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25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年,季煊也极少使她出见,她自然也不会自动请缨的跑去抛头露面。

    季竣廷自得了照影匕首,自然也在私底下细细参详了几日,只是却看不出丝毫问题来。他知道妹妹的性子,却也并不去追根究底,只当这事从来不曾发生过。

    正月初八日,清平侯府却迎来了一位贵客——肃亲王林垣驰。

    林垣驰并非独自一人来的,事实上,他是同自己的母舅杜聿清一道前来的,而所投的名帖也正是杜聿清的。这几年,林垣驰在京中堪称炙手可热,杜聿清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故而季煊接了名帖,并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带了三个儿子迎了出来。

    他原以为只有杜聿清而已。待到出门一看,这才发现肃亲王竟也一道来了。他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杜聿清偏又是携了妻女一道来的,更让季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按说他与杜聿清只是点头之交,杜聿清上门拜年,断无携眷的道理,但对方既携了妻女,他自然也不好说些甚么,只得匆匆回头,使人去请段夫人、韩璀及荼蘼一道出来待客。

    其时荼蘼正在段夫人房中磕着瓜子,逗着两个孩子玩,忽然听了禀报,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段夫人在一旁,也不禁拧了眉。她已听韩璀提过肃亲王邀宴之事,也正因如此,她第二日便令季竣灏写了书信并遣人千里迢迢匆匆送往南渊岛。

    而季竣邺当日之所以只叫韩璀约略透露一二给段夫人知晓,也是由于肃亲王言语之间只是简单提及他有意迎娶正妃,除此之外再无他话。而这些话儿,偏又是酒后之言,他自然既不能随意接口,亦不好当成一件大事对父亲提起,因此只叫爱妻寻个机会略略透露。

    段夫人是何等人物,一听这话,便知其中怕有蹊跷。尤其是今日肃亲王竟是随杜聿清而来,论身份杜聿清自然是及不上肃亲王尊贵的,但却是他货真价实的母舅。这其中这些事儿,段夫人既能想到,荼蘼自然也不会不明白。母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段夫人才淡淡道:“客人既已到家了,自然没有不接待之理,荼蘼,你先回去换身衣裳!”

    荼蘼答应了,心神不宁的起了身,带了明秀,一路径回自己的院子。慧清与慧芝正在房中围着火盆闲坐说笑,见她匆匆回来,都是一怔,起身正要询问,荼蘼已轻轻一摆手:“去,替我将年下新制的那套云锦襦裙取来!”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心情解释太多。

    正文 13 请满杯

    正月的京城,甚是寒冷。虽然近日一连晴好了几日,阳光也颇灿烂,但却愈发干冷。

    季家的花园里头,段夫人唇角含笑的与杜聿清的夫人邱氏并肩缓缓而行,荼蘼则与杜家的四小姐杜妍紧随其后。邱氏微笑着打量着四下的环境,赞道:“清平侯府的花园果真雅致!”

    邱氏年约五旬,肤色白腻,容貌端庄,保养得宜,看来不过三十许人。杜妍只比荼蘼稍大,年下刚刚举行了及笄礼,生的柳眉杏眼,身姿若柳,看着很有几分水乡女子的秀雅之气。而她的母亲,也正是杜聿清为官江南时,在苏州任上所纳之妾。

    母女二人先时已去拜见了杜聿清与林垣驰,众人寒暄了几句,依例各自给了压岁钱与礼物后,季煊便使妻女带了杜家母女两个一道来后花园看看。

    段夫人一笑,也便客气了几句。她们二人一面走着,一面闲闲的叙些家常。浑然不觉后头的杜妍与荼蘼已渐渐被拉了下来。荼蘼淡淡的扫了刻意放慢脚步的杜妍一眼,心中有些微微不耐,面上却是分毫不曾显露,只笑着询问道:“杜姐姐可是累了?”

    她略略提高了一些嗓门,既保证能让前头的段夫人听见,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如此做法。果然,这话一出,段夫人便已停下了脚步,含笑回头道:“怎么,杜小姐累了么?”

    杜妍面上迅速的掠过一丝狼狈之色,她之所以刻意放慢脚步,便是想拉开与二位长辈间的距离,寻机同荼蘼说上几句贴心话,却没想到荼蘼只一句话便挤兑得她无法如愿。有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顺着荼蘼的话道:“谢段伯母关心,走了这半日路,还真是有些累了!”

    段夫人一笑点头,便指着前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到前头轩内小坐一刻!”

    邱氏有些冷淡的看了杜妍一眼,附和道:“如此也好!”杜妍乃是杜聿清妾室所出,因容貌出众,杜聿清对这个女儿倒也颇为疼爱,但她可并不如何待见这个庶出之女。

    这次来时,因杜聿清的所有女儿,不是已出嫁,便是年纪幼小,只她与荼蘼年龄相近。杜聿清便不顾夫人反对,硬是带了这个女儿一道出门。这种场合之下,邱氏虽不会故意为难这个庶女,但也休想她能和颜悦色。

    此刻段夫人既开了口,众人自也不好多说甚么,便往园内的悦藕轩行去。及至在悦藕轩坐下了,季氏家人早迅速快捷的送了糕点、茶水、时令水果、蜜饯来。

    邱氏微笑,环目四顾了一下周围雅致的环境,赞叹道:“久闻夫人治家本事了得,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倒叫我心中很是惭愧!”

    段夫人闻而一笑摇头,答道:“却叫邱夫人见笑了,我这身子,一贯便不甚好,否则也不会出京一待便是数年。这家中事务,我是早交了给长媳,好在那孩子倒也还算争气!”

    邱氏点头道:“哦,我记得夫人的长媳乃是韩尚书次女罢!先时厅里见了她,我便觉得这孩子生的标致又有宜男之像,想不到却还有这等治家的本事。实是难得!”

    二人慢慢的说着话,又各自举杯浅浅啜了一口清茶。

    段夫人这才笑道:“邱夫人过誉了,那孩子也只是一个表面亮堂,内地里糊涂着呢!”言毕,毕竟又夸了杜妍几句,邱夫人便也谦了几句,便又去夸荼蘼,段夫人忙又谦让。

    荼蘼在旁听着,不觉暗暗苦笑。京中王公勋爵甚多,又走得密的,自也有关系疏淡的。诸如杜家与季家,从前便压根没有多少往来。事实上,杜家虽是世家,但已败落许久,直到出了杜皇后,杜聿清这才顶了国舅之名迁居京城。只是可惜杜皇后得宠不过短短数年,杜聿清才刚外放做了两任官,杜皇后已然在失宠之后染病身亡。

    这样的人家,自然算不上如何显赫。而据她所知,从前的杜家也不过是仗着杜聿清两任外放积下的些许宦囊与一份皇亲的俸禄勉强度日而已。不过,她的目光淡淡扫过邱夫人那一身蜀锦质地,光灿耀眼的衣裳,以及满头珠翠便已知道,这些年,随着林垣驰的日渐得势,杜家的日子应该也好过了不少。

    凭心而论,从前的交往让她并不喜欢邱夫人。至于杜妍,她以眼角斜乜了一下那个看似温婉秀雅的女子,暗暗的冷笑了一下。杜妍。这个女人,从前就在她手下吃过大亏,如今看来还是不知收敛。不过,她如今早已经无心再去对付了她了,她现在倒很有兴趣知道,若是没有她的插手,杜妍能不能在林垣驰身边争得一席之地。不过,反正闲着也无事,这剩下的日子里,自己倒也不妨好好指点指点她,将水搅浑了,自己才好顺势摸鱼不是?

    她心中正波澜不惊的想着这些,那边杜妍已软软甜甜的叫了一声:“荼蘼妹妹……”

    来之前,杜聿清便已细细叮嘱了她,说是荼蘼年纪尚小,身边也不见甚么密友,让她好好与她亲近亲近,最好能成为她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她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也不敢违拗父亲的意思。一来她的母亲失宠已久,她在杜家的地位完全倚侍于父亲的疼爱;二来,她心中也很明白,单凭自己,是绝不可能坐上肃亲王妃这个宝座的。

    荼蘼抿嘴一笑。若无其事的举起茶盏:“杜姐姐,喝茶!这茶可是我们九月返京之时,特意从庐山带回的极品云雾茶呢!”

    杜妍只有笑,跟着捧杯拨一拨盏面浮茶,啜了一口,赞道:“果真好茶呢!”

    荼蘼忙道:“姐姐若是喜欢,等走时,我便叫丫鬟给姐姐包上一些带着!等明年春茶下来,我再使人送些过府,请姐姐品一品新茶,想必姐姐定会喜欢!”

    杜妍见她神态殷殷。只有感激笑道:“妹妹太客气了,若使你破费,我如何敢当!”

    “不麻烦,不麻烦的!”荼蘼甜甜的笑:“姐姐想必不知道,我家在庐山有个别院,在那里也住了好些日子。我爹一时高兴,便在庐山选了最宜于种茶的所在,植了数亩茶园。”

    她二人说着,邱夫人却已在一边笑向段夫人道:“看她小姐妹二人,倒是亲热投缘!”

    段夫人闻言微微而笑:“这丫头,自小孤单惯了,原先在庐山时,倒有一个小姐妹陪着,两下里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只是那孩子比她略大些,前年她父亲接了她去嫁了人,她身边便没了人陪着,如今难得与你家小姐相契,日后可要多多往来才是!”

    邱夫人连连点头道是。那边荼蘼已亲热的拉起了杜妍的手,笑吟吟的说起了庐山。匡庐风光原就秀绝,从她口中说了出来,其景致更是再添十倍。一路自庐山瀑布说到云雾,再说到传奇故事,人文风貌,直说得杜妍目泛奇光,只恨不能立时生了翅膀飞去庐山,细细赏玩。

    荼蘼这一说之下,直说到将近午时,季煊使人来请众人前去用饭,这才停了下来。那边杜妍犹自恋恋不舍,频频追问不已。荼蘼捧茶喝了一口,笑道:“我与姐姐可真是投契呢,好久不曾说这么话,觉得还真是有些饿了,我们先去用饭,待用完饭再继续说!”

    杜妍只得答应着,随她一道往花厅去。季煊早在花厅设了宴,当下众人坐了。却是分了两桌,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中间却隔了屏风,安哥儿与轩哥儿自是随祖母与母亲坐了。

    安哥儿与荼蘼最是要好,见了她,便自然而然的赖在了她的身边。如此一来,杜妍自然也便没有机会再与荼蘼说甚么话。韩璀因忙于宴席之事,适才只是与众人打了照面后,便告了退自去忙碌,此刻见了,自然又是一番客气。又见荼蘼被安哥儿缠着,一时无暇顾及杜妍,便自然而然的同杜妍说起话来。杜妍也只得同她两下里说着话。

    酒宴才刚开始,杜妍便在邱夫人的示意下,起了身,先往外厅向季煊敬酒。季煊受了后,她才回屏风后,又给段夫人敬了酒。她这一敬酒,却让荼蘼无可狡赖,少不得与韩璀交换一个面色,二人双双起身,携了两个孩子,也去向杜聿清敬酒。

    杜聿清哈哈笑着,起身,甚是爽快的喝了酒。荼蘼能够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杜聿清那双审视的眼。她忽然便觉得有些淡淡的伤怀,从前,她之所以能与林垣驰结缘,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可不正是杜聿清么?只是这一世,他迟了几年,而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她盈盈的施了一礼,正要离去,林垣驰却忽然含笑叫了一声:“荼蘼……”

    荼蘼微微的惊了一下,移眸带了几分诧异的看他。林垣驰轻轻一拂衣衫,含笑起身,缓缓举起手中酒杯:“五年之后,雪中初见,你——长大了!”

    荼蘼的心因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而猛然揪了一下,脸色亦有些微微泛白,半日才轻轻回了一福:“谢肃亲王夸奖!”

    林垣驰一手提起桌上酒壶,作出斟酒的姿势来:“请满杯!”

    正文 14 变故与谋划

    林垣驰一手提起桌上酒壶。作出斟酒的姿势来:“请满杯!”

    一室皆静,荼蘼默不作声的立在那里,半日才盈盈一礼,略微抬眼,绽开一个浅浅的笑靥:“今日小女已不胜酒力,只怕是难以奉陪,还请肃亲王谅解!”

    林垣驰静静凝视着她,许久才轻轻的笑了一笑,也不勉强,只潇洒自若的放下手中的酒壶,自己举了杯,仰头一饮而尽:“本王衷心希望,下回再见之时,荼蘼能饮下这杯酒!”

    荼蘼勉强的笑了一笑,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京城之中,同辈未婚男子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主动要求为未曾许人的少女斟酒,那便是有意求亲,却又不知对方心意,便会借此试探。若女子回绝,便是于他无意,若是坦然应承。并饮下杯中美酒,那便是应允了。荼蘼其实也万万想不到林垣驰竟会作出这般举动来,但无论如何,这杯酒她都是饮不下去的。

    此刻,桌边之人都已定下了心神,季煊故意沉了脸,瞅了女儿一眼,这才转向林垣驰拱手笑道:“小女不识抬举,还望殿下念她年未及笄,莫要计较才好!”

    林垣驰一笑:“季伯伯严重了,来,小侄敬你一杯!”

    季竣廷则看了妹妹一眼,皱眉道:“还愣着作甚,回去罢!”

    荼蘼巴不得这一声儿,闻言垂头应了,默默的随着韩璀退回了屏风后头。屏风后头,等着她的是几张失色的面容,段夫人镇定了一下心神,叹了口气,当着邱氏的面,她自然也不好说甚么。事实上,以林垣驰的身份行此等之时,是有些威逼之嫌的。

    毕竟,季家虽为侯门世家,但这些年韬光养晦,在朝中势力已是大减,而林垣驰却是目下朝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两名皇子之一。其势力这几年几乎可称得上炙手可热。

    荼蘼今日这种的拒绝,虽并不强硬,但也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不想嫁给林垣驰,而这种不想的后面,若不是另有倚侍,那必然便是冒失不理事。但无论她拒绝的理由是这两种里的哪一种,京中都绝不会有任何一个门第低过肃亲王府的人家敢再来与季家攀亲。

    这个结果,让段夫人心中也很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宝亲王拜访庐山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谁又能保证他如今心里想的是甚么。

    经了这事,众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虽在面子上竭力维持,但午宴过后,却还是匆匆散了。一家人送杜聿清一家与林垣驰离去后,才一折回,季煊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了神色自如的女儿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了段夫人的小院。段夫人也不吭声,只牵了女儿的手,跟在丈夫身后一路回房。身后,季氏三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毕竟没跟上去。

    季煊一路疾步而行。段夫人与荼蘼自是追不上的,等二人回了院子,季煊已端坐房内,一言不发的饮着盏中清茶,脸色冷肃。段夫人走过去,对屋内的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等众人都退下了,她才过去,在季煊身边坐下,看了看丈夫,却还是欲言又止。

    荼蘼默不作声的立在下首,既不说话,也不坐下。室内沉寂了许久,季煊才叹息了一声,指一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还站着作甚,坐罢!”

    荼蘼应了,便乖巧的坐了下来,却还是不言不语。季煊苦笑了一下,林垣驰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让他很是头痛,可他心中也很明白,这事实在来的太过突然,连自己也根本不曾防备,更何况女儿。在这种情况下,女儿能做的也确是有限得紧。

    夫妇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段夫人才叹气道:“早知今日,当日不若应了宝亲王也罢了!”

    林培之往庐山时,夫妇二人其实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当日荼蘼年纪虽幼。但世家大族之女,十二三岁出嫁之事也在所多有。二人只得这一个女儿,自然并不希望她嫁的太早,因此季煊与段夫人才会甚有默契的一个刁难,一个不提。

    季煊慢慢道:“事已至此,再不必提,如今只望南渊岛能及早送来消息。这事一定了下来,想来肃亲王也无二话说,不论如何,宝亲王总算是他的长辈!”他口中说着,眉头却已蹙得更紧。论身份,林培之与林垣驰同是亲王,爵位平等,论辈分,却要比林垣驰更高出一辈来。但林垣驰却是有望继承皇位的亲王,将来他若是继承了皇位,会不会刻意打压林培之,那却是难说得紧。因此季煊心中对林培之肯否前来提亲也实在没有多少把握。

    段夫人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这个倒不怕,今儿荼蘼也并没一口拒绝,只以不胜酒力的借口委婉回绝,虽然这个借口并不如何出色,但也并没让肃亲王下不来台。更何况。肃亲王也已说了,他希望下次,下次……”她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下去,只得苦笑。

    下一次,他已碰了一回钉子,难道还肯再碰第二回?

    季煊摆了摆手,抬眼去看荼蘼,淡淡道:“你先回房去罢!南渊岛若有消息,为父的自会告知你。这几日,谨记安分守己。若肃亲王有邀,也不妨陪他出门走走!”

    林垣驰当着季氏一家的面,点明自己的心意,荼蘼虽是拒绝了,态度却也并不十分强硬。如此一来,便为自己留下了后路,让人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是女孩儿家面嫩,不肯当着许多人的面应诺。而季煊及时出面打了圆场,却已说明了他的立场,即他对这门亲事还是许可的。

    有了季煊的表态,林垣驰若愿意的话,便可主动邀约荼蘼出门同游,当然,荼蘼愿不愿意与他同游,那却是另一回事了。

    荼蘼应了一声,便起了身,旋身退出房间。才刚出了房间,她便加快了步伐,走到廊下时,却正巧撞见一脸忧虑之色的明秀,她朝明秀点了点头,足下却是丝毫不曾停留,及至离了房间足有五十步,窥着四下无人,她才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去请二爷!”

    明秀见她脸色沉肃,浑身上下皆有一份冷凝的高华之气,不觉心中一跳,忙应了一声,快步去了,荼蘼却又叫住她:“且慢,记得请二爷将我前阵子给他参详的东西一并带来!”

    她吩咐完了,便不再多说甚么,快步往自己院内走去。

    房内,季煊对段夫人默然对坐,过了许久,季煊才无奈叹道:“不意今日竟出了这事!如今想来,毕竟还是我二人太过纵容荼蘼。加上灏儿交游广阔,愈发弄得不可收拾!”

    段夫人只得苦笑,福威伯夫人施氏上门之时,也有透露出想要结亲之意。如今想来,林明轩何尝不是借着季竣灏这条线,才得以结识荼蘼。而施氏约略透露结亲之意时,她便含糊其词的提了一提林培之。施氏毕竟出身高门,被她一点,也便明白过来,之后便再没提起。

    “等明儿,我必将灏儿寻来,好好训斥一通,他若不服管教,待卢兄来京,我便令他随卢兄一道返回庐山,省的又惹出是非来!”

    段夫人闻言,不觉摇头:“事已至此,再送灏儿回庐山也已无用,还是使他留在京城,早早为他与廷儿择定人选,成了家后,他的性子想来也会沉稳不少!”

    季煊颔首,表示同意。

    荼蘼的书房里头,炭火烧得正旺,整个房内温暖如春。精致的酸枝木雕花书桌上,铜鼎之中,青烟袅袅,幽香淡淡,荼蘼便安静的坐在书桌后头,安安静静的写着字。

    桌上平铺的薛涛笺上,一行行秀丽的簪花小楷一丝不乱,精致秀雅,一如美人簪花袅娜。

    书房门上响起数下轻巧,旋即是明秀低柔的声音:“大小姐,二爷来了!”

    荼蘼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狼毫,抬起头来。季竣廷已推门缓步而入。兄妹二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沉静安然。季竣廷冲妹妹微微一笑:“看来你还好!”

    荼蘼神色不动道:“二哥就这么希望看到我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么?”

    季竣廷哈哈一笑,走到书桌对面,从怀中取出那把照影匕首,放在荼蘼面前:“说罢,这东西里面,究竟有甚么,前朝藏宝图?”

    荼蘼抿嘴一笑,她其实对季竣廷猜到这把匕首里头有前朝藏宝图一事并不意外,季竣廷从来都是聪明人,况且这把照影匕首又是天下皆知的前朝遗物。

    她伸手取过匕首,轻轻一压刀簧,铿的一声轻响,匕首出鞘,带起一抹清寒光芒,书房一侧的火盆炭火熊熊,一缕红光映在了匕首上头,这把匕首便泛起了异样的红光。

    “二哥,你可愿意帮我,也帮我们季家……经营出一条后路来?”

    季竣廷冷静的审视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许久许久,他才淡淡道:“好,不过……你不觉得有些事情,你该对我详细说明一下么?”

    荼蘼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二哥,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想说,或者,再过一些年,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可……那绝不是现在!”她说的斩钉截铁,全无转圜余地,平日灵黠秀婉的明眸之内,闪过一抹冷电也似的寒光。

    季竣灏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好半晌,才点一点头:“好!”

    正文 15 我想重新来过

    上元灯节,京中彩灯高挂。虽已入夜,街道之上仍是亮如白昼。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个身穿年节新制的衣裳,满面都是喜气洋洋。小贩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荼蘼面蒙轻纱,缓缓的走在街上,身边却是林垣驰。外围十数个护卫丫鬟围成一圈,牢牢护住二人,使之免受拥挤之苦。这是林垣驰第一次约她单独出门,她也并没有拒绝,便带了明秀一道出门。她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人,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林垣驰见她许久也不说一个自,不觉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荼蘼淡淡答应着,平和道:“只是与殿下并不熟悉,一时竟想不到可说的话!”

    林垣驰一笑,没接口说下去。只拨开前头几名护卫,走了出去。荼蘼微微诧异的看了过去,却见他立在一个小小的摊位前头,因周围人声嘈杂。她也听不见他的语声,只是过不多久后,便见他折了回来,手中却提了一盏五彩琉璃鸳鸯并蒂莲灯。

    含笑将灯递了给她:“你看这灯如何?”他问着,眸光深邃而杳远。

    灯制的很是精致,翠盖红花,色泽绚烂,红花下,翠盖畔,鸳鸯交颈,栩栩如生。明灿的琉璃,微微跳动的灯光,更让这灯带着一股朦胧流转的光华。

    荼蘼定定的望着这盏灯,忽然之间,便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默不作声的伸出微颤的手,她接过那盏灯,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出所料的,她在灯座底端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印记。不必细摸,她知道这两个字是甚么——章记,那是篆体的“章记”二字。

    章记琉璃,乃是京中最为著名的制作琉璃的百年老字号。

    这盏灯,她永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她与他定下婚期,那年的上元灯节,他携她出游,那一日。彩灯亦如今日一般辉煌璀璨,一似空中银河。子时正,宫城之中,准时燃放了无数烟花,烟花乍绽,绚烂如星子坠地,耀得整个京城星月为之失色。

    她亦看得目迷五色,浑然忘我。烟花燃尽的最后一刻,京城之中,光彩似乎黯淡了许多,便在此刻,他微笑的举起了手中的一盏灯,五彩琉璃鸳鸯并蒂,灯光明灿,耀得他俊雅的面容半明半暗,眉目深邃如渊似海,他微笑的看着她,甚么话也没说,她却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此后,那盏琉璃灯便永久的挂在她的床前,她为此还特意调拨了一个小丫鬟。帮她时时注意着这盏灯,日日勤加灯油,好保证它永不熄灭。每日清晨起身,她总会亲手擦拭这盏灯,使它不沾分毫尘泥。后来,这灯似乎曾熄灭过一次,那时她大发雷霆,当场便令将那个丫鬟拖了下去,责打了二十棍。出嫁之时,这盏灯也悬在她的彩轿之中,亮着烁烁的光。

    这盏灯跟了她十余年,直到她与他决裂,那一日,她遣了宫女请他务必抽空驾临凤仪宫。他拖延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她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令人取下殿中高挂的彩灯,当着他的面,亲自吹熄了灯,又将那盏灯亲手砸得粉粹。

    当时他只是静静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也并没去看他的脸色,只是转身离去,从此后,二人再见一似陌路,渐行渐远。

    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她强压下想砸碎这盏灯的念头,仰头看他:“这灯制的倒精致!”

    林垣驰微笑:“你喜欢就好!”他的笑容在和煦安然之外,却依然不失那种雍雅。

    荼蘼定定的看他。却忽然觉得脑中有些迷糊,稍稍一撇嘴,她冷笑想着,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脑中的你也开始变得模糊了,模糊到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提着琉璃灯,她抬手指了指一边的状元楼,笑道:“我累了,我们去状元楼上坐坐可好?”口中说着,却已毫不留恋的转手将灯递了给身边的明秀。

    林垣驰一笑:“好!”二人便转而上了状元楼。状元楼,原是京中最好的酒楼之一,楼高四层,一二楼倒也罢了,三楼却京中一般富贵人家亦不敢常来,至于四楼雅间,饶是你家资似海,若无些身份地位,亦是只有望楼兴叹的份儿。

    今日更是上元灯节,街上行人攘攘,楼内更是高朋满座。许多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皆在楼中早早定了临街的位置,只等晚些时候,各豪门巨户游街的彩灯从此经过。

    林垣驰等人才刚走到门口。便有小二迎了出来,见了他,忙深深一礼,领着二人,也不自大门入内,反而绕到了东侧,推开一处角门,一路引着二人直上四楼。

    雅间里头,早已布置停当,屋内地火龙烧的一室皆春,案几之上。青烟袅然。因为是自侧门直上,因此并无人知道这个雅间里头有谁,自然也不会有人打扰。

    楠木八仙桌上,早已精精致致的铺陈了十七八个碟子,各色精致的糕点、小菜、蜜饯果子琳琅满目。一边,搁着一壶酒,两副碗盏。

    荼蘼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她之所以提议来状元楼,正是因为她早已与季竣廷、季竣灏约好在状元楼碰面,如今看来,这面是碰不上了,而自己也少不得要与林垣驰对坐半夜了。

    除下面纱,她往后靠在椅背上,依然没有说话的兴致。事实上,自打见了那盏灯,她便愈发的不想说话了。许多年了,忽然再见到这盏灯,让她有种恍同隔世的感觉,同时也愈发的觉得诡异,这盏灯,究竟是与她有缘,还是,他有意如此?

    对林垣驰,她早已觉得其中似有些许古怪。但她还是不太能相信,不相信这世上竟有这般诡异,这般莫名的事情发生。只是,在这不相信以外,她又忍不住会暗暗的想,若是他们真的都能重新来过,那他如今摆出的这个态度又是为了甚么。

    林垣驰向身后服侍的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临间坐罢,这里无需人伺候!”

    他身边的那群侍卫丫鬟都答应了一声,纷纷退了下去。惟有没得到荼蘼示意的明秀有些犹疑的立在那里。林垣驰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荼蘼已回头吩咐道:“你也一道去罢!”林垣驰既已遣退了下人,她又何必强行留着明秀,留着明秀。也不过是为难这个丫头而已。

    明秀正觉浑身皆不自在,闻言忙答应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林垣驰含笑提起酒壶,稳稳当当的替她斟了一杯酒。荼蘼凝眸望着面前这杯酒,没有拒绝,也没有举杯的意思。林垣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这才问道:“今儿这杯酒又如何?”

    荼蘼抿了抿唇,也不待他敬酒,便自举杯浅浅沾了下唇,算是回答。

    “听说,你与宝王叔相交甚密?”林垣驰并未举杯,只看着她问了一句。

    荼蘼淡淡道:“若是我说,我在等他的消息,你会说甚么?”她其实并不担心林培之避而不来,因为她知道他的抱负,以林培之的抱负,根本就不会介意是否得罪未来的皇上。当然,若林培之当真不来,她也不会在意,她已嫁过林垣驰一次,便再嫁一次,又有何妨。

    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片痴心只会为他打算的女子了,心变了,结果便也再不会雷同。

    林垣驰平静道:“南渊岛山高路远,只怕消息不通,耽误了事!”他语气沉静而笃定。

    荼蘼斜乜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这又是何苦?”

    这话已是明目张胆的试探之语,但坐在对面的林垣驰却只一笑,不予答复的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举起牙箸,夹了一块八宝芙蓉糕放在荼蘼碗内:“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个了!”

    荼蘼眼角轻轻跳动了一下:“这东西,我从前倒是爱过一段时间,只是吃得多了,便也腻了,到了如今更是一看便觉腻味。”

    林垣驰微笑,放下牙箸,伸手拿起一枚果盘中的蜜橘,慢慢的剥着。

    荼蘼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她从前其实倒也未必有那么喜欢吃这八宝芙蓉糕,只是芙蓉糕这个东西,季府内的厨子做了出来,总是有些不对她的口。相反的,林垣驰的肃王府内,却有一名糕点师傅,最擅做这个。她有一回,便向他抱怨起此事来。她的原意,是让林垣驰将那个厨子送了给她,却不料林垣驰听了只是微笑,并不答复,倒让她很生了一回闷气。

    但在随后的日子里,无论风霜雨雪,每日她清早起身时,肃王府总会使人送一盒芙蓉糕来。如此数年,一直到她嫁入肃王府,成为肃王妃,每日早晨,也总有这一碟点心在。

    其实她早已吃得厌烦了,但却爱他的这份心意,从来都不曾对他吐露过。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蜜橘,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爱吃蜜橘!”

    此刻,林垣驰已剥去了橘皮,闻言抬头微微一笑,将手中蜜橘一分为二,然后细细去掉其中半只橘上的白色筋络,将那个橘子递了给她。荼蘼一言不发的接过蜜橘,尝了一瓣,蜜橘很甜,入口更是清香甘蜜,汁多甜润,凉丝丝的直入心脾。

    “如今的你,根本不需要借助季家的力量!”她平铺直叙的说着。

    他因之颔首:“我亦是这般想的!”顿了一顿,他又道:“所以,荼蘼,我想重新来过……”

    正文 16 又是一年花灯尽

    “所以,荼蘼,我想重新来过……”

    荼蘼愕然的看他。半日才笑了起来:“肃王说笑了!”

    她面上虽在笑,明眸之中却是一片冷凝与戒备之色。

    林垣驰冷静的看着她,道:“荼蘼,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了解你的人,那定然非我莫属。而你,也是这天下最为了解我的人。从前的一切,你当真说舍就能舍得!”

    荼蘼闭目默默靠在椅背上,忽然之间,便觉得疲惫无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林垣驰,这个天下可真是小,而你我之间,也实在太有缘分了些!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当舍了我季家,得了这个天下,你能舍得,我又有何舍不得……”

    林垣驰并不答话,只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顿了一顿。又道:“放我走罢!我答应你,此生永不重踏京城之路,便是我的家人,我也会劝说他们搬去南渊岛!”

    她并非蠢人,对林垣驰的性情更是了然于心。他若当真舍不下自己,想要补偿从前对自己、对季家的亏欠,那么,他在重生之后,必然会循着当日的轨迹上门拜访,好使一切仍如从前。可是——他没有。既然他没有那么做,那必然有其原因。而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事先已猜到了自己也一并重生的事实。两个重生的人,两个同样了解将来走向的人,若是站在对立的两端,无疑并非一件好事。换了她,她也并不愿意。

    林垣驰摇了摇头:“荼蘼,南渊岛并非太平之地。宝亲王叔也非值得托付一生之人……”他这话说得很是认真,认真得让荼蘼心中惊了一跳。自己是在服下“羽化”之后意外重生,那么林垣驰呢,他是在何时得以重生的?五年后?十年后?抑或是……二十年后?

    抿了抿唇,她镇定自若的慢慢道:“你想告诉我甚么?”

    “不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你所不知道的事,我绝不会告诉你!”

    荼蘼微微叹了一声,平静道:“你又错了,经了这些年,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改变的。至少,有很多事情如今已经有了变化了,不是么?”

    林垣驰默然片刻,才终于赞许道:“你说的不错,很多事儿都已变了,不再与当年仿佛。所以,荼蘼,我坚信,我们可以重新来过!而且,我也听竣灏提起过你父亲的意思,宝亲王叔当日没有明确的答复你,我现在却可以。我愿意答应你父亲,只要他同意将你许配与我,那么——将来,我愿为你废六宫,独宠你一人!”

    荼蘼愕然睁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许久,她才带了几分讥刺的格格一笑:“你怎么舍得,那可是万紫千红,环肥燕瘦的天下美人!”

    林垣驰平和的一笑:“再世为人后,我已再没有甚么舍不得的东西了?”

    “皇位呢?”她尖锐的问道:“你也舍得!!”

    “舍得!”他干脆利落的回答:“不过……我虽舍得皇位。却舍不得这条命。我命须当由我,我不愿将已在掌心的皇位拱手让人,从此仰人鼻息,生死不由自己!”

    荼蘼无言。身在皇室,其实由不得自己,这点她早已明白。而一个曾大权在握,天下在手的人,忽然之间回到从前,那么他是会选择隐姓埋名,安稳一生还是选择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位置?这似乎并不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雅室之内一片静寂,二人都不再开口。楼下的街道上,却忽然爆出阵阵欢呼,掌声、喝彩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在二人脚下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爆竹声与激烈的鼓声。

    荼蘼不再说话,只伸手推开身侧虚掩的窗棂,往下看去。此时已是子时,花灯巡游已然开始。大乾的花灯巡游,由来已久。自打立国之后,在官府的支持之下,每年上元灯节之日,便有京中豪富、公卿之家寻觅工匠,自制大型游街彩灯。这彩车以牛马等畜力牵引,车上既有各色精巧绝伦的彩灯,亦有各大青楼楚馆之中最为出色的艺伎歌舞。

    因这彩灯巡游历来都是子时方才开始,因此自打荼蘼重生之后,却还是头一回见。她从楼上俯瞰而去,但见人潮如被刀割,迅速的收缩,露出之中一条宽大到可容车马行经的空道。

    当先过来的却是一组四匹青牛所拉的庞大无比的花灯彩车。彩车通体以五色锦缎装扮。车上车极大,车上却是一尊庞大无比的观音灯。那观音高可丈许,慈眉善目,满目悲悯之色,手执杨柳净瓶,足踩千叶莲花座,身侧金童yu女环绕,辉煌的灯火耀亮了整个街道。

    荼蘼正凝神去寻一侧所书的主家姓名,一边的林垣驰已淡淡道:“不必找了,这是熙国公府的彩车。这观音,是熙国公特意嘱咐扎的,意在为嘉铘长公主祈福!”

    “京中各大世家都明白熙国公的心意,因此也无人与他竞这花灯第一……”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默然注视着那辆彩车缓缓自眼前通过,因在四楼,她并不能听到四下京城中人的言辞,但却能隐约猜到下头议论的话语。目送彩灯离去,她也无心再看其他彩车,只叹了口气,举起桌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林垣驰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长公主过世后,冼清秋便会前往南渊岛,且永不回头!”

    荼蘼想到冼清秋。心中不觉又一阵烦躁。放下手中酒杯,她缓缓立起身来:“殿下恕罪,我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了!”

    林垣驰微笑抬头看她:“这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回去?”桌上精致的八角琉璃小灯,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俊逸而深刻的面容,半明半暗之间,却更觉清俊无双。

    荼蘼气结无语,街上人头攒动,人声熙熙,她也的确没法子通过这样的街道返回自家。只得闷闷的将视线重新投回街道。街上,一辆辆的花车迤旎而行,除却第一辆观音灯车因着题材肃穆及主家所抱持的祈福念头而显得有些安静外,后头的几辆无不或锣鼓喧嚣,或丝竹悦耳。一行行的艺伎与舞女在车上轻盈舞动,充分烘托出整个京城的热闹与繁华。

    直到寅时过后,花车这才过尽,街上行人渐渐变得稀少,整个京城也变得安静了许多。荼蘼几乎可以听见街上行人的叹息之声。又是一年花灯尽,年节也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清早,荼蘼仍旧起身往段夫人房里请安。段夫人正坐在屋里,慢慢的喝着茶,安哥儿与轩哥儿昨儿随季竣邺与韩璀夫妇一道出门看灯,此刻却连韩璀也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