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煊听着,便微微的笑了一下,也并没接口,只是点了点头。
段夫人对季炀的举止并不如何关心,只笑吟吟的看着女儿,微笑道:“别的且不说,瑛儿和瑜儿我看着倒真是不错,荼蘼,你可要多与她们亲近亲近才好!”
季瑛今年已一十六岁了,非但容貌绝丽且言辞温雅,举止更是落落大方,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季瑜比季瑛略小,年底才及笄,恰是豆蔻年华,更是出落的花枝一般,性子比她姊姊更要活泼一些,爱说爱笑,略显娇蛮却并不惹人厌。
荼蘼吐吐舌头,心中转了转,这两个堂姐她从前便见过。相比之温和内敛有些小心机的季瑛,她更喜欢活泼开朗的季瑜。不过由于二人的父亲季炀心气过高,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了几年,却把大好青春都耽搁了。不过她们后来过的也并不算差了。
季煊点了点头,笑道:“这两个孩子,我看着也不错。而且也都不算小了。我看炀弟这态度,怕是想要进京为这两个孩子寻一门好亲事了!”
段夫人微微皱了下眉,没有说话。季竣灏在旁闷坐,此刻才终于找到话说,便笑嘻嘻道:“我看瑛堂姐也真是不错呢,脾气也稳重,跟穆远清应该很合得来的!”
季煊立时拧了眉头,瞪了三子一眼:“满口胡言乱语,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却对这种三姑六婆的事儿如此的感上兴趣了,仔细你堂叔听见!”
季竣灏见他爹发怒,不敢再说,只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看了母亲一眼。
段夫人本来无意开口,此刻见他一脸的可怜相,也忍不住好笑,伸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以后这话再也休提,你堂叔得了这样的两个女儿,自然是抱着更进一步的想法,又怎会舍得将她们嫁去穆家!”
季竣灏睁大了眼,想说什么,却被季竣廷踢了一脚,只得怏怏住口,面上犹自悻悻。
荼蘼听他们说着这些,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这些天,日日赶路,她实在也有些累了。
她堂叔得了这两个值得自豪的女儿,自然是想将她们嫁到亲王贵胄之家的,若不是这几年圣上龙体欠佳,只怕他们早已想尽法子将女儿送了进宫了。
她暗地里作个鬼脸,想着,幸好没进宫,否则将来可有苦吃。
季煊夫妻见女儿面有疲态,不觉很有些不舍。
季煊便挥了挥手道:“都下去早些歇息吧,明儿我们便去庐山!”
季竣廷点头笑道:“爹娘和妹子赶了这些日子的路,也确是该休息休息。明儿去庐山,山路也不比平路好走,不过我已使人备了软轿,倒也不怕娘和妹子走不动!”
季煊赞许的看着二子,微微颔首道:“果是长进多了,很好,去罢!”
兄弟两个告辞出来,季竣灏毕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清远哪儿不好了,爹娘总这样!”
这话说的便有些怨气在里头。
季竣廷叹了口气,他自小在京城长大,怎能不知道穆清远其人。白了这个榆木脑袋的弟弟一眼:“穆清远什么地方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总有一天他是要上战场的……”见季竣灏还想反驳,他不由的摇了摇头。
“老三,我知道你一直将穆将军视作师父,那你可曾想过穆夫人的苦楚?”
季竣灏怔了一下,顿时无语,半天才哼哼了一声,不开言了。
屋里头,段夫人叫了慧清来,安排荼蘼在内室睡下了,这才笑着摇了摇头。
季煊叹了口气,无奈道:“灏儿这小子,这性子也不知像谁?”
段夫人带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女儿已睡了,说话小点声。
季煊会意点头,果真压低了声音:“等过完了中秋,我打算去拜访一下卢院长,看他肯不肯收下灏儿。他虽不喜习文,但也该捺捺这出言无状的性子!”
如今的白鹿书院院长正是卢修文,此人原是戊戌年的状元,因个性耿介,看不惯官场上的有些事儿,只做了五年官,便愤而辞官归乡,此后便来了白鹿书院执教。
段夫人没有搭腔,她心里也知这样对三子是最好不过了,但季竣廷已不在身边,若是季竣灏也留在白鹿书院,季竣邺偏又沉默寡言,家里该是多么的冷寂。
季煊想了一想,道:“且明儿上山看了再说了,如今京城因着皇嗣之事,弄得风雨欲来。我的意思,我们能不牵扯进去,还是别卷进去,只在这庐山安安乐乐的住上几年,也让你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夫妻二人在外间低低的说着话,却全然没有注意躺在床上的小女儿,长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嘴角也微微的翘了起来。
原来在庐山建一所房子,竟有这么多的好处。
荼蘼在半梦半醒中迷糊的想着,原来房子的风水,真能改变人生呵!
正文 19庐山上
18庐山上
次日,一家五口早早起身,又邀了季炀一道过去庐山别院看一看。却不想季炀这日恰有公务在身,不便前去。季煊倒也并没有过分强求,只是笑道:“你既有公务,我也不好勉强,不如这样,等我上山去看了,再择一个好日,请了你过去,也算是谢你了!”
季炀忙笑道:“届时我是必去的,只是今儿实在不好意思了!”
二人又客气了几句,季煊这才告辞了出去。荼蘼与段夫人仍旧坐车,季煊父子各自骑了一匹马,缓缓向庐山行去。庐山此地,却是难得的山清水秀,濒临鄱阳湖,雄峙长江两岸,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之美誉。
最难的是庐山气候适宜,便是盛夏也如春日一般凉爽怡人。季家的庄子,位于庐山南麓的一个平坡上。四围林木环绕,往北走大约顿饭光景,便可见到一座瀑布,其水流倒泄而下,飞珠漱玉,如雾如霰,真如诗中所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因是别院,所以庄子建的并不太大,分了九个院子。因荼蘼年幼,故而仍与父母住在一道。季煊所请之人,颇有本事,建这个庄子时,处处依合地势,将整个庄子妆点的高底起伏,又引了一处山涧入园,使得院内泉水叮咚,更多了几分山野之趣。
因时间匆促,九个院子才只建好了四个,其他五个,才只有了一个雏形,内里的家俱器物倒还不曾齐备。但一家子前前后后的绕了一圈,对这个庄子都觉甚是满意。
山间天凉,此刻又已入了秋,到了下午,便觉出寒意来。一家子换了秋衣,由季竣廷引路,在庄子近旁游玩了一番。触目青青,山涧处处,当真是美不胜收。
荼蘼坐在瀑布旁边,淡淡的水雾落在面上,好生舒服,她弯腰去拨弄清清湖水,只觉触手清凉,直透心臆。她乜斜着眼,瞧见她三哥正坐在一旁,舒舒服服的歪在石头上。
她不由勾着嘴角偷偷一笑,忽然扬手,将手中的水尽数泼向他的面庞。却不想季竣灏原是练武之人,反应何等的迅快,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这一捧水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正立在段夫人旁边,指点江山的季煊身上。
季煊猝不及防,不由哎呀叫了一声,回头正欲呵斥,却见女儿急急的将湿透的小手藏到身后,朝着自己可怜兮兮的缩了下脖子,一肚子的气不觉消了一半,只瞪了三儿一眼。
季竣灏其实无辜得很,只是这个时候也并不敢触他爹的霉头,只好不吱声。
好在方才荼蘼是坐着而季煊却是站着的,这捧水只是泼在了他的衣摆上,他穿的又是上好的缎子,这捧水倒有大半顺着衣袂滑了下来,却连衣摆也没打湿多少。
段夫人在旁笑道:“罢了罢了,这里也顽了一会子了,我们再到别处走走去!”
荼蘼吐吐舌头,顽皮道:“爹陪着娘先去别处罢,我走累了,让二哥三哥陪我再坐会!”她有意给季煊和段夫人制造些独处的机会,所以才这般说话。
段夫人还未及说话,季煊已赞许的看了爱女一眼,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
他口中说着,便又向两个儿子交待道:“山里不比外头暖和,晚上更是凉,顽归顽,只不许顽得太晚,你们妹子若走不动,你们两个就轮流背着她罢!”
季竣灏忙抢道:“我背我背,我身体最好了!”
季竣廷在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倒也没有与他争夺。
段夫人见他们已决定了,只微嗔的白了丈夫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夫妻二人并肩离去后,季竣廷才笑道:“爹娘的感情还是这么好,看着真让人羡慕!”
荼蘼冲他吐吐舌头,调皮道:“说起来,大哥也快要娶亲了。等大哥娶了亲,可就轮到二哥了呢。只不知二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何意的人呀?”
季竣廷虽人在庐山,但时不时的都有家书往来,因此对季竣邺的婚事他也是知道的。
“说起来,爹娘这事做的可真是漂亮,而且也巧了!”
荼蘼打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高高昂起了小巧下巴:“什么呀!这事可多亏了我呢!你还记得上回你跟大哥在家里‘翼然亭’悄悄说话,却被我发现的事儿么?”
季竣廷愕然,半晌才伸手一刮她俏挺的小鼻子,笑骂道:“你这个人小鬼大的!”
荼蘼气呼呼的捂住小巧的鼻子,气恨恨的看着他:“不许动我鼻子……”
她自幼鼻子便算不上高挺,与三个哥哥一贯挺拔的鼻梁颇有一段距离,自己心中也一直引以为全身最大的缺陷。她二哥三哥也都知道她的小小心思,因此便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但凡她做了好事,总是笑吟吟的伸手拧一下她的鼻梁,号称帮她拔高鼻梁;每次调皮捣蛋之时,便又总是轻轻刮一下,表示轻微的惩戒,常常弄得她气急败坏。不过好在十三岁后,她的鼻子总算是长得小巧挺直,堪称完美,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季竣灏见他二人在一边有说有笑,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因挑拨离间道:“就是就是,不许动我家妹子的鼻子,现下已经够塌了,还刮,将来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荼蘼气急,便举起小拳头去打他,季竣灏哈哈笑着,一把抱住她:“罢了罢了,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不管何时,三哥都最宝贝荼蘼了!”
荼蘼嘿嘿一笑,抱住他的脖子,笑道:“那三哥就背着我罢,我真是走得累了呢!”
季竣灏笑着一拍她的后脑勺:“没问题!”
季竣廷在旁接道:“你若背累了,只管说一声,我来替你!”
季竣灏摆了摆手,不大在意道:“你这个书呆子,只管好你自己便成了!”
季竣廷自幼习文,虽然身体也算得上健康,但又怎及得上季竣灏从小习武的体魄,听了他这话,他也并不多争,只笑道:“快些走罢!可别耽误了时间,回去被爹教训!这些日子,这庐山我也走了好些回了,带你们去几个好地方看看。”
季竣灏答应着,将荼蘼背在身上,笑道:“说起来,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以后每年我们都怂恿着娘过来住几个月,只要娘开口,爹必是肯来的!”
荼蘼想着昨儿晚上季煊与段夫人的话,不禁笑了起来:“昨儿我临睡前,听见爹和娘在说话,爹说,他打算去拜访一下卢院长,让你也进书院学习一段时间呢!”
季竣灏闻言,不禁惨叫一声:“不是吧!”
荼蘼格格的笑,季竣廷在一边也忍不住笑骂道:“该,你再不好好学些东西,只怕将来荼蘼的字都要比你漂亮了,就你那笔蟹爬字,简直就是见不得人!”
季竣灏苦着脸,半天才强撑道:“不怕,娘肯定舍不得我!”
荼蘼吐吐舌头,笑道:“爹也知道娘舍不得你,所以他已决定举家搬来庐山住一些日子,反正前些日子的差事他已交卸了,如今也是闲着无事!”
季煊现袭着清平侯的侯位,又是季家的家主,在朝中也颇有影响力。但因大乾素有规矩,凡有爵位者,均不能入朝为官,只是有些事儿官面上的人不宜出面,才会交了给他。
偏偏他这人行事甚是公正,在京中颇有令名,因此圣宠也算隆重,年年总少不了落几件差事在他身上。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威望愈隆,俨然已成了京中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季竣灏抱怨道:“爹怎么忽然想起要搬来庐山,总不会是专为了我罢!”
荼蘼心里打了个突,脑子迅速的转了一转,眨了眨眼,面上表情便带了些迷茫之色道:“我依稀听到爹跟娘说什么皇嗣的事儿,还说要避一避,免得扯进去……”
她口中说着,乌溜溜的眸子便悄悄的瞥了季竣廷一眼。果不其然,季竣廷听了她这话,面上便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季竣灏则是一贯的不往心里去。
“这样啊,说起来,前阵子,我在穆家还有看到二皇子……”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季竣廷一口喝止:“老三,隔墙有耳!”
季竣灏被他这一喝,惊了一跳,下意识的掉头看了一转,只见山风飘忽,落叶萧萧,瀑布疾如奔雷而下,周围却无一人。他回头正要抱怨几句,季竣廷却抢在前头道:“够了,什么也别说了。这些事儿原本与我们无关,季家永远只忠于皇室正统!”
荼蘼心中微微的酸了一下,想着前世二哥曾殚精竭力的为林垣驰策划打算,如今想来,他显然是全为了自己。她捂着小嘴,打了哈欠,抱怨道:“你们都在说什么呢,好无聊!”
季竣廷笑道:“不说这个,我们走罢,前头有条小溪,风景最好,我带你们去走走!”
正文 20 卢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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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日,季氏一家五口,便分作了两队。
季煊与段夫人在附近随意走走,而荼蘼便与季竣廷、季竣灏兄弟二人同行。
他们却又不像季煊夫妇二人,只挑着风景优美怡人之处走走就罢了。季竣灏专爱爬山,背着妹子到处乱钻。季竣廷正值少年,身体又好,虽然性格远比季竣灏沉稳,但好玩的天性却也并不下于他三弟。三人一路专挑险峻之处钻,每每不爬到顶峰誓不罢休。
荼蘼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登临峰顶,一览众山的好处她前世何曾感受过。放眼四顾之下,只觉满目苍茫,云雾霭霭之中江山如诗如画,怨不得天下英雄为之折腰。
一连游荡了七八日,却将庐山附近略有些好处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三人仍觉意犹未尽。这一日,已是暮色微霭,山鸟归林,三人这才从附近匆匆往别庄跑。
季竣灏背着荼蘼,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却比季竣廷还要快出好些。他们这日在瀑布下头顽了好一会,却耽误了时间,因此走的匆匆忙忙,生恐因迟归而惹来季煊的怒火。
季竣灏一个箭步冲进花厅时,却见季煊与段夫人已自坐在饭桌上首,似是已等了好一会。见他进来,季煊便抬眼冷冷的看着他,也并不说什么。
季竣灏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将荼蘼放在他父亲身边。他知道妹子素来得宠,如此时刻,拿了她做挡箭牌,效果自然是最好不过。荼蘼知他心思,不免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父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爹,我们今儿去了瀑布,在瀑布里头发现了一群红鲤鱼!”
她口中说着,便抱住了父亲的胳膊,左右晃了几下:“爹,明儿我们一起看看罢,那鲤鱼红的可真是好看!我听先生说,红鲤鱼可是吉兆呢,所谓的鲤鱼跃龙门呀!”
季煊本是官场中人,对这些所谓的吉兆,却是极为看重的。
何况他送季竣廷来白鹿书院读书,就是指望季家这一代能出个状元郎。荼蘼知他性子,刻意拿了这个来说,果然搔中痒处,季煊的面色微微的好看了一些。
她正打算再接再厉一番,却不提防后头季竣廷也跟着走进了花厅。季煊脸色才刚松弛了下来,忽然见到季竣廷疾步进来,额上隐有汗珠,衣衫也有些散乱,不觉又皱了眉。
段夫人先前一直不曾开口,此刻见状,终是笑道:“罢了罢了,只是孩儿们贪玩,你便由得他们去罢,通共也顽不了几日了!”
季煊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发现额上并没有汗,脸上也是粉白红润,也没有丝毫气喘的意思,显是被两个哥哥照顾得很好,这才道:“你们两个,都坐罢!”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在下首坐下,却都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季煊开口道:“我们来庐山也已有几日了,为父的也知道,你们初次来这里,难免新奇,也不忍将你们逼得太紧了,不过如今玩也玩了,看也看了,是该到时候收收心了!”
他转向季竣廷道:“你在书院已请了不少假了,明儿也该回书院去了!”
季竣廷忙答应了一声,他便又道:“今儿为父的已去见过了卢院长了,他也已答应让你三弟与你一道入学,你们两个从此非但是兄弟,而且也是同窗。你要好好照顾你三弟,学业上若有不懂的,你须尽力教诲。等为父得了空闲,便会时不时的考校一下他的学业,若是全无长进,你可莫要怪为父连你也一道罚了去!”
季竣廷啊了一声,因一路小跑而微微出汗泛红的一张俊脸顿时就白了。他自己的三弟,他还能不知他是什么德行,那可是见了书便呵欠连连,捧了书便呼呼大睡的人物。教诲他,倒不如让他教诲一块榆木疙瘩。榆木疙瘩虽然不开窍,可也比偷j耍滑来的要好教些。
季竣灏更是哎呀一声大叫了起来,也顾不得这是在父母面前,便一蹦三尺高:“我答应了远清要十月头里回去帮他庆生的……”前几日,他已从妹子口中得知了父亲的打算,开始犹有些心惊胆战,及后数日,一直不见父亲开口,他便也将之丢到了脑后。
却不想今儿他爹却又忽然重提旧事,怎不让他大惊失色。
季煊冷哼了一声,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恰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季竣灏顿时便瘪了下去,闷闷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胡乱开言。
段夫人看他沮丧,终究心中不忍,温和道:“灏儿,你爹已同卢院长说了,并不指着你能去参加科举之类,只是我们季家以书香传代。你学武自也是好的,只是这历代名将从没有个只倚侍武力的,你便学些兵书战略,也是好的!”
季竣灏很想回一句,其实兵书战略有穆老将军指点便已够了,但看到母亲旁边的父亲面罩寒霜,这句话,终是不敢说出来。
季煊见他不吭声了,这才挥手示意开饭。
荼蘼在旁倒也一声不吭,全然无视她三哥求助的目光,只是低头文静乖巧的吃饭。
一时吃完了,荼蘼便随了母亲回房。至于季煊,却留在了花厅里,与两个儿子说话。适才教训他们时,先是被女儿挡了,再然后夫人又在一边,他却不好疾言厉色,免得吓到妻女,因此支开她们后,便特地叫了两个儿子留下。季竣廷兄弟二人见他面色,心中都是叫苦不迭,面上却还不敢露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留在厅内。
荼蘼才刚回了房间,便觉得有些身子发软,靠在屋角的那张贵妃榻上,一动不动。段夫人见状,不免有些担心,问道:“顽了这么些日子了,可是累了?”
荼蘼摇了摇头:“好多路都是三哥背着我走的,一点也不累呢!”
段夫人笑了一下,知道她身体虽不累,但顽了一天,精神却也疲惫得很了,便回头叫慧清准备热水给她漱洗。自己则坐在女儿身边道:“荼蘼,你可喜欢金先生与白先生?”
她怔了一下,很快会过意来。他爹既然打算长住庐山,那处理完了季竣灏的学业外,自然也就轮到了她。她此刻若是回答不喜欢,她爹多半会多给些束侑给那两位先生,打发他们离开;若她回答喜欢,想来她爹会想法子将这二位先生给弄来庐山。
她想了一想,虽觉金麟这人有些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喜欢!”
说完了这句话后,她偷眼瞥了段夫人一眼,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的补充道:“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秦师傅!”秦师傅,便是教她医术的秦太医秦甫生。
说实话,金麟与白素云虽好,但他们所教的东西,她原本就会,根本也并不太在意。秦甫生则不然,她如今对医术这东西,还真是极感兴趣的。
段夫人哑然失笑道:“你秦师傅可是宫内的太医,你爹虽有些圣宠,但也是不好向皇上要人的,这样,我与你爹再商量商量,看看他怎么说罢!”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说这话,并没指望她爹能将秦甫生给弄到庐山来。对于这事,她的心中自有她自己的小算盘。白鹿书院卢修文,世人皆知他文采冠盖天下,为本朝状元魁首,却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位卢院长其实也精通医术。
此事,知道之人并不多,她之所以能知道,也正是由于那瓶无意中得来的“羽化”。
天下奇毒,是为“羽化”,服之飘飘,神魂离体,似羽化登仙,飘然离世。
这种毒,珍稀少有至极,更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这种毒正是由这位白鹿书院卢修文卢院长亲手炼制而出。便是她自己,也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里,才得知了此事。
也不知她爹知不知道此事,她一面漱洗,一面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不过其实也无妨,她如今既是人在庐山上,日后多的是机会与卢修文见面。届时,她必要想个法子拐了他做自己的师傅!
正文 21 大富大贵
季煊说过那话之后的第二日,便要带季竣廷兄弟二人一道去白鹿书院拜访卢修文。
季竣灏心中虽然百般的不愿,但也不敢违拗,闷闷的答应。反而是荼蘼,一听他们要过去白鹿书院,立时上前扯了她爹的衣袖,央告着想要一道过去白鹿书院看看。
先不提卢修文,光说身为大乾的第一书院的白鹿书院,也颇值得她一看了。
季煊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只是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过去书院毕竟不好,便叫下面的人给她寻了一套小厮穿的男装。她这其实并不是第一回穿男装,但还是第一次穿小厮书童的衣装,穿上后,便兴致勃勃的在段夫人跟前转了几回。
段夫人眼看着娇俏可爱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粉雕玉琢的书童,不觉笑了起来。忙叫她过来,又给她整了整头上的发髫,这才牵了女儿的手出去。
她这一出去,外头众人一眼见了,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
季煊笑道:“人说玉砌雪雕的人儿,我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女儿生的好,他素来是知道的,不过日日看着,时间久了,也就逐渐平常了。今儿女儿忽然换了一身男装,便愈显得活泼讨喜,倒比年画里的童男童女还更胜一筹。
季竣廷也跟着赞道:“可不是,常说观音大士身边有金童玉女,如今看来,怕也是远远比不得我妹子的!”季竣灏虽则是无精打采,在这关键时刻,仍是强提精神,夸了她几句。
荼蘼这一生虽是听多了恭维之辞,但此刻听着家人这般夸她,心中却仍是美滋滋的。
一家子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别了段夫人去了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位于庐山白鹿峰下,传古老之时,曾有白鹿感于孝子诚心,口衔灵芝而来,孝子以灵芝熬药,救活垂危的其母,故此峰从此便名为白鹿峰,书院则名为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所在之处,是山上一个较为平缓的山坡。山坡上,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一栋栋精致的院落小楼,看着不像书院,倒更像一个极大的山庄。庄内绿树环绕,芳草茵茵,一副生机盎然的情趣。荼蘼忍不住笑道:“中秋都已过完了,怎么这里还一些秋意没有?”
他们来此数日,便是中秋佳节,因季竣邺不在庐山,倒也算不得一家团圆,因此过的也颇随意,只是夜来看了看月色,应景般的吃了几块月饼。荼蘼更是因为日里玩得累了,还不曾等到月亮出来,人便已睡着了,因此这个中秋过得极为简单。
季竣廷笑了一下,才道:“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里头的气候,原就与外头有些不同,更何况庄子里头种的都是四季长青的植物,看着自然更是不同!”
荼蘼点头表示理解。季煊嘉许的看了二子一眼,转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长随。
那长随会意的走到挂有“白鹿书院”大匾的门前,客气的对那门人道:“我家主人与卢院长有约,这是名刺,还请您代为通禀一声!”
那门人忙双手接了名刺,这才恭敬回道:“卢院长已交代了,有请季候爷!”他口中说着,便做了个手势,请众人进去,自己则当先领路。
四人忙跟了上去,荼蘼一面走一面好奇的四下张望。中秋过后,正是茱萸盛放、ju花竞彩的时候,几人一路走来,满目姹紫嫣红,竟是比春日百花盛放也不遑多让。
偶尔经过几处精舍,精舍内却还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为这幽静的山庄平白的添了几分文气。偶尔有人经过此地,都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没法子,他们这一行四人实在是太过醒目了。
绕过一道长廊,那门房将四人引至一个极幽静的院落。院子里没有花草,没有假山、更没有流水,有的只是一畦薄田,种了些瓜果等蔬菜,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高高的葡萄架,葡萄长的极好,枝上挂满了累累的果实,半青半紫,犹带白霜,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不过此刻,这葡萄架上却正有一个人坐着,懒懒的阖着双目在打着盹。
那门房在院子门口立住脚步,对正坐在葡萄架下的那人看了几眼,有些犹疑的不知该如何做法。季煊见他为难,不由一笑,朗声道:“卢兄,在下携三子已到了!”
葡萄架下那人惊了一下,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一扫四人,却格外注意的在荼蘼面上转了一转,略顿了一下,这才起身迎了出来:“各位都请进罢!”
季煊一笑,便当先走了进来,拱手笑道:“陆兄真是好生清闲,让人嫉妒!”
卢修文摆手笑道:“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又示意众人都坐,却原来那葡萄架下竟有一张藤编的圆桌,几张带了高高靠背的藤椅。
众人各各见礼,客气了几句,荼蘼则是借机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卢修文。卢修文成名甚早,一般人总觉得他至少也该是半百之年,但此刻在荼蘼眼中却觉此人至多也不过三旬左右,面白无须,容颜更是清秀温雅至极,看着便让人觉得好生舒服。
卢修文显然注意到了荼蘼在看他,微笑了一下,向季煊道:“这位小女公子便是令嫒么?生得当真是面相不凡,却是好一个大富大贵之命!”
这话一说出口,季煊的脸色便有些古怪,半日才摇头笑道:“卢兄说笑了,家下只得这个小女,一贯宠溺过头,性情更是顽劣不堪,不值一提。偏偏拙荆爱之如命,在下也是视如珍宝,一日不见,便不得安寝,如何舍得她入那宫门!”季家已是公侯世家,算得上富贵门第,如今卢修文在季煊面前却又说到大富大贵之命,所言的自然便是皇宫内院了。
他被卢修文这话所惊到,一时就没理会得卢修文已认出荼蘼是他女儿一事来。
荼蘼初时听卢修文这句话,心里头也是一惊。脸上乖巧的笑容立时便僵住了,此刻听见季煊这话,这才松了口气,对她爹甜甜的笑了一笑。前世,她自己挑了林垣驰,季煊并没如何反对,只是神色之间却隐有忧色,其时她一心沉浸在甜蜜之中,压根没有多想,如今再听季煊的言辞,她这才明白,原来父亲一直都并不赞同她与林垣驰在一起。
只是因为过于疼爱她,不忍见她伤心失望,故而并未反对。
卢修文见季煊这般言辞,不觉笑了一笑,到底没再说什么。
正文 22 学业
今日过来所要谈的东西,其实之前季煊已与卢修文谈得妥了,此次前来不过是带了季竣灏来与卢修文见上一面罢了。因此二人倒也并没再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卢修文开口问了季竣灏几个问题。季竣灏虽说自幼不好读书,但毕竟长在书香门第,后又随穆啸学习兵法,基础的一些知识却都还是知道的。且季煊又在一旁看着他,他也并不敢玩什么花样,只老老实实的一一作答。
卢修文连问了几个兵书战略上的问题,见他都是对答如流,心中倒也欣然。
偶尔目光一转,看见荼蘼在一边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觉讶然。
因笑向季煊道:“侯爷的这位女公子,似乎念过不少书?”
季煊怜惜的看了女儿一眼,摇头道:“拙荆一贯疼她,总是不舍得,今年春天才给她请了两位先生,这孩子天生招人疼,两位先生都疼她,在我面前只一个劲的说她好话!”
他口中说这么说着,自豪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荼蘼对于兵书战略,只限于书本,但对于心计谋略却是非同一般。兵者诡道,很多时候排兵布阵玩的就是一个心术智谋,因此她听着倒也不难理解。
此刻听季煊这么一说,她心中不由微微一动,感觉到这是一个好几回,忙仰头翘起了小嘴,不满道:“爹说错了!我有三位先生,才不是两位!”
卢修文失笑道:“侯爷未免太也马虎了,竟连自家的掌上明珠有几位先生都记不清?”
季煊忽然听荼蘼说有三位先生,不觉怔了一下,这才想了起来,不禁笑道:“我确是忘了,可不是还有一位秦太医。这丫头,也不知怎么的竟有兴致学医,偏偏她娘又一个劲的宠着她顺着她,弄得我不得不去太医院请了秦太医来教她!”
卢修文深邃的眸中快速的掠过一抹异色:“秦太医,是秦甫生太医么?”
荼蘼正仰头看他,自然将他的脸色看在眼中,因笑道:“是呢,师父对我可好了!”
大乾王朝,称呼师父与称呼先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说到底,先生是花钱请来的西席,里头虽也有师徒之份,需恭敬对待,但其身份却是远远不如师父了。
秦甫生其人,本就是太医院内首屈一指的太医,在大乾,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卢修文,他也是个学医之人,精擅医毒二术,所谓同行相忌,说的想必就是这种情况了。
卢修文讶然笑道:“秦甫生那人我也见过几回,心高气傲的很,怎么,他收你为徒了?”
荼蘼歪头朝他一笑:“是啊,秦师父还给了我他家传的医书!”虽说卢修文适才已说过他与秦甫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但她却明显的感觉到卢修文此话实在是有些言不由衷。他若真与秦甫生仅是数面之缘,怎会知道他心高气傲?又怎会因秦甫生收自己为徒而如此诧异?
卢修文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半日才苦笑道:“看来他是真的将你视作秦家医术的衣钵传人了!”
这话一出,院子内不说季煊与季竣廷二人,便连粗线条的季竣灏也觉得卢修文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好在卢修文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回过神来,带笑道:“不说这些,今儿你们四人里头,倒有两位是从来不曾来过我这白鹿书院的,便由我这个主人带你们四处走走罢!”
他说了这话出来,众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都跟着起了来,随着卢修文在这白鹿书院中走了一遭。季竣廷其实已在白鹿书院住了好些日子,对里头的一切都熟悉得紧,但为了陪家人,也并没说什么的,就跟了来。原来这白鹿书院里头,却还分了好几个档次,分别是蒙童班、童生班、秀才班、举人班、进士班,分别对应启蒙初学、童生试、秀才试等等。
此外还有各种的分类,如琴班、棋班、书班、画班等等,种种不一而足。
不说其他,便是这种分类方式,初时在大乾算是绝无仅有的,不过后来有许多书院纷纷效颦,虽说限于书院的规模,未能分得如白鹿书院一般的仔细,但也可见其影响。
荼蘼在蒙童班门口立住脚,听着里头传来阵阵琅琅童声:“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她听着,忍不住好玩的笑了起来。卢修文一直都在注意她,此刻见她笑了,便问道:“荼蘼觉得有趣么,若是你喜欢,我倒是可以破格允你入学!”
荼蘼一听这话,不觉心中一动,急忙抬头去看她爹。季煊皱了皱眉,有些不大赞同的样子。他疼爱女儿,也很欣赏卢修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女儿进白鹿书院学习。
这实在是太不合大户人家的规矩了,此事若是传扬开去,对荼蘼绝无一点好处。
荼蘼见了她爹的脸色,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这个时候,说得太多,没什么好处,她爹的性子素来吃软不吃硬,若硬追着,让他把狠话说了出来,以后怕是再不会答应了。倒不如等回家去慢慢的磨,只要她娘肯帮着,她爹也就没了辄了。
卢修文微笑了一下,也并不再劝,便带了众人去了童生班。众人将整个白鹿书院走了一圈下来,时候已到了午时初。卢修文便留众人吃饭,季煊摆了摆手,笑道:“今儿就不扰了,拙荆还在家中呢,明儿我就让灏儿自个儿过来,还请卢兄安排了!”
卢修文含笑点头,再微笑的看了荼蘼一眼。
荼蘼朝他翻个白眼,并不理睬,只转身跟了父兄一道往家走去。白鹿书院离着季家的庄子并不太远,路也还算是平坦,荼蘼就跟着一道走着。
季煊走到半道上,忽然问道:“荼蘼,你想去白鹿书院求学?”知女莫若父,荼蘼刚才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荼蘼可爱的缩了缩小脑袋:“爹会同意么?”
季煊摇了摇头:“当然不!”他说的很是坚定,没有一丝回环的余地。
季竣灏在一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季竣廷瞪了一眼,只得怏怏的闭了口。
“为甚么呀?”荼蘼故作疑惑的问。
季煊道:“白鹿书院在大乾也数百年的历史了,从未收过女学生,这个我们暂且不去提它。我们只说,如今白鹿书院里头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怎好日日与他们一起!”
季竣灏终是忍不住插口道:“荼蘼还小呢……”
季煊目如冷电,淡淡的扫了三子一眼,这一眼,硬生生的将季竣灏下面的话给噎了回去。季煊见他不语了,这才开口道:“大乾女子成婚原就早,你们菲表姐一十三就嫁了出去,难不成你们都忘记了?荼蘼如今七岁,过了年便是八岁了。去岁年尾岁末,鲁南宋家曾经遣人来议婚,只是我与你娘都舍不得你早嫁,于是婉言谢绝了……”
他没再说下去,荼蘼却讶然的睁大了眼,鲁南宋家,难不成竟然是他!
她的讶然看在季煊眼中,只以为她是之前一无所知,忽然得知了这个消息,难免震惊,因此也并没多想,只望了女儿一眼道:“你如今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谈婚论嫁,能不出门,尽量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惹出什么事情来,玷了名声,就不要了!”
荼蘼正自心神不属,倒也没注意她爹的话,只应了一声。
那边季竣廷与季竣灏却都是神色古怪,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寻到了不以为然。
季煊懒得去管他们的表情,只挥了挥手:“灏儿背你妹子一程罢,早些回去吃午饭!”
季竣灏答应了一声,弯腰背起妹子,笑道:“我的宝贝荼蘼,我可舍不得嫁出去给人,只等过几年,看哪个状元郎有那福气,能叫我妹子看中,便招他做个上门女婿罢!”
他不敢明着跟季煊过不去,却在那里指桑说槐,弄得季煊又好气又好笑。荼蘼笑吟吟的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好呵好呵,我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许离开!”
这话却是她的实心话,经了上一辈子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后,她对许多事情早已看得开了,觉得爱的再深再痛,结果依旧是一场空,惟有血缘关系,剪也剪不断,反而最是让人安心。所以她早抱定了一个想法,就是终身不嫁,也要护住一家人平安无事。
季煊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女儿这话,他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觉得心头舒服得紧,好比三九伏天里头喝了一大杯的冰镇酸梅汁,好不爽利。
季竣廷也是温柔含笑,显然听了这话,也受用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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