看去,犹自见到岸边数人挥手送别。
别了,京城,愿我去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能如我所愿!她轻轻在心中念着,口上却没发出一丝声音。过不多久,船身微微一颤,岸上人,河边景缓缓后退,呈走马之势。她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