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21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子,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卢修文见她那副样子,不觉失笑起来:“不想被你爹管,就早些嫁人罢,嫁了人,你爹就再不好管你了!”
荼蘼撇嘴抱怨道:“卢师傅平日从不帮人出主意,一旦出了主意,不是极好的主意,便一定是极差的主意!”
卢修文闻言哈哈笑道:“那这次卢师傅出的主意却是哪种呢?”
荼蘼乜斜着他:“卢师傅觉得呢?”
卢修文失笑摇头:“怎么,宝亲王不好么?”虽然卢修文言语淡淡,荼蘼却可以明白的感觉出卢修文对林培之的欣赏,那种欣赏里头甚至包含着些许疼爱。
因此他这么一问,倒让荼蘼好一阵诧异,她歪头仔细观察着卢修文,半晌才问道:“卢师傅,昨儿林培之给你灌了甚么迷汤,你居然会替他说话!”
抽空溜上来说几句,看到亲们普遍反映进度慢,自己也挺无奈的不是不想加快进度,可是觉得太多东西还没交待,真是比较头痛看来俺还没老,就已经很唠叨了。
哭泣着下去反省加睡觉。
正文 87 世间寂寞岂独我
“卢师傅,昨儿林培之给你灌了甚么迷汤。你居然会替他说话!”
卢修文佯怒的瞪了荼蘼一眼:“鬼丫头!满口只是胡言乱语!”
荼蘼咯咯一笑,因借势岔开话题,问起卢修文从前教她的那种吐纳功夫。卢修文听她忽然问起那事,不觉一怔,诧异道:“你怎会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荼蘼皱一皱鼻子,答道:“我也不瞒卢师傅呢,昨儿我其实悄悄过去雅筑看了看你们,想知道你们对酒宴还满意不,却不巧被林培之瞧见了……”
她知道若想要卢修文如实吐露,自己遮遮掩掩必是不能达到目的的,因将林培之为自己取暖的一应举动言语一一仔细的说了出来,只是其他言语却是只字未提。
卢修文听得完了,不由一笑,略带深意的看了荼蘼一眼,道:“原来如此!他既说了,我自也不瞒你,我传你的功夫,确是最上乘的内家功夫。不过你毕竟是女子,为的不过是强身健体,将来好益寿延年,养生驻颜。因此只学上部的吐纳功夫也就够了!”
荼蘼小嘴有些不满的微微翘起,道:“我若是想学下部,卢师傅可肯教我么?”
卢修文笑着摇头道:“你若能说服你爹,我便教你又何妨!”
荼蘼一听这话,便知是他有意推托,不免轻哼一声,洋洋然道:“你不教便不教,昨儿林培之为我行功运气时,我已将他的行功路线都记了,你不教,我也会!”
卢修文闻言,不由生生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道:“你这丫头,可千万莫要胡来,这行功之法,极为细致精妙,若是稍有差池,轻则偏瘫,重则神经错乱……”他说到这里,却忽然发现荼蘼正歪头望他笑,了然之余心中不觉又是好一阵无奈。知道这个丫头是拿准了自己素来疼她,断然舍不得她胡乱练功以致损及自身,因此才特意的拿了这话来压自己。
叹了口气,他无奈道:“罢了罢了,我教你便是,你这丫头,真是愈发鬼灵精了!”偏偏自己心中总是舍她不下。他默默凝视着荼蘼娇美可人的面孔。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痛,当年……若是自己能早下决断,如今只怕早已儿孙满堂。而自己的膝下,想必定会有一个如荼蘼一般甜美标致又贴心可人的女儿罢!如此一想,他的心不觉又软了半截。
卢修文既已下了决心,也就并不犹豫,将行功运气的法门一一传了给荼蘼。荼蘼原就聪慧非常,这些年精研医术,对于人体的奇经八脉、各处大|岤早已了如指掌,学了起来,自也是举一反三,迅快无比。卢修文见她这般颖悟,心中也自欣然不已。
待到教完了,又帮她理顺脉络气理,他这才嘱咐道:“我早知你已将吐纳的法门教了你爹娘还有竣廷,不过这行功运气之法,却是断然不可胡乱传授。”想了一想,他又道:“你回去以后,可以觑空问问竣廷,若他有意要学,便令他这几日来找我!”
荼蘼忙答应着。她巴巴的跑来学这个,其实倒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股暖流到处,浑身暖洋洋如浴温池,却是怯寒去病的最好法子。她又想着母亲的身子这些年虽好了些,但季节转换之时,一时不慎,仍会染上风寒,这才动了念头要学。至于其他,却压根没想过。
她的这个念头,卢修文却哪里知道,他只以为荼蘼从旁人口中得知内家功夫的玄奥之处,因此一意想学,并不知道她是抱着这等孝心来的,否则焉肯这般轻易便传了她。
耽误了这么回子,时间早已到了下午。好在荼蘼早已料到今儿未必能在午时前赶回别院,因早早嘱咐了慧清,现下也并不担心。陪着卢修文用了午饭后,又下了两局棋。
这之中,她几次都想启齿问及那张揉皱的画纸,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每个人总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便是她自己,又何尝没有。
她瞧见卢修文在秋日的暖阳下因她的耍赖悔棋而朗朗大笑,显得分外年轻的面容洒脱而俊逸,眼底深处却有着一抹深藏不露的寂寞,心中忽然便觉得有些酸酸的。
世间寂寞岂独我,不过是伤心人各有怀抱罢了
夕阳西行的时候,荼蘼这才恋恋不舍的辞了卢修文出门,一路缓步往家中走去。转过一道山坳。前面便已能隐隐见到自家别院的重楼朱檐,她正欲加快脚步,却忽然听到右边有人叫她:“荼蘼,荼蘼……”听声音,却是她三哥季竣灏。
她诧异的回头望去,却见漫天的夕阳金辉中,正有三条人影急急的向她行来。她定睛细细一看,却是林培之与季竣廷、季竣灏三人。三人走的都甚快,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她跟前,她这才迷惑问道:“二哥、三哥,大哥呢,怎么没同你们一起?”
季竣灏嘿嘿一笑,道:“宝亲王知他惦记大嫂和轩哥儿,早早的便放了他回去,反正有我们两个陪他在山里游玩,却也够了,不差大哥一个!”
荼蘼哦了一声,这才正正经经的对林培之裣衽为礼,唤了一声:“殿下!”
私底下,她可以毫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姓名,甚至冷嘲热讽,但当着两个哥哥的面。却还需循规蹈矩,温雅大方,殊不失大家闺秀气度。林培之带笑凝视她,夕阳的金辉洒了他一身,便连他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金边。只是眸底隐隐显现的嘲谑与调侃,让她见了不觉有些气恼,一个控制不住,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林培之吃了一记白眼,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荼蘼这是从哪儿来,白鹿书院么?”
荼蘼答应着。经过了昨晚之事,她对林培之已无多少抗拒之心,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他。泛泛的同林培之说了几句庐山美景,她便一指西山斜阳,笑道:“天色已不早了呢,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二哥,我脚有些酸,你来扶扶我!”
季竣廷正立在一边,仔细观察妹子与林培之的表情,试图寻找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忽然听见妹子叫,便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嗔责道:“你今儿走了多少路?怎么脚也酸了?”
荼蘼抬头甜甜笑道:“也没走多少路,只是忽然觉得脚酸而已!”因顺势搭了季竣廷的手,半靠在他身上。季竣廷朝林培之歉意一笑,扶了妹子在后头慢慢走着。
因有荼蘼在,四人也没自正门进去,只从一处小小角门进了别院。季竣廷向林培之告了罪,一路扶着妹妹进了后院。荼蘼眼见林培之与季竣灏去得远了,便放开了手,行止自如的走到前头沧浪亭内坐了。季竣廷早知她是装的,也不意外,便过去在她对面坐了。
“说罢,有甚么事儿要这般单独的同我说?”瞪了荼蘼一眼,季竣廷开口问道。
荼蘼抿嘴一笑,便将卢修文的话如实转告了他知道。季竣廷听了,不由蹙眉深思了片刻。荼蘼见他表情甚是凝重,反觉诧异,便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季竣廷抬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开口道:“卢师傅传你的那吐纳功夫,只有一半,我其实早已知道了!”见荼蘼呀了一声,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季竣廷不觉一笑,道:“你忘记了,你教我们那吐纳功夫时,竣灏也知道!”
季竣灏自幼在武当山长大。学的正是武当嫡传的内门心法。
因此他在第一眼看到荼蘼抄录在纸上的吐纳功夫时,便已瞧出了这是一门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只是内中缺了行功运气之法,并不完整。他原不是精细之人,见这功法残缺,虽觉可惜,却也不愿拂了妹子的兴致。而且这功法又确有养生之效,他也就没再多想。只是后日见季竣廷也跟着练习不辍,甚是上心,终是忍不住将事情对季竣廷说了。
他的意思是这功夫虽好,毕竟残缺不全,父母妹子练练,倒也有些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效,季竣廷练着,却是不免有些可惜。他甚至提议,若是季竣廷愿意,他倒是可以禀明师门,得了允准后,将武当练气法传给季竣廷。季竣廷想了一回,却还是拒绝了,且言明,他其实并没有练武的打算。季竣灏听了,也就不再强求。
不过对于这种功法,他毕竟还是大大的慨叹了一番,说这功法若是完全,其精妙处怕是绝不下于武当正宗练气之术。在闲着无事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拿了好些的江湖传言,武林秘辛出来,眉飞色舞的同季竣廷讲了,其中不乏夸大失实之处。说到最后,更是捶胸顿足,直恨自己不曾生于江湖之上,倒是弄得季竣廷好一阵无可奈何。
他模仿着季竣灏的口气,将那些话语一一说来,直将荼蘼逗得笑个不止。
兄妹二人已有许久不见,季竣廷虽回来了几日,但也并没有太多时间与荼蘼单独说话,二人一时说得兴起,竟是丝毫不觉日落西山,暮色已临。荼蘼一面笑,一面想着该不该见今日在卢修文书房意外所见的图画告知季竣廷,却见那边有个熟悉的人影匆匆过来。
她细细一看,却是慧芝。慧芝忙忙的走过来,行了礼后,才道:“二爷、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老爷夫人都在等着你们用饭,你们怎么却还在这里聊天?”
荼蘼抬头看一看天色,不觉哎呀一声,急急起身道:“怪我,都忘了时间了呢!”
季竣廷也匆匆起身,谢了慧芝,便要往前头去,才刚走了几步却又被荼蘼叫住。他回头望了妹子一眼,会意的笑,道:“放心,我明儿必会抽空去见见卢先生!”
正文 88 季煊的心愿
次日,季竣廷果真去了白鹿书院一回。对于此事。荼蘼也没太多过问。又过了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因有林培之在,季煊便索性邀了卢修文同来别院过节。
是夜,月色皎净,群星失色。季家花园之中,摆了两桌,一桌女眷,一桌男子。
此时秋蟹正肥,众人喝酒吃蟹赏月,倒也颇为热闹。因安哥儿喜吃蟹,轩哥儿也在一边闹着要吃,荼蘼怕他二人食了这大寒之物,次日闹起肚子来,便特意使人熬了红糖姜茶,逼着二人喝。安哥儿被辣的眼泪汪汪,频频吐舌,却还是止不住嘴馋,逗得荼蘼直笑。
段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得一个劲的叫他少吃些。
轩哥儿还小,更是不堪。在一边挤眉弄眼,只是嘶嘶吐气。倒让韩璀心疼不已,忙命丫鬟将桌上一盘蟹都撤了下去,另切了月饼来哄着他。
慧清偏在这时煮了杏仁茶来,安哥儿见了,当真如获至宝,忙捧着杏仁茶专心喝着,坚决不看一眼姜茶。荼蘼见他也喝了不少了,倒也并不过分相逼,笑了一回,也就罢了。
因有两个孩子在,段夫人也无意耽误太久,才刚过了初更天,看完月亮,便带了孩子回房去了,荼蘼便也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这几日,段夫人早吩咐家中下人收拾了隔邻的院子,让季竣邺夫妻搬了过去,因此她的院子在热闹了几日后,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荼蘼回屋后,却是惊诧的发现,今儿竟是格外的安静,整个院子里,除桂花树上吊了数张气死风灯,屋内一灯如豆外,竟是宁静的没一些声气儿。她有些诧异的回头向提着灯笼为她引路的慧清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那些丫头都去了哪儿?”
慧清笑道:“小姐忘记了。您房里的丫头,前几日已拨了几个去大爷的院子伺候,人原就只剩七八个了。今儿中秋,几个小丫头子又早早同我唧咕了,说是想要凑些份子,姊妹几个一块玩耍一回。我想着今日必有家宴,怕也不会太早回来,就允了。却没想到初更天居然就先回来了,您先进房略坐一回,我去叫她们!”
说着话的当儿,二人已进了房,慧清忙挑亮了灯,又取了铁钎子,拨了拨屋内的火盆,又添了几块又添了几块素香进去。见屋内已渐渐暖和起来,这才为荼蘼除去身上披的淡青色夹棉斗篷。山上早晚甚凉,这几日天气虽极晴好,但晚上却仍需燃个火盆取暖。
荼蘼见慧清正要出门,忙摆手道:“不必了,只由得她们去罢!难得一个中秋,便让她们好好耍耍。是了。我记得今年买了许多蟹来,一会子你去厨房看看,若还有多的,便再蒸些,送去给她们一同尝尝!若有多的菜肴,也一并攒个食盒给了她们!”
慧清答应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因道:“我若去了,小姐身边可就没了人了……”原来段夫人毕竟放心不下儿子,又见他夫妻二人跟前只跟了一个芸桦与一个养娘,却要服侍两大一小三口儿,便又将慧芝暂时放在了他们院子里,照应一二。
荼蘼摇头道:“不妨事的,今儿月色好,我正想一个人静上一静,看看月色。”
慧清见她语声淡淡,举止气度却自令人折服,到了嘴边的话一时竟说不出来,硬生生给噎了下去,默不作声的行礼退下,径往大厨房去了。荼蘼见她去了,不由微微一笑,在房里坐了一回,终究无趣,便起了身,走到廊下,默默仰头去看月色。
墨蓝天上,一轮明月正自清圆,几点星子散碎。竟是看不到一丝云。她立在廊下,发了好一回怔,心中便不由的有些挂念起邢二妹来。她正想着何时能寻个机会去武昌看看才好,却忽然觉得院子里有人影轻轻晃了一下。
饶是她胆量素来不小,却也是不由的惊了一下,几乎便要惊呼出声。好在那人倒也精灵,见她一惊,便已急急开口道:“别叫,是我!”
荼蘼闻声,不觉一阵愕然,半晌苦笑道:“林培之,你怎么竟敢私入我家内院?”
月色清淡,桂树阴影之下,却缓步的走出一人来,青衣素淡,人如玉树,果是林培之。听了荼蘼的话,他倒也并不惊慌,只笑道:“岂不闻窃玉偷香,若不夜入,却要如何下手?”
荼蘼哭笑不得,只得问道:“你怎么不吃酒了?”
林培之笑道:“酒可以日日吃得,内院却不是时时都是这般清净无人的。若不趁此机会。再等下次,却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荼蘼听他出言轻薄,不觉微怒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这院子里,今儿无人的?”
林培之微微一笑,走过来,在她左面的上风处站定了,有意无意的替她挡住了丝丝侵袭而来的寒风:“你忘记了,我可并不是一个人来这庐山的!”
荼蘼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林培之来时,身边还带了两个丫鬟。四名侍卫。想来必是那两名丫鬟与自己屋里一众小丫头子们打成一片,刻意哄了她们今晚吃酒玩耍。
抿了抿唇,她不由想着,看来自己屋里的这些丫头婆子,也到了该好好整治的时候了。
不过虽然林培之这般的处心积虑,她却还是认为他并不会对自己不利,静默了片刻,她才开口问道:“你这般苦心安排,是有甚么事儿么?”
林培之道:“倒也没有旁的事儿,只是想同你说一声儿,这几日,我便要离开庐山了!”
荼蘼轻轻的呵了一声,半晌无语。风从上首来,带来一阵浅淡的酒气,刮在面上有些微微的寒意。“一路顺风!”好半晌,她才吐出这么四个字。
“你只有这四个字想对我说么?”林培之轻笑的问了一句。
荼蘼仰起头去看他:“殿下还想听甚么呢?”
林培之默默看她,皎净的月色清淡的落在荼蘼面上,她的面容安宁而优雅,竟是寻不到一丝稚嫩之色,清凌凌的眸子更是深邃宁静,有种奇异的从容淡雅。叹了口气,他不自觉的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面孔:“小荼蘼,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才只有十二岁!”
荼蘼没想到他竟会动起手来,微微惊了一下,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有些戒慎的看他。
林培之摆了摆手,道:“不必担心,我不会对你不利。今儿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而且最近两年,也不打算回京。至于庐山……”他笑了笑:“庐山,我应该也不会再来了。荼蘼,我曾隐约对令尊透露过我的心意,你可知道令尊是如何答我的么?”
荼蘼下意识的追问道:“如何答你的?”
“他说,他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自打落地以来,便视为掌珠、爱逾性命。如今他最大的心愿。便是为你寻一个合宜的夫婿,两口儿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荼蘼怔了半日,也没弄明白父亲将这话说给林培之听的用意。林培之看出她愣神的模样,不觉又是一笑,重复道:“他说,要为你寻一个合宜的夫婿,两口儿白头到老!”
他刻意加重强调了“一个”与“两口儿”这两个词。
荼蘼轻轻的啊了一声,心中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儿,好半日才轻轻道:“我爹……他,是这么说的么?”
林培之便点一点头。
二人默默站了一会,荼蘼才道:“林培之,多谢你!”
多谢你将这话告诉我,有了这话,我才知道,爹娘原是这般疼我,这般的为我着想,只是可惜,我从前只是一意孤行,从不肯多想一想。
林培之一笑,温和道:“荼蘼,待你及笄之时,我再来见你一面,可好?”
荼蘼诧异的抬起头来,双眼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林培之带笑将手伸了出来,荼蘼见他又抬了手来,便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林培之却也并不在意,只为她抿了抿鬓边垂落的一缕散发:“等你及笄之时,我再看来看你!”他重复的说着。
说得完了,便又从怀中取出一串莹润光洁,浑圆可爱的珍珠来:“这串珍珠是我这次来时,打算送你的礼物,这次你可不许再随意送给旁人了!”
荼蘼听他说起上回那串黑珍珠,心中也不觉有些发虚。凝视那串珍珠许久,她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珍珠入手微温,显然林培之将它贴身放置,已有好一刻的时间了。
她捏住这串珠子,一时竟觉得自己面上有些微微发热。
这个,该算是一种表记了罢!便是前世,也从来无人会在暗夜无人之时,送她这等东西。纵然亲密如林垣驰,在订下亲事后,他也从来不曾有过这等幽会赠物的举动。
她下意识的捻动着手中的珠串,心慌之外,却还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感。
林培之见她收了,这才放下心来,因调侃道:“收了我的东西,怎么你却全无表示?”
荼蘼正自心慌意乱,忽然听了这一声,却不由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下逐客令道:“天晚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地,却是于礼不合,殿下请!”言毕急急便要回屋。
身后传来林培之的一声轻笑,荼蘼旋即觉得发髻一松,急急抬手一摸,这才发觉自个儿发上一只碧色流传,通透可爱的碧玉玲珑簪已被他拔了去:“你……”
林培之笑意莞尔,眸中却略带促狭之意:“夜深天寒,小姐请快些回去睡罢!”
荼蘼看他面色,便知他也不怕与自己纠缠,只得跺一跺脚,掉头回房去了。
正文 89 计较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过后的第二日,卢修文便送了帖子来,要请季煊父子与林培之同去白鹿书院用饭,算是回请。季煊等人倒也没有推辞,下晚时分便自去了。
荼蘼陪着段夫人与韩璀及两个孩子一同用了晚饭,便早早回了房。慧清为她取下发上钗环,整理入匣,略一翻看,不免诧异问道:“小姐,这钿盒里怎么少了一只碧玉玲珑簪?”
荼蘼略有些心虚的嗯了一声,淡淡道:“昨晚你去了以后,我闲着无事,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不慎从树下过,被树枝扯了一下头发,把那簪子跌成了几截,我看着心里有些不自在,又想着碎碎平安,便将它丢进了西面的荷池里头祈福去了!”
慧清呀了一声,面上现出惋惜之色:“可惜了的,那可是上好的碧玉呢。便是折了,也能寻人磨一磨,另制一根嵌宝碧玉簪呢!”昨儿她回屋的时候,荼蘼已自己梳了发,卸了簪环,因此她也就不曾注意,今晨起身,又急着去段夫人房里请安,她自也不好忙里添乱。
荼蘼只得白了她一眼,微嗔道:“罢了,我们家,哪里却在乎那点东西,扔便扔了罢!”
慧清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不禁一笑:“也是呢!”因笑着指一指拣妆盒内多出的那一串珠链道:“这串珠子虽不及上回的黑珍珠,看光泽却也是上上品呢!”上次的那串黑珍珠,她是知道来历的,如今林培之正在庐山别院,这串珍珠的来历,她自然也能猜出一二来。
荼蘼见她接二连三的提到这个,不禁有些头痛,只得叹道:“好一个饶舌的丫头,这珠子是三哥从南渊岛带回来的,昨儿才想起来,偷空给了我的,你自好好收着便是。”
她口中强辩着,面上却仍是不由的有些发热。慧清抿嘴一笑。簪子的事儿,她原先倒是没有多想,但是联系上这串珠链,却又让她怎能不多想。她在季家这许多年,别人不知,季家几位爷的性子,她还不知道。这位三爷素来将妹子当作宝贝一般,何况他从来就是个最沉不住气的人,但有些东西,总是迫不及待的便要拿来卖弄,又怎可能藏到昨儿。
荼蘼看她面色,便知她并不相信,不过这刻儿,她也实在没多少心情去圆谎。嗔了慧清一眼,她伸手一推慧清:“我累了,还不快去取水来,没的在这里饶舌不止!”
慧清嗤的一笑,知道再说下去,她难免便要翻脸,便也不敢多说,乖乖的退了下去。
荼蘼见她走了。这才轻轻叹了一声,以手支颐,默默坐在妆台前发起愣来。菱花铜镜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像,那是一张仍显得青涩稚嫩的精致面容。纵不用黛亦显得浓淡合宜的眉,明净澄澈的眼,小巧的鼻与嫣红微翘的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有些红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中却蓦然的想起了一张清俊而不失精致的面容,那是冼清秋。
林培之,你跟冼清秋究竟是何关系?我如今,真是愈来愈糊涂了
主屋的房内,段夫人斜倚在软榻上,榻边不远处,一只暖炉烧得正旺。整个房内,另外还烧了好些火盆,映得房内暖融融的,没有丝毫的寒气。
月琴从里头蹑手蹑足的出来,段夫人抬头望了她一眼,低问道:“安哥儿已睡下了?”
月琴点头道:“哥儿已睡了,想是今儿玩得累了,才刚安置下,便睡熟了!”
段夫人点头吩咐道:“我这里倒不用人,你只好好陪着他罢!这孩子夜间最是黏人,倘或醒了,见不着人,又要闹了!”
月琴一怔,忍不住道:“可是……”
段夫人温和道:“外屋还有人守着,我若有事。只叫她们也就是了!”
月琴知这位夫人虽性子温和,但决定了的事,却是连老爷也要听她几分,因不敢再说,只走过来,为段夫人换了茶水,又拢了火,加了香,这才回了偏房。
段夫人看她动作俐落,举动轻巧,心中不由更是喜欢。
安哥儿出生前,府里头虽也有几个家生奴才得了孩子,但她看了家中这些媳妇,却都不甚满意。不是觉得生得不好,便是粗手笨脚的,看着便不像会伺候哥儿的。不得以下,只得寻了人牙子来,使她们找些合宜的人来。看了七八家人牙子带来的媳妇,三四十人里头,她才挑中了三个,留在身边看了些日子,这才选了月琴,这些年看下来。这人还真是选对了。
月琴走后不多久,她听到外屋有动静,便起身迎了出去。见果是季煊回来了。昨儿中秋,季煊兴致高昂之下,颇喝了几杯,今儿便有些不胜酒力,因早早的告退了回来。卢修文原不是好饮的人,又是个喜欢点到为止的,因此也没过分挽留。
段夫人上去,替他除下身上的大氅,笑道:“今儿回来的可早!”
季煊哈哈一笑。段夫人便唤丫鬟打了水来,服侍他净面漱口。进了内室后,她便亲至一边,沏了上好的云雾茶来。季煊接了茶,长长的叹了口气,笑道:“还是家里好呀!”
段夫人带笑白了他一眼,心中却觉得暖洋洋的。季煊喝了口茶,放了茶盏,靠在椅背上,稍事休息,这才道:“今夜宝亲王已正式向我辞行了!”
段夫人轻轻呵了一声,面上现出诧异之色来。季煊又道:“我自也挽留了他几句,他却只是微笑,说荼蘼及笄之时,请我务必记得下张帖子给他!”
段夫人沉思了片刻,慢慢问道:“上回我关照你说的事儿,你可曾对他提起?”
季煊笑道:“夫人下的令,为夫哪敢不从!前儿他探我口风时,我已说了。只是他当时并没给我肯定的答复,我看他似乎是要思量的意思,便也没对你说!”
段夫人微微蹙眉,半日问道:“依你看来,他可有应允的意思!”
季煊敛了笑意,认真道:“这些事儿,允又如何,不允又如何。他如今还没娶到人,便是在我夫妇二人面前大包大揽的一口允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让他立个字据?这往后的数十年,毕竟还是他两口儿自己过,他将来若纳了妾,我们还能去王府大吵大闹不成!”
段夫人不答,半日才闷闷道:“我只有荼蘼这一个女儿……”
季煊慢慢道:“我知道你不舍得荼蘼将来受委屈,但这事,便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一时半会的怕也不能答应了,更何况他堂堂亲王之尊!”
段夫人不语,她何尝不知道这事确是有些强求了。
季煊又道:“其实若荼蘼平凡些。我倒也不会这般费心了。只等她再大些,我替她寻个家世寻常的女婿,厚厚的陪嫁一番,倒也不怕那人敢翻了天。只是……”
只是女儿这般出色,他又怎忍心给女儿随意寻个男人,便将女儿嫁了出去。
段夫人闻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事先搁着罢!荼蘼如今也还小,若依我,她要嫁人怎么也得到十六以后,不,最好是十八……”
季煊听得一阵好笑:“罢了罢了,别人嫁女儿只陪丫鬟也就够了,我家嫁女儿,只索将岳父岳母一并陪了去,也省的你一会子不舍,一会子又担心她受委屈的!”
段夫人骤闻此言,也是一个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因嗔了他一眼:“满口胡言乱语!”季煊呵呵一笑,见爱妻笑靥如花,不由心中一热,伸手揽住爱妻的肩,低声笑道:“其实我还有好些疯言疯语想说,只是不知你愿听不愿!”
段夫人面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终是没有推开他。
林培之虽早早辞行,但季煊毕竟又留他住了些日子,直到八月将近,这才放他离去。
林培之去后不多久,季竣邺夫妻便也启程返京。安哥儿已与父母熟了,又舍不下已会说些简单言辞的轩哥儿,毕竟哭了一场,几乎便要跟了走。只是回头再看看祖父祖母与姑姑叔叔,却又是好一阵不舍,哭闹了一番,这才依依别了。韩璀心中虽也舍不得他,但这个时候,她更不愿惹的公婆不悦,只是强自忍了眼泪,不敢去看安哥儿。
段夫人心里其实也舍不得儿孙,只是自己身边已有了安哥儿,若再将轩哥儿留下来,却是连她自己都觉有些对不住韩璀。送了季竣邺夫妇走后,毕竟闷闷不乐了几日。
季煊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倒是不由的生出其他想法来。有一日便寻了机会问她可愿回京。段夫人料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不由吃了一惊,讶然道:“你想回京了?”
季煊沉吟了片刻,慢慢道:“当日之所以离京,是因我那时圣眷颇隆。廷儿又被誉为京内第一才子,灏儿学武,在虎贲里头,也算是声威赫赫,惹得不少人注目。我想着树大招风,便有心想避一避。如今躲了这几年,眼看着你身体也好了许多,府内由璀儿理家,我这心里也实在有些放不下。况荼蘼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宝亲王那边虽有意,却也不曾定下来,我们也不能指着他一个。我想着,也该是回京的时候了!”
段夫人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去?”
“等明年过了夏天罢!”季煊笑道:“今年过了,荼蘼便是一十三岁了。明年回京,必有好一阵的忙乱应酬,等忙乱完了,便也该到了年节上了,那时荼蘼便是一十四岁。便是立即有了合意的人家,这一来一去,三书六礼下来,她也就该及笄了……”
段夫人沉思的点了点头:“也好!”
正文 90 返京
季煊的打算,段夫人也并没对儿女说起。林培之去后。荼蘼与季竣廷、季竣灏的生活也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荼蘼毕竟不想父亲不快,加之山上到了深秋以后,天气便愈发的冷了下来,又接连的下了几场雪,白鹿书院医馆她便也难得去一回。
倒是季竣廷,往白鹿书院的次数愈发的多,且每日早出晚归,竟比从前还更上心。荼蘼心中诧异,不免问了起来,他也只是笑了一笑,说卢修文在教他剑法。
荼蘼听了,便也不再多问。大乾一朝,文人习武者在所多有,虽大多是些空架子,耍起来却也颇可看得。而十八般武器之中,剑乃君子之器,更为文人钟爱。
季竣廷早年也曾习过两套简单的剑法,因此她也不以为意。
何况冬季日短,她又颇为畏寒,虽说这几年练了卢修文所传吐纳之法。身体好了不少,也不似往日非得裹得厚厚实实才敢出门,但深心里对朔风怒吼的冬日却还是颇存了几分畏惧,因此也就懒得出门,只日日窝在房内。有时偶尔见了那串珠链,也会怔怔的出一回神。
弄到后来,终至心中烦郁,索性又令慧清将那珠串给压到了箱笼底下去了。慧清听了她的吩咐便只是笑,但终究不敢违拗她的意思,依然将东西收了起来。荼蘼见她动作俐落的收拾着箱笼,忽然便想起慧纹来,心中不免也有些伤感起来。
到了年底,慧清也就满十八岁,转过年去,就是十九岁,她暗暗的想着。季家内院的丫鬟,一般到了十八岁,便由主子作主,在家下寻个合宜的人选配了。也有那深得主子喜爱如慧纹者,发还卖身契且陪份嫁妆放了出去嫁人的。通常至迟也不过超过二十岁。
可是段夫人至今还没有发下话来,荼蘼暗暗的叹了口气,隐隐明白这必然与上次她娘亲与她商量的那话有关系,看来自己虽居中劝了,但她爹娘还是打算再看一段时间。
慧清收拾好了箱笼,上了锁后,转头却看见荼蘼一脸深思的望着自己,不觉一笑:“小姐又在想甚么了?想的这般出神!”
荼蘼抿嘴一笑。答道:“我在想,你若是走了,我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慧芝了。不过她也比你小不了多少,在我身边怕也待不了多少日子,我想着便觉得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慧清闻言,默默了一回,这才勉强笑道:“等我们都走了,小姐也就该出阁了呢!”
荼蘼抿了下唇,好半日没有开口。慧清涩涩的一笑,低声道:“这天冷,我去给小姐冲盏杏仁茶来!”言毕也不等荼蘼说话,掉头匆匆出门去了。
荼蘼闷了片刻,回头瞧瞧那隔珠串的箱笼,终究是叹了口气。便开口叫人来,她一开口,外头便有个二等丫头答应着,掀了帘子进来。荼蘼记得她叫明秀,今年才刚满了十五岁。她原是段夫人上回自京城带了来庐山的,段夫人见她生得白净清秀,年纪虽小,办事却俐落稳妥。便给了荼蘼,想着将来或能顶了慧清的缺。
荼蘼见是她,便朝她点了点头,道:“去把文房四宝拿来,我想写封信!”
明秀答应着,快步的下去了,不多一会的工夫,便取了笔墨纸砚来,铺好笺纸,磨了墨。慧清此时也已捧了杏仁茶及几样精致点心回来,见荼蘼正欲提笔写信,明秀在一旁服侍着,不免诧异道:“小姐这是要写信回京给侯爷么?”
荼蘼朝她一笑:“我们好几年没回去,也不知慧纹如今怎样了?所以想问问!”
慧清轻轻呵了一声,低声道:“可不是呢,真有好几年不曾回去了!”
她顿了一下,却又忽然道:“不过前儿我倒是听老夫人屋里的红莺私底下对人说,老爷与老夫人打算年后过了夏便回京去,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荼蘼摆了摆手,淡淡道:“管它是真是假,到时便自知道了!”言毕便自低头执笔写信。
她接到季竣邺的回信,已将到了年底,季竣邺在信上备述了一家大小的情况后,又详细说明了慧纹早在他们一家来庐山后不久便已成了亲,却是嫁了一个姓钱的穷秀才。
那人家中甚穷,年纪也比慧纹大了七八岁,生得也只一般。其时府内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慧纹怎么便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儿。谁料二人成亲不久,那秀才便时来运转的中了举人,上回春闱时。竟又一举登第。虽中的不高,但也是堂堂进士了,且不久便外放了一个官儿,听说此人性情甚是沉稳,也颇有几分才干,对慧纹亦极敬重,二人如今已有了一个女儿了。
荼蘼接了信,自是喜不自胜,忙喜孜孜的拿了信函到段夫人那里报了喜。
毕竟是打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感情岂同一般,段夫人听见慧纹有这等好归宿,心中自也欣喜,当下一迭连声的叫荼蘼快些回封信给季竣邺,令他与吏部打个招呼,等这姓钱的回京叙职,必要活动个好缺给他。慧清与慧芝听闻,欣喜之余,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羡慕来。
荼蘼在慧清面上看到欣羡之色,却又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道:“慧纹如今嫁的这般好,我心里也好生为她高兴,等你们将来出去了,好歹也寻个这样的人才好!即便将来日子过得不及府里富贵。不过也算是宁为鸡头,毋为牛后了!”
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从她一个小小少女口中说了出来,其实很有些古怪,但此刻房里的两个丫头,却都因关着自身的切身利益,而不曾察觉出来,却反觉得她说的颇有些道理。
当下慧清闻言,只是垂头默默不语。
慧芝比慧清要小了两岁,性子也爽快,听了这话,便笑道:“小姐又说笑了。府里虽富贵,却是夫人小姐的,我们不过是在夫人小姐跟前伺候着,得了几分宠,便有了些体面,至多是个狐假虎威。我倒觉得,似慧纹姐姐这样,才算是真富贵了!”
荼蘼怔了一下,她可真没想到慧芝看事竟远比慧清清楚明白。深深的看了慧清一眼,她毕竟不想将话说的太明白,伤了慧清的颜面,因笑道:“说了这一番话,竟有些渴了,慧清,你去给我沏碗茶来罢!”慧清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一个年,很快便过去了。次年才刚开春,季煊果然提起了返京之事,荼蘼自是没有立场反对。而季竣灏听说可以返京,更是欣喜欲狂,只恨不能立时回去才好。反倒是季竣廷沉思了片刻,便提出想要离开庐山,四处游历一番,待年底再自行返京团聚。
季煊对次子的品行一贯甚是放心,又觉游历一番也并非坏事,当下便毫不犹豫的允了。段夫人心中虽是不舍,但也明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只是叹了口气。季竣灏见父母竟都允了,不禁大为意外,赶忙跳了出来,嚷嚷着要随季竣廷一道出门。
却不料季煊反而大大叱喝了他一通,且坚决不允他同行。
荼蘼在旁看着,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前年她三哥去了一回南渊岛,玩了个乐不思蜀,便是过年也不曾见了人影。季煊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