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12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手。只拧了眉头,面上隐有不快之色。
他也不敢从正门进去,悄悄溜到西面角门边上,匆匆回了院子,唤了慧纹来,将妹子安置了,想了一回,便又出了门,直奔宝亲王府而去。
下午时分,荼蘼醒来,却也懒得动弹,只是躺在床榻上发怔。慧纹恰过来,见她睁着眼发愣,便笑道:“小姐可算是醒了,这一身的酒气,可得沐浴一下才好!”
荼蘼闻言,便举了袖子闻了闻,发觉自个身上果有股酒气,虽不浓烈,但若离得近,却也不难闻了出来。忙起了身,一迭连声的叫着要沐浴。一时又问起季竣灏,慧纹答道:“三少爷送了小姐回来后,便说有事要办,匆匆出门去了!”
荼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
次日,却是她该在家的日子,一早用了饭,她便去了内书房。
此时已是二月中,大乾的京师原在北方,桃花一般倒要到二月底才得盛开。但这一年天气颇好,一连半个月的晴好天气,使得二月头上,便已有了隐隐的春意。内书房外头,原植了几株桃花,前些日子,树枝早已转了绿,今日再来,不知不觉间,枝头竟已绽开了数朵粉色花蕾。荼蘼才进来,便见金麟正唇角含笑的立在那桃花树下,神思不属的静静出神。
她忍不住抿嘴偷偷一笑,蹑手蹑足的走过去,猛不丁的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金麟正自出神,不提防她猛的来了这么一句,不由苦笑起来:“好个鬼灵精的丫头!”原来这诗,却是上回荼蘼来上课时,金麟一时兴起,指着窗外桃花树吟了教她的。谁料才隔了数日,便被这丫头倒了回来,却将这诗拿了来回敬他了。
荼蘼格格一笑,牵了他的袖子,顽皮道:“先生今儿还教我诗么?”
金麟瞪她一眼:“我教了你,好让你回头再拿了来调侃先生?”
荼蘼笑吟吟的走过去,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坐下,昂了下巴道:“先生不教,我也会。”她口中说着,便指着那几枝初绽的桃蕾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金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骂道:“鬼丫头,这些诗,你怎么也会了?”
《桃夭》虽是《诗经》三百零五篇的第六篇。这诗是古人在婚宴之上,歌了来赞美新娘并祝福新人子孙繁衍的歌曲。因荼蘼的课原就上得零零散散,庐山一去数月不归,如今虽回来了,却又隔日才上一回课,因此这诗,他却真是不曾教过。
荼蘼笑的甜甜的,却又道:“我会的诗可多着呢,除了这首,还会《关雎》、《標有梅》之类的,先生可要考我一考?”
金麟无语,只得叹气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年纪不大,怎么却甚么都知道!”
原来诗经开篇第一章便是《关雎》,所谓的关关雎鸠,君子好逑,所言的正是一位少年男子钟情于一个美丽的姑娘,日夜思慕,渴望与她结为夫妻的心愿。
而《標有梅》却是暮春时节,少女眼看黄梅黄熟,纷纷落地,不由感慨时光无情、自己青春将逝而夫婿无觅,那种急切寻求爱侣的心情更是跃然纸上。
荼蘼拿了这诗来打趣他,可不正是取笑他与白素云之间暧昧难明的关系。
金麟叹了一声,半晌才摆手道:“你还小,哪里懂得这许多?”虽然诧异于这个女弟子的早慧,但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实在没法在荼蘼身上寻出破绽来,只得将之归咎于聪慧。至于其他方面,他也只是以为是段夫人平素教的好,压根就没在意。
荼蘼一手支颐,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闷闷道:“先生,我最近一点也不开心!”
金麟缓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温和问道:“因为你二哥的事儿?”
荼蘼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桌上随意的乱涂乱画:“我二哥有哪儿不好呀,她凭甚么不喜欢他?”再世重生后,或者是出于愧疚与补偿,她对自家人有一种极端的护犊心理,总觉得自己这三个哥哥人品出众又重情重义,简直便是天下无双,因此对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自家二哥的冼清秋当真是厌恶透顶,恨不能一脚将之踹入泥潭,使之不得超生。
金麟闻言不觉失笑起来,怜惜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情之一字,哪有甚么道理可言,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等你大了,自然便会明白!”
荼蘼默然的想起林垣驰,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道:“我也真是希望这事要等我长大了,才会明白!”只是,我早已长大过了,而那一次的长大,让我根本不想再一次的长大。
很汗颜的在此通知大家,呃,接编辑通知,本书,明天上架。
虽然不想这么早,但我也没法子,只有在以后身体允许的时候,再补上几章公众番外了。谢谢大家对本书的厚爱。关于更新的速度,等宝宝不再这么折腾我了,一定会加快的。
正文 52 轻柔似水
金麟不无诧异的望着自己的女弟子。她双手托腮,安安静静的坐在石桌边上,淡淡的金色晨光笼罩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纯净,精巧的五官,有种似真似幻的美。她的表情很是认真,认真的忧郁,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远方,幽窅而深远。
这个孩子他真是看不透。在她的生命中,似乎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的家、完美的父母、完美的兄长,他们疼她、爱她,将她视作掌上明珠。这样的孩子,该是娇蛮、任性却又清澈干净的如同一条小溪。溪面上随意泛起的一条波纹便能让人明了的知晓溪底究竟是哪一条鱼儿在轻轻摆尾。可她偏偏不然,她是一汪深潭,看着清澈,其实深不见底。
她顽皮笑着的时候,眸底闪动的却是一种名唤智慧的光芒;她沉静下来时,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摄人的气度,让人下意识的垂头敛息不敢直视。这样的孩子,他从前不曾见过,也不以为将来还有机会能遇到。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拨了拨额前的浏海:“鬼丫头,先生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荼蘼仰首甜甜一笑,很快收敛了适才的情绪:“先生今儿打算教我甚么?”有些事情,注定是没办法说得出口的,不管是对着谁,她只能牢牢的守住这个秘密,重新长大。
在这个成长的过程中,尽量的规避,竭力使自己不再走回从前的老路。
金麟微笑:“你想学甚么先生就教你甚么,如何?”
他教习京中名门闺秀已有不少日子了,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严格的按照事先的约定教授琴棋书画,从不涉及其他。今儿这金口一开,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遭了。
荼蘼嗤的一笑,调皮道:“先生最擅长甚么,我就学甚么,好不好!”
金麟微怔,旋即哑然失笑:“鬼灵精!”口中虽如此说着,他却还是沉思了一下,这才道:“那先生就教你罢!”
荼蘼歪了歪头,先答应了一声,然后才有些犯难道:“我家中的箫可还使得么?”
大乾于音律一道上首重琴,认为琴古典而优雅,为百乐之首,乃文人士大夫与闺阁千金所必习之艺。琴音则为正音,孔子甚至说君子乐不去身,君子和琴比德。唯君子能乐。正因如此,大乾上层人士皆学琴,对于其他乐器,学者却是寥寥。季家自然也不例外。
金麟笑了一笑,道:“我于音律之中素来最是钟爱箫,家中倒是很收藏了一些好箫,等明日我使人回家取一枝来送你便是了!”
荼蘼点了点头,便索性趴在石桌上,懒洋洋的只是不动:“那今儿就不学了,金先生陪我说说话儿,可好?”
金麟皱皱眉:“石桌凉,仔细受了风寒,可别趴着了,进去说话罢!”
荼蘼扁扁嘴,答应了一声后,还不及坐正了,便见慧清快步的走了过来,向金麟施礼后,这才道:“夫人请小姐过去主院会客呢!”
荼蘼错愕的抬头去看她:“会客?会甚么客?”
“是福威伯夫人!”慧清答,嘴角笑意隐然,眸中甚至有一抹暧昧的光芒。
福威伯夫人?荼蘼蹙起了眉。福威伯夫人,岂非就是林明轩的母亲。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该死的林明轩,她暗暗的诅咒了一句,却还是不得不起身辞了金麟离开书房。
福威伯这个爵位亦是开国之时封赐的,至今已有百多年了。第一任福威伯原姓于,其后被大乾太祖收为义子,赐姓为林。乾史之上,提到此人之处不少,评价更是极为奇异。
原来这位福威伯,其实武艺并不出众,人才在开国诸功臣中也算不得顶儿尖儿,然而这位太祖义子却有着通天的大运,每每能够绝地重生、反败为胜,因而被太祖喻之为开朝第一福将。太祖立国之后,便封他为福威伯,恩宠之重,一时无二。
而林明轩,正是这位福威伯的后人。
荼蘼闷闷的跟在慧清后头,往母亲院子走去,一路转着心思,想着怎么打发了这事。慧清亦步亦趋的跟着,见她一脸郁郁之色,忍不住笑道:“小姐似乎不大高兴?”
荼蘼淡淡的应了一声,最近的一些事情,让她很有些不耐,也愈加懒得去维持笑脸。慧清毕竟是个有眼色的,见了她的面色,下面几句打趣的话儿。便没敢说出来。
福威伯夫人施氏,今年已将近五十了,个头高挑,容颜甚是秀美,只一看了她,便知林明轩的容颜从何而来。此刻她正与段夫人坐在一块,慢慢谈心。
荼蘼进了门,便过去行了礼,段夫人便指着施氏,让她唤婶娘,荼蘼便也乖乖行礼,叫了一声,却是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施氏只以为她是见了生人有些羞怯,也不在意,忙拉了她起身,又扯了她到身边,细细的看了一回,这才笑道:“这孩子生得好生可人疼,长大了,想必更不得了……”
她语声爽利,语速又快,看着荼蘼时。更是眉开眼笑,很有些愈看愈中意的意思。
段夫人苦笑,施氏乃是北方人,素性爽朗,不爱拐弯抹角。一进了门,坐下说了没有几句,便问起了荼蘼,只说是时常听人夸赞,今儿既来了,必要见一见。
段夫人何等聪慧之人,见她这番模样。心中已猜知一二,只是不好拒绝,只得令慧清去唤荼蘼过来。此刻再一见了施氏这番模样,心中更已有了七八成把握了。
施氏强按着荼蘼坐在自己身边,笑问道:“怎么会取了荼蘼这么个名儿?我看那荼蘼花,清清淡淡的,也不怎么好看,却是配不上这么个小人儿呢!”
荼蘼轻轻的瑟缩了一下,偷眼去看段夫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段夫人只得含笑代答道:“她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荼蘼花儿开得正好,因此便取了个小名儿,叫做荼蘼!”
施氏恍然点头:“原来如此,我说呢!”便又拍拍荼蘼的小手,柔声问道:“来,告诉婶娘,你的闺名叫做甚么?”她今儿过来,正是为了来相看未来媳妇的,形迹自然极为亲密。
荼蘼张了张口,又拿眼去瞧段夫人。这等反应,倒弄得段夫人有些愕然。女儿是她生的,平日里虽不算天不怕地不怕,却也不至于羞怯到这个地步,怎么今儿却她那里心中疑惑,一边的施氏却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神色间便带了些不快之意。
荼蘼缩了缩肩膀,却终于开口道:“水柔!”这两个字声音说得极小,饶是施氏便坐在她旁边,也是没能听得清楚,只茫然重复道:“甚么?”
荼蘼便红了小脸,轻轻的重复了一句:“水柔,我叫水柔!”
施氏哦了一声,神情已有些意兴阑珊:“水柔呀,果真是个好名字,当真是轻柔似水!” 她这人个性爽朗随意,自然不会喜欢羞羞怯怯,坐在自己身边。也都听不清话语的小女孩子。此刻见荼蘼这般模样,心中已打起了退堂鼓。
荼蘼见她如此,心中不觉好笑。她一进门,见了施氏容貌情性,便猜得了她的喜好,因此反其道而行之,如今看来,此举果然有效。
段夫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略带几分疑惑的白了女儿一眼,带笑道:“这孩子素日不是这个样儿,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有得罪之处,林夫人可莫要见怪才好!”
施氏摆了摆手,笑道:“孩子还小,难免有些怕生,等大些自然便好了!”她这人不善作伪,口中虽说得客气,语气却是难免僵硬。说了这话后,便放脱了荼蘼的手。
荼蘼顺理成章的怯怯挪动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往母亲身边靠了靠。段夫人哭笑不得,只得顺势将她拉了过来,问道:“今儿金先生教了你甚么?”
荼蘼软软答道:“今儿先生又教了《关雎》……”
施氏在旁听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眸中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丝的鄙薄。八岁的女孩子,居然还在学诗经第一篇,这真是……而且,居然是“又教了”,看来是教了不止一遍。
段夫人倒没太在意她的神情,只笑了笑。在她看来,荼蘼毕竟学的晚,又去了一回庐山,耽误了不少的功课。至于那个“又”字,在她听来,只以为庐山时,卢修文曾教过荼蘼。
施氏又坐了一会,便寻了借口,说是午间还有事,须得早些回去。
段夫人也不十分强留,一时送了她出去。再回了屋,才无奈的拧了一下荼蘼的小脸蛋:“说罢,今儿这又是怎么了?”知女莫若母,有些地方她虽没太在意,但女儿今儿的表现这般古怪,怎由得她不心生疑窦。
荼蘼吐了吐舌头,在母亲跟前,她倒也没甚么不敢说的,当下恶人先告状道:“林三娘子不是好人,他不想娶妻,就串通了三哥,想拿我做挡箭牌,说我今年还小,不怕出问题!”
段夫人微怔,想及适才的情状,不由失笑摇头,一边服侍的慧清等人也是笑成一团。
正文 53 一盒蜜饯
当晚,一家子难得凑得齐了。一道用了晚饭后,荼蘼便早早的别了段夫人回房。不出她所料,她才刚走了没有几步,季竣灏已从后头追了上来。
荼蘼停了脚步,撇嘴酸溜溜道:“三哥总算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妹子呀?”
季竣灏嘿嘿一笑,调侃道:“怎么,你嫉妒了?”他昨儿去了宝亲王府后,一夜没有回府,一直到了今儿下晚时分,这才回了家。季府的规矩,其实算不得森严,季煊这人也甚是开通,知道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圈子,因此儿子夜不归宿,只需遣人回府知会一声,他也不甚管。因此季竣灏昨儿在外头混了一日一夜,今儿晚上才见了人,他也并没说甚么。
荼蘼无语,她是很嫉妒,可是却知道嫉妒也是无用。她是女儿身。按理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她爹已许了她外出学医,她又怎能奢望如兄长一般自由自在,无人拘管。
慧纹在旁听着兄妹二人斗嘴,不由轻笑起来。季竣灏笑嘻嘻的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去,自己却牵了荼蘼的手,一路往自己所居的小跨院走去。
荼蘼只以为他已知道了今儿白日自己设计了施氏夫人一事,倒也并不挣扎,只笑吟吟的跟了他一路过去。兄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甚是开心。
季竣灏所居的跨院却是在季府略偏西一些的地方,院子是相对独立的,里头干净而清爽,除了一些必要的花树林木外,既无假山也无小桥流水,线条干净俐落的三间屋子前头却有一块半亩左右的空地,以青石铺面,看着极为平坦,却是他日常练武的所在。
将荼蘼拉进自己房内,季竣灏笑嘻嘻的捧出一个八宝点翠嵌螺红漆攒盒来,将盒子推到荼蘼跟前,随手打开了盒盖。荼蘼讶然的睁大的眼,原来那盒内装的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蜜饯果子,色泽鲜亮,形状可人,迥异平常人家的物事。
她在宫内多年。自然一眼便可看出,这盒内装的,正是宫内御制的进上之物。
季竣灏指着那攒盒道:“这是我今儿离开宝亲王府时,宝亲王使我转送你的!”
荼蘼歪了歪头,伸出小手,一把就扯住了她三哥的耳朵:“三哥,你收了人家甚么好处,竟在私底下转东西给我,仔细我告诉娘亲,看她不揭了你皮!”
季竣灏闻言,倒是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捏荼蘼小巧的鼻翼,他道:“鬼丫头,你三哥有那么好收买么?我只是想着你平素就爱吃这些个,他既给托我转交,我却何必不收,没的让人小觑了去。难不成这小小的一盒蜜饯便能将我清平侯的千金小姐给骗了去不成。”
荼蘼怔了一下,却也觉得有理,忍不住的也跟着笑了起来。随手拿起攒盒边上搁着的一支小小银叉,她叉了一粒八珍杨梅送入口中。宫中秘制之物,味道较之外头。自然胜过不止一筹,非止酸甜适中,更兼清香满口,她一面吃着,一面问道:“你跟他都说甚么了?”
季竣灏摆了摆手,很有些好笑道:“我只问了他三月三春狩之事,他说是同皇上讨了旨意,在皇家猎场里头玩上几日。去的都是一些熟识的朋友,也邀了我一道。我想着,上巳节本无甚趣味,去打打猎,也是不错!”
荼蘼将杨梅核吐在一边的小盘内,放下小银叉,眨了眨眼,问道:“你可有提到我?”
季竣灏无奈笑道:“你三哥能有这么糊涂,这就跑去兴师问罪?我只说是听冼清秋提了一句,特意去问问他。他听了就笑,然后便邀了我,又说,若是二哥有兴,不妨同去!”
荼蘼好奇听着,却听他从头到尾不曾提到自己,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没说到我?”
“没有!”季竣灏想也不想的答了一句,看妹子有些诧异的模样,不觉又是一笑:“他哪里好在我跟前提到你,我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在猎场里头玩上三四天。总之,你是不要想了,就是大哥、二哥和我一同都去。爹娘也肯定是不许我们带你去的!”
荼蘼想想,也觉有些道理。她其实并不以为林培之会对她有甚么坏心,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小小,就能让林培之为之钟情,不能自拔。如此一来,最为可能的不过是林培之看重季家,想要结这门亲而已。不过他的封地那般遥远,想来她爹娘是绝不会答应的。
“我才不稀罕去皇家猎场,等过了这些日子,我们还回庐山去。到时,你跟二哥陪我一道上山打猎,可不比皇家猎场里头闹纷纷的有趣的多!”她口是心非的说着。
庐山上,与卢修文相处的日子虽不多,但却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她甚至开始幻想,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脱现有的一切束缚,踏遍三山五岳,游历五湖四海。这也是她为何竭力要求去秦家医馆学医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是,好奇归好奇,渴望归渴望,她目前所应该做的事儿,还是安心的待在家里,尽己所能的让家人过的更好。
至于春狩。如果真如林培之所说的他自有妙计,那自己就去一回也无妨,若是不能,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将来——总有机会能够补回来的!
季竣灏自然看出她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火上添油,只道:“说的也是!只是二哥若是今科能够金榜提名,怕便不能陪着我们一道去庐山玩儿了!”
他口中虽这么说着,心中其实却也不大在意。
毕竟,庐山的白鹿书院对他的吸引力远不如京城的虎贲营的一群意气相投的弟兄。
荼蘼想着科考之事,不由闷闷的叹了口气。是了。目下最该操心的,便是这科考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回闲话,季竣灏才叫了自己的大丫鬟翠羽捧了那攒盒,送了妹子回院。荼蘼倒也大方,回屋之后,便将那攒盒内的蜜饯果子分了给房内上上下下的丫头尝鲜。
一宿无话。
此后的日子,荼蘼依旧隔一日便去一回秦家医馆。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各色药材已然颇为熟悉,对药材的优劣也颇能识别一些。秦槐见她这般聪明,自然喜欢,这些日子,已将秦家祖传的认|岤铜人取了出来,开始传授荼蘼金针之术。
秦家铜人做的极之精巧,四肢百骸均如真人大小。这铜人共有八具,四男四女,其上一一注明了人体的各大|岤道,通体以腊封口。金针原是柔软之物,下针若不准确,便即弯折,以此来分辨下针认|岤的准确性。秦槐怕荼蘼害羞,只取了女性铜人供荼蘼学习。
饶是如此,荼蘼被秦槐带入密室,初见这通体赤o,线条优美浮凸的铜人仍是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她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尴尬过后,便也视若寻常了。
秦槐见她如此,一颗心却是落了下来。秦家之所以傲视杏林,无人能出其右,靠的便是这一手祖传的金针之法,学不会秦家针法,这医术一道,自然也就难以大成。
秦槐当下便详细对荼蘼解说了各|岤道的奥秘,他讲的极细,因怕荼蘼记不太清,一日却只肯讲上十个。荼蘼原就聪慧,听他一说,便已了然于心。只是金针刺|岤之时。却还是时常会弄弯了金针。因了这些铜人,荼蘼对于医术,更是沉迷。
日子流水般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却已到了二月下旬。
这日荼蘼自秦家医馆回家,才刚走到段夫人的屋子外头,便听里头传来季煊的声音:“我的意思,还是让荼蘼去罢!皖平公主既下了帖子,不去毕竟不好。况邺儿他们兄弟三个也都接到了帖子,倒也不愁无人照应。”
段夫人蹙眉道:“邺儿他们虽是一道去的,但荼蘼毕竟太小,虽有三个哥哥在,却也不方便跟哥哥们混在一起。但凡她有个姊妹,我也就放心了!”
正文 54 奉茶
荼蘼在外头听着。嘴唇不觉抿得紧了。
皖平公主、帖子、三个哥哥
是了,今儿已是二月底了,正合了前些日子林培之所说的三月三日春狩之约。难不成林培之当日所说的山人自有妙计指的便是皖平公主?
屋里头响起季煊的声音:“廷儿快要科考了,既已决定要考,此时却是不宜分心。宝亲王的帖子,让邺儿与灏儿去,也就是了。至于荼蘼,待我明儿去问问韩亲家,若是璀儿也接到了帖子,那便请璀儿代为照顾,那孩子,我看着甚好,让她们姑嫂多亲近亲近也好!”
他口中所说的璀儿,正是韩尚书之女,也即季竣邺的未婚妻子韩璀。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段夫人便应声道:“这主意倒使得!”
荼蘼在外听着,这一瞬间的工夫,心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春狩的事儿此时对她已不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二哥。她立在房外静静沉思。眉目一时沉静。
一个声音忽然便响了起来:“这天冷,小姐怎么却不进去,受了风寒可不是顽的呢!”
荼蘼被这骤然而来的声音惊了一跳,急急回头看时,却是慧清提了食盒恰恰的自外头过来。她定定神,对慧清露出一个淡笑:“我也是才刚到呢,慧清姐姐拿了甚么好东西来?”
慧清含笑道:“是前儿刚自东北送来的上好雪蛤,拿雪梨炖了,最是养颜润肺的。我想着厨下的那些人笨手笨脚的,未必做得好,便特意过去亲自动的手!”
荼蘼甜甜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慧清姐姐炖的甜品最是好吃了呢!”慧清原是季家的家生子,她母亲乃是季家小厨房专做炖盅甜品的,因此她自幼也习得一手好厨艺,这些年来,更有青出于蓝之势,段夫人的炖盅甜品通常都由她亲手来做。
慧清笑了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头已传来段夫人温和舒缓的语声:“是荼蘼来了么,还不快些进来!”荼蘼忙答应着,抢在慧清前头进了屋。
这几日乍冷还寒的,段夫人也便受了些风寒,屋里头仍燃着火盆。夫妻两个正盘膝对坐在搭了半旧五彩盘云锦垫的炕上,季煊见女儿进来,便瞪了她一眼。显然猜到她之所在门口站着不肯进来,是想偷听二人说话。荼蘼皱了皱小鼻子,行了礼后。这才在母亲跟前坐下。
段夫人看她小脸红扑扑的,不免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她的手,觉得并不凉,这才放了心,便叫慧清趁热盛了雪蛤盅来给荼蘼吃。慧清答应着,打开食盒,盛了三盅出来。
一家三口各喝了一盅,慧清便又伺候三人稍作清理,这才重又提了食盒下去了。
季煊看看女儿,终是忍不住皱眉问道:“春狩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荼蘼乖巧点头:“前些日子,三哥有跟我提起过!”
季煊点点头,却还是沉着脸道:“下次有想知道的,只管来问,难不成爹娘还能不告诉你。站在窗子外头偷听,成个甚么体统!”他对女儿其实也是宠爱至极,但知夫人性情温和,对女儿更是有求必应,因此他有时不得不沉下脸来教训女儿几句。
荼蘼忙垂首应是。
段夫人在旁笑道:“罢了罢了,她今年还小,等大了自然也就好了!”
季煊无奈摇头:“都八岁了。哪里还小,你呀,就宠着她罢!”话虽这么说,面色终究柔和了不少,段夫人见状只是微笑不答。
此刻慧芝恰捧了茶来,荼蘼见状,心中不觉一动,忙跳了起来,对着慧芝招了招手。慧芝会意的停下脚步弯了腰,将茶盘递到荼蘼跟前。荼蘼取了茶,转头恭恭敬敬的捧过头顶,递了给季煊:“爹爹请用茶!”季煊伸手接过茶时,嘴角终是忍不住的往上扬了一扬。
荼蘼转身,依样画葫芦的又给段夫人敬了茶,段夫人忙接了茶,搁在一边的花梨木炕桌上,又牵了女儿的手,含笑道:“娘的荼蘼可真是长大了呢!”
荼蘼半靠在段夫人怀里,甜甜道:“娘若是喜欢,以后女儿每日都给娘奉茶!”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忽然之间,便又是一阵心酸。前世的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理所当然的享用着父母的疼宠,兄长的爱惜,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主动为父母奉茶的经历。
即便是重生之后,这似乎也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奉茶。将脸埋在段夫人怀里,让眼泪悄然的湮灭在自己的衣袖间,再抬起头时,她又已是一脸盈盈的笑。
季煊捧了茶。拨了拨盏内的浮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说道:“罢了,这些表面工夫,你还是留着日后去了婆家讨好公婆,让你母亲少替你担些心,爹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口中虽是这么说着,脸上的那份欣然却是遮也遮不住。停了一下,他才问道:“适才在外头都听了多少去了?”
荼蘼忙道:“只依稀听得是皖平公主下的帖子,还有爹娘想让韩姐姐照应我一些!”
季煊点了点头,便将桌上那份明黄|色的帖子递了给荼蘼。荼蘼忙伸双手接了,打开一看,果是约了三月三日往西郊皇家牧场春狩一事。
“这事不急,等爹明儿问了你韩伯父再做定夺!”季煊补充道。
荼蘼口中一一答应着,心中对春狩一事其实已是了无兴趣。这些日子以来,季竣廷都是独自一人在书斋之中用饭,只偶尔来段夫人这里用饭,这日却是又没有来。荼蘼心中正自烦恼着皖平公主,因此用了饭后,只略略消磨了一会时间,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才刚出了院门,她便回头看了一看,确定身后无人。这才悄悄的拐上了另一条小径,那条小径,正是往季竣廷书房去的。因季煊不许家人打扰季竣廷,她却有不少日子没见着她二哥了。慧清已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春狩的消息,此刻见她这般鬼鬼祟祟,不觉暗暗好笑,一面走,一面问道:“小姐是想约二少爷一道去西郊么?”
荼蘼心中正考虑着这事,听她一问,便随口答道:“嗯,不过去与不去。还得看二哥的意思!”她此刻心中其实犹豫得紧,既想季竣廷一辈子都莫要撞见皖平公主,又希望让他们见上一面,最好是能给彼此留下个极坏的印象,如此一来,以后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了。
皖平公主乃是今上的第十一女,生母乃是昔时宠贯三宫的燕妃。传燕妃体态轻盈,身轻如燕,擅舞精乐,巧言善谑,自来最得今上欢心。皖平公主降生三年,她再怀龙胎,却在怀胎七月之时,偶然滑倒,因此香消玉殒。正因如此,今上对皖平公主的宠溺,甚至胜过对他所有的儿子,而这位公主也因此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
刁蛮?是了,皖平那女人一贯刁蛮,目中无人,如果让她知道冼清秋之事不错,以皖平的性子,是断然不会选择一个别人看不上的男人来做自己驸马的。这般一想,她眼前不由一亮,心中也是顿然开朗。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了。
再绕过一条曲廊,眼见已到了季竣廷的书斋门口,荼蘼心中快速的转着念头,很快已有了定计。此刻,书斋门口,季竣廷的书童见了她,已上前行礼:“大小姐今儿怎么来了?”
荼蘼嗯了一声,才要问话,屋里头已传来季竣廷的声音:“是荼蘼来了么?外头冷,快些进来罢!”荼蘼答应着,便迈步进了书斋。
季竣廷已迎了过来,带笑拉了她手让她做了。才问道:“怎么今儿忽然想起二哥来了?”
因在书斋里头,日常难得出门,这些日子也少有外客来访。他穿的却是半旧的家常棉布衫子,连外衣也不曾披。头发也没有束起,只是简简单单的挽了个髻,拿簪子固定住了,虽无平日的雍华,却也分外多了几分平易温和的气度。
荼蘼靠在椅背上,扁扁嘴儿,有些委屈道:“我总说想来见见二哥,爹总是说二哥忙着温书,不许我来打扰。”这话却是真的,季煊说的还不止一回。
季竣廷甚是苦恼的叹了口气:“前几日,爹来查我功课时,也一再的叮嘱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千万要收心……这不,连晚饭也都不许我过去娘那里吃了!”
荼蘼听的忍不住笑:“本来就是你不好,忽然就说要参加科举。这下子可惨了罢!”
季竣廷道:“可不是,我如今想想,为了一个女人却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实在有些不值。只是若要我忍气吞声的咽了这口气下去,却更是不能!”他日夜攻书之时,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置一时之气,实在殊为不智,但要叫他就此放弃,他却更是不甘。
荼蘼伸手刮了刮自己的脸蛋,格格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季竣廷听着,不由失笑,因伸手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鬼丫头,我知道你贵人事儿多,说罢,今儿悄悄溜来找我,却有甚么事儿?”
荼蘼抿嘴一笑,便将春狩的事儿说了。季竣廷听了春狩二字,不觉扬了扬眉,颇有意动之色。只是念及季煊,毕竟叹了口气,道:“我怕是去不了了!”
荼蘼点点头,体贴道:“不去也好,冼清秋届时一定会去,到时见了,彼此多么尴尬!”
这话一出,季竣廷的脸顿时便拉了下来,眉头也跟着挑了起来。
正文 55 三月三
次日,季煊果真去了韩家。得知韩家二小姐韩璀也接到了皖平公主邀约的帖子后,便也不再留难,爽快的答应让荼蘼前去参加春狩。荼蘼得知,心中自也欣喜。
至于季竣廷如何说服季煊让他前去春狩,荼蘼并不清楚,也没刻意的去问。她只是暗暗盘算着春狩时自己该做的事儿,以及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三月三,原是古上巳节。这一天里头,京中无论大家闺秀抑或小家碧玉,甚至是青楼楚馆中的风尘女子,无不相偕踏青游春,如此盛况,自也引得京中各家浮浪子弟纷纷出动,沿途品评赏鉴。这一日,不知成全了多少才貌相当的男女,也不知引发了多少憾事,铸成了多少情天恨海。但无论如何,这一天,总还是有无数少男少女怀抱希望,踏青而行。
这一年上巳节的前一日,下了一夜的雨。到了三月三这日,清早仍是飘了好些雨丝,细细密密的,虽是北方的雨,却偏有三分江南柔丝细雨的雅致风韵,让人沉醉。
春雨将停未停之际,季氏兄妹四人便已分别上了车马,一路慢慢往城北行去。
三兄弟均穿了武士服,悬箭囊,挂长弓,跨宝马,看着倒也英气勃勃,颇有男儿威武之气。大乾原是在马上得的天下,其后虽一力崇文,世家子弟却也讲究一个文武双全。因此京城贵胄子弟大多精骑擅射,季家自也不例外。
那车却是两辆,一辆精致大气,另一辆却显得简单些。前头一辆坐了荼蘼与慧纹两个,后面一辆,却是两个粗使丫头,车上另有许多精巧吃食与一应日常用具。这些东西却是段夫人不放心女儿,担心她吃不得春狩那些粗陋的食物,受不得郊外苦楚,特意为她备着的。
兄弟三个各自骑马,此外还带了十余个家中的护卫,一路行到城北接了韩璀,这才掉头往西郊而去。韩璀随身只带了一名贴身丫鬟。名唤芸桦的。
她一上了车,荼蘼便忙欠身,叫了一声:“韩姐姐!”扶韩璀上车的慧纹也忙见了礼。
韩璀忙扶住她笑道:“车上颠簸,哪里却有那么多的礼数,快些坐好,仔细撞着!”她出门之际,已得了她父亲韩宇的细细嘱咐,对荼蘼自也竭力周全。
季家的马车甚是宽阔,坐了四人也不觉得拥挤。车内更铺着厚实的毛皮锦袱,丝毫不觉颠簸。芸桦便也见过了荼蘼,荼蘼抬头看看她,这个丫鬟看着与慧清差不多大,生的白净面皮,俏脸上略有几点白麻子,明眸皓齿,看着颇有几分姿色的样子。
四人坐了,慧纹便在车厢的隔室里头捧了茶出来,递给韩璀。
韩璀接了,才一揭开茶盏,便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再看杯中茶水。虽略有茶色,却并无一片茶叶,便是那股子味道,也并不像是茶。
荼蘼指着那茶盏笑道:“我素日在家,因年纪小,爹娘说饮茶伤胃,却不许我喝,每日只准喝这些百花制的清露。这一盏却是木樨清露,姐姐先尝尝,滋味可好!”
韩璀不动声色的笑笑,浅浅的啜了一口,只觉入口微苦,却是清香沁人,别有一番滋味,不觉点头赞道:“果真是好味道!”韩家乃是书香世家,家境虽称殷实,却也算不得豪富。她父亲韩宇虽官至尚书,算是朝中栋梁,却如何及得上季家世代侯门的深厚家底。
荼蘼对这些情况,自然心中有数,又怕她敏感,觉得自己炫富,因此并不多提这些,只叫慧纹又取了些时鲜的果子点心,只是与韩璀吃着点心,随意的说话。
马车行的极慢,及至到了西郊的皇家猎场时,已是落日西垂。
二人下了马车,放眼所至。却见猎场辽阔,远山隐隐如画,林木苍翠似洗,碧草如茵。西天更是一轮红日,半天云霞,照得整座猎场别有一种苍阔辽远的气度。
季竣廷笑着过来,牵了妹妹的手,指指左面:“看那边!”
荼蘼被他一提醒,这才应声看去,却见左面,不知何时,已搭起了一座座白色镶红黑二色的帐篷,那帐篷形同蘑菇,错落有致的洒在青色的原野上,显得粗犷而奔放。
荼蘼轻轻的呀了一声,感叹道:“我在庐山时,曾听卢先生说起草原上的事儿,听说那里的少女喜穿彩色衣裙,戴极重的纯银头冠,住在名唤毡包的帐篷里。每至晚上,便会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那火上烤着整只整只的牛羊,一滴滴的油脂落在松柴上,滋滋的响……”
她才说到这里。已听有人朗声笑道:“想不到你这丫头,年纪虽小,知道的可还真是不少!”荼蘼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林培之笑吟吟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今儿穿了一身宝蓝色箭袖,足蹬鹿皮快靴,腰间却挂了一柄鲨皮吞鳄长剑,一身俐落,丝毫不见往日的懒散悠闲。此刻身边站了一名身着胡服的少女,那少女生得极其娇俏,肌肤如玉。眉长入鬓,一双明眸闪闪发亮,不言不动之间,自有一股傲蛮之气。
胡服简单干练,京中女子多以之作为骑装,这女子穿的这一身胡服,更是五色绚丽,色泽明丽无匹,若是旁人穿来,不免失之庸俗,穿在她身上,却给人相得益彰之感。
荼蘼一眼认出,眼前这女子,可不正是她从前的二嫂,当今的皖平公主。
皖平公主兴致勃勃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韩璀,竟爽快潇洒的伸出手来,在荼蘼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呀,好一个标致的!”
她手劲颇大,出手又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