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24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既这样,你公公今儿也不在,你便留在我这里一道用个午饭,也省的独自一个回去,冷冷清清的!”
荼蘼在旁笑这打趣道:“我看嫂子正是打着这么个如意算盘,因此才在这个点儿巴巴的跑了过来,心中正怕您不肯留她,回去冷锅冷灶,现等着做呢!”
一言既出,倒将段夫人逗得大笑起来。韩璀亦是既好气又好笑,因过来笑着在荼蘼肩上捶了几下:“好个促狭鬼儿,你只是打趣着我罢。且看今儿你哥回来,我怎么告诉他!”
段夫人斜靠在榻上,微微含笑。
当晚,季竣邺兄弟回府之时,已是初更天了。韩璀已靠在炕上打了个盹儿,听见季竣邺回来,便忙起身迎了出去。季竣邺酒量素宏,况林垣驰等人也都是饮而有度的,因此只是面上微红,倒也并没醉。见韩璀出来,便冲她笑了一笑。
韩璀上去,为他除下石青色狐皮大氅,又唤芸桦去取早已备好的醒酒汤来。夫妻二人便在炕上坐了,季竣邺一面喝着醒酒汤,一面带些疲惫的叹了一声。
韩璀笑问道:“累了?”
季竣邺摆了摆手,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璀儿,有件事儿,我觉得该告诉你。明儿你去见娘那里时,只是随机应变,想个法儿将这话透着些儿给娘知道。”
韩璀见他神色郑重,不免微微诧异道:“却是甚么事儿,竟不能告诉荼蘼么?”
季竣邺摇了摇头:“这事,原是我猜的,却是当不得准,你只私底下与娘说说便是!”
韩璀心中一动,脸色顿时郑重了许多。她亦是官宦人家出身,对于这个“猜”字却是敏感得紧,何况她深知季竣邺性情稳重,若无十分之七八的把握,断然不会信口开河。
季竣邺这才道:“今儿午时,我与肃亲王一道喝茶,听他盛赞了荼蘼一回。话里话外,似有他意。这些年,肃亲王在京中颇有令名,却一直未纳正妃。而且……近日闻说宫内严婕妤也正为着堰王妃的人选而大伤脑筋,我私底下打探了一回,荼蘼似乎也入了她们的眼!”
韩璀轻轻啊了一声,面色愈发凝重:“你是想说……”
“璀儿,肃亲王与堰王年纪都不小了,按着往日的惯例,早该选妃了。可是今上却似乎并不着急……”季竣邺淡淡的说着:“因为今上心中也很明白,对于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他的正妃,若无意外,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此事岂能不慎!”
而那个王妃所在的家族,势必要与这位皇子休戚与共、同舟共济。这样的事儿,对于一个春秋正盛的帝王,无疑是块心病。只是这话,他终究有些顾忌,并没说得太白。
韩璀慢慢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却忽然问道:“那宝亲王呢?”
季竣邺拧眉道:“我心中倒是觉得,宝亲王是目前这个局势下最合适荼蘼的人选。只是……南渊岛路程遥远,两边也并没个约定文书之类,怕只怕变生肘腋,猝不及防!”
正文 09 团聚
进了腊月后,清平侯府内变得一片忙碌。韩璀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清理、打扫、置办新衣等事情都要从她手中一一的过。与之相反的是荼蘼,她过得愈发的清闲。韩璀也曾向她提及,将一些家中事务交给她代为处理,她却婉言谢绝了。
韩璀好容易在季家建立了一些权威,她并不想去打破。更何况,她在这个家里,能待的时间怕也不长了,得了闲儿,她更愿意陪陪段夫人,哄哄两个小侄儿。
入了腊月,京内各世家大族都自有事情需要处理,饮宴应酬,便也因而少了许多。季煊也因此得了空儿,可以在家陪着娇妻爱女,享受一下含饴弄孙之乐。
腊月初四那日,荼蘼正在段夫人房内闲聊,福威伯夫人施氏忽而再次来访,倒让她暗暗的吃了一惊。她却还记得上回这位施夫人来时的情景,只是那时自己年纪尚小,犹可作出娇怯不经事的模样,如今若再如此。却是难免要得罪人的。施氏再见荼蘼,眼见她言语有度,举止更是落落大方,心中也不由暗暗喜欢,只恨自己当年不曾早些下手。
段夫人见了她,便猜知她的来意,寒暄完后,便将女儿支了出去,却留施氏说了好半日的话。荼蘼心中虽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事后段夫人既不说,她也便乐得装糊涂。
只是后日见了季竣灏,随口问起他那几个好友时,季竣灏却是面色古怪,言辞支吾,让她心中不自觉的便有几分懊悔之意。重生至今,很多时候,其实她都还是觉得有些迷糊。她不想让自家人再重蹈覆辙,想让他们都幸福快乐,而她的努力,在目前看来还是卓有成效的,只是……她发现,她在改变自己一家人的同时,也同时在影响着别人。
例如,林培之与冼清秋,又例如,林明轩……甚至、甚至还有林垣驰想到这个人时,她便不由的皱起了眉。他——变得可真是多呀,多得非但不会让她觉得陌生,反而让她更觉熟悉。因为,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头,与她相互纠缠、彼此折磨的,可不正是如今的这个林垣驰。在她心里,有时会忽而飘过一抹灵光,让她意识到一些甚么,只是在深思之后,她又会觉得荒谬,荒谬的不像是真实的。
不过,她有时也会想,即使真是这样,其实也没有甚么的。她可以感觉得出,林垣驰在竭力的改变着,至少,他并没有在那一年的夏天,由杜国舅带领着,前来她们府上拜望,并希冀获得帮助。由此看来,无论那个猜想是真是假。他都应该不会再靠近自己才是。
她默默的如此安慰自己,心中却不知怎么的,更觉不安。
腊月廿三日,微雨,远游的季竣廷终于赶在年底回到季府。消息才刚传到后院,荼蘼便有些坐不住,忙忙的问那个报信的丫头:“二爷是独个儿一人回来的,还是另有他人相伴?”她想着卢修文也不知有没有同季竣廷一道回来,故此才有此问。
那丫头怔了一下,才答道:“我也是听了人说二爷回来的,却没听见还有旁人!”
荼蘼点了头,便吩咐慧清赏了她,自己却匆匆起身,径自往段夫人房里去。
及至到了,却见段夫人笑吟吟的坐在房里,眉目之间有着掩不去的喜气。季竣廷一身风尘的坐在下首,膝上却还坐着安哥儿,一边季竣灏也在。安哥儿自幼跟着段夫人,眼前时常见到的是季竣廷与荼蘼,因此对他二人,却比对父母更要亲上许多。如今数月不见季竣廷,自是一见便欣喜若狂,也不管他是否风尘仆仆,奔了过来,便爬上了他的膝盖。
轩哥儿这几日感了些风寒,前儿更是高烧不止。段夫人与韩璀怕两个孩子日夜混在一块,染了病气却是不好。便将他们拆了开来,安哥儿仍在段夫人房里,轩哥儿却住回了韩璀那边。这几日。韩璀却是连府内事务也都无心打理,只是一心一意的守着轩哥儿。
荼蘼笑着见了礼,这才细细打量着季竣廷。数月不见,季竣廷瘦削了少许,人也略黑了些,精神却是更胜往日。眉目之间的那份优雅圆融之气随着岁月的剥蚀却是愈加清晰,瞧见她时,眸中便泛起了淡淡的温柔笑意,自有一份内敛如玉的光华。
荼蘼欣然笑道:“二哥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年前回不来呢?卢先生呢?”
季竣廷一笑,道:“卢先生与我一路结伴同行,路过德州之时,却遇着了他的一位方外好友,那人再三挽留不放,卢先生不得以,只得留在德州了!”
荼蘼讶然道:“方外好友,不知是位大师还是位道长?”
季竣廷犹未答话,坐在他膝上的安哥儿已欣欣然的插口道:“姑姑错了呢!”
众人都是一愕,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荼蘼疑惑问道:“姑姑哪儿错了?”
安哥儿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端着一张清秀俊俏的小脸,很是认真的比着指头说道:“方外之人,除了大师和道长,还有师太与道姑。姑姑都把她们给忘记了!”
“噗”的一声,却是正在一边喝茶装着哑巴的季竣灏当场笑喷了出来。段夫人想想亦忍不住失笑起来,荼蘼只得苦笑抱怨道:“娘,您也不管管这孩子,瞧他这话说的!”
段夫人一面笑一面道:“原也怪不得他,前几日,京郊慈旻庵的修静师太来我这里略坐了坐。安哥儿与她很说了一回话,这些话儿,想是当日她说的,却被这孩子听在心里了!”
荼蘼听得一阵无语,京郊慈旻庵原是季家的家庵。每至逢年过节。总会前来支领用度,修静师太更是季家的远方亲戚,她生来命苦,出嫁前三日,自幼定亲的丈夫却暴病而亡,她本就笃信佛教,加之受了此事的打击,心灰意冷之下,便索性出家为尼,如今已近三十年。
段夫人怜她命苦,便嘱咐她但得了空儿,便常来府上走动。但她情性清冷,来的却也不多,只是每逢年节,却总会前来走走,与段夫人叙几句话。
季竣廷正自哭笑不得,听了段夫人这段解释的言语,才算释然,因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安哥儿的小脑袋,口中却答荼蘼道:“是位道长,不过卢先生已答应了我,年后必来京城一趟,与我们好好的聚上一聚!”荼蘼闻言,不觉点头,面上也现出几分欢喜的神色来。
安哥儿犹自不安份的扭动着小身子,还想再说。季竣廷抬手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臭小子,以后这些浑话,再不许说了!”他对卢修文极之尊敬,虽然明知小侄儿并不懂这话的意思,却还是觉得心中有些别扭,此刻便忍不住要教训他几句。
季竣灏一面笑,一面伸手道:“安哥儿,来,二叔不疼你,三叔疼你!”
安哥儿嗤了嗤小鼻子,勾住季竣廷的脖子,却不松手。他与季竣廷一贯最是亲密。季竣灏虽也疼他,但更多的却在捉弄他,因此但凡二叔在身边,他便不肯要三叔。
季竣灏还要再调侃安哥儿几句,段夫人却已瞪了幼子一眼,示意他不许胡闹。季竣廷只得皱皱眉头,不作声了。段夫人便问道:“卢先生此刻却在德州的哪一座道观?”
季竣廷答道:“是在白云观!”
段夫人微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我闻说德州白云观香火甚是鼎盛,这位道长想来定是得道之人……”她说着,便回身吩咐道:“月琴,你一会子去寻夫人,让她即时备一份厚厚的年礼并香油钱,使人速速送往德州白云观,务必在年前送到!”
月琴忙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一家子又说了一回话,段夫人见季竣廷满身风尘,毕竟心疼,便摆了摆手,笑道:“你这一路急急回来,想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你爹与你大哥去了你三舅父那里,我已差人报信去了。等晚间,我们一家子团聚了再行详谈!”
季竣廷笑着应了,正要哄安哥儿下去,不想安哥儿却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怎么也不肯撒手:“二叔,我跟你一起!我要跟你一起嘛!”
季竣廷失笑,因拿了征询的目光看了段夫人一眼,段夫人笑了笑,摆手道:“安哥儿与你好久没见了,你便带他一起回房去罢!”季竣廷答应着,便抱了安哥儿离去了。
是夜,季氏一门,才算是阖家团圆。轩哥儿的风寒虽已好了些,却因年纪幼小,还是昏昏欲睡,段夫人与荼蘼去韩璀那里看了看他,见孩子睡的正好,呼吸平缓,脸色只是微微泛红,便也放下心来。段夫人便叫韩璀去前头一道用饭,韩璀稍一犹豫,却还是摇了摇头。
段夫人见她面色苍白,神情萎靡,也知她放心不下轩哥儿,便不再多说,只温柔的伸手拍了拍韩璀的肩,柔声道:“一会子叫厨下给你熬碗燕窝粥来,自己的身子也得爱惜着些!”
韩璀怔了一下,愕然抬头去看段夫人,见她眸光温柔,其内又隐隐的带了几分怜惜与理解,心下不觉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好半日才低声道:“多谢婆婆关心!”
母女两个出了房门,荼蘼才轻笑道:“娘终于不生嫂子的气了?”
段夫人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有甚么好生气的呢,母子连心,远隔千里,岂能不想着念着,如今想想,当日为娘也确有不是之处,只是两下将就些罢了!”
正文 20 拜年(1)
季煊几年不曾回京。一旦回来,自是忙的不可开交。即使段夫人告诉他,卢修文此刻便在离着京城不远的德州,他竟也抽不出空儿亲自去跑一趟。只在家人送年礼去时,额外附了一封书信,信中再三再四的邀请卢修文年后务必前来京城一会。
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最为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孩子。轩哥儿病好之后,愈发的活泼。季竣邺已继承了清平侯的爵位,与韩璀夫妇二人因年节而忙的不可开交,也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看着他,他便日日黏着安哥儿。季竣灏也因为林明轩与荼蘼之事难成,心中多少存了几分尴尬,这几日也便也少有出门,倒安分守己了许多。轩哥儿见安哥儿黏着二叔,他也自然而然的黏上了三叔,这两大两小加上一个荼蘼,在府中倒也玩得极为开心。
到了三十便照常守岁,初一清早,季煊夫妇照例封了红包给众人。门外隐约传来鞭炮声声,与院子里头烟花爆竹所遗留下的火药的气息隐隐相和,交织成了浓浓的年节味道。
段夫人房里。各房的家人媳妇、丫鬟婆子川流不息的来来去去,耳中是各色的吉利话儿,放出去的却是大把大把的红包。荼蘼有些憋闷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屋外的空气冰冷而清新,带着淡淡的火药味,这味道虽不好闻,却让人觉得热闹而欢快,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觉得浅淡的寒意顺着这口气,直渗入了心底,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季竣廷微笑的走出来,将一件青绸面貂里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在想甚么?”
荼蘼很是自然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对他一笑,眉睫弯弯,眸光如水,朝阳的点点金光都似乎浸透在了她的双眸之中,光华流转:“在想明年这个时候,我在做甚么?”
她的语声很是平淡,面上也没有多少哀戚的意思,只是平淡的叙说着。
季竣廷默然片刻,才淡淡一笑,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被风吹乱的浏海:“明年这个时候,你也还没有及笄,怕甚么?爹娘那么疼你,能多留你一日也总是好的!”
荼蘼想了一想,不觉皱了皱小鼻子,忽然问道:“二哥。冼清秋回京没有?”
季竣廷无奈的弹了她一个爆栗:“你呀,就会挑二哥的心病问!”
荼蘼听得扑哧一笑,因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二哥素来最是心胸阔达,早些年都能不在意了,更何况如今!”季竣廷听得笑笑,往日之事,他确是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但已发生的事儿,毕竟已发生了,他也没法把它当作从未发生过。
“我听竣灏提过一回,说是嘉铘长公主秋末的时候染了风寒,至今仍卧病在床,看这情况,似乎不大好。冼清秋是十一月回来的,只匆匆见了他们一面,便一直在家陪着长公主!”
荼蘼点了点头,按着从前故事,嘉铘长公主已是天年将近了,她依稀记得长公主逝后,熙国公虽然不曾续弦,却也纳了几房妾室。还老树开花的得了两个儿子。她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新年头上,这些事儿,无论是说是想,总是并不吉利。
屋里,安哥儿一身红袄子,头戴虎皮帽,兴兴头头的蹿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半张粉嫩小脸的轩哥儿:“二叔,姑姑,放爆竹了!”
季竣廷笑着应道:“好!你们三叔呢?”
安哥儿兴奋的回头叫道:“三叔,三叔……”叫声才落,屋里,季竣灏已懒洋洋的走了出来,才刚出来,便是毫不客气的两记爆栗落在两个孩子额头上,弹得两孩子哇哇大叫,却又怕他不肯陪着玩还不敢叫出来。季竣灏欣赏够了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这才满意一笑,大手一挥:“走,三叔带你们放爆竹去!”
初二日,因段元清早早便与季煊约了,季煊便带了一家大小同往段宅。段家乃是南州大族,历代皆有人在朝中做官,段元清任兵部尚书一职后,方才在京中买了一处大宅子,离着宫城不远。方便每日上朝。宫城左近之地,原就寸土寸金,他所购的宅院虽算宽敞,却也远远及不上季府,他这人又颇风流,妻妾甚广,京中除了正室夫人外,另有三房妾室在。
荼蘼回京后,已见过舅父与舅母,但却还是头一回来段家,段夫人与她这位三哥自幼虽极亲近,但也看不惯他风流滥情的性子,等闲也实在不愿将女儿带了来。
一家人到段府时,段元清已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等着了。众人寒暄一回,各自见礼,这才入内。及至进了正厅坐了,荼蘼这才注意的打量了一回房中诸人。舅舅与舅母她早前便已见过了,段元清年约五旬,面目白皙清俊,颌下五绺长须,眉目之间自有那份常年为官所养成的威严之气,不过看着她时,倒多有疼惜之色。段夫人王氏与他年龄相仿。肤色白腻,五官秀丽,虽及不上段夫人,却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段元清的三房小妾,也都立在一边各自见礼。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不过三旬左右,年纪最小的,今年犹不满双十,容貌自然无需多说。段元清膝下共有五子七女,随在身边的却只有刚刚赶来京中的嫡出幼子段杼昀与两个方当韶龄,正要谈婚论嫁的庶女。
众人见了礼后。王夫人便牵了荼蘼的手,赞道:“荼蘼真是愈大愈是标致了!”
荼蘼听她夸赞,只得抿嘴一笑,却不答话。
段夫人在旁听了,便笑道:“嫂子又过誉了,这丫头,打小便顽劣,要说起来,还真没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斐儿!”斐儿,却是王夫人的长女,如今是早已出嫁了的。
王夫人听得一笑,细细看了荼蘼一回,毕竟道:“妹妹又客气了,虽说各家的孩子各家疼,但我这双眼儿却还不曾花,也不致连个高下也分不出!”她一面说着,一面回头笑欣欣的看了旁边正眼也不眨盯着荼蘼的段杼昀一眼。她与段元清算不得如何恩爱,十七岁嫁给段元清后,第三年,方才得了一个女儿,便是适才段夫人提及的段斐,其后便再无所出。
反倒是段元清的几房妾室,陆续生了四个儿子来。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却出人意料的又怀了身孕,且一举得男,这便是段元清唯一的嫡子段杼昀了。儿子的降生初时让她欣喜万分,但等儿子年岁渐长,她却又忍不住觉得有些无奈。她所生的长女段斐自幼聪明伶俐,诗词歌赋、女红针黹皆是一点就通,而这个儿子,虽长了一副俊俏面孔,却是资质平庸,及至今年,便已及冠,她虽费了不少心思疏通关节,如今也不过是名秀才而已。
前些年,段元清便已想着要为儿子择一门亲事。却被她一口回绝了。
儿子并非聪明伶俐之人,性子又温和宽厚没有多少心机,她心中便一意想着要为儿子寻个好妻子,以弥补缺憾,保证儿子的嫡子地位不受动摇。
她笑吟吟的看着荼蘼,当真是愈看愈是满意。季竣廷在旁冷眼瞧着,不禁为现下这个局势而暗暗摇头。荼蘼也早被这母子两个看得心中叫苦,悄悄的递了一个颜色给季竣廷,示意他赶紧想个法子给自己解围。季竣廷朝她带了几分戏谑的一笑,便向段杼昀道:“杼昀!”
段杼昀惊了一下,冲口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瞅了季竣廷一眼:“二……二表兄,你叫我?”段元清一直在与季煊说话,此刻便淡淡的抬了眼,扫了儿子一眼。他对这个幼子其实也颇疼爱,也知这孩子性情温和,也肯用功,奈何资质不如人。
暗暗的叹了口气,他再看了坐在王夫人身边的荼蘼一眼。因是大年头上,又是来舅舅家中拜年,荼蘼自然不好穿的太过素淡,便刻意挑了件大红镂金的袄子,愈发衬的明眸皓齿,肤光胜雪,眸光流转之间,大有满室生辉之感。他愈是看着荼蘼,愈是觉得自己的夫人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如此的女儿,妹妹与妹夫却哪里舍得将她随意许给旁人。
季竣廷有些无奈,因上前笑道:“杼昀,你若无事,可否带我四下走走,我前阵子来过一回,看着风景甚好,只是不曾好好走走,今儿得了机会,我们兄弟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段杼昀急忙掉头去看父母,王夫人见状,便笑道:“竣廷既这般说了,昀儿你便带了你的表哥与表妹一道在后花园里头好生走上一走,荼蘼可也是头回来呢!”季竣廷乃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子,十七岁便中了进士,她自然也颇乐意让儿子与他好好亲近一番。
段杼昀得了母亲的话,这才答应了,荼蘼也正巴不得离开这厅,当即起了身,安哥儿与轩哥儿早已闷得慌了,只是顾着规矩,不敢开口,一得了这机会,自是欣喜,当下一个扯住季竣廷一个扯住季竣灏,都是要出去。季煊笑道:“罢了罢了,我们几把老骨头只在这厅里说说话,让他们晚辈都出去走走,好好亲近亲近,亲戚常不走动,都疏远了好多了!”
厅中众人听了,都不觉欣然,当下各自起身,相偕而出。
正文 11 拜年(2)
段府的后花园虽不大。却布置的甚是精致。曲廊小桥流水,假山之中,植了不少四季长青的藤蔓,这藤蔓经了寒,反愈觉苍翠欲滴,其间更有小指大小的藤实挂落下来,或青或白或紫,在这冬日一片萧瑟的环境中,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
几人在花园小径内略走了一圈,偶尔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却都只是谈论天气,评述景色。轩哥儿年纪还小,不耐久走,还不及走完,便已累了,便扯着季竣灏的衣衫不放。
季竣灏甚是疼他,见他如此,便弯腰笑呵呵的一捏他的小鼻子,将他抱了起来:“臭小子,你爹娘都在旁边,怎么却叫我抱!”一面说着。却拿了得意的眼光去看季竣邺。
韩璀在旁看着,只是轻笑不语。季竣邺则瞪了他一眼:“我这俩孩子,可不都是叫你们两个给宠坏了,你倒还敢说!”他身为长子,性情在三兄弟中原就较为沉稳内敛。眼见一家上下都对两个孩子极尽宠爱,其中尤以段夫人与韩璀为最。他既不能说母亲的不是,也无法责怪爱妻,说不得只有严格要求,这一来二去,倒弄得两个孩子见了他都颇畏惧。
安哥儿在一边吐了吐舌头,有父亲在旁的时候,他总是特别乖巧少言。
季竣灏嘿嘿一笑,轩哥儿听他爹语气严厉,却是不觉心生惧意,当下将小脑袋缩进季竣灏怀里,不敢抬起头来。荼蘼在旁看了,却是不免一笑,过去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段家兄妹见他们一家自顾说话,不觉有些局促。这等局面,本该是由段杼昀来搭话的,只是段杼昀性子老实淳厚,不善言辞,加之有荼蘼在一边,更弄得他几乎连话也不会说了。
季竣廷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段杼昀神色局促,脸色通红,想说又不知该说甚么。心中却也忍不住有些好笑。原先在厅中时,他眼见段杼昀一双眼只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荼蘼,心中便有几分不快,认定此人乃是一名登徒子。此刻再看他的表情,这才发现,这位表弟原来并非有意轻薄,而实是老实到连掩饰都不会。这么一想,他倒不觉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
因咳嗽一声,笑着叫了一声:“杼昀!”
段杼昀见他开口,心中不禁一阵感激,他其实已尴尬了半日,两个妹妹也早暗地里给了他无数白眼。只是季家人不对他说话,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些甚么好,只得僵持着。此刻得了季竣廷这一声招呼,当真是比捡了个金元宝还要开心。当下恭声回应:“二哥!”
季竣廷看他那样,不禁又是暗暗摇头,当下笑道:“杼昀,我们走了这一遭下来,我嫂子与妹子也都有些累了,不若寻个地方坐下歇息一回,也好闲聊闲聊!”
段杼昀忙点头应是。移目四顾了一下,正犹疑着该去哪儿小坐,他后头的段家六小姐段雯已含笑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五哥,二表哥既然要寻个地方小坐,我们便去院子西面的绿萼亭罢,此时正宜赏梅,那里可是再好不过的地儿了!”
她口中说着话儿,一双含情的杏眸已脉脉的投向了季竣廷。段杼昀被她这一提醒,才恍然道:“不错不错,绿萼亭甚好!”他说着,便向季家诸人做了个手势,引了众人一路过去。
绿萼亭,位于梅林中央,因段府花园并不如何大,所谓的梅林也不过是数十颗梅树而已,不过梅林中央的亭边上,却有一道流水潺缓而过,水面清晰的倒映出梅花横斜的枝干,及枝上朵朵绽开的红梅,倒也别有一番意趣。小巧的亭角四周,各挂了一串甚是精致的银铃,时有风过,便发出叮叮当当之声,分外清脆悦耳。
亭子正面高挂牌匾:绿萼亭,两侧对联却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韩璀看着,忍不住赞了一声,回头向荼蘼笑道:“此时尚是日间,已觉清雅。若真到了夜间月色明亮之时,想来景致更是佳绝!”荼蘼便笑着应和了几句。
那边段雯已欣欣然道:“表嫂和妹妹若有兴致,今晚不妨留下,我们便在这亭子边上赏梅饮酒。说起来,我也是最喜欢这里了呢!上回京中‘云英诗社’轮到我做东,我便是禀了爹爹,将宴席摆在了这里,众姐妹无不夸这里是个好地方呢!”
荼蘼是何等精乖人物,一听她张口便说起了京中的“云英诗社”便知她有意在自家二哥跟前炫耀,但她也并不揭露,只是顺着她的口气故作惊叹的说道:“六姐姐原来竟是‘云英诗社’的成员之一么!”她口中说着,便悄悄拿眼角扫了季竣廷一眼。
她从前还曾做过“云英诗社”的社长,对于这个诗社自然了解得紧。所谓云英,指的便是云英未嫁的少女。这个诗社乃是玉京公卿之家的闺阁千金闲暇无事之时办了起来的,至今也已有了数十年的时间。不过重生之后,她对于这些无聊的勾当也早没了兴致。既不打算与人成日里谈论京中各家的年轻男子,更懒得去与那些女子勾心斗角、争奇斗艳。
季竣廷仍是一迳微笑不答,只立在一边听着她们说话。
段雯得了夸奖,不觉更是开心,因道:“‘云英诗社’其实并不难入,作诗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呢。妹妹若是有意,我可以引荐你入社,保你喜欢呢!”
荼蘼又是一笑。敷衍道:“多谢六姐姐了!”
众人在亭内坐下,便有段府丫鬟送了茶水点心来。因毕竟是冬日,还不忘取了火盆烧了起来。经了刚才的那一番话,段雯便自以为与荼蘼熟了起来,因笑吟吟的坐在荼蘼身边,扯着她只是谈论诗社中的一些趣事,又将自己前些日子作的诗吟了给荼蘼听。只是一双明媚杏眼却时不时的偷偷觑向季竣廷。每每与季竣廷目光相遇,又都赧然低头,一副羞怯模样。
荼蘼看她模样,倒也不觉心中好笑,因不急不缓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不时击节赞一句:“好诗!”愈发使得段雯好一阵飘飘然。
与她相比,段家的五小姐段玫却是安静了许多,静静坐在一边,安然不动。
段雯肤色白净,一张小巧精致的鸡心脸上五官娇俏明媚,看着便是一副纯真而无心计的模样。这位五小姐却生了一张典雅玲珑的瓜子脸,柳眉杏眼、琼鼻嘴唇,自有一番沉静温文的大家闺秀之气。虽不及妹妹的娇媚,却也另有一番美态。
众人在亭中坐了一刻,季竣廷便与段杼昀攀谈起来,段杼昀无甚心机,压根无需他盘问,该说的不该说的已尽数说了出来。及至午时,便有丫鬟来请,说是前厅已备好了午饭。众人这才起了身,往前厅而去。一时用罢了饭,各自又说笑了一回,方才回了府。
荼蘼才刚回了院子,便使了明秀过去请季竣廷来,不一时季竣廷便也过来了。荼蘼见了他,便笑吟吟的歪头望他。季竣廷失笑:“鬼灵精!”便过去在她对面坐了。
荼蘼扑哧一笑,调侃道:“二哥,你看六姐姐和五姐姐哪个更好些?”
季竣廷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茶后才摇头无奈道:“你这丫头!”
荼蘼见他态度淡然自若,全无一丝担心的意思,不觉疑惑:“二哥,你一点也不担心?”
季竣廷一面喝茶,一面道:“荼蘼,你可知三舅父如今在打甚么主意么?”
荼蘼理所当然的摇头,事实上,她此时请季竣廷过来,也正是想要打探点消息出来。
季竣邺并非长舌之人,断然不会同她说起这些。季竣灏虽成日在外,却性格疏懒,对于不相干又不入他眼的人与事,他是听过就忘,少有放在心上的。而季竣廷虽然回京不久。但他自有一帮京内同窗,为人又精细,往往能于无声处听出惊雷来,何况他对自己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事寻他来问,自是最好不过了。
“京内盛传,圣上已在考虑立储,我看三舅父的意思,是打算等储位一定,便在两个女儿之中择出一人,许配太子为良媛!”季竣廷神态自如:“因此三舅父才会在年尾匆匆使人接了两个女儿来京,而据我看来,三舅父怕是比较中意段玫!”
荼蘼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段雯与段玫二人皆是庶出,论起地位,自然无法与嫡出之女相比,想要嫁为太子妃,确也有些困难,但凭二人身世、容貌,作个良媛却是绰绰有余了。她偏头想了一想,忍不住一笑,信口道:“肃亲王真好福气!”
对于段杼昀,她却是不大在意的。母亲与三舅父虽是同母所出,感情也颇为不错,但她是绝不会同意将自己嫁入妻妾众多,子女各怀机心的段家。
季竣廷忽然听了这句肃亲王真好福气,却是猛然一怔,静静看了荼蘼许久,才忽然问道:“荼蘼,你是否觉得,这次圣上所立的太子必是肃亲王无疑?”
荼蘼怔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正文 12 照影的秘密
季竣廷见她黛眉轻蹙。半晌也不言语,却也并不逼她,笑了一笑之后,他道:“荼蘼,前几日,娘已跟我提过了你的亲事。”
荼蘼对此并不意外,只在抿一抿唇后问道:“二哥觉得如何?”
季竣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已不小了,又素来聪颖,二哥并不想对此过分置喙。二哥只想说一句,荼蘼,婚姻乃是终身大事,情势利益虽然该当衡量,但更该考量的是你自己的心。不管如何,二哥希望你最终选择的人会是你自己喜欢的人!”
荼蘼微微的怔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
我自己喜欢的人?我究竟喜欢谁呢?林垣驰?
不,他最多只能算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罢了!
她靠在圈椅上,默然不答,脑海中却忽然现出林培之的影子来。那日月圆,明月清风,疏星缈云。月色溶溶,整个院落里皆是一片淡淡的银辉,虚渺淡然的似一场梦境。
他笑吟吟的说:荼蘼,待你及笄,我再来见你一面如何?
他讨要表记,自己装作不曾听懂,却被他出其不意的拔去碧玉玲珑簪我喜欢他么?她默然自问,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或者,有些时刻,我也曾有些心动,只是那份心动,终究比不上从前虽然已过去了很多年,但她依然清晰的记得从前的自己在见到林垣驰时那种面红心跳的感觉。只需他对自己浅浅一笑,她便会觉得无比的心满意足。在初嫁的两年中,他还是一介投闲置散的小小王爷,他们也曾相对朝夕,画眉梳发的闺阁乐事并不罕见。
只是,这一切随着他日益权重,日益繁忙而渐渐的远离了他们。她开始愈来愈多的看到他紧蹙双眉,深夜犹自滞留书房,与几名幕僚谋士彻夜谋划而那时的她,又是多么的心疼。心疼之余,她开始主动介入。她讨厌做一个只能旁观的局外人,她想了解他所做的一切,她想伴在他身边,为他、也为他们二人出谋划策。
在那种日子里,他们相濡以沫。相互扶持,虽然忙碌,却也灵犀相通,亲密无间想到这些,她不觉怅怅然的叹了口气,那样的日子,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头了罢!
她烦躁的甩了甩头,丢开乱成一团的心绪,抬头去看季竣廷:“二哥,如果我嫁去南渊岛,你可愿意去那里陪我?”
季竣廷愕然,半日才笑道:“又胡扯,哪有妹妹嫁人,哥哥随着一道去的。不过你若真的决意嫁给宝亲王,那二哥定会时常过去南渊岛看你的!”
荼蘼缓慢的摇了摇头,左右的看了一眼,见屋中无人,这才慢慢的靠了过去,贴在季竣廷肩旁,低声道:“二哥,你知不知道。三哥曾对我说过宝亲王的雄图……”
季竣廷眉梢猛然一跳,脸色顿时就变了,想也不想的,他回过头去,仔细的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待到确定屋内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轻叱道:“荼蘼,这等话语,怎能乱讲?”
一个亲王的雄图,除却谋反,还能有甚么?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三弟与小妹居然会知道这些秘密,而且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之告知自己。
荼蘼轻轻摇头,嘴角笑意狡黠:“二哥放心,我要说的,与你所想的绝非一回事!”
季竣廷镇定了一下心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想说甚么?”他初时只是觉得骇怕,待到定下心神细想,便也知道自己怕是过虑多疑了。谋反之事,何等谨慎,莫说荼蘼与宝亲王之间连个口头约定也不曾有,便是亲事已定,只怕宝亲王也不敢随便透露。
荼蘼便压低了声音,将那日季竣灏的言语大略的说了几句。
季竣廷微微眯起了眼,心中转瞬之间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但却甚么也没有说。待到荼蘼说得完了,他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大乾立国已有百十来年,皇族经了这许多代的繁衍,数量自然极为不菲。拥有亲王衔的,虽然并不多,但数一数。却也并不太少。但这其中,拥有自己直属藩领的,却几乎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宝亲王林培之则更是奇特,他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幼子,却早早封去南海疆域。如今想想,先皇其时封敕的诏书写的也甚是古怪,上头写的是赐南海疆域以为宝亲王所藩。南海疆域,当时的大乾对于南海一地,唯一设了州县的便是当年号为琼州的南渊岛,而这个岛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林培之的封地,虽然那里一贯极为荒僻,仅仅作为大乾的一个流放地而存在。
但是,诏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的却是南海疆域而并非南渊岛。季竣廷忽然之间便有些明白过来,敢情这诏书真正的意义竟在于此,也难怪先皇竟会这般薄待自己的最钟爱的皇子。
荼蘼轻轻咬了下唇,轻声道:“二哥,当去庐山后,穆老将军曾赠了我一把匕首!”
季竣廷一怔,有些想不明白此刻明明在说宝亲王,妹妹却怎么又忽然的提起了穆将军昔时所赠的一把匕首。荼蘼站起身来,亲手打开自己的箱笼,略一翻检,便寻出那把匕首来。
她俏皮的皱一皱小鼻子。笑道:“我也不多说甚么,这匕首便放在二哥处,二哥不妨好好参详参详,有无所得,端看二哥是否与它有缘了!”
季竣廷哭笑不得,伸手接过匕首,目光落在匕首那镶金嵌玉的把手上,一眼瞧见那两个精致的篆书,不觉一惊:“照影?”照影匕首乃前朝名器,在历代名器榜上,亦能排到前十。季竣廷又是博览群书之人,对此自然清楚。他一面说着,一面拔出匕首,细细赏玩了一回。
荼蘼见状一笑,只道:“二哥便将它带回去细细参详罢,不过,二哥可要牢记莫要声张!”
季竣廷又是一怔,深深的看了荼蘼一眼,点头应了,这才起身离开。
荼蘼目送他离去,不觉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步,她原先没想过要走。不过,若真要嫁给林培之,那么……她宁可先小人后君子,也不要重蹈昔日的覆辙。
正月里头,整个京中各家都在忙着拜年,也接待来自家拜年的世交故旧,季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些事儿,却与荼蘼无干。出门拜年,她需要去的只是那么几家,别人来自家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