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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28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内好一阵愕然,面上便也不曾掩饰的流露了出来。长公主微笑:“京都虽好,却过于寒冷,我打算去南渊岛静养一段时日。荼蘼,你可愿陪我一道同往?”

    荼蘼一震,猛地抬头去看长公主。长公主意味深长的微笑,眸中却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她顿时明白了长公主的好意,没多犹豫的便点了点头:“只怕有扰公主静养!”

    长公主笑道:“怎会,我在南渊岛有座庭院。风景与京城绝然殊异,相信你定会喜欢!”

    荼蘼笑道:“能得长公主夸赞的所在,定然非同凡响,公主一说,我倒是愈加向往了!”

    常居中原之地的人,对于南渊岛这等荒僻而又瘴痢盛行的所在,评价其实并不高。但荼蘼不然,她早年随卢修文学习之时,卢修文曾对她讲述过许多各地的风土人情,因此她对岭南更南的地界并不陌生。更何况前些年,她三哥季竣灏还曾亲往南渊岛一游。

    季竣灏并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但他对南渊岛的评价却是极高。他甚至会绘声绘色的对荼蘼描述那个美丽的岛屿,那里的花儿四季常开,那里的沙滩上有许多美丽的贝壳而他所说的这些话,与卢修文先前所说的东西相互映照之下,便呈现出一个风貌特色与中原地区截然不同的岛屿,让她也忍不住想去游赏一回。

    而更为重要的是,借着这次南渊岛之行,她可以避开林垣驰,再见到林培之。她该早下决断了,如果林垣驰便是从前的林垣驰,那么这次的皇位之争,几乎已是毫无悬念。

    长公主微笑,气度高贵,仪态端方:“来,先用些果子点心!这几样果子,还是前儿皇上念我身体初愈,特命宫中赐下的,平日可不易尝到!”

    荼蘼笑道:“谢公主!”果真依着她的指点尝了几样果子。这些果子里,颇有几样是她从前在宫中时颇为喜爱的,不过打重生以后,她还真是不曾吃过。

    长公主便又向季竣廷道:“竣廷呢,你可愿随我们一道前往南渊岛一游?”

    季竣廷微微一顿,旋即温尔笑道:“公主恕罪,只是此事还需家父家母允准才好!”他回头瞧了妹子一眼,又道:“况我已与卢师傅说好,打算与他一道上路往南昌一行!”

    长公主听他提及卢修文,眸光不觉闪了一闪,旋即温和笑道:“你说的可是卢先生?若是,那便最好不过!前儿卢先生已应允随我一道前往南渊岛,帮我调理身子!”

    正文 25 各有打算

    布置得简单清爽的书房中。林垣驰有些懒散的靠在檀木官帽椅上。案头上放的,是厚厚的一叠文书。而他的面前,也正有一份文书摊放着,但他却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看。

    门上响起几下轻叩,将他从思绪中惊醒,坐直了身子,他应了一声:“进来!”门上轻轻一响,杜聿清缓步走了入内。林垣驰瞧见是他,忙起了身,含笑道:“舅父今儿怎么来了?”

    杜聿清笑道:“来送张帖子给你!”他一面说着,一面走过去,从袖袋内取出一张请帖。

    林垣驰微微扬了下眉,接过请帖打开看了一眼:“高云飞?”他若有所思的蹙了下眉。

    杜聿清点头:“不错!”

    林垣驰笑了一笑,道:“看来他对我的七弟并不太满意!”

    上月西北大捷,云定侯高云飞请献俘太庙,他那位父皇自是大喜过望,也未多想,便一口允了。不过,前几日,他已接到线报说是高云飞的胞弟高云清已与堰王私下见过面了。而此刻高云飞却又忽然下帖给他,看来是想要挑肥拣瘦。细细拣择了。

    杜聿清听他语气,对高云飞似是很不以为然,不觉皱了眉:“殿下……”

    “他还请了谁?”林垣驰似笑非笑的一扬眉,径直的问着。他手中的这张帖子上写的很是明白,是高云飞的生辰宴。想必他也不会只请他一人。

    “京中公卿世家、三品以上大员几乎都请到了!”杜聿清无奈答道。自打这个外甥满了十八岁,他便愈发觉得自己已无法控制他了。他以他的冷淡与高傲,将他压的服服帖帖。

    “那就是说,清平侯府的人也会去……”林垣驰若有所思的说道。

    杜聿清一听清平侯府四字,心中便是好一阵不快,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何以对季家这般的青眼有加!是了,据说熙国公府用了清平侯府推荐的一名大夫,长公主病势已有好转,昨儿长公主使了人请季府的小姐去她府上做客!”

    林垣驰一笑,这个消息他早已知道了,非但这个,他甚至还知道长公主已邀了荼蘼同去南渊岛。他伸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宝亲王叔,你在做些甚么呢,居然没有赶回京城来?

    “垣驰,我真是愈来愈看不懂你了!”杜聿清定定的看着林垣驰,忽然说道。他特意的改换了称呼,意图以长辈的身份来劝告这个过分固执的外甥,而他已很久没有唤过他的名了。

    林垣驰微笑,眸光内敛安然,却隐有波澜:“舅父难道希望我被人一眼看穿!”

    杜聿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然不!”若是轻易便能被人一眼看穿,将来又怎能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怕是即便坐上了。也不能安稳罢!

    “垣驰……无论如何,舅父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的婚事!”高云飞的意思已摆在眼前,而高云清又已见过堰王,他若果真对堰王十分中意,又何必再要见林垣驰。

    林垣驰摆了摆手:“舅父,从前曾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一次;同样的,从前曾经走过的路,我也不想再走一次!”他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含糊不轻,他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上,当真能完全了解这句话涵义的人,只怕只有荼蘼一人了。

    杜聿清大皱其眉,他并没能听懂这话里头含蕴的真实意义,但他却明白,林垣驰这是在提醒他,并希望他不要在娶妃一事上与他作难。他抬头,仔细审视着这个外甥,他看到的是一张淡漠的脸,与坚定的无可改变的眼神。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道:“我只是想告诉殿下。不管殿下是不是已下了决心,下月初一的寿宴,还请殿下务必前往!”

    林垣驰爽快道:“这是自然的!”虽然他从没打算过要娶高嫣,但也不妨去见一见,何况高云飞的帖子上言明是阖家前来,既是阖家,那么荼蘼必然也会同去。

    她虽已变了不少,但骨子里,却还是从前的那个季荼蘼。虽然,她正在努力的收敛自己的锋芒,但一个人的本性始终是不会有多大改变的,他坚信这一点。笑了一笑,他忽然问道:“舅父可有兴趣陪我同去清平侯府拜访?”

    杜聿清微怔,神色古怪的看了林垣驰一眼,这才缓缓道:“若是殿下执意如此,老夫自然只有舍命陪君子!”

    林垣驰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外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觉天色已然不早了。他摇了摇头,失笑道:“原来已是这个时候了,看来我们今儿是去不成了!”

    杜聿清原就无意前去,一听这话,自然点头道:“那便改日罢!”

    林垣驰深思了片刻,却道:“明儿我要入宫一趟,怕要耽搁一些时间。这样,便请舅父让杜妍去陪陪荼蘼罢!她们二人年纪相若,彼此有话亦好说些!”荼蘼与杜妍自然是绝谈不上投缘的,不过,他想着上回荼蘼对杜妍的亲善举动。不觉微微一笑。

    她对杜妍这般的好,无非是抱了利用杜妍的想法。他对她的打算倒是很有兴趣,不妨让杜妍去陪陪她,看看这个丫头重活一世之后,究竟有了多少长进。

    杜聿清蹙了下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妍儿……”女儿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外甥显然是看不上她的。如今这个当口,他也不好随意要求甚么。不过女儿如今年纪也还不大,倒也无须急躁。今上的身子,怕也撑不过几年了,等外甥登基为帝,他的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届时女儿若是入宫,至少也得是四妃之一,倒也不致委屈了她!

    “告诉杜妍,当着荼蘼的面,莫要说这是我的意思,只说是她自己闲着无事!”

    杜聿清点头道:“这个舅舅自然省得!”

    林垣驰回过头,深深的看了杜聿清一眼,半晌温雅一笑:“我知舅父对我目下的举动颇多不解之处,不过我相信。舅父日后自然会明白我今日何以这等做法!”

    杜聿清默然,半日才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荼蘼诧异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明秀:“你说是谁?杜妍?国舅府的杜妍?”

    明秀笑道:“正是杜小姐过府来看小姐!”

    杜妍?荼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一面猜测着她的来意,口中毕竟道:“快请罢!”明秀应了,匆匆下去。荼蘼又坐了片刻,算计着时间,便也起身出门相迎。远远的便见着杜妍过来。杜妍今儿穿了一身湖绿小袄,下配一条素色湘裙,愈发衬得肌肤晶莹。明眸如水。

    荼蘼含笑迎上前去:“杜姐姐今儿怎么却有空来我这里了?”

    杜妍见了她,方勉强打起精神笑道:“我本早就说要来,孰料这些日子一直有事,耽搁再三,却是知道今儿才得过来,妹妹可不要怪我怠慢呢!”她原不想来,父亲却非要她来,临出门前,犹自被父亲耳提面命了一番,她心中的不快可想而知。

    荼蘼见她笑容勉强,早知她压根就不想来,不由暗暗笑了一回,也并不点破,只道:“原来如此,前儿我还同我娘说了,打算隔几日去看姐姐,却不想被姐姐抢了先!”

    杜妍闷闷一笑,这才抬眼打量荼蘼,见她家常穿着藕荷色对襟袄子,下头一条青莲色长裙,年纪虽不甚大,却已出落得修长窈窕,肌肤如冰似玉,五官更是清丽柔美,莞尔之间,丽色直欲逼人自惭形秽。心中不觉好一阵酸溜溜的。她钟情于林垣驰已非一日,碍于自己庶出的身份与目下的局势,她亦自知王妃之位是轮不到她的,只是心中却总存了几分念想。

    那日杜聿清携她来此,她对荼蘼初时倒还有些好感,及至后来见林垣驰当众示好被拒,却仍不肯放弃,心中不由五味陈杂,对荼蘼自也更没了分毫应酬的兴致。

    荼蘼对她郁郁然的神色完全视而不见,只笑道:“姐姐来的不巧,我屋里正收拾着东西,有些乱。不若我陪姐姐去花园转转罢!这几日天气甚好,园子里的花已颇可一观了呢!”

    杜妍随口答应着,便跟了她往前走,才刚走了几步,才觉不对,愕然停步问道:“收拾东西?妹妹收拾东西是要往哪儿去?”她虽心神不属,却还不敢将父亲的交待完全置之脑后。

    荼蘼神色自若的答道:“嘉铘长公主欲往南渊岛调养身子,问我可愿同去。我想着闲也是闲着,不妨陪她一道过去走走,说起来,我长到这般大,还真不曾见过海呢!”

    这个消息瞒也是瞒不过的,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反倒不引人注目。

    “南渊岛?”杜妍睁大了眼,第一反应竟是她若是去了南渊岛,那……岂非就不在京中了?“不知妹妹打算去多久?”她急急问道,面上有着掩不去的喜色。

    荼蘼笑道:“此去南渊岛,路程遥远,怕是怎么也得三五个月罢!”

    正文 26 引火烧身

    杜妍初时只轻轻“啊”了一声:“要去三五个月么?”话才出口。她才猛省过来:“你要去三五个月?”三五个月,这时间可并不短,而在这段时间里头,也足够发生太多事了。

    荼蘼将她的面色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笑的纯稚:“正是呢!”只这一瞬间,她忽然便有了主张,而且也很乐意将这事借杜妍之口宣扬出去,好狠狠的将林垣驰一军。

    杜妍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究竟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肃亲王呢?”她毕竟年纪还小,虽说长在关系复杂的大家族内,但也还没完全修炼到不动声色的地步。

    荼蘼转眸一笑,幽黑的双眸之中星光点点,异彩涟涟,一时光彩炫目:“我要去南渊岛!!”

    杜妍呆了片刻,细细回味荼蘼的神色,猛然警醒,不觉失声叫道:“南渊岛?宝亲王?”

    荼蘼微赧的乜她一眼,急急伸手去掩她的口,同时跺脚嗔道:“轻些声!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她口中急怒,心中却是一阵好笑,觉得杜妍今儿实在是可爱极了。

    杜妍心中猛地一松,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些甚么,半日才道:“可……肃亲王……”她想说,可是肃亲王他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可以……可是话到口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荼蘼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轻轻嘘了一声:“你忘记了,培……宝亲王可是他的叔父……”

    杜妍下意识的喃喃道:“不错不错,他们可是叔侄呢!”叔侄……可不是,宝亲王与肃亲王可是叔侄呢,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那么只是瞬间,杜妍的心情,便飞扬起来,美好的如同身边乍然怒放的一树碧桃。

    “我从前曾见过宝亲王爷几回,可不比肃亲王爷稍差呢!”欣然过后,她随意的说着,只是同时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当下犹疑道:“不过,宝亲王爷,也不怎么好亲近呢……”

    荼蘼抿唇一笑,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拉了她手,低声笑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一面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掳了袖子,露出腕上带着的一串珠光莹润,几可鉴人的珍珠来:“姐姐你看,这珠子可好看?”这珠子,正是当日庐山之上,林培之送了她的。前儿荼蘼心念一动,才令慧清将它自箱笼底下寻了出来,心想或便能派上用场,谁知还真用上了。

    杜妍便也凝眸看去,春阳熹微,和润的落在这半截粉嫩晶莹,绝无瑕疵的玉腕上,珠光与肤色几如一色,玲珑通透的光泽交相辉映,带来一种半透明的眩惑感。杜妍不由自主的轻轻叹了一声:“真是好美呀!”亦不知是在夸这截手腕,还是腕上带的那串珠链。

    她虽是庶出,但毕竟亦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好东西见的自也不少,但这般浑圆柔润。光泽柔和又大小如一的珠串,也还真是不多见。只一眼,她便能隐约猜出其惊人的价值。

    荼蘼温柔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腕上明珠:“这是我十二岁那年,培之……他亲上庐山看我时,赠予我的……”杜妍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叹,带了几分羡慕的看她,风过时,几片花瓣飘零而下,落在荼蘼的鬓角,乌发红花,衬上荼蘼原就清艳出尘的容色与微微沉迷的神情风韵,一时美的如梦幻泡影,全然不似凡尘中人。桃红夭夭,其华灼然,犹不及她的万一。

    “荼蘼,我真是羡慕你!”杜妍忍不住道。羡慕你身为嫡女,受尽父母兄长宠爱;羡慕你容色绝丽,引当今最有权势的叔侄二人双双折腰荼蘼抿唇一笑,拉了她手道:“我听说南渊岛盛产珍珠,这次我去,若见了好珠子,定要给姐姐也带一串回来,而且一定不可以比我这串差!”

    杜妍忙摇头道:“这我哪儿敢当,这珠子可不知有多么珍贵呢!”

    荼蘼笑得志得意满:“我已请人看了,说我手上这些珠子,颗颗都是最为名贵的南海走盘珠呢!”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的放下衣袖,挡住了那串珍珠,又极爱惜的轻轻抚了一下。

    “南海走盘珠呀?!”杜妍不由的倒抽了口气。所谓的走盘珠。指的便是天然浑圆,绝无瑕疵的珍珠,这种珍珠最大的特点,便是置于玉盘之中便会一个劲的打转,故此谓之走盘。这种珍珠,一粒价值已可谓连城,更莫要说荼蘼腕上那一串近二十粒,大小一般无二的珠链。

    荼蘼见她满面迷醉,直恨不能掳开自己的衣袖,再仔细欣赏一回的表情,不觉暗暗好笑。

    林培之送她的珠链,她初时并没太注意,后来细看,便也看出了端倪。她曾为国母,天下何物不曾见过,眼力自也非同小可。虽知珍贵,却也并没太在意,只随手收了。不过今儿这一露,以这串珠子的珍贵,怕是不用太久,全京城的千金小姐便也都知道了。

    毕竟,全天下的少女,便偶有几个不爱珍珠宝玉的。也并没哪个能不渴求爱情而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望着杜妍离去的背影,荼蘼有些懒散的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无趣。骗杜妍这样的少女,实在太容易了些,容易得让她心中不由的升起微微的负疚感。想着自己从前有一段时间,还曾与杜妍斗了个旗鼓相当,她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如今想想,那时的自己。岂非与杜妍一般。

    “在想甚么?”耳边响起一个清朗温厚的声音,是季竣廷。

    荼蘼回头朝他一笑:“二哥没有在收拾行礼?”

    季竣廷一笑:“其实也没甚么可收拾的,你忘记了,我刚回来不久!”

    荼蘼点了点头,长公主邀她同游南渊岛一事,她已对父母说了,季煊听见有卢修文同行,沉吟了一下,便也爽快应了。季竣灏知了消息,也想一道前去,却被季煊毫不容情的一口回绝。相比之季竣灏的粗枝大叶,季煊更为相信的还是细心而又处事得体的二子竣廷。

    荼蘼沉默了一下,伸手自身侧梨树下折下一枝纯白如雪的梨花:“我刚打发了杜妍走!”

    季竣廷一笑,他正是听说杜妍去了,因此特意过来看看的。不过听了荼蘼的这“打发”二字,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打发,这词儿真是难听,听着倒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一般!”

    荼蘼耸了耸肩,掳了掳袖子,露出腕上那串珍珠:“看到没?”

    季竣廷微怔:“这珠子?”荼蘼从未对家人提及过这串珍珠,因此季竣廷也并不知情。但他何等聪明,妹妹等闲不出大门,如今手上忽然多了这般珍贵的一样物事,必是旁人所赠。而这偌大的大乾,能有实力轻易赠出这么一串珠链的人也并不多。

    “这是上回庐山,林培之送我的!”荼蘼简单的解释着。

    季竣廷是怎样的人,一听这话,便猜出了端的,他蹙眉跌足道:“你这丫头,怎么却这般胡来。你拿这样东西出去炫耀,将来……若是……”这暗里赠珠,私定终身之事,若在男子身上,旁人听了,自是好一件风流韵事,足可令人欣羡不已;但换在女子身上,好事若谐。那自是神仙眷属,姻缘天定,但若好事不成,却是难免有损闺誉,败坏门风荼蘼淡淡扬眉:“那又如何?”她今儿刻意拿了这东西向杜妍炫耀,心中早已有了定计。杜妍是怎样的人,她如何不知。便是她不能嫁给林垣驰,那王妃的宝座也是轮不到她的,这一点,杜妍自个儿自然也清楚得很。在这样一个境地下,她又怎能不在羡慕之余,陡生嫉妒之意。而一个女子的妒火,可以烧熔甚么,别人不知,荼蘼又怎能不知。

    她仰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季竣廷:“二哥,你可要好好努力,为我挣一份大大的家私,这样一来,日后即便我嫁不出去,也不必忧心生计!”

    明净的淡金色春阳落在她莹洁无暇的面上,那原就粉嫩如玉的面容更是纯净剔透得近乎透明,完美得近乎虚幻,令人几乎不忍移开视线。季竣廷心中一涩,半日才笑道:“又满口胡言乱语,我妹妹这般人品,便是天人也可配得,又谁敢嫌弃!”

    荼蘼一笑而已。比之林垣驰,林培之自是好上许多,但那又如何,她对嫁给林培之并不反感,但那也只是不反感,而又为情势所迫,不得不然而已。

    季竣廷拍了拍妹子的肩:“才刚入春,外头寒,别多待,回屋去罢!”

    荼蘼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却又回身笑道:“二哥,这事,我只对你一个提起,你可不许告诉爹娘,你若告诉他们,我以后可再不敢跟你说心里话了!”

    季竣廷一怔,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略一思忖,却还是点头道:“好!”

    或者,这样也好,如果林培之如今已改了主意,那么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或者反能隔绝掉群狼眈眈之眼。过上几年,再为妹妹择一个人品上佳,家世略次的男子,平淡恩爱的过一辈子,对妹妹或者反而更多好处。他想着,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腰间。这一摸,却是摸了一个空,他怔了一下,这才想起“照影”此刻正收在自己屋内一个已收拾停当的箱笼内。

    正文 27 流言是怎样传播的

    季煊深思的看着手中的那张泥金请柬。眉头微微蹙着,半日也不发一语。季竣邺则静静立在父亲面前,也不开口说话,只等着季煊开口。

    季煊沉吟良久,才缓缓道:“你张帖子,你如何看?”

    季竣邺谨慎道:“这帖子,据孩儿看来,无非是云定侯欲为爱女择婿,为爱子选妇罢了!”

    季煊点头,表示赞同长子的意见,过了一刻,却又问道:“依你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置?”

    季竣邺知道父亲心中早已想好,不过是问一问,考校考校自己,因俯首细思了一回,道:“依孩儿看来,所谓择婿,不过是个幌子,云定侯心中想必早已有了人选了!”

    季煊一笑:“你觉得,他心中的那个人选会是谁?”

    季竣邺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多想。爽然道:“云定侯偏在此时来京,他所中意之人,想必非堰即肃!”云定侯忽然抵京,京中人等对此多有议论,他的来意自也并不难猜。

    季煊哈哈一笑,点头道:“邺儿,前几日,为父曾去将军府拜会过穆老将军……”见季竣邺了然点头,他才又道:“临去之余,为父曾问老将军对高侯爷此人的看法,老将军沉吟片刻,对为父说,高侯爷才干过人,胆识亦称超凡,只是自幼微贱,难免心高恋权……”

    见到季竣邺面上现出深思的神色,他这才挥了挥手:“你下去罢!好好想想为父的话!”

    季竣邺答应着,深施一礼,这才转身退下。

    季煊伸指一弹手上的请柬,毕竟摇了摇头,随后立起身来,顺着抄手游廊直直的往后院走去。他人才刚到段夫人的院门口,便见荼蘼刚刚的从里头出来,父女二人恰打了个照面。

    荼蘼见了父亲,忙停了脚步,笑道:“爹今儿回来的倒早!”目光落在季煊手中的请柬上,她不觉扬了扬黛眉。季煊一笑:“荼蘼。你可愿陪你母亲一道出门去走走?”

    荼蘼眉心一蹙,却摇头道:“不了,太嘈杂的地方我可不爱去!”

    季煊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还是执意要去南渊岛么?”对女儿去南渊岛一事,他其实并不如何赞同。在他看来,自家女儿若论才貌,不敢说天下顶尖,但在这京中无疑却是数一数二的。林培之拖延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消息过来,已让他心中不甚愉快,眼见女儿居然还想送上门去,他心中自然更是不愿。只是女儿若留在京中,却又难免卷入漩涡。

    两厢权衡之下,又见有长公主与卢修文同去,他这才勉强应了下来。

    只是事后看着女儿兴致勃勃收拾行装的劲儿,他却愈发的觉得不妥。人谓关心则乱,加之林培之这一二年,除却三节定有礼来,平日竟是绝无消息,更无只字片语给荼蘼。心下不免暗暗担心,生恐女儿剃头挑子一头热,若好事不谐。将来没得惹人取笑。

    荼蘼侧头看着父亲,见他眸中隐含忧色,不觉笑道:“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季煊顿了一顿,毕竟点头道:“那就好!”他口中虽是这般说着,神色之间却更见忧态。扬了扬手中的请柬,他道:“这帖子,乃是云定侯高云飞送来的,约请我们全家同去云定侯府作客,届时,你还是随你母亲同去一回罢!”或者能遇到合适的人也未可知。

    荼蘼犹疑了一下,毕竟点了点头:“女儿听爹爹的!”既已引火烧身,何妨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些。流言蜚语传的再烈,没有当事人出面,毕竟还是让人猜疑难定。

    季煊略一点头,这才说道:“你去罢,回屋好好休息!”看着女儿翩跹离去的背影,他毕竟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声,想着林培之与林垣驰两个,心内又是好一阵烦躁。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散的投入到肃亲王府的内书房内,房内便也半明半暗,像是被一道帷幕隔成了明暗两间一般。明间里头,林垣驰安静坐着,神色雍雅淡定。暗间则是一片昏暗,只在凝神之时,隐隐见到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却是动也不动,若雕像一般。

    过了许久,林垣驰才淡淡开口:“豫之。你今儿说的这件事儿,杜妍告诉了多少人?”

    暗影之中,传来一个有些暗哑却柔和的声音:“不多,只是廉御史家三小姐而已!”语调平板而无一丝起伏,声音虽甚好听,但听在人耳中,却没的让人身上有些发寒。

    “廉御史家三小姐……”林垣驰的双眉已完全锁在了一块。

    对于廉御史家三小姐,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个女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嘴快。而不巧的是,她偏偏又是京中“云英诗社”的副社长。一群云英未嫁的少女,每月逢十便要聚会一次,若说次次为了作诗,怕她们也并没那么多的诗才来用。况闺中寂寞,除却伤春悲秋,实在也无太多题材可用。这剩下的时间里头,自然也只有品评京中各家男儿,传些流言蜚语了。

    “我记得二月并无三十!”略顿了一下,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

    暗哑柔和的声音平淡的响起:“所以她们改在廿八那日聚会了!”

    改在廿八!林垣驰无语,半日才叹了口气。那人却又淡漠道:“只是一介小小女子罢了!”

    “是呀!只是一介小小女子……”林垣驰轻轻的说道,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来。荼蘼,我不信你会对林培之钟情若此,绝不信……而你若非对他钟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不愿再嫁给我……你宁愿相信一个未知的未来,也不愿与我重新来过……一股淡淡的苦涩涌上心头,他的眸光不自觉的黯淡下去。

    他不说话,阴影中那人也便一言不发,只静静立着。他站的极稳,动也不动,几乎不像是个活人,而更像一尊石像,或者说,更像是一尊石像的影子。

    西沉的斜阳缓缓移动着,金色的光柱便也慢慢移动。书房逐渐暗了下去,终至暗黑沉寂。林垣驰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一片空寂,问道:“宝亲王叔现在何方?”

    “据南渊岛传来的消息,宝亲王殿下于去年十二月初出海,至今未归!”

    “还没有回来么?”林垣驰语气之中不无惊诧之意。十二月初出海,如今已是三月,那便是三个月了。海上风波诡谲,三个月已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可有消息?”

    “没有,听说丁太傅已连续派了十余条船只沿着大海一路寻觅,却是一无音信!”

    “是么?”林垣驰轻轻问了一句,白皙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之声。每常烦躁之时,他总爱如此动作。

    “不早了,豫之可要陪我一道用饭?”过了一会,林垣驰问道。

    “谢殿下厚爱,不过豫之还有事!”那人轻描淡写的说着。林垣驰闻言,倒也并不相强,只挥了挥手。便在他挥手的霎那之间,黑暗中的阴影似是扭曲了一下,旋即消失无影。

    荼蘼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翻着手中的一本诗集,一句话也不想说。房内,两个硕大的箱笼正搁置在一边。明秀犹自在一边搜拣着东西。荼蘼放下书,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双腿:“罢了,不必收拾了,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东西!”

    明秀皱眉道:“可是这些,都是咱们从庐山带回来的!”

    荼蘼淡淡道:“我只是去南渊岛暂住一段时间,多不过半年,少不过三个月。此去乃是作客,日常的物事,不必带的太多,免得主人以为招待不周,反而不美!”

    门帘一动,慧清从外头进来,闻言笑道:“小姐说的有理,明秀,你只将小姐日常用的东西带着,便也是了!”荼蘼抬眼瞧见是她。不觉一笑:“慧清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慧清一笑,眉目间却隐有轻愁。她已年届二十,段夫人那里却总迟迟无话,让她既抱了一线希望,却又不自觉的开始觉得青春蹉跎。荼蘼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榻边的小杌子上坐,等她坐下了,才问道:“慧清姐姐,你这次回去,刘婶子她们是怎么说的?”

    慧清原是季家的家生子,父母皆在,这次回去,正是想与父母商量,寻个机会问一问段夫人。谁料她父母心中自有打算,见段夫人不发话,也便不肯替她出面。慧清听了荼蘼问话,只得摇头叹了口气:“他们只说,令我听从夫人安排,不可枉生离心!”

    荼蘼微微蹙了下眉,终于还是说道:“你放心,我去南渊岛之前,必为你讨一句话来!”

    慧清抿了下唇,回头瞧了明秀一眼,明秀会意,转头默不作声的出去的。慧清这才起身,双膝跪地,垂首道:“小姐容禀,慧清其实也并不想离了季家,只是……只是慧清想请小姐为我讨一句明话,请小姐问问夫人,问她老人家究竟打算如何安置慧清?”

    正文 28 府内府外

    次日清晨,荼蘼一如既往的早早起身过去段夫人那里请安。她到时。韩璀已等在屋内,二人见了,各自一笑。荼蘼眼见轩哥儿不曾跟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韩璀笑着摇了摇头:“妹妹难道不曾听过春眠不觉晓么?”

    荼蘼听得一笑,二人才说了几句话,段夫人已从内屋出来,二人忙起身请安。坐定后,段夫人笑道:“说话小些声,轩哥儿正睡着。这孩子,每到春日便困倦得很,总也不肯起床!”

    荼蘼笑道:“都是他祖母宠的好,等他日后入朝为官,起不来上不了早朝,那可好了!”

    段夫人听得直笑,半晌才道:“你爹也说了,只等春日过了,便要替他寻个正经的塾师好好念书了!这孩子,也有五六岁了,是到了该上规矩的时候了!”

    荼蘼不以为然的皱了皱小鼻子:“我只怕娘到时候又舍不得了!”

    段夫人笑了一笑,也并不接话,只叫人送了早点来。三人坐了。韩璀只略动了几箸,便放下牙箸,向段夫人笑道:“家中还有些事,媳妇得先走了,烦妹妹多陪会母亲罢!”

    后面一句,却是对荼蘼说的,荼蘼忙答应着,韩璀这才告退去了。母女二人用了早点,段夫人便叫撤了桌子,又看看荼蘼道:“荼蘼可是有甚么话要对娘说?”她对女儿知之甚深,见女儿坐下后,便不时的左顾右盼,一副心中有事的模样,便索性主动问起。

    荼蘼笑道:“娘可真是神了,一看便知女儿有事!”她口中说着,人已自然而然的腻了过去。段夫人怜惜的拥住女儿,笑道:“你呀,长再大,也还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你有几斤几两,娘还能不知道,说罢!究竟是什么事儿?”她口中说着,便示意屋里人退下。

    荼蘼眼看屋内人都去了,这才开口道:“女儿自己倒没甚么事儿,只是想替慧清讨个信!”

    段夫人点了点头:“那丫头毕竟还是奈不住性子,不过这事,娘这几日原就是要同你说的。今儿你既问了。我也不妨早些同你说了!”

    荼蘼听着段夫人这意思,不觉有些疑惑,因拿了疑惑的眼神去看母亲。

    段夫人道:“你也知道,娘原是打算将慧清给了你大哥的。及后看你嫂子得你提醒后,诸事也办的不错。且你大哥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娘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有些事儿看的多了,也不想弄得家宅不宁的,故此也就放下了。”她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缓缓道:“娘原是想着多留你几年的,如今看来,怕是不成的了。明秀那孩子如今看着虽还好,但毕竟眼窝子浅,比不得慧清、慧芝两个。但现如今再要替你寻合宜之人,怕也不及调教……”

    话说到这里,荼蘼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轻轻抿了下唇,她道:“可是……”

    段夫人叹道:“如今没奈何,只得耽误她俩个几年,将后来,你可要记得好好补偿。千万莫要薄待了她们!其实这也是咱家仁厚,旁人家的丫头,多有二十四五也不曾放出去的,别的姑且不说,只看你嫂子屋里的芸桦,今年也不小了,你嫂子还不是一言不发的……”

    荼蘼只得将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事儿,心中也有数。她如今才不过十四岁,若是此刻议亲,怕是及笄礼后,便要出嫁了。而她身边,也的确没有如慧清这般人才的丫鬟,也难怪段夫人犹豫再三,还是不肯开口放人。

    段夫人又道:“这事,你回屋后,不妨告诉慧清。那孩子是个聪明懂事的,你一点,不愁她不明白。你再对她说,这事,是我先前想的不够周到,委屈了她了,等她日后出嫁,我便收她作个义女,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必不委屈了她便是!”这话却是比先前说的还重。

    到了这个时候,荼蘼还能说些甚么,闷闷的叹了口气,她靠在段夫人怀里。低声道:“娘,女儿真是舍不得你!”段夫人叹了口气,抚了抚女儿柔顺如丝的长发,久久不语。

    荼蘼满怀心思的别过母亲,回到自己房内,她一回房,便见慧清正自眼巴巴的望她,而一边的慧芝,也忍不住的拿眼看过来。苦笑了一下,她挥退了房内其他人等,只留下她两个,大略将段夫人的意思透露了给二人。慧芝听了倒没多说甚么,只笑道:“我正舍不得夫人与小姐,能多留些日子,自是好的!”慧清则默不作声的低了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荼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却觉有些寒意涌上心头。这些年来,她自问无愧于慧清,一屋子的丫鬟里头,她虽因从前的事儿,对慧清心存防备,但或者正因这一些防备。她平日对慧清反最为亲厚,但有慧清心爱的物事,她都毫不在意的留了与她。但有机会,又总是旁敲侧击的在旁提醒、劝解,盼着能解开慧清心中的结。如今看来,这一番心思是尽付流水了。

    慧芝见慧清默默不语,不觉怔了一下,张了张口,想说甚么,却被荼蘼在一边递了个颜色,因生生咽了回去。荼蘼顿了一下。道:“慧清,我忽然想喝你冲的杏仁茶了!”

    慧清应了一声,慢慢起身,走了出门。慧芝则皱了双眉,有些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但碍于平日的姊妹之情,终是没有开口道她的一句长短。荼蘼侯慧清去了,才淡淡道:“慧芝,今儿这事,你也莫要多口。从来强扭的瓜不甜,她既不愿,我也不留!”

    慧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且等我劝劝她,或者……”

    荼蘼摆了摆手:“不用,她本就是个拗性子的人,愈劝反愈不好,我且等几日,她若还是想不开,那便算了,我临去南渊岛前,必让她出府就是!”

    慧芝只得点头。

    云定侯府位于京城西柳巷东,亦是赦造,门前两个大石狮子,看着虽有些旧,但配着朱红的烫金匾额,却更显出云定侯府的源远流长。这一日,云定侯府门前,堪称车如流水马如龙,京城华盖尽皆云集于此。季氏一家到云定侯府的时候,已是巳时了。

    那长随才刚拿出帖子,便见有人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拱手向季煊笑道:“季老侯爷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不必客气,快请快请!家兄正在厅内待客,特命小弟外头相迎!”

    季煊微笑看去。见那人面容白皙清癯,颌下五绺长须,看着约莫五旬左右,自有一份儒雅温文之气,却正是云定侯高云飞的亲弟高云清。季煊便过去行了礼,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又唤过家人,一一介绍了给高云清。高云清瞧着,不免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及至看到荼蘼之时,更是不由的细细凝睇了片刻,点头赞道:“老侯爷真好福气!”

    众人一一见礼之后,高云清便引了他们进府,又唤了内院的管事嬷嬷,使她们领着荼蘼入后院去与各家不曾出嫁的闺女一道说笑玩耍。荼蘼便辞了父母兄嫂,与那嬷嬷进去。

    云定侯府算起来,亦是开国功臣,虽经了些沉浮,不似季家的一帆风顺,但这些年论起声势,却要远比季府煊赫。因此府内整修得一丝不乱,自有侯门的堂皇之风。

    那嬷嬷引了荼蘼进了垂花门,往前走不多时,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