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19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来季煊等人定下启程的日子后。便令人往庐山传信。因素日晕船的段夫人此时正在庐山,季煊等行了一段陆路之后,便在季竣廷的建议之下改行水路。却不料恰在江口边上遇着正要乘船回南渊岛的林培之。

    双方遇上之后,林培之便笑说请众人吃饭。便在吃饭之时,季竣灏却忽然提起上回与卢修文同游长江的情景。林培之闻而心动,便顺势提议与众人一路南下游览。季煊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谁料林培之竟早已打点好了行装,他才刚答应,便有从人送了各项物事过来,倒让季煊颇有些哭笑不得。由是也猜到此次巧遇,怕是林培之与季竣灏早已商量定了的。

    一路之上,林培之对季煊亦是执礼甚恭,俨然便是晚辈之礼。要知道,林培之年纪虽小,辈分却大,论起来,却是当今皇上的幼弟,与季煊该是平辈。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由。季煊在京中待了这许多年,岂是作假,对他的用意自也猜出了几分。

    他这些日子原就在考虑女儿的终身大事,虽然将女儿嫁到边疆海岛。让他颇为不舍,但林培之无论人品气度乃至身份地位确实也都是上上之选,存了这个念头后,他也便半推半就,并未要求林培之改口。一路行来,更是有意无意的考校了几回林培之的学识。

    林培之本就是帝皇子嗣,自幼备受宠爱,先皇对他,从来求一与十。身边应对教导之人,无一不是博学鸿儒,送他离京之时,所派辅佐之人,更是千里挑一,惟恐他受了些微委屈。耳濡目染之下,他的才学又怎能差了。这一番考校下来,饶是季煊也不由暗暗点头。

    众人一路行来,季煊考虑到妻女得了消息,必要下山远迎,又想着妻子与长媳关系不睦,倘或见面之时,言语不慎,流露些许出来,弄得家丑外扬却是不好。

    他心中细细想了一回,觉得便是礼节之上有些许疏失,也比丢人现眼要来得好些。便索性使长子长媳与次子自行带了孙儿上山,自己却携幼子陪同林培之轻装而行,同登浔阳楼赏玩秋景。将见面时间岔了开来,因此直到此时才上了山。

    段夫人从季竣邺口中得知宝亲王亲至的消息,一面抱怨了一番,一面匆匆使人打扫房舍,只是一时半刻却是难能妥当,她细细想了一刻,只得将原先预备给季竣邺夫妇的院子先行腾了出来招待林培之,令季竣邺夫妇先与荼蘼住在一处。

    好在季煊考虑周到,别院之中虽忙却还不及乱,等到季煊陪林培之上山之时,该收拾打扫的已都完备。荼蘼更令厨下准备江鲜特产,整治酒席。好在她早些年前,便使人在九江渔民之中择选老实本份又且水性非凡之人,令他每隔数日,便送一批江鲜上山,自家更在后院引山泉为池,放养各类江鲜,虽是事出突然,各项物事却也完备无虞。

    及至林培之上山,季竣邺与季竣廷更是早早的在山下等候,段夫人携荼蘼与韩璀。侯在客厅前。林培之上山之后,众人便是好一番见礼,进厅奉茶寒暄后,便有小婢来请各人自去沐浴更衣。酒宴却是设在别院后花园内,此时正是丹桂飘香,金蕊怒放之时,非但满眼皆景,更觉香气盈袖,林培之看着,不觉大大赞了一回。

    众人坐定后,季煊便使人请了荼蘼出来,奉了一盅酒与林培之,林培之也只凝眸看她,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有劳小姐!”语气甚是正经,眼底眉梢却似略带顽谑之意。

    因是人前,荼蘼也只抿唇一笑,得了季煊示意,便即退了下去。好些日子不见,林培之的风度仪态比之当年更有胜之,昔时那种放荡中带些懒散的作态已不大能看得见,行立之间,举止雍雅,威严自生。只在轻笑莞尔之间,隐隐然的仍能寻见当年那种风流洒然的气度,让人觉得骨子里他仍是当年那个轻裘缓带,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亲王。

    荼蘼转头回到段夫人房里,却见段夫人正与韩璀说话。两下里虽不算如何热络。却也有来有往,客客气气。安哥儿毕竟也还小,身边也没个年龄相近、地位相当的玩伴,与轩哥儿一道吃了顿午饭后,二人便玩在了一处,早将先时初见时的龃龉丢在了脑后。

    此刻安哥儿正趴在他专属的玩具箱柜上头,将里头的布老虎、拨浪鼓一类玩意一一翻了出来,一件一件的递给轩哥儿,又细心的教他该怎么玩。轩哥儿才刚过了周岁不久,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见他递一样过来,他便接住,拿在手上翻看片刻,觉得无趣便随手丢在一边,觉得有趣的便死搂在怀里,待到再看到下一件有趣物事,便拿过来,自个比对一回,再挑一个却将另一个丢在一边。于是一地零碎,满室狼藉。

    几个小丫鬟原要过来捡拾,却不料轩哥儿虽小,人却霸道,自己不要的物事。却也不许旁人捡拾,但有人捡了,他便张大了嘴巴,拿手指着,只是呀呀大叫。

    韩璀听见外头有人喊着大小姐来了,忙起身回头温婉一笑:“荼蘼来了!”

    荼蘼上前一步,对段夫人行了礼,这才转向韩璀笑道:“嫂子可算是来了,娘这些日子总在惦记着你与轩哥儿,直念叨得我头都疼了!”这话却是她刻意说的,想要看一看段夫人与韩璀的反应。她并不想继续闷着这个罐儿。也觉得有些话却还是早些说开的好。

    韩璀听见她说段夫人惦记轩哥儿,眼角不自觉的便跳了一跳,笑容也有些僵。段夫人则在一边轻描淡写的笑了一笑:“荼蘼,来!”因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了,微嗔道:“你爹也是的,巴巴儿的唤了你出去敬酒,算是个甚么事儿?”她早从长子口中得知林培之此来的缘由,自个儿也细细的想了一回,却也觉得林培之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女儿想探她的话,她却更想知道女儿心里想的是甚么,因此笑着暗询了一句。荼蘼只是抿唇笑,却并不答话,段夫人想着韩璀在旁,她或是害羞,便也没再往下问。

    一旁的安哥儿与轩哥儿玩了一会,也觉有些腻了,便丢了他,飞奔过来,扑进荼蘼怀里,只是没口子的叫着姑姑。荼蘼便抱了他,笑着摸摸他柔顺的头发:“不同弟弟玩了?”

    安哥儿靠在她怀里,嘟嘴抱怨道:“弟弟不会说话,不好玩!”

    这话一出,段夫人却是不由的一笑,斜靠在椅上,带了些许缅怀的柔声道:“今儿听见安哥儿这话,倒让娘不由的想起邺儿与廷儿小时的情景了。”

    荼蘼闻言,不觉笑道:“却是甚么事儿,娘快些说来我听,等我明儿去羞他们两个!”韩璀正抱了轩哥儿过来,听了这话,也便抬了头去看段夫人,明眸之中,颇多好奇之色。

    段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慢慢道:“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儿了,娘嫁给你爹时,年纪却比你嫂子嫁时还要小些。生你大哥那会儿,恰便是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你祖母怜惜我身子弱,不舍得我,便将邺儿带了在她身边抚养着,疼宠得如珠如宝一般……”

    韩璀听了这话,不觉怔了一下,只是拿眼去看段夫人。

    段夫人却并不看她,只淡淡续道:“邺儿也因此与祖母最是亲近,对我这个娘亲有时倒像是路人一般。那时我心里也很有些不自在,背地里,没少对你爹抱怨。没曾想,他祖母看着身子好,内底里却虚的很,邺儿三岁那年,一场急病便去了。三岁的孩子懂得甚么,哭闹了数月,居然也就忘了。让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倒很为她老人家心酸不值了一回……”

    她口中说着,便弯腰抱起正睁着大眼,似懂非懂看她的安哥儿,拿帕子替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安哥儿便顺势抱住她的脖子,在她犹自晶莹光滑的脸上啄了一口,笑得憨憨的。

    韩璀张了张嘴,想说甚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荼蘼在旁看着气氛僵凝,便忙笑着打岔道:“论起祖父祖母,我总是最没福的,竟是连一面也没见过呢!”

    段夫人今儿之所以说这些话,原是心中不快,想要发泄一二,但也并没打算让韩璀太过难堪,听她这般一说,便也轻轻巧巧的将话题转了开去:“你确是个没福的,你祖母原是当年富甲天下的江宁甘家嫡出的大小姐。她嫁到季家时,带了无数的妆奁物事,身故之时,留了话,说要将她从前的妆奁头面都留给长孙媳妇,这些物事,想来璀儿也该见过了。”

    韩璀微微一惊,她嫁给季竣邺时,段夫人确曾给了她许多的头面簪环,里头有几件,她也曾在私底下给她娘看了,都是啧啧称奇,直说是无价之宝,虽样式已不时兴了,但观其做工用料,却都大不寻常。其时她只以为这些物事乃是季家祖传给长媳的东西,倒也并没在意,坦然收了。却是直到此刻才知道,这些东西原来竟是季竣邺的祖母专留给长孙媳妇的。

    段夫人一笑,深深的看了韩璀一眼:“等过些日子得了闲儿,我们一道带了安哥儿与轩哥儿回乡,好好的给他祖母烧上几陌纸钱,也好表表你们做晚辈的心意!”

    正文 80 我还不想嫁人

    三人说了一回话。段夫人见安哥儿与轩哥儿已是眼皮打架,韩璀面上也颇有几分疲惫之色,便道:“时候已不早了,荼蘼,你且陪你嫂子回房休息去罢!有话明儿再讲不迟!”

    荼蘼点了头,便与韩璀起身告退,仍将安哥儿留在段夫人房里。韩璀的丫鬟芸桦抱了轩哥儿紧跟在二人后头,还不及到房里,轩哥儿已沉沉的睡着了。二人回房匆匆安置妥了,季竣邺却还没有回来。慧清瞧见二人回来,已忙忙的送了两盏杏仁茶来。

    韩璀接了,向慧清笑道:“前些日子,邺哥还在我跟前赞你做的杏仁茶味道最是地道,自你来了庐山,家中再没人能做出那个味道,直说要让芸桦与你好好学学呢!”

    慧清闻言微微一怔,面上便现出几分晕红来,低声道:“大爷谬赞,慧清可不敢当呢!”

    韩璀望她一笑:“这次来庐山,我带了些零碎物事来,适才忙乱。一时也顾不上,等明儿闲了,我使芸桦送了去给你们!”

    慧清忙蹲身谢了,这才告辞而去。

    荼蘼在旁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开言,只慢慢的喝着杏仁茶。

    韩璀与她也有好些年不曾见了,此刻忽然见到,一时竟不由的有些拘束。

    她默默啜饮着杏仁茶,心中却是不觉暗暗叹息了一声。她自幼聪颖,父母也颇爱惜,琴棋书画一类更是自小浸y,自觉不比旁人稍差,及笄之后,在京中也颇有些美名。

    若非如此,便是当初季竣邺看中了她,季煊也未必便肯上门提亲。

    可对着荼蘼,她却时不时的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初识之时,荼蘼才只八岁,即便如此,她在荼蘼面前也总会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虽然她对着自己时,总是言笑晏晏,温婉可亲。但在不自觉间,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却有一种奇异的威仪,有时甚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曾一度以为或者这便是侯门闺秀与自己的差别,然而嫁给季竣邺后,她陆陆续续的见了一些公侯门第的千金。甚或郡王亲王之女,那些人却并不会给她这种感觉。她暗暗的想,或者是自己如今的眼界与从前不同了,或许自己再见了荼蘼也就觉得寻常了。

    初见荼蘼时,她含笑的立在桂树下逗弄着孩子,身后的青枝娇蕊衬出她一身素淡的常服,长发垂髫,笑容柔雅,平淡朴实的妆扮却更映得她明眸皓齿,肤光胜雪。

    然后,她看着她与母亲商量,有条不紊的支派下人,不过盏茶工夫,已将所有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一无遗漏。扪心自问,她或者能做到,但定然做不到这般快,这般精细。

    而荼蘼,今年也才十二岁。看着她,她忽然便明白,为何林培之一直以来会如此曲意交好季家兄弟,甚至不惜自低辈份。这样的女子,若能娶回家中,该是怎样的宜室宜家。

    她其实不太愿意与荼蘼单独待在一块,尤其是在她含笑不语的时候。那种淡静安宁却又雍容高贵的气质让她不由自主的便觉得矮了三分,而矮人三分的感觉真是不好。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勉力打破沉寂:“这些年不见了,你却是愈发的出挑了!”

    荼蘼抿唇一笑:“韩姐姐也比从前更美了呢!”

    她刻意的没有称呼韩璀做嫂子,而是改换了从前她还未曾嫁入季家时她对她的称呼。她的笑容和淡如春风,一下子便让韩璀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忆及季竣邺,她不由的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你大哥,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初出嫁时,除了芸桦,她母亲另外为她择了三名姿色出众的丫鬟作为陪嫁。

    怀孕后,她强压住心中妒意,对他提起通房纳妾之事,他却笑着拒绝了。

    他说一家之中,最重在家和,妻妾一多,是非便多,有些事,能免则免。他是不会甜言蜜语的人,但这句话,却比天下所有的情话加在一块还要让她心中熨贴欣然。

    季竣邺也并没食言,此后不久,他便择了合适之人,陆续将她带来的几个丫鬟都嫁了,因她自幼便是芸桦在服侍着,一时离她不得,他便寻了几个丫鬟交了芸桦慢慢调教着。

    荼蘼闻言趁势抱怨道:“姐姐跟大哥要好了。却都将我丢在脑后,让我好不伤心呢!”

    韩璀怔了一下,面色便有些泛红,半晌才尴尬辩解道:“上回接到你信,我正与你大哥置气,一怒之下,随手将信一丢,却不慎掉进水盆里头,想救已是来不及了!”

    荼蘼最后给她的一封信,是在季竣邺飞鸽传书告知父母她怀孕之后送到的。她那时与季竣邺大吵了一架,心中正自气恼。见他沉着脸将信丢到她面前,便是不由的一阵怒火上升,想也不想便将信撕了个粉粹,信手丢在了净手的银盆里。其后她也曾考虑过是否回信,只是想着荼蘼信中对自己必多指责之辞,回与不回其实也无多大意义,因此也便没有回信。

    荼蘼点了点头,她那时信中其实也无多少言辞,只在最后写了一句:山若不来就我,我便前去就山又有何妨。她原以为以韩璀的聪慧,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却没想到韩璀竟连信也不曾回。她原也不是甚么好性情的人,此后便也没再与韩璀联系。

    “原来如此。大哥也是,竟不告诉我一声儿,害我还在心里好生抱怨了嫂子几句。”

    韩璀闻言,面上不觉又是一红。二人在外头正说着话,内屋却忽然传来孩童哭声:“娘……”旋即便是芸桦低柔的声音:“轩哥儿乖,夫人在外头同姑姑说话呢……”

    轩哥儿显然并不吃她这一套,哭得更是大声,只是满口的喊娘。韩璀忙起身冲荼蘼歉然一笑,一面急急往里走,一面叹道:“这孩子,自小儿便跟我一道睡。如今已习惯了……”

    荼蘼笑了一下,陪她入内看了一看轩哥儿,便识趣的告退而去。

    外头明月正自当空,金风带来丝丝桂花甜香,虽只一轮眉月弯弯,月色却是出奇的好,四下里繁星寥落,更衬得一轮弯月妩然生辉。荼蘼仰首看看天空,这才想起,原来中秋已将到了。她不由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三年多了,今年的中秋总算是月圆人圆团团圆圆了。

    一时没有睡意,她也便懒得回房,只靠在桂花树下,静静的出了一回神。

    约莫顿饭工夫,却见季竣邺从外头回来。一眼瞧见她,季竣邺便停了步子,笑道:“荼蘼,在想甚么心思?”眼见妻子与母亲已有和好之意,他的心情也极是不错,加之晚间颇饮了几杯酒,此刻的语气中更是难得的带了几分戏谑与取笑。

    荼蘼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大哥,你喝多了罢!”

    季竣邺笑了一下,走过去,伸手轻轻揽住妹子的肩,柔声道:“大哥的荼蘼已长大了,季家已将容不下你了呢!”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语气更是温柔而伤感。

    荼蘼听得哭笑不得,她早从父亲特意让她过去奉酒的这一举动中看出了父亲对林培之的认可,只想不到林培之才几日的时间,却有本事将她大哥也一并收买了去。

    恨恨伸手,她在季竣邺腰眼上重重的拧了一把。她学了这些年的医术,对于人身的脆弱之处自是了如指掌,这一拧下去,季竣邺便不由的痛呼出声,一时酒意全消。

    荼蘼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用力一挣,转头奔出院子,打算去寻季竣廷好好谈谈。季竣邺无语的捂住犹自疼痛的腰眼,瞧着妹子飞奔而去的身影,想了一回,还是往房内走去。

    荼蘼出了院子,辨识了一下方向,正要往季竣廷的院子行去,却听有人唤道:“荼蘼?”语声诧异之中又带三分惊喜。荼蘼微怔了一下,缓缓回头,却见隔着不远一处亭子间,林培之正立在一丛兰草之中,对她微微而笑,月色淡淡,愈发觉出他的清逸出尘。

    她抿了下唇,露出一个假假的笑容:“宝亲王殿下有事?”

    林培之失笑的快步过来:“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却还四处乱跑,难不成是在找我?”他这话里头却是多有戏谑之意,白日的雍雅沉稳早已丢在了一边,取而代之的却是昔日风流慵懒的气度,带笑的眼神更让荼蘼不由的记起三年多前的那个少年亲王。

    她闷闷的退了半步,不愿与他多靠近:“我还不想嫁人!”她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还不想嫁人,不想离家,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娘的身子如今虽然尚好,但我不会忘记她已活不了多少年了,我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还有二哥、三哥林培之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你才十二岁呢,哪里就说到这个了!荼蘼,我这次之所以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可还是从前我记忆中的那个小荼蘼!至于以后的事儿,还是等到你及笄之后再说罢!我这人没有别的,就只耐心最好,并不在意再多等几年的!”

    荼蘼侧头望他,良久忽然问道:“冼清秋呢,她怎么没有同来?”

    正文 81 奴大欺主

    林培之万万不曾想到她会问起冼清秋。怔了一下,也未多想便答道:“她原是要随我一起返回南渊岛的,临行之前,公主忽而身体有恙,她便决定在京中多待些时日!”

    嘉铘长公主所谓有恙,其实只是想要借故多留女儿几日,他对此自然甚是清楚,因此力劝冼清秋留在京中,待公主痊愈再行离开。冼清秋舍不得母亲,便也答应了。

    而荼蘼之所以会在此刻这般突兀的问起冼清秋,其实倒有一多半是想打他个猝不及防,试探一下他与冼清秋的关系。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坦然,月光清凌凌的照在他的面上,恍同白昼,他的神情诧异之中夹带着些许的疑惑,却并没有丝毫心虚。

    她忍不住轻轻的蹙了下眉,她的记忆力一贯甚好,甚至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何况那年的宫廷内宴乃是林垣驰登基后的第一回,因此她对那次的情景记得也极是清楚,比此后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许多,而那年。林培之所带来的王妃,可不正是穿了女装的冼清秋。

    她心中虽是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眨了眨眼,做出一脸迷糊的表情,天真烂漫的问道:“冼姐姐还是没有成婚么?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呀?”

    这话一出,林培之却是忍不住轻笑起来,伸手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鬼丫头,我先前便同清秋说你们怕是早已知了她的身份了,她却总是不信。如今你可算是露了马脚了罢!”

    原来先前荼蘼虽退了半步,但二人距离仍不甚远,这一下猝不及防,竟被他刮了个正着。荼蘼心中不觉有些气恼羞愤,因掩了琼鼻,又往后退了两步,微嗔道:“说话便说话,你怎么却动手动脚的!”

    林培之笑了一下,那年京城初见,他便对荼蘼很有些兴趣。这个女孩子,看着纯稚天真,眸中却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明慧之光。虽然她将这种明慧隐藏的极好,但有时却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而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气质,让他不自觉的开始注意她。为了亲近于她,他甚至特意请旨春狩,并拉了皖平出面遍请京城各大王侯世家的名门闺秀。

    她果然来了,随行的还有季氏三兄弟。但他却忘记了一个人,那便是冼清秋。冼清秋先前与季竣廷议婚不成。二人见面多少有些不自在。春狩之中,更是刻意参商不相见,再加上这之中还有一个刁蛮不饶人却又惟恐天下不乱的皖平,更弄得他无暇他顾,整个春狩也不曾与荼蘼说的了几句话,却是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他不想再说这个,只笑着岔开话题问道。

    荼蘼皱了皱小鼻子,答道:“原先是想去找我二哥,不过现下也不必了,我走了!”言毕也不回礼,一个回身便自往自个的院子走去。月光轻柔如梦,花影扶疏迷离,小径之上暗香浮动,林培之微笑的凝视着她已颇具少女娉婷娇姿的背影,唇角笑意不觉更深。

    几年不见,她倒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有甚么改变,看来自己这次还是来对了!

    荼蘼一路回房,慧清与慧芝忙服侍她盥洗睡下,她静静躺在床上。终是一夜难眠。次日也便懒懒的,本不想早起过去请安,心中却又想着林培之,如今一家子似乎都颇为关注此事,若是自己此刻说是身子不好,难免为人取笑。想了一刻,终究还是起身过去段夫人那里。

    她过去时,时候已不早了,韩璀早她之前已过来段夫人房里,此刻正坐在一边,身边却是没见轩哥儿。荼蘼过去,拜见了母亲、嫂子,便笑向韩璀道:“大嫂,轩哥儿呢?”

    韩璀见她进来,便起了身,闻言笑着摇头,语气中却多怜爱:“轩哥儿夜里醒了两次,折腾了一回,此刻正睡的香,我起身时,犹豫了一刻,终究还是没舍得唤他起来!”

    荼蘼一笑,细看韩璀时,却觉她面色略显憔悴,眼下微微浮肿,便知韩璀昨儿睡的也并不好。段夫人一面唤荼蘼坐,一面道:“轩哥还小,小孩儿在这个年纪都是一般的折腾,你明儿也不必来的这般早。只等孩子醒了再来便是了,左右也是无事!”

    韩璀忙答应着坐下,荼蘼便随口问起季竣邺等兄弟四个,段夫人便瞪她一眼:“你倒有脸说,你大哥他们早已来过了,这一家子,只你这个大小姐最是金贵,来的也最晚!”

    荼蘼闻言,忙一缩脖子,做畏怯之态,倒将段夫人逗得一笑。此时,内屋月琴恰领了安哥儿穿戴整齐的出来,段夫人便将到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安哥儿见了祖母与姑姑,便蹦跳的过来行礼,举动之间却也中规中矩,行完了礼,便好奇的拿眼打量韩璀。

    荼蘼见状,忙抢在段夫人之前抬手轻轻一捏安哥儿小巧的鼻头,笑道:“愣着作甚,快些过去行礼叫娘呀!”安哥儿转了转晶亮的大眼,征询般的看了段夫人一眼,得了首肯,这才过去。对韩璀行了一礼,甚是乖巧的叫了一声娘,举动之间仍颇见拘谨。

    韩璀昨晚听了段夫人的话,虽已释怀了些,但此刻见儿子这般拘束的小大人行径,心中却还是由不得的一阵酸楚。当下弯腰轻轻抱了一下安哥儿,柔声道:“安哥儿真乖!”

    话才出口,眼圈已忍不住红了,语末更是不免带了几分哽咽。

    安哥儿被她抱在怀里,却觉馨香软玉,极是舒服。因回抱她一下,甜甜道:“娘也乖!”

    这话一出,却是满屋子皆笑了起来。韩璀一面笑,一面拿帕子轻轻按了一下眼角,拭去刚刚沁出的一点眼泪,放开了儿子。段夫人吩咐道:“今儿安哥儿就坐在你母亲身边罢!”

    安哥儿张大了眼,扁了扁小嘴,他与韩璀毕竟不甚熟悉,心中压根不愿坐在她身边。转动着灵活的大眼,他看看段夫人,又看看韩璀,终究还是放弃撒泼耍赖的打算,闷闷坐了。

    段夫人便命丫鬟送早点来,韩璀见状,忙起身接过早点放在桌上。这回来庐山,季竣邺在路上,特意同她说过段夫人与荼蘼各自的喜好,她在摆放之时,便也留了心,刻意将二人爱吃的点心菜肴分别放在她们面前。荼蘼见她起来,忙也跟着立起身来,见她摆放点心菜肴的方位,不免带笑夸赞道:“嫂子真是有心了!”

    韩璀报以一笑:“伺候公婆以尽孝心原就是为人媳妇份内的事儿!”

    段夫人听了这话,自也颇为舒心,因点了点头,含笑道:“从前我初初嫁到季家时,也如璀儿一般。只是公婆都去得早,其后再想孝敬,却已没了机会了!”言下颇多唏嘘。

    用完早点,荼蘼便说要去白鹿书院一趟,辞了段夫人与韩璀回屋换了衣服出门。

    韩璀却又在段夫人房里待了片刻,直到芸桦过来请她,说是轩哥儿醒了,闹着要娘,她才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屋之后,一屋子人忙乱了一回,不料轩哥儿吃了早饭后。居然又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倒弄得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芸桦一面将轩哥儿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褥,一面抬头看了一看韩璀,有些欲言又止。韩璀会意,便挥了挥手,示意房中其他人都下去,这才问道:“怎么了?”

    芸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如今究竟作何打算?”她是韩璀的陪嫁丫头,又是同她一道长大的,情分自也不同,说话也不似旁人那般拘束。

    韩璀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婆婆这般疼爱安哥儿,我又能说些甚么。好在我如今也已有了轩哥儿,这事儿且放一放,等日后得了机会再说不迟!”

    她口中说着,眉头却还是深深蹙在了一处。昨晚荼蘼走后,她与芸桦只略说了几句,还不及说到要害,季竣邺便回来了,二人便也没再多说,此时芸桦终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芸桦抿了下唇,低声问道:“小姐觉得老夫人昨夜说得话可是出自真心?”

    韩璀叹了口气,慢慢道:“以侯爷那孝顺性子,老夫人原也没有必要诌些谎话来骗我。只是芸桦,你有没有想过,自大乾开国,便有了清平侯府,如今已百十来年了。侯爷也曾对我说过,府内的丫鬟仆妇多是家生子,更有些上了年纪的婆子,那是服侍过先太夫人的。便是老夫人素日见了她们也总是有商有量,少有为难,让我见了她们也只是客气容让些……”

    芸桦点头道:“侯爷确是这般说过!”

    韩璀微微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她们对侯爷当年由太夫人抚养之事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我在季家这些年,却从没有谁对我提过此事!”

    芸桦疑惑的看她,一时弄不懂她这话的意思为何。一面说着段夫人不会诌话骗她,一面却又说着那些婆子。韩璀看出她的不解,不禁轻叹一声:“芸桦,这个世上,除了店大欺客之外,还有一句话,叫做奴大欺主!”

    芸桦诧然的啊了一声,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们敢!”

    正文 82 因为你在

    她这话声音说的极大。语气也极愤慨。韩璀不免拿眼看了看床上的轩哥儿,见轩哥儿只是不满的咕噜了一声,便又翻身睡去,这才对芸桦的轩哥儿,见轩哥儿只是不满的咕噜了一声,便又翻身睡去,这才对芸桦摆了摆手:“小些声,仔细惊着轩哥儿!”

    芸桦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忙坐了回去,自个儿默默想了一回,才低声道:“他们怎么竟敢如此?小姐如今可是这清平侯府的侯爷夫人呀!”

    韩璀冷冷一笑:“芸桦,进了季府这几年,你难道还看不出,朝中的这些公卿世家压根就看不起科举出身的寒门士子。莫说是你家小姐我,便是轩哥儿他外祖,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个读了几本书,又侥幸得了皇上看重的寒门士子而已!”

    芸桦抿了抿嘴,想说话,却终因涉及韩宇而没敢接口。大乾虽重科举,但年年科考放榜下来。榜上倒有一多半皆是名门世家,公卿门第的庶子旁支。而韩璀之父韩宇虽说出身书香门第,但那也只是说韩家世代以诗书传家,代代皆是读书人而已,却还远称不上名门。

    至于韩宇自己,本就是韩家庶子,母亲又无宠,自幼也没表现得如何优异。到了二十岁上,韩家便简单的为了他娶了房妻室,这便是韩璀的母亲柳氏。柳家原是徐州出了名的富商人家,家中只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自幼便晓以诗书,却也算是知书达礼。

    柳氏嫁给韩宇,带来了大批嫁妆,并一意辅佐丈夫,指望他将来能出人头地。韩宇也真没负了妻子的期望,落第数次之后,终于一举登榜,从此鱼跃龙门,官运亨通。

    他这人自幼便不得志,为官之后,也自韬光养晦,谨慎小心,极少胡乱掺和。如此熬了十余年,加之不错的运道,稳妥的办事能力,居然也就熬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上。

    只是京中人都知他的脾性。私底下都戏称他为木偶尚书,调侃他只会应声而为罢了。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正合了季煊的心思。季煊为人温厚谨慎,又深知守成之难。只望着亲家能洁身自好,不牵连季家便是,因此对这门婚事也并没丝毫留难之意。

    而韩璀,母亲乃是商贾人家的女儿,父亲又是寒门士子,如今韩家虽已闻达,但在底蕴深厚的公卿王侯,名门世家眼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

    而季家却又不同,季家根深蒂固,屹立不倒已有百十来年。从来又是宽厚持家,对家中下人从无苛待。更有不少有些体面的仆妇丫鬟阖家皆被放出府去,其中不乏在朝为官者。这其中虽无当朝一品,但三四品的地方、在朝官员却还是颇有几个。

    这些人,若得人提拔或有了机会,未必便不是第二个韩宇。芸桦默默想着,不觉轻轻叹了口气。韩璀知她已明白过来,因缓缓道:“你如今可明白了?”

    芸桦愤然低声道:“小姐难道就由得她们如此放肆不成?”

    韩璀摇了摇头:“这几年。我因着安哥儿的事,与老夫人弄得颇不愉快。其后又怀了轩哥儿,一直也没顾上府里,如今想来,却是大大失策了。此次回京前,我必要点一点荼蘼,只要她肯站在我这一面,我才好放开手脚,好好整治整治府内的这些个奴才!”

    芸桦想着荼蘼,不觉点了点头,片刻却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只是不知大小姐她……”

    韩璀一笑:“她会帮我的,不但是她,便是老夫人,也一定不会反对!”见芸桦面现迷惑之色,她便又解释道:“老夫人的性子,你难道至今还看不出么?她这人心肠软,又疼爱儿孙,看在侯爷与安哥儿面上,即便恚怒,也不会过分责难于我。”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亲手为轩哥儿掖了掖锦被,温柔凝视着爱子的面容:“说来忒也奇怪,安哥儿虽不在我身边,却生得那般像我;我这般疼轩哥儿,可说打他出生,便不曾容他离过我的视线,他却生得像极了老夫人!”季氏兄弟,与段夫人最是相像的便是季竣邺。而轩哥儿又与父亲酷肖,韩璀说他生得像段夫人,倒也并没有错。

    芸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韩璀微微一叹:“所谓的爱屋及乌,只要老夫人肯将疼爱安哥儿的心思略挪一分到我身上,那也就足够了!”

    荼蘼一路直往白鹿书院,季氏的别院离书院并不远,自打卢修文传了她吐纳调息的法门,她便一直勤练不辍。几年下来,自觉身轻体健,步履轻快。便是段夫人,用了那法子,加之这些年的静心调养,身子也好了许多,往日的许多小病都已不药而愈。

    八月初的庐山,正是夏花尚未褪尽,秋华已露头角之时,一路走来,让人分外心神舒畅。她自书院后门进了卢修文的小院,却见卢修文正懒懒的躺在葡萄架下的软椅上,暖暖的秋阳洒了他一身,他持书的右手漫不经心的垂在一边,左手却捏了一只红艳艳的石榴。

    荼蘼忍不住扑哧一笑:“懒师傅。这才甚么时刻,你怎么就睡得着!”

    卢修文此人一贯随性,私底下更是全无身为师长的架子。闻听此言,便睁眼一笑:“听说你爹同你哥哥嫂子昨儿都回来了,还带回一名贵客。你怎么却来这里躲闲儿了?”

    荼蘼走过去,在软椅旁的杌子上坐下:“怎么,师傅似乎不大欢迎我呀?”

    卢修文一笑而已,随手将手中石榴掰了开来抛了一半给她。荼蘼接了,细一打量,见那石榴结的极好,非止果皮红艳似火。内里果实更是更是紧紧相挨,严严实实,偏又红艳剔透,望之使人不由的食欲大开。荼蘼随手摘一粒籽送入口中,果实在舌上炸裂开来,便有一股极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缓缓蔓延开来,她不由赞了一声,且问道:“哪儿来的石榴?”

    白鹿书院虽也植了好些榴树,但并无生得这般硕大的果实,这果子想必是山下来的。

    “前儿邢老大使人送了一小筐来,说是朋友自四川会理带来送他的!”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会理石榴从来都是朝廷贡品,也难怪滋味如此佳妙了,不过她从前总觉吃这东西费时耗力,因此吃的不多。顿了一下,她问道:“二姐姐还好么?”

    卢修文点头道:“都好,她还托人送了话来,说你若是有空,不妨前往武昌走走!”

    荼蘼正欲点头,外头却有人进来禀道:“季家老爷与三位少爷来了!”

    卢修文微怔,回望荼蘼一眼,问道:“可要与我一道去迎一迎?”

    荼蘼摇了摇头,季煊过来白鹿书院,身边必定少不了林培之,她可不想在这里与他打照面,忙起了身,摇头道:“不了,好几日不来了,我还是先去医馆看看!”

    卢修文倒也并不勉强她,只笑道:“也好,你这便去罢!”

    离了小院,荼蘼便愈发的心神不宁。她自己也明白,嫁给林培之其实并没甚么不好,他的封地远在南方海域,南渊岛一带又是出了名的富裕所在,正合了她远离朝局、纷争的想法。而在从前,即使是立嗣一事最为风起云涌的几年内。他也不曾涉入其中。只是……她至今也还弄不清他与冼清秋的关系,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梗在她心间,她无法视而不见。

    而更为重要的是,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丢下一家人远嫁而去。她记得很是清楚,她二十五岁那年,林垣驰才得以登上皇位,至今还有一十三年的时间。

    一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不能算短。而如今一切事情,似乎都正在朝向她无法掌握的未来驶去,她甚至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甚么,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

    叹了口气,她闷闷抬手,想去扯小径旁的一枝垂柳,才刚抬手,她才意识到,自己手中仍拿着适才的那半只石榴。盯着那石榴看了半晌,她耸了耸肩,一时也懒得往医馆去,索性绕过游廊,穿入一边的花园中。花园不大,一池碧水,数座小山,几丛藤蔓高高低低的蔓延着,青色的枝干在空中纵横交错的牵绊开来,搭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色顶棚。

    每值夏日,荼蘼贪凉,便常拉了邢二妹过来坐坐。此刻再来,却是孤身一人,心中不觉也有些微微的怅然。在从前常坐的地方坐下,靠在山石上,她懒懒的剥着石榴籽,一粒粒的慢慢吃着。吃剩的石榴籽,她便随意的抛在池中,自有锦鲤上前欢快争食。

    日头慢慢爬升,阳光透过细密的叶缝落在身上,却是分外温暖煦和,她不自觉的闭了眼,沉沉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时,却见有人正坐在一边,闲闲的抛洒着鱼食。鱼食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一群锦鲤乍分又合,乍合又分,争食得不亦乐乎。

    她轻轻呀了一声,冲口说道:“林培之,怎么你也在这里?”

    乍然醒来,她的脑筋犹自迷迷糊糊,一时失口,竟想也不想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培之转头对她一笑,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俊逸洒脱:“因为你在,所以我来!”

    正文 83 会理石榴

    荼蘼微微怔了一下。觉得自个脸上有些泛红,便不由的垂了头。目光到处,却见地上躺着一只石榴,几粒红艳艳的籽儿凌乱的洒落在周围,想是自己睡着时,不慎失手落地而致。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打算伸手去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