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13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这一捏之下,荼蘼面上顿时便红了一块。
她“嗳哟”一声,委屈的捂住了小脸,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了季竣廷一眼。季竣廷果真皱了眉,将妹子拉到自己身后,向林培之道:“殿下,这位姑娘是……”
一边的季竣邺见了这一幕,虽站着没动,面上也颇有不快之意。
季竣灏更是剑眉微竖,若非季竣邺一手牢牢拉住,怕是早跳了出来。
林培之瞪了皖平一眼,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当面呵斥当朝公主,只得苦笑道:“这是皖平,她平素随意惯了,手上也没个轻重。并非有意,季兄莫要见怪!”
季竣廷听见眼前这人却是皖平公主,心中虽然不快,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淡淡行礼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在下等人又怎敢见怪。只是我这妹子从来娇嫩,在家中又娇养惯了,须比不得旁人,还请公主殿下手下留情!”这话说的虽客气,但却绵里藏针,话里话外明明白白的指出,自己等人并非不见怪,只是因公主身份尊贵,不敢见怪罢了。
皖平公主滞了一下,脸色便有些发黑,她虽性子娇蛮,但毕竟长于深宫,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对这种话又岂能听不明白。
林培之在旁呵呵笑着,打圆场道:“皖平也是无意的,我那里倒有一盒药膏,于清火消肿最是有效的,一会子便使人送了来,荼蘼略抹上一些,当无大碍的!”
荼蘼揉了揉脸蛋,在后面伸头道:“二哥,我不妨事的!”圆亮的眼儿闪了一闪,她似是急于转开话题的问了一句:“冼哥哥哪里去了?”
这话一出,季竣廷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去。荼蘼似觉失言,急忙捂住了小嘴,偷眼瞥他,有些怯生生的。季竣灏在旁也有些尴尬的意思。
林培之何等人物,只是一眼,心中已知季家怕是已打探到了冼清秋的真实身份,不觉也有些汗颜,只是这事若是说穿了,怕是大家面上更不好看,倒不如彼此装着糊涂,也还罢了。咳了一声,他道:“清秋正在那边教他们烤全羊,她的手艺却是极好的,一会子烤好了,荼蘼可要给她些面子,多吃上几块呀!”
荼蘼似是犯错一般的轻轻的答应了一声,那边的皖平公主听了这一席话却已是若有所悟,斜眼睨了季竣廷一眼,眉目间很有些不以为意。
林培之心中尴尬,不敢多做停留,忙唤了身后的从人过来,带荼蘼等人过去给他们备着的帐篷。季家的帐篷位置靠着中间,显是林培之特意为他们留着的。帐篷共两座,一座稍大的是季氏三兄弟共用的,另一座略小,却是给荼蘼与韩璀准备着的。
荼蘼见他安排的这般仔细周到,心中不觉又是一动,难不成林培之之所以会邀请韩璀前来,正是因为他想到自己无人照应怕是不能前来,因此特意如此安排。
这么一想,她不禁暗暗的皱了眉,也很有些想不明白。季家如今虽称兴盛,但也并不值得身为亲王的林培之这般照应笼络。那么,他究竟为的是甚么?为自己,那可真是笑话了,且不说自己如今还小,便是大了,又如何?当年自己那般掏心掏肺的对待林垣驰,他却对自己薄情如斯,她并不以为,一个重生,便能让自己有了颠倒众生的能力。
她这里胡思乱想,却不提防一只温暖滑腻的手儿轻轻拍了拍她的面容。她嗳哟一声,险些往后栽倒,有人笑着扶住她:“仔细些,当心摔着!”却是韩璀温柔悦耳的声音。
荼蘼定定神,仰头对韩璀一笑:“韩姐姐,你真好!”
韩璀抿嘴一笑,替她揉了揉仍有些红肿的脸蛋:“小马屁精!”她口中虽这么说着,面上却是笑意隐然,显然荼蘼这句直白简单的马屁让她颇为受用。
正文 56 如意儿
大乾皇家猎场乃是在大乾历二十七年时。二代太宗皇帝所建的。这位帝王征战一生,可以说大乾万里江山泰半都是他一手打下的。天下太平,国力兴盛之后,他便动了念,圈下了京西景山的大片地段,建了皇家猎场,时常组织皇子皇孙、王公大臣狩猎为乐。
景山附近,山势甚是平缓,林木又极是茂盛。加之皇家有意识的放养繁衍,整个猎场更是是欣欣繁荣,非但花木繁衍,山清水秀,其内更有无数生物。
这次春狩,虽非今上亲自举行,却也是一位亲王与一位公主共襄盛举而成。因此一应护卫等工作,仍是做得分毫不差。
荼蘼与韩璀进了帐篷,脚下是柔软结实、色彩绚丽的织金地毯,帐篷四壁上,悬挂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弯刀、线条优美流畅的壁画毯等物,正面甚至还挂了一只洁白的羚羊头骨。
因毕竟还是春日,又在郊外。难免寒冷。故此帐篷四面皆有塔形鎏金的暖炉,炉中早生了火,一丝丝的暖意带着幽香逸散开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转过八幅屏风后头,是铺着厚厚毛皮的床榻,让人一看便不由的生出想扑过去好好打个滚的冲动。韩璀忍不住微笑道:“这帐篷布置得倒也特别!”
荼蘼淡淡的笑了一笑,她昔日也曾参加过数次春狩,不过那时她身份贵重,所居的帐篷却比这个更要豪华得多,只是,也更不自在的多。
慧纹跟着进了帐篷,指挥着两个粗使丫头,将自家所带来的家伙什一一的搬了进来。荼蘼便拉了韩璀的手,走到一边同样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上坐了。
慧纹想着午饭用的早,此刻却又晚了,便问道:“二位小姐可饿了?”
荼蘼坐了半日的车,此刻倒不觉得饿,见韩璀不答话,便回头问道:“韩姐姐饿么?”韩璀也跟着带笑摇头道:“坐了这半日的车,一路又喝了好些茶水,倒没觉出饿来!”
荼蘼看出她的客气,因抿了嘴笑,牵了她手道:“姐姐可不要同我客气呢,再过不得几日,我们便是一家子了,我的丫头,将来可不也是姐姐的丫头!”
韩璀面上一红。伸手轻轻一敲荼蘼的额头:“你呀,倒真同你大哥说的一样,鬼灵精得紧!”这次接到帖子,于她,其实也是个意外。她父亲早已打听过了,接到这帖子的,大多是一些王公世卿之女,那些与她素日交厚、家世也相仿的人家,并无一人接到这帖子。知道了这情况,她心中便也有了底。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接到帖子,多半是因为与季家的婚事。
对此,她心中何尝不是惴惴不安,甚至想过托病辞却,免得届时尴尬。恰在此时,季煊却偏上了门,她父亲虽是当面允了,私下却对她再三嘱托,言说季家并非一般官宦人家,令她千万注意言行,莫要还不曾入门,便被人小觑了去。因此她才这般仔细小心。
荼蘼甜甜一笑,便对慧纹摆了摆手,慧纹会意的下去,不多一会,已捧了几色精致点心放在几上,又将一直温在红泥小火炉上的燕窝粥取了来,荼蘼也陪着用了一些。
二人才刚用完净了手,便听到门口传来季竣廷清朗的声音:“荼蘼……”
荼蘼答应着,又看看韩璀,这才道:“二哥,快请进来罢!”
外头季竣廷听见说话,便抬手揭了帘子,兄弟三个一顺溜的走了进来。
季竣邺才一进来,便对韩璀微微一笑,眸光温柔,带着些许的鼓励之意,笑容更是和煦一似春风。韩璀一眼瞧见,不觉垂了俏脸,面上已是嫣红一片。
大乾的风气其实并不如何保守,也并不禁绝已有婚约的男女相互往来。只是这所谓的来往,通常也只是男子去岳家拜访,可以时不时的见一见自己的未婚妻子而已。
自打定婚以后,季竣邺每隔数日,总会前往韩家一次。她父亲韩宇也总是竭力周全他们,因此二人虽仍以礼相待,但彼此却早心心相印。只是他二人,一个温和内敛,一个矜持柔雅,都不曾宣之于口罢了。
荼蘼抿了嘴儿。偏首看着自己的大哥与韩璀。见他们这般情状,她心中自是高兴的,也觉自己没有选错了人。只是在欣然之余,心中却也难免有几分淡淡的酸涩。自己前世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却有人如此轻易的握住了,这实在让她有些不是滋味。这般一想,她不由得带了几分促狭的软软叫了一声:“大哥……”
季竣邺正满心温柔的看着韩璀垂头娇羞的美态,被妹子一叫,这才勉强移开视线,温和道:“怎么了?”
荼蘼真挚的望他:“大哥,我想出去走走!”
“啊,好!”季竣邺不疑有他的应着:“你想去哪儿,大哥陪你!”
荼蘼偏又摇了摇头:“可是我又不放心这帐篷里的东西。”她口中说着,便拿眼睛扫了一下帐篷内的各式物件,一副少看了一眼,一会子就再看不到的小气样儿。
季竣邺怔了一下,旋即笑道:“鬼丫头,你何时竟变得这般小气了。这帐篷边上多少人在,更何况,为了这次春狩,宝亲王爷还特意请皇上下了诏,召了一营虎贲将士守卫。你只放宽了心,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包保无事的!”
荼蘼却只是摇头:“不好不好,我还是觉得不踏实呢!”
季竣邺只得苦笑:“那你想如何?”一边的季竣廷、季竣灏,连带着韩璀也都面现诧异之色的望着荼蘼,心中各自奇怪她究竟想要做甚么。
荼蘼跳起身来,俏皮笑道:“想要我踏实下来,自然是大哥为我守着帐篷,我们几个出去玩呀!”众人愕然,互视了一眼,都觉有些哭笑不得。
荼蘼却也不理,只笑吟吟的牵了韩璀的手:“韩姐姐,我们走!”又对季竣廷与季竣灏努了努嘴:“二哥、三哥也得去。听说这里野兽很多呢!”
季竣邺怔了半日,实在想不通妹子在搞甚么,只好迷惑的站在帐内。韩璀心中其实也不愿去,毕竟抛下自己的未婚夫婿,却跟着未来的小姑子、小叔子一道出去游荡,其实真是说不过去。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倒显得自己一心想与未婚夫在一道,似乎也不好。
季竣灏疑惑的张了张口,想说甚么,却被季竣廷一个眼神制止了。四人一路出了帐篷,慢慢的往前头走。韩璀走的极慢,一路只是想着该如何寻个借口,折返回去。
四人往前又走了一会,眼看着前面已将出了帐篷区,荼蘼却又忽然停了脚步,嗳哟了一声后,蹙眉可怜兮兮道:“糟了,我忽然想起忘带一样东西了!”
季竣廷早知她来这一手,必是想要逗一逗季竣邺,因此便一搭一唱道:“却是甚东西,若是不十分要紧,那便算了罢!”季竣灏此刻哪还看不出来,因撇了撇嘴,只是在旁看热闹。
荼蘼认真的想了一想,可怜兮兮道:“其实也不十分要紧,只是我忽然就想要……”
韩璀心中一动,忙开口道:“却是甚么?这里离帐篷也不十分远,姐姐替你去取便是!”她心中已拿定了主意,打算一回帐篷,便装作崴了脚,一时不能动弹,只使芸桦来送个信。便是被人取笑记挂季竣邺,一刻不舍相离,却也好过与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叔同游。
荼蘼犹疑了一下,望望季竣廷与季竣灏:“要不,还是让二哥或三哥去取罢!”
韩璀见季竣廷一副便要首肯的模样。忙道:“这里离帐篷也不远,还是让我去罢!我恰也有一桩的物件落在了帐篷里,刚好两样一起取来,倒也方便!”
荼蘼眨了眨眼,半晌才点点头,因向韩璀招了招手,韩璀会意的弯了腰,荼蘼便悄悄儿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甚么。韩璀应了,回身提了裙摆,匆匆往帐篷走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边季竣灏一张已憋得青红的脸。
季竣廷不似季竣灏内外兼修,耳力惊人,自是没能听到荼蘼的悄悄话,瞧见韩璀离去,这才瞪了荼蘼一眼,低声问道:“你又在折腾甚么了?”
季竣灏见韩璀去的还不远,不敢大笑,只是捂了嘴闷笑不已。
荼蘼吐吐舌头,做个俏皮的鬼脸,笑道:“我只是请韩姐姐帮我把如意儿带出来!”
季竣廷愕然,旋即失笑的瞪了妹子一眼:“鬼丫头,就你古灵精怪!”
原来这“如意儿”却是季竣邺的小名。季竣邺出生前,上一代的清平侯也即季煊的父亲,季氏兄妹的祖父已然身患绝症,缠绵病榻之上,眼看着时日无多。老爷子一心盼着长孙出生好歹能让自己见上一面,因此怎么也不肯咽了这口气,只是苦苦的挨着。
季竣邺偏也凑趣,段夫人怀胎才刚八个半月,他便等不及的要出世。及至季煊自产床前头抱了长子匆匆过来病榻,季老爷子也刚自昏迷中醒来,一眼见了孙子,自是欣喜莫名,只是摸着孙子的小脸,一叠连声的唤着:“好个如意儿,好个如意儿……”
他欣喜过度,一言未了,便咳之不止,这一咳之下,却将嗓中一口浓痰硬生生的咳了出来,从此竟是转危为安,一直病病歪歪的活到孙儿抓周,唤了他一声爷爷之后,这才欣然长逝。因此季竣邺的小名便唤作如意儿,只是他稍大一些之后,便再少有人唤他这个名字。
故而外人知晓此事的,也还真是没有几个。
季竣廷想着当韩璀走入帐中,或对季竣邺或对慧纹说道:“荼蘼请我将如意儿带了给她……”就忍不住一阵好笑。
正文 57 娇贵的如意儿
韩璀别了三人,一路往帐篷走去。心中却在暗暗盘算一会子该如何说话,才能显得既委婉又不会引人疑窦。却不料才刚走到半道上,便见季竣邺迎面快步的过来。她面上微热,有些不自在的听了脚步,正不知该说甚么,季竣邺已诧异问道:“璀儿怎么又回来了?”
韩璀垂首低声道:“荼蘼说她忘带了一样东西,请我帮忙回帐取一下!”
季竣邺闻言,不觉拧了眉,有些淡淡的不快。忘带东西,其实倒是常事,只不拘叫竣廷或竣灏跑一趟也就是了,怎么素来明慧知事的妹子却一反常态的支使起韩璀来了。
韩璀看出他不善的面色,不觉有些内疚,忙道:“是我主动要求跑这一趟的!”
季竣邺这一两年颇掌管了季家的一些家事,于一些人情世故自是了然于心,见她神情,便也猜出了韩璀的心意,不觉微微一笑,道:“既回来了,那就不必去了,我陪你一道回去。使慧纹送了东西给她们就是了!”事实上,他这一路匆匆追过去,也正是为了这个。
人言可畏,有些能躲开的嫌疑,还是避着些的好,免得被旁人嘲笑了去。
韩璀得了他这句话,心中不觉一松,因抬头对他温婉一笑,瓠犀微露,眼波流转,在这月色淡淡,暮色轻笼之下,一时秀美不可方物。
季竣邺看得不觉呆了,好半日,才回过神来,柔声道:“走罢!”
二人缓缓朝前走了几步,季竣邺这才慢慢问道:“荼蘼都忘了些甚么?”
韩璀也没多想,便道:“她说,她忘记了带上如意儿,又说,那东西极是娇贵,使我务必小心保管,千万莫要磕着碰着!”如意儿,她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听这名字,该是护身符、玉佩一类的东西罢!这荼蘼,不过是出去走这几步路。怎么却非要带上这个。
她那里心中疑惑,不免抬头去看季竣邺,见他面上神气甚是古怪,唇角似扬非扬,不免更增茫然,问道:“季大哥,如意儿,却是甚么物事?”
季竣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低低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前头,原来二人已走到了分给自家的帐篷跟前,离他们五十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粗使丫头正拎了一小桶水慢慢过来。
“璀儿,如意儿……是我的||乳|名……”他慢慢说道,眸中蕴着一丝温润的淡淡笑意。
“……”
韩璀离去后,荼蘼等三人自也不会在原地等她,笑了一回之后,便一路往南走去。
荼蘼昔时虽曾来过猎场,但那时她身份贵重,却是不能随意走动,因此对此处也并不熟悉。好在季竣灏常在虎贲军中。曾有过几次陪侍打猎的经历,对猎场虽算不上了如指掌,大致情况却还是知道的,引了二人,往前又走了一会,前面便到了一处小溪边上。
季竣灏道:“这儿便是碧溪了,名字虽俗气些,四周风景却是不错的!”
荼蘼定睛打量着这条小溪,这一块地方山势甚是平缓,清澈的溪水自上游缓缓流下,丝毫不见湍急之态。到了这一段更似是入了腹地,溪流愈发潺缓,一眼望去,水清几可见底。四围零散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几块白色石头,几丛不甚高大的灌木。足下芳草如茵,各色野花竞相开放,草木清华之气更是沁人心脾,让人为之心旷神怡。
此刻天色已然昏暗,东面明月升空,依稀可见几点繁星闪耀天际。
她想了一想,忽然问道:“今儿晚上我们吃甚么呀?”
季竣灏随口答道:“你若要回去,我们便回去。适才我已闻到了烤肉的香味,想来过不了一刻,便要开席了。这回皖平公主出来,皇上怕她饮食不适,因此特意从御膳房挑了几位御厨随行,又带了几大车的材料,想来各色菜肴都会齐备的!”
荼蘼想着皖平公主,忍不住一笑。偷偷的瞧了季竣廷一眼,见他懒懒的靠在一块大石上,神色悠然,显然丝毫不曾将今儿下午发生的事儿放在心上。她心中略略宽心,便笑道:“我可不爱跟他们一块,要不,我们自己打些猎物来烤罢!”
季竣灏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有这种建议。
倒是季竣廷应声附和道:“这主意不错,我也正懒得同他们多做应酬呢!”
他此次之所以决意前来参加春狩,一来为了妹子,二来却又另有打算。但打从心底里他却还是不太想见到冼清秋,尤其是想到今儿下午时分皖平公主那不加掩饰,别有深意的眼神,他便觉得心中一阵窝火。
荼蘼听他赞同,不由得意,因拿眼斜睨着面有难色的季竣灏:“怎么我觉得三哥似乎不大愿意同我们两个单独在一块呢,难不成是别有隐情?”
季竣灏朝天翻个白眼,三人里头,已有两个人都同意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其他。只得起身道:“既如此,我还得回营地一趟,取些烧烤的东西来,你们只在这里等我就是!”
荼蘼答应着。季竣灏便一个转身,三纵两跃,瞬间去得远了。
荼蘼便回过头去,兴冲冲的推了推季竣廷:“二哥,我们去拣些柴来先把火生了可好?”
季竣廷似笑非笑的挑眉看了她一眼,抬手敲了她一记:“你就歇歇罢!只是等着竣灏回来便是,这些事儿,可不是你做的,仔细燎了头发,划了手,回去却怎么好跟爹娘交待!”
荼蘼怔了一下。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由的叹了口气,回头在溪边择了一块平坦些的石头坐了。季竣廷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温和道:“荼蘼,二哥知道一趟庐山之行,让你的心大了不少。卢师傅教给你的那些东西,更是让你不甘安于高墙深院中。只是,有些事儿不是有心便能成的,即便爹娘哥哥容的了你,别人又将怎么看!”
有些事,他不是看不出,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只得闷在心中。
荼蘼沉默的倚在季竣廷肩上,许久不语。前世,她活的太累,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到了最后,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今生,她只是想要换一个活法罢了。
“二哥,我该怎么做才好!”好半晌,她抬起头,认真的问道。
季竣廷温柔的替她捋一捋被风吹乱的额发,带笑道:“荼蘼,你觉得娘过的可好?”
荼蘼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很好!”至少目前是很好的,至于将来,她也一定会让她过得很好,她决不允许前世之事在今生重演。
“你觉得娘过得好在哪儿?”季竣廷笑着又问了一句。
她有些迷惑的抬头看着自己的二哥,许久才迟疑道:“娘……她很开心,也很满足!”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娘会过得那么开心那么满足?”
这个问题,她倒是无须多想,爽快道:“因为娘有爹,还有我们!”
季竣廷击掌赞许道:“说的好,不过我却要说。娘之所以能过得这么开心满足,是因为她有爹。而正因为有了爹,所以才会有我们,不是么?”
荼蘼忽然之间就明白他究竟想要说甚么了,默默的靠在季竣廷身上,她许久也不说一句话。身为女子,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人,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从前,她是这么想的,爱他,所以嫁他,嫁了他后,她一心的为他谋划,替他扫除障碍,直至最后,他终于坐上了那个宝座。可是他最终给了她什么她闷闷的想着,下意识的抱住了季竣廷的手臂。
季竣廷蹙了眉,妹妹与他,一向极亲近,可是有时他却会觉得自己压根就不了解这个小他近十岁的妹妹。她很聪明,这份聪明已远远的超出了她这个年纪所应有的。如果她不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甚至会形容这种聪明为心机。
八岁的孩子,有心机的不是没有,他见过的也有不少。但那些孩子,都是在大家庭的倾轧之中不得不然,他想不通,自小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妹妹怎么竟会沾染上这些。
叹了口气,他伸手抚了抚妹子乌黑的长发,柔声道:“荼蘼,是二哥不好,冼家的事儿,让二哥很不开心,让你也不痛快罢!”
荼蘼轻轻的啊了一声,惊诧的抬眼看他,心中好一阵忐忑。她的二哥,从来都是季家最聪明也最敏锐的一个,只是他一生都不平顺,也从来没有过过真正顺心如意的日子。而这些波折,耗费了他大量的心力,让他一直不能将全部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
季竣廷又道:“我知道前些日子,你跟竣灏说,希望今年夏日的时候,我们还能一同回去庐山。二哥答应你,今年夏天,我们还回庐山去,你说可好?”
荼蘼睁大了眼睛,惊诧已化作了满心的疑惑:“可是……”
“来春狩前,二哥已经与爹说好了,今年的春闱,我不打算参加了!”
荼蘼轻轻的啊了一声,这才明白何以季煊竟会那么爽快的便答应了让季竣廷前来参加这次春狩。她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好。季竣灏却是神色如常,面上笑意温和。
“二哥早都想好了,科考今次不参加,还有下次,再下次,妹子可只有一个。何况,二哥若考的不好,必然是要被外放的,那时岂非要许久见不到你了!”
荼蘼心中一片酸涩的柔软,伏在季竣廷怀里,她略带哭腔道:“二哥,我真不甘心!”
“不甘心?”
“是呵,你怎么就是我二哥了呢!”她眨回眼内的泪水,微微的嘟起了嘴儿,撒娇般的抱怨:“这么好的二哥,我可怎么舍得便宜了别人呢?”
季竣廷微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揉一揉妹子的长发:“这么好的妹子,二哥也真是舍不得便宜别人呢。等将来,二哥定要擦亮眼睛,细细为你挑个好夫婿!”
正文 58 叫花鸡(一)
季竣灏去时是一个人。回来时后面却是跟了一群人。季竣灏与荼蘼正说着话,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片闹嚷的声音,不觉错愕的回头望去。
这一看之下,季竣廷倒先笑了起来,摇头道:“我早该知道叫了去了,必会如此!”
荼蘼听得一笑,顽皮的皱一皱鼻子,她道:“人多热闹,其实也挺好的!”暮色已然昏暗,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月色素净如水,照得这片草地通透明澈,也将过来的几个人照得清楚明白。看前面几个,可不正是季竣灏、林明轩与穆远清三人。后面却是跟了几个杂役人等,各自抬了酒水、食盒、果篮,最后却是几只早已洗剥干净的野物与一应烧烤用具。
季竣廷毕竟含笑起身迎了上去,且问道:“超凡呢,怎么今儿却没见着他来?”
他口中所说的超凡,却是闫超凡。闫超凡亦是出身大乾名门,与季竣灏等三人合称虎贲四英,素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荼蘼闪了闪眼,这才想起这些日子似乎还真是少见闫超凡。
季竣灏嘿嘿一笑,摆手道:“我们四个里头,超凡年纪最长。去年他家就给他定了婚,说是今年要迎娶,故此他如今哪里有时间与我们混在一道!”
季竣廷了然一笑,几人见了礼后,林明轩便在一边拿了一种极其哀怨的目光看着荼蘼。他容颜秀丽更甚其母,此刻神情哀婉,月色下,竟是平白的增添了一份楚楚可怜的韵致。
荼蘼见他这般神情,不由想起那日他上门相看之事,忍不住偷笑起来。
林明轩见她偷笑,不免叹气道:“小荼蘼,你可真是太过狠心了!”
季竣廷在旁看了,不禁略觉诧异的挑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府中闭门读书多日,这些闲事自也并不知情。只是他虽不知道,在场众人却都是知道的,季竣灏回头看看妹子,再看看林明轩,先自爆笑起来。穆远清性子虽较他含蓄内敛一些,此刻被他一笑,再看看林明轩满面糗态,也不由失笑起来。
此刻一应从人已挑了几人的下风处,高高架起了粗大的木柴,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并将野物穿在铁叉上。慢慢烧烤起来。另有两名从人却在上风处陈设了矮几,铺下锦衾软垫,有条不紊的将几挑食盒内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却是各色的瓜果点心并时鲜菜蔬。
不一刻功夫,席上已是金盘玉馐,琳琅满目。
季竣灏笑着做个手势:“我们到那里去慢慢说罢!好歹也给明轩遮遮丑呀!”
众人哄笑一阵,各自过去坐定。林明轩便对几名从人摆了摆手,示意只留两个整治烧烤之人便可,众从人应了,各个行礼后,退了下去。
季竣廷笑道:“怎么,今儿竟是明轩做东么?”
林明轩故意恨恨的瞅了荼蘼一眼:“早知小荼蘼也来,便该竣灏做这个东的。上次的事儿,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言毕,还不忘摆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来。
众人一时绝倒,纷纷大笑起来。
荼蘼眼儿一转,却在席上随手捡起一枚金灿灿的脐橙来,亲自动手,将那脐橙切了开来,放入面前精致剔透的水晶盘内,双手捧了递到林明轩跟前。宛然笑道:“上次的事儿,是我年纪太小,还不懂事,林哥哥大人不计小人,可不要与我计较呢!”
她素日虽爱笑,笑容却都乖巧可人,看着虽可爱,却让人提防多过欣赏。今儿难得巧笑嫣然,看在林明轩眼中竟似异葩乍绽,青莲出水,一时竟是目眩神摇,难以自持。
月色明澈淡雅,春风带来几许清淡的草木幽香,远处传来几声蛙鼓鸟鸣,却愈发觉得这天地之间一片宁静。林明轩望着眼前明眸似水,笑意盈盈的小小少女,一时竟忘记了伸手去接盘子,只是愣愣的望着她。季竣灏本是个粗枝大叶的,见他半日不接盘子,忍不住伸手在他脑后拍了一记:“喂,明轩,你没那么小器罢!我妹子都给你道歉了!”
林明轩猝不及防,被他拍的一个前倾,却总算是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接了盘子,强辩道:“甚么小器大方的,我原是想逗她一逗的,偏你就这么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他口中虽然强辩,面上终是忍不住有些泛红。回头再看看荼蘼。分明只是一个眉眼还不曾完全长开的小小女孩,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惭愧,暗地里早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那片刻的失神,早已落入季竣廷眼中,淡淡的笑了一笑,他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问道:“瞧你们两个,该抱怨的抱怨了,该赔罪的也赔了罪了,我却还不知事情的原委。我说,你们究竟打算将我蒙在鼓里蒙到几时呀?”
林明轩适才大失常态,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因嘿嘿干笑一声,低头拿了一片脐橙放入口中,却只是不说话。这脐橙清香爽口,素来是他最喜的一种水果,却不知怎么,今儿一入了口,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让他觉得怪怪的。
季竣灏见他不说话,便自动自发的接过了话茬,笑嘻嘻的将上回之事一一的说了一遍。季竣廷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微微回头,他扫了妹子一眼。却见荼蘼一手支颐,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明轩。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唤回妹子的注意力。
荼蘼便抬了头看他,季竣廷似笑非笑的拿手轻轻敲了敲长几的台面:“荼蘼,二哥难道不曾教过你为人切不可厚此薄彼么?”
荼蘼抿嘴一笑,便又取了几只脐橙,均匀的切开,一一递了给众人。
季竣灏接了盘子,吃惊的望着妹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夸张叫道:“呀。这还是我妹子么?怎么才这么会子工夫,就全变了个人了!”
众人听得尽皆大笑,林明轩一面笑,一面暗暗想道:“可不是,这才十多日不见,怎么就觉得长大了许多似得。”他心中想着,忍不住拿眼角又看了荼蘼几眼。
他偷眼看人,却不料荼蘼也正看他,二人视线一碰,荼蘼便朝他顽皮的眨了眨眼,林明轩好一阵心虚,忙低了头,将盘中最后的一片脐橙塞进了口中。
几人说了这一回话,鼻中已隐约闻到了烤肉的香气,那两个林府的下人正为烤羊抹上作料。那羊的表层早已被烤成了深琥珀色,一滴一滴的油脂缓缓滴落,光只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荼蘼回头看了一眼,道:“我们自己去烤罢,听说自己烤出来的东西比较好吃!”
一直少言的穆远清闻言笑了笑:“自己烤是有趣些,不过那羊个头太大了,用时太长,翻转亦不方便。若非熟手,最易半生不熟,吃了难免闹肚子。你若想自己烤,那边却准备了两只山鸡,一会子串了,让你自己烤着玩!”在场的几个人,只他自幼随父在边关待过一些时日,在几人当中,烧烤的技术也是最好的。
荼蘼听见山鸡二字,却忽然就来了兴致,因笑道:“我在庐山时,卢师傅曾跟我提起过叫花鸡,我听他那意思,似乎很是容易,不如我们自己试试!”
季竣灏诧异道:“叫化鸡。听这名字便是上不了台盘的东西,真能好吃?”
荼蘼兴致勃勃道:“卢师傅说很好吃呢,我们只玩玩,若好吃就吃,不好吃也就算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点头,林明轩便叫人拿了山鸡上来。荼蘼见那鸡已是洗干剥净,光溜溜的寸草不生,不由得一阵失望,叹气道:“卢师傅说,要连着毛才好动手呢!”
众皆愕然,对看了一眼,有些想不明白,带了毛的鸡还怎么吃。季竣灏瞧见妹子一脸失望之情,当下嘿嘿一笑,跳了起来:“不妨事,我这就去看看,再抓一只野鸡来!”
他这一起来,林明轩与穆远清对看一眼,自然也不好继续坐着,只得都起了身,笑道:“不若我们三人同去罢,这样也快些!”
三人去后,荼蘼便信手自桌上拈起一只脐橙,有些心不在焉的慢慢的把玩着。季竣廷微笑了一下,却忽然道:“明轩并不适合你!”
荼蘼呀了一声,被他这一句险些吓得跌倒,橙子也一下子落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响:“二哥……”她努嘴抱怨道:“你有时可真讨人厌!”
季竣廷笑了起来,温和道:“林家也是三个儿子,明轩的大哥、二哥都已娶了妻了。他那大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两妯娌面和心不合,私底下斗得厉害!”
荼蘼嗯了一声,无聊的自桌上又拿起脐橙,继续揉捏:“那就算了罢!”她其实也未必有多喜欢林明轩,只是今儿听了季竣廷的一席话,心中不免起了几分心思。
何况林明轩、穆远清与闫超凡与她三哥是莫逆之交,林明轩最后更与她三哥一道战死沙场。只这事儿,便让她对林明轩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信任感。因此几次见面,她才会这般刻意与他亲近,只因为这世上,能让她完全信任的外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正文 59 叫化鸡(二)
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眼看着那边季竣灏等三人已嘻嘻哈哈的过来了。季竣灏手中倒提了一只尾羽甚是绚烂的肥大锦鸡,那鸡似乎还未断气,不时挣动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声。
季竣灏走过来,笑着将那鸡在荼蘼眼前晃了晃:“刚抓的,还活着呢,怎么弄?”
荼蘼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卢修文所教的法子,道:“先杀了,掏了内脏,我去和泥!”
“和泥?”几个男人尽皆愕然,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已有退却之意,只是看荼蘼一脸的兴趣,终究不好泼她冷水,只得各自苦笑。季竣灏便将那鸡塞了给林明轩,示意他叫人过来杀鸡。猎杀野鸡他是猎杀的多了,但拿刀杀鸡,他还真是不会。
林明轩回头正要叫人,荼蘼已道:“别叫人,我们自己来罢!”
季竣廷见她一脸祈求之色,不禁有些无奈。敢情他这妹子还没完全放弃先前的念头。回头看了季竣灏一眼,他道:“荼蘼既说不叫人,那就别叫了罢,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
季竣灏赞许道:“不错不错!”口中说着,他已急急的退后的三四步,生恐林明轩又将那只烫手的鸡塞回给他。穆远清见状,也跟着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
林明轩看他二人的举动,已知今儿这事,少不得得自己亲自动手了。他无语的提起那只鸡,仔细端详了半日才道:“该怎么杀,劈开还是把头砍了?”
荼蘼急忙道:“不能劈开,劈开就不好弄了!”
“那就砍头?”林明轩看看众人,又一次确认。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季竣廷才咳了一声,慢吞吞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面说,一面拿眼看了一下那两个正忙着烤羊的林家下人。
那两个下人离着几人其实不远,几人也没压低声音说话,他们自也将这些话尽数听进了耳中,只是主子既没叫唤,他们自也不好逞强出头,只是低头强自忍住笑意。
林明轩点点头,便叫了一人上来,问了几句。这才了然的点头,打发那从人下去后,便从自个腰间拔出贴身放着的一把镶金嵌玉,看着华贵非凡的匕首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那锦鸡的长颈。确定找到血管后,他拎起鸡头,一刀抹了下去。
眼前这一群人,皆是大家的公子小姐,何曾干过杀鸡这营生。
人对于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儿皆有好奇之心,林明轩下刀之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尽数凑了上来,兴致勃勃的睁大眼睛看着。林明轩那把匕首,虽不敢说是削金断玉,却也锋利非常,此刻一刀下去,寒光一闪,血光乍现,那鸡头颈一时分离。
林明轩一脸愕然的提着一只光溜溜的鸡头,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锦鸡颈中血如泉涌,尤且死命的扑腾着翅膀四下乱飞,转瞬工夫,几人身上一无例外的尽皆沾上了血迹。
几人都惊得呆了,下首两名从人早见了这一幕,不禁各自好笑,但又怕忤逆了主子。只得拿手死死捣住了自己的嘴巴,憋的一张脸铁青。
好在那鸡扑腾了一会子,终于鲜血流尽,无力的躺在溪水边上再不动弹。众人面面相觑的各自静默片刻,旋即爆出一阵大笑,四根手指不约而同的指向了犹自提着鸡头发愣的林明轩。要说在场灾情最为严重之人,自非林明轩莫属。那鸡原是他杀的,一腔子的鸡血倒有大半淋在了他身上,头上脸上也自沾了不少,看着着实狼狈无比。
众人笑得够了,这才同时奔向溪边,先将手上,脸上沾到的血迹好好的洗了一回。
季竣灏素来有些洁癖,闻着身上的鸡血味道,更是难受无比,一面洗一面抱怨道:“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抓只活鸡回来,一箭射死也还罢了!”他先前之所以会抓只活鸡,只是因为怕妹子又出甚么幺蛾子,想着,干脆弄只活的,随便怎么搞也都不怕了,谁料却搞成了如今这样,此刻想了起来,不禁大为无奈,只是无奈之余,想着刚才,却还忍不住好笑。
林明轩恨恨的抹了一把脸:“知道就好,今儿这样。可不都是你害的!”
荼蘼听得直笑,五人当中,她个头最矮,适才也只是好奇的从季竣廷身后探了头去看,因此身上沾到的血迹最少,心情也是最好不过。
季竣廷叹气的抹了一把脸,适才荼蘼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衫,他也就没怎么敢躲闪,此刻看着,却实在很有些狼狈,自我调侃道:“今儿这叫化鸡总算是让见识了鸡飞,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见识到狗跳?”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洗完手脸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