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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59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出来的。”

    安亲王爷道:“施勉的私产上?刑部已经查了多少次都没查出来,怎么就忽然冒出来许多?”

    杜滔道:“之所以说是私产,那必定是不在明处的,施家是大族,不知道有多少田庄没有记在施勉的名下,焉能知道就不是施勉的严业?银子的出处有了,武穆侯三日之内也结了案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安亲王爷听得这话,仔细思量仍不作声。

    杜滔接着道:“只要薛明睿帮忙,王爷身边又有那么多人可用,还怕不能将事办得滴水不漏?这件事办好之后,王爷也能将武穆侯收为己用,武穆侯也能称得上是能吏,只要能为王爷办事,哪还怕庄亲王一派如此猖狂。”

    安亲王被说得心动,世子周永晟的劝言渐渐从他脑海里淡去。

    安亲王看看满室的清客,沉吟地道:“让武穆侯薛明睿帮忙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滔道:“哪个人不想攀富贵,不求利者一定求名,武穆侯这些年办的案子还不就是求名声,这案子本来就是由他挑起,最后结不了案他也没法跟皇上交待,所以这三日之限对王爷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

    冯立昌家的从外面进来悄悄地道:“二太太回来了。”

    容华低声道:“情形怎么样?”

    冯立昌家的道:“二太太刚找了人进屋问话二老爷已经去了老夫人屋里。”

    容华抬起头,二老爷和二太太向来是不会分开行事。

    容华道:“不急,等一会儿看看二太求什么时候过去。”

    容华和薛亦双在屋子里看书,锦秀进来道:“二太太拿着安亲王妃送给二房的礼物到老夫人屋里去了。”

    薛亦双听了这话和锦秀一样脸色变得很难看。

    容华看看薛亦双,“妹妹先去娘那里陪陪娘,一会儿若是听人说了什么……”

    薛亦双温婉地道:“我尽量压住,让娘放宽心。”

    容华微微一笑,让薛亦双带了丫鬟先去薛夫人屋里。

    容华一边写字帖一边在房里等,不一会儿李妈妈来道:“少夫人,老夫人请您去屋里呢。”

    想要写好字帖就要静下心来,一笔一划慢慢来,不能急躁更不能意气用事,容华放下笔,笑着看李妈妈,“我这就随妈妈过去。”

    容华跟着李妈妈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丫鬟们都在院子里站成两排,李妈妈上前打帘请容华进了屋。

    走到里间隐约听到薛崇义的声音,推开了隔扇,那声音就真切起来,“儿子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再一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容华开门的声音,薛崇义和二太太转头看过来。

    薛崇义眉毛一皱似是有些怒气,扫了容华一眼,便挪开了目光。二太太倒是松了口气,让容华坐在旁边,“你总算是来了。”

    容华不明所以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摸着这才叹口气,“你二叔父在外面听了些传言,说是京营里亲军有动,恐怕是有上渝,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为的就是工部贪墨的那些银子。”

    容华看了一眼薛崇义,去了一趟常宁伯府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又道:“皇上给了三天期限让明睿结案。”

    薛崇义道:“这可非同小可,为了这笔贪墨的银子,皇上是动了怒,下发的折子里说,该抄的抄,该杀的杀,似施勉这等不体念联恩的豺根不能姑息。”薛崇义看看老夫人接着说,“儿子现在不在工部,有些事也不清楚,真不知道万一三日后不能结案会如何。”

    老夫人道:“政事我也不懂,只是工部贪墨的案子本来就是明睿查出来的,这三日之期若是不能办清楚,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责罚。”

    薛崇义看看左右,一副谨慎的样子,“就是怕被牵连。”

    老夫人眼睛一亮,骤然看向薛崇义,“这话怎么说?”

    薛崇义低声道:“儿子听说,这件事与安亲王有关,皇上之所以动了亲军就是因此……”说着将二太太手里的掐丝镶金宝相花的盒子拿来放在桌子上,“母亲,儿子想了,这时候安亲王妃会带着世子来给母亲请安,我们又收了这么多的礼物恐是不妥,万一被御史弹劾,这又确实是事实,那可怎么办?”

    老夫人看向薛崇义,“你的意思是?”

    薛崇义道:“儿子是这么想的,不如将安亲王妃送来的礼物都尽数还回去。这个时候明睿在外面办差,我们家里还是小心点才好,大不了案子过了之后,我们再登门赔礼就是。”

    薛二太太也道:“安亲正府也应该能体谅我们的苦处,毕竟大家都在看明睿呢。”

    老夫人眼角一翘,看看容华,薛崇义和二太太的目光顿时都跟了过来。

    薛崇义目光中带着许深沉,二太太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着容华,满屋子的人单等容华开口。容华神情自若地从自己头上摘下翠玉的簪子,“安亲王妃送了我这支玉簪子,这种寻常的礼物不过是礼节上的拜会之情,安亲王妃来和老夫人坐坐,安亲王世子不过是来给姑祖母磕头,按照礼仪我们下一次拿着礼物回过去就好。”

    薛崇义目光一厉,“拜会之情也要看看时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年纪还小哪里懂这里面的事。”说着摆摆手,有不让容华开口的意思。

    容华将簪子重新插回头上,抬起头看老夫人。

    老夫人淡淡地道:“好了,这些年多少风风雨雨我都见过了,咱们薛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寻常的拜会就怕成这个样子,现在案子还没有定下来,难不成要我们家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不戒?这些东西我们已经收下了,如何能再退回去,如果你们有那个心,明日去王府拜会,带些礼物表表心意也就是了。”

    薛崇义听着这话脸上顿时一阵青白,“要不然儿子再去找几个世兄打听打听。”

    容华松松手里的帕子,恐怕出去打听是借口,回来不免又扰乱人心。

    这时候将自己早早就置身事外,反正薛明睿不管将差事办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性命攸关(下)

    老夫人沉吟了半晌,“还是等明睿回来问问明睿,明睿在外面办差应当最清楚,我们自己家里不可先乱了,万一所托非人反而生出许多事来。”

    薛崇义仍想说话,二太太瞅准机会盯了一眼薛崇义,笑着道:“老爷这也是心里着急,一个工部贪墨案已经牵连老爷丢了官职,怕是再累到明睿。”

    老夫人也道:“所以就更该小心了,老二之前因贪墨案被牵连进去,现在还没有复职就不要再插手工部的事,以免被人知晓说出别的来,得不偿失。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也好想办法找人为你求情。”

    老夫人的话语里没有转圜的余地,薛崇义只得点头,“母亲说的是。

    二太太用眼睛余光看看旁边恭顺的容华,心里一斥,脸上却让人看不出端倪来,笑着将常宁伯府里的事说了,不过是说常宁伯夫人楚氏照顾的如何周到,四小姐比往日更漂亮了许多。

    薛崇义将拿出红色的帖子递给老夫人看,“这是让人算好的换帖吉日,母亲圈一个出来,我们也好去安排。”

    老夫人定了最近的日子,二太太看着笑起来。

    薛崇义笑着道:“还有件喜事要跟母亲说,这次去陪都随行的名单里有明霭。”

    老夫人本来要喝茶听得这话停下来,“已经定了?”问着薛崇义喝了口茶润润嘴唇。

    薛崇义道:“定了,随侍的人虽然多,像明霭这样年纪的却屈指可数了。”

    老夫人也露出笑容来,“去年才做了亲军校,今年就有机会伴君,也是不容易的,等明霭回来你要多嘱咐嘱咐。”

    薛崇义笑着点失,“儿子明白。”

    二太太喝着茶也有几分得意。

    老夫人想起亦双、弗宛的事来,问容华,“这几日亦双、亦宛在你那里读书读的如何?都教了些什么?”

    容华笑着道:“只是念念书,诸如《女孝经》、《列女传》之类,也写写字帖,描描画。”

    老夫人问道:“下棋不曾?”

    容华的脸微微红了些,“我下的棋是不能瞧的,亦双之前和娘学过些,和我下过两次,都是我满盘通输了。”

    老夫人开怀地笑道:“早就听说你下了一手臭棋,”说着故意敛起笑容,“这样也好,下次你磨着明睿和你下和棋,瞧瞧他的手段。”

    容华笑道:“老夫人打趣我。”

    老夫人和蔼地笑笑,“学学这些有益无害的,到底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知道规矩,不像有些家里教些琴、曲儿的,终究不是大家闺秀应学的东西。”

    容华听着笑了。

    薛崇义和二太太对视一眼,知道老夫人这是没有留他们单独说话的意思。

    果然几句话过后,老夫人觉得乏了要进屋休息。

    薛崇义、二太太起身告辞,老夫人留下容华,“跟我去屋里让雪玉拿几本书给你,也好教五丫头、六丫头。”

    容华上前搀扶了老夫人进内室套间里。

    老夫人上了炕靠在迎枕上,容华给老夫人脱了鞋,然后上了炕给老夫人捏腿。

    老夫人半晌开口道:“你二叔父说的话有些是坐实的。”

    容华的手微微一停。

    老夫人接着道:“皇上在位这些年,没少在边疆上兴兵,在朝整肃内政,近年皇子们都长大了,才在朝廷里分出党派来,只要有党就有派,人人都有了私心,吏治也就乱了。我看着,皇上的意思像是要整顿吏治……”说着看一眼容华,“苏锡尧案子,工部贪墨案若没有圣意也办不出来的。”

    容华点点头,“所以侯爷接了这案子宁可查不出来,也不能只为自保,随意就牵扯出谁来,反而有驳圣意。”

    老夫人眼睛一亮看着容华。

    容华道:“老夫人放心吧,侯爷已经有了打算。”

    老夫人点点头,“难得你们两个都是妥当的人。”

    薛二太太进了屋,将手里的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玉簪子眼睛不屑地一阖,关上了盒子,“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竟然敢在你面前顶嘴,大哥没有了,这家里你就是正经的长辈,没有让她说话,她就开口说起来,这是没有其他晚辈在场,要是有别人在,”说着扬起下颌,“我着你这脸面要住哪里摆。”

    薛崇义眉毛顿时竖立起来,“你让我怎么办?娘都已经这样说了,我又有什么法子。”

    薛二太太冷笑道:“还不是以明睿为主,你的差事就丢得,明容的就丢不得。”

    薛崇义哼一声,“你一个妇人懂得什么,这朝中的事一时半刻也见不得分晓。”

    薛二太太上前笑道:“可是常宁伯许诺老爷了?”

    薛崇义横看了二太太一眼,“都已经是儿女亲家有什么许诺不许诺的。”

    二太太听了这话,才笑开了花。

    任妈妈端了一碗杏仁醍醐上来,二太太亲手拿给薛崇义吃。

    薛崇义吃罢进内室休息,躺在炕上。二太太这才道:“不听老爷劝告早晚要出事,别看娘宠着明睿,到时候吃了亏自然就知道了。”

    薛崇义道:“多少人都盯着想要立功呢,万一让人抡了先,他还能不受牵连?”

    二太太叹口气,“好了,老爷的话都说到了,听不听也只能由他。”

    容华吃过晚饭,薛明睿才回府里。

    容华去套间里给薛明睿换衣服,“侯爷吃过饭了吗?”

    薛明睿道:“衙里吃过了。”

    容华道:“我让人给侯爷端一碗杏仁茶,也好解解暑气。”说着让春尧去端杏仁茶过来。

    薛明睿拿过杏仁茶喝了。

    容华说起薛崇义的事,“二叔父和二婶回来说了这些,想必是已经有人事先知晓了。”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很少人知道,怎么会被薛崇义轻易就打探来了,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故意让薛崇义知晓。

    薛明睿目光一沉。

    容华道:“明日去安亲王府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既然有人已经盯上了,就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时机,趁着薛明睿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将安亲王爷府里有贪墨银的事揭发出来,这样不管是安亲王爷还是薛明睿都不好再脱身。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之前先有准备。

    薛明睿道:“明日我问问安亲王世子的意思,若是世子能先出头在皇上面前奏明,其他的就都好办了,”说着抬起头着容华,“这件事安亲王自己可能都没有查清楚他府里到底有多少银子,是不是工部贪墨的银子。现在看来也不用去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笔工部贪墨的银子一定就在安亲王府。

    再说无论是谁家里出现一笔说不清的银子,都要先被怀疑。

    容华微微一笑,“侯爷还有公文要看吗?”

    薛明睿笑道:“不看了,我刚才在祖母屋里,祖母说让我跟你下盘和棋。”

    容华恍了一下神,再看向薛明睿脸上淡淡的笑容,“侯爷想赢我容易,想下和棋就难了。”

    薛明睿眼睛一闪狡黔的光,“既然这么难,我就讨要些彩头。”

    容华的脸陡然红了。

    从来没下过这样的棋,自己布好的棋子被攻城掠地,心里竟然还有几分高兴,眼见死了一大片的棋子,竟然还挑衅地得意起来,下不成和棋她要输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半盘他便停下了脚步,棋子明明要落在要害上,修长的手指却偏偏一转落在旁处,这下子那片棋子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一下子心痒难耐。

    举棋不定让她咬起了嘴唇。

    明日里还要去安亲王府,本来是想要陪她疏散疏散就早些休息,谁知道一盘棋竟逼出了许多他没见过的小动作。

    有时候捏捏耳垂,有时候咬紧嘴唇,亦时候哀怨地看他一眼。

    她本来不想下好棋,谁知道却被他一步步引导着眼见一大片棋子已经做活了,她又不舍得放弃,最后还是将棋子下在那里,咬了他一大片的白子,心里难掩饰的激动。

    他越是柔软,她越想进攻,心里兴高采烈,几乎忘记了他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武穆侯。

    一盘棋下到最后,他是节节败退,眼见他就要落败。

    她的笑容瞧瞧爬上了脸颊,一味的退让也不能下成和棋的。

    谁知道最后清点数目却是一子不差的和棋。

    看着薛明睿弯起嘴唇,容华伸出手来在棋盘上拿掉一颗白子,“侯爷输了。”

    薛明睿微微一笑,“拿来我瞧瞧。”

    容华伸出手去,手指却被薛明睿握住,整个人一下子被抱起来。

    容华脸一红,“侯爷输了。”

    薛明睿颔首,“是输了,”说着声音放轻,“总该让我赢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那盘棋压制了气势,忽然之间一下子倾倒出来,轻扯开她的衣带,她衣衫半褪,他呼吸便急促起来,细长的眼睑微微红润,腿轻轻一顶,箭在弦上。容华想起刚才自己下棋步步紧逼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心跳加快。

    他趁着这时候突然侵袭过来,冷不防的冲撞让她合拢了双腿,修长的腿蹭在他的腰间,他细长的眼睛一颤又深入了几分,她身上像是被点了火,“忽”地一下烧起来。

    平日里的百般温柔缠绵,今夜却变成了惊涛骇浪,她似一叶扁舟冲入了大海,被高高地抛起来又放下,难以支撑,只有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他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第二天木槿、锦绣才将棋子收起来,木槿和锦秀看了半天棋局,两个丫头都有些诧异,“少夫人用的是黑棋,黑棋赢了。”

    想起昨晚因这盘棋引起的……

    容华干脆不去接丫头的话茬。

    谁知道收拾床铺的红玉却“咦”了一声,“床上怎么还有一颗黑棋。”

    锦秀和木槿互相看着嘴边浮起了微笑。

    容华给老夫人请了安,容华去薛夫人屋里说起晚上要去安亲王府的事,“等侯爷下衙回来,和侯爷一起去。”

    薛夫人还有些担心,低声问容华,“会不会有事。”

    容华劝慰道:“娘放心吧,有侯爷在呢。”

    薛夫人这才松开眉头。

    容华刚回到屋里,冯立昌家的进来道:“少夫人,施二奶奶带着小少爷来了。”

    施二奶奶带施晋州来了?

    容华笑道:“快将人请进来。”

    施二奶奶穿着栗色的暗花褙子,施晋州也穿了宝蓝色的袍子让锦秀引着进了屋。

    施二奶奶见了容华忙上前行礼,又笑着看施晋州,“晋哥快给少夫人行礼。”

    施晋州大大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容华,这才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

    容华忙道:“好孩子。”又请施二奶奶和晋哥坐下来。

    施晋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容华,容华也打量着施晋州,“晋哥的伤怎么样了?精神似是好了许多。”

    施二奶奶道:“身上的伤也没有大碍了,这几日总算是能吃些饭食。”

    容华点点头,“那就好。”

    施二奶奶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少夫人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却也没什么能回报的……”

    容华笑道:“二奶奶客气了,只要以后多领着晋哥来坐坐就好了。”

    施二奶奶不好意思地笑了。

    施晋州在一旁沉下脸来,过了好半天才又抬起头看向微笑的容华,“我父亲和祖父一定不能回来了吗?”

    容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柔声道:“晋哥还小,将来长大就明白了。”

    施晋州像是听懂了一般点点头,咬咬嘴唇下了决心,“我有件事想要告诉少夫人……”

    到了下午容华将一切准备停当,薛明睿进府里换了衣服,两个人一起往安亲王府去。

    路上容华低声问薛明睿,“侯爷见到安亲王世子了吗?”

    薛明睿摇摇头,“今天世子没有上衙,说是中了暑气病在家里。”

    本来是想先探探安亲王世子的意思,却没想到世子今日偏偏“病”了。

    看来安亲王爷是一定要见了薛明睿之后再说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栽赃

    马车停在安亲王府,跟车的锦秀要上前伺候容华下车,薛明睿先从车上下来,站在马车前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容华扶了下来。

    下人们早在垂花门前站成两排,薛家正要打发人前去通禀,失亲王妃迎了出来。

    薛明睿和容华忙上前行了礼。

    安亲王妃笑着回了礼,“王爷在前面等着侯爷呢。”说着看看容华笑了,“少夫人是第一次来府里,我带着少夫人到园子里看看。”

    容华笑着点头。

    王府里即刻来了人将薛明睿引向前院。

    薛明睿走了,安亲王妃笑着道:“男人聚在一起就是说话,我们在一旁陪着也是没意思,不如他们说他们的,我们顽我们的。”

    容华笑着应了。

    安亲王妃和容华边说话边往里面走。安亲王府的垂花门两旁的花墙子上镶着两三个漏窗,窗口漆着花纹,再靠过来是两侧的抄手走廊。

    过了抄手走廊往东去就是方子的斗厅,建的十分规矩。走过了斗厅,斗厅内有两块如意形状的寿山石,寿山石中央还修了圆形的地子,里面养着一条通身雪白的鲤鱼。

    这样的布置容华还从来没见过,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安亲王妃显然不想介绍这些景致,只笑着道:“南边刚修了一个园子,种了不少奇异的花草,平日里我也没去看过几次,今天正好少夫人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

    容华挪开目光笑道:“客随主便,只是怕麻烦了王妃。”

    安亲王妃笑着道:“都是自家人,怎么这样见外。”

    皇室天子之家,她哪里敢做这个自家人。

    正说着话,一个穿藕色金丝水仙花褙子,头带掐金石榴头饰,耳朵上带着一对碧玺小玉兔的十三四岁小姑娘迎了出来。

    容华微微一笑,看向那位面目清秀静小姑娘,“这位是郡主吧!”

    安亲王妃笑道:“是小女。”说着话引郡主上前,容华忙上前见了礼。

    安亲王妃忙道:“她是个小孩子,如何能受夫人的礼。”

    郡主也急忙上前行礼,“之前就听说过夫人施米,今天才得见夫人。”一边说话一边用十分柔和的目光看着容华。

    郡主的眼睛十分清亮,里面闪烁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聪慧。

    容华从锦秀手里接过小叶紫檀雕花金扣的盒子,“这是送给郡主的礼物,希望郡主能喜欢。”

    郡主笑着接了过去。

    走过南边的穿山游廊,就是安亲王府里的小花园,安亲王妃向容华介绍园子里的花草,“都是娇嫩的品种,现在花开的好,过几日就要败了。”

    容华道:“越漂亮的花越是这样。”

    安亲王妃笑眯眯地道:“所以要仔细照顾才好。特意请了花匠来,在旁边种了这些草茎,就是为了这花,种在旁边也能遮风挡雨,相互依存,人说绿叶配鲜花是一点都不错。”

    就算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何况她已经是再生为人,对人情世故再了解不过。

    容华只笑着应了。

    绕过假山石就是迎客的亭子,亭子里摆着几只攒盒,石杌上已经铺好了锦垫。

    安亲王妃道:“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郡主也满脸笑容,“我让人做了花糕给武穆侯夫人尝尝,里面有新鲜的花瓣,吃起来特别香甜。”

    安亲王妃看了郡主一眼,半笑半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

    郡主笑道:“这怎么是小孩子的东西,说不定武穆侯夫人也喜欢呢。”说着向容华这边靠了靠很是亲近的样子。

    安亲王世子和郡主都很聪明。

    安亲王妃先走一步去看亭子里的摆设,容华和郡主走在后面,郡主目光闪烁似是有话要说,容华故意将步子放的更慢了些,又将视线看向亭子周围,似是在欣赏整个花园的景致。

    郡主果然也停下脚步陪在容华一旁。

    不一会儿容华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我爹爹不准哥哥出府。”

    容华看向郡主。

    郡主轻声道:“夫人能不能多和我母亲说些话。”

    容华眼睛一弯微微颔首。

    安亲王妃笑着道:“武穆侯夫人到这里来歇歇。”

    容华和郡主一起过去坐下,安亲王妃和容华说了一些家常,问了问薛亦双的情形。

    郡主听亦双和亦宛经常在一起写字帖羡慕地道:“家里姐妹多就是好,不像我平日里也难找到这样的知心姐妹。”

    安亲王妃看看郡主,“去瞧瞧花厅里都布置好了没有?”

    安亲王爷只有这么一双嫡出的子女,郡主是长女却没有跋扈的性子,为人又难得的仔细。

    郡主应了站起身看向容华,容华冲她微微一笑,郡主脸上也顿时浮起些笑容来。

    郡主走远了,亭子里只剩下安亲王妃和容华。

    闲话了些家常之后,安亲王妃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容华,“武穆侯夫人,将这盒子妥善收好。”

    安亲王妃目光闪烁,容华伸手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土地的鱼鳞册。

    容华脸色微变,将盒盖一压,推回安亲王妃眼前,“王妃,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是怎么也不能收的。”

    安亲王妃道:“鱼鳞册已经更了名,就在武穆侯夫人名下,我们也是帮夫人购得的田地,绝没有其他,夫人放心拿了,这件事武穆侯也是知晓的。若是夫人不收,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安排人去替夫人管理不成?”说着颇有深意地笑笑,“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不懂,只要他们吩咐如何我们照做就是了。”又将盒子推到容华手下。

    容华将手拿开,看向安亲王妃,“即便是侯爷在也不会收这样贵重的礼物。”

    安亲王妃眉毛一低,“你这孩子怎么……”

    正说着话,安亲王妃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地跑来,在安亲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华隐约听到,世子两个字。

    安亲王妃顿时站起身来,“还不让人去追,快去禀告王爷。”

    那丫鬟刚要退下,只听得一个清澈的声音道:“等一下,王妃听我一句话。侯爷不会答应的。”

    安亲王妃诧异地转头看向容华。

    容华将盒子拿起来放在桌子中央,“侯爷在王爷府里,又收了这样的大礼,这时候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谁又能说的清楚?再说妾身知道侯爷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安亲王妃只是略微迟疑,又皱起眉头来。

    容华道:“王爷能和侯爷站在一起办理案子,本来就已经是得天独厚,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案子查清楚,圣朝无阙事,自然会有明断,万万不能将好端端的官盐贩成了私盐啊。”

    怕安亲王妃不肯听她的话,她几乎一口气地说将出来。

    “母亲,”听到武穆侯夫人说出这样一句话,郡主跑进亭子内,哀求安亲王妃,“母亲平日里不是常夸哥哥说话有道理,办事有分寸的吗?现在怎么就不相信了?”

    安亲王妃道:“这种事岂是我能决定的。”

    容华低声道:“侯爷一定会劝说王爷,”将盒子拿起来放在安亲王妃身前,“王妃将这些东西收好。”

    安亲王妃抬起头看向容华。

    薛明睿和安亲王爷进到堂屋,下人上好了茶就退了下去,安亲王爷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话锋果断一转,脸上顿时露出急切来,“都说武穆侯为人公正,我也十分知晓侯爷的品行,以前安国公与我也是极好的。”

    薛明睿点头道:“听祖母说过,王爷那时候经常去家里。”

    安亲王爷道:“之前就是这份情谊在,何况还有姑姑……”

    薛明睿似是听出了什么,抬起头问亲王爷,“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亲王爷顿时为难起来,“如果我有些事想让你帮忙,”语气一深,目光焦灼,“你肯不肯?”

    薛明睿不动声色,看向安亲王爷,“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安亲王爷道:“总之这一次是着了人的道,万一这样闹到御前,我也百口莫辩,莫须有的罪名眼见就要落在我头上。”

    薛明睿道:“这话怎么说?”

    安亲王爷有些迟疑,似是怕薛明睿不肯帮忙,叹口气坐在座位上。

    沉静了片刻,薛明睿的声音清澈,“王爷是不是说工部贪墨的银子?”

    安亲王爷睁大了眼睛,“你……已经知道了。”

    看到薛明睿的表情。

    安亲王爷心里一沉,“一定是有人安排好了,故意将银子运进我的庄子里,那庄子虽然是我早就购得的,可是一直都在修葺,就没有仔细注意过,还是这次清理,下人们才发现慌忙来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想对策,总不能凭白蒙冤。”

    薛明睿看安亲王爷,“王爷的意思?”

    安亲王爷站起身,“施勉的一处私产就在我那庄子附近,我已经事先打听好了,只要武穆侯肯帮忙,我这就让人将银子运去施勉的庄子,到时候武穆侯查到了贪墨的银子,也能给皇上一个交待。”

    薛明睿听得这话,顿了顿才道:“是哪位清客给王爷出的主意?”

    安亲王爷被问得一怔。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认罪(上)

    薛家众人刚在老夫人屋子里吃完饭,还没各自回去,就听外面的婆子来报,“衙门来了人要见侯爷。”

    薛崇义和二太太互相看看。

    老夫人沉吟了一番,“让明睿的贴身小厮去找。”

    那婆子刚要领命下去,薛明柏站起身,“下人们说不好话,遇到衙里的人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我出去问问。”

    老夫人微微思量,想起薛明柏做事也算是稳重,又有官职在身的确是方便许多,于是颌首。

    薛明柏忙出去见衙门里的人,众人都在老夫人屋子里等消息,不一会儿薛明柏从外面回来,“是刑部衙门的人,我说了半天,那人才肯透露只言片语,只说是工部贪墨的案子有些进展,所以来向明睿禀报。”

    老夫人微抬起眉毛。她心里知道明睿去了安亲王府还不就是为了那些贪墨的银子,按理说正经传来消息也该是明容查出了端倪领着刑部的人办案才是,现在刑部反而先找上门来。老夫人想着看向薛崇义。

    薛崇义也是一脸紧张,沉下脸来,“不然让人快去请明睿回来,这事恐怕是有变。”

    薛明柏看着老夫人道:“不然让二弟身边的小厮悄悄去王府里找二弟,我再去外面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形。”

    老夫人思量片刻,“也好,总是这样更稳妥一些,只是你要小心莫要让人看出什么来。”

    薛明柏道:“祖母放心吧。”钱氏连忙跟着薛明柏去换衣服。润哥却坐在老夫人身边和摆弄丫鬟们新打好的结子。

    奶妈上前要抱润哥,润哥小腿一翘,双手去抱老夫人的手臂,紧紧地不肯松开。

    薛二太太假声斥道:“这孩子,快松开太祖母。”

    润哥如何也不肯。

    老夫人道:“小孩子懂得些什么,就让润哥在我屋里玩吧,你们先回去,一会儿再来接润哥。”

    二太太道:“润哥在边,娘不好休息。”

    老夫人摆摆手,“这时候我哪里能休息,润哥也不是个顽皮的孩子。”

    钱氏恭顺地跟着薛崇义离开,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李妈妈和跟雪玉玩结子的润哥。

    老夫人半靠在榻上看润哥在一旁戏耍,不由地叹口气。

    李妈妈忙宽解老夫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道:“明睿还没从安亲王府出来,那边就出了事,真被老二言中了。”

    她心里早就有了些准备,老二能听到的话,别人自然也能知晓,这件事早晚要被揭出来,不算是秘密。

    李妈妈道:“现在这种情形,老夫人也别想太多劳神。”

    润哥将最喜欢的结子拿给老夫人着,老夫人笑着颔首,润哥这才跑去又和雪玉在筐箩里挑结子。

    李妈妈和老夫人说话,雪玉便引着润哥去套间里面玩。

    “哪朝哪代不是这样,众皇子之间针锋相对,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不争的头破血流谁肯甘心?”

    皇上也是过来人,只不过现在换了角色,“无论是谁都避免不了的。”这是天家,就是寻常之家,子女们长大了又何尝好管束,叹圣人之言教导,对父母言听计从,难免教育些表里不一,心生怨恨出来,到时候一样要有祸事。

    又过了一些时候,薛明柏回府里道:“刑部接到了密告,工部贪墨案的银子已经找到了,恐会被人连夜转移,刑部已经派了兵马去查看。”

    老夫人问道:“有没有说去哪里?”

    薛明柏道:“说是京畿的一处庄子上,却没说是谁的庄子。”

    老夫人道:“去王府的人回来了吗?”

    薛明柏道:“还没回来。”

    老夫人点点头。

    薛明柏道:“我再去安排人去外面探探,有别的消息好报回府里。”

    安亲王爷“忽”地一下站起身。

    问跪在地上的清客,“本王问你,杜滔哪里去了?”

    那清客道:“刚才还和他在屋子里吃酒,后来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安亲王爷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青白,厉声道,“平日里养着你们在府里,就知道吃酒作乐,”说着顿了顿,“来人呐,将西院里的那些人全都给我叉出去。”

    门一响顿时有人进来,那清客更是慌起来,“王爷……王爷息怒。”

    “王爷,”坐在一旁的薛明睿道,“现在不是整治王府的时候。”

    安亲王爷转过头看向薛明睿,“那你说,本王可怎么办才好?”

    安亲王爷和薛明睿在靠面说话,安亲王妃在后院坐立难安。

    郡主不时地上前劝慰,安亲王妃却板着脸不跟女儿说一句话,永晟能从小院里跑出来,跟女儿一定有关系。都怪她平日里太骄纵了这一双儿女。

    郡主亲手端了茶给安亲王妃和容华,容华忙接过来,刚要道谢,前院打发人来禀告,“王爷和侯爷进宫去了。”

    安亲王妃十分惊讶,容华本来悬着的心却放下了。

    那人又道:“王爷临走的时侯还说,让王妃妥善将武穆侯夫人送回薛府。”

    安亲王妃点点头,看向容华,“时辰也不早了,我即刻让人准备车马,再派人护送夫人。”

    她本来就是陪着薛明睿来的,现在薛明睿和安亲王爷进宫去了,她留在王府也无益,只能回去等消息。

    容华起身告辞,安亲王妃说了许多面子上的话,却没有再将桌子上的盒子拿起来递给她。

    容华心里笑笑,从没发现拒绝别人送上来的礼是这样困难的事。

    郡主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的真诚,“夫人有空一定常来坐坐。”

    容华还没走出花厅,有婆子急急忙忙进了院子,见到安亲王妃和容华急忙行了礼,然后上前在安亲王妃耳边说起话来。

    安亲王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竟然有些惊慌。

    也不顾及容华在身边,便问道:“他人呢?人在哪里?”

    回事的婆子道:“就在前院呢。”

    安亲王妃道:“王爷和世子都不在家中,那可怎么办才好?”说着又吩咐那婆子,“你让他在前面候着,一会儿我问他的话。”

    婆子点头应下来。

    容华出了垂花门,上了薛家的马车,马车刚走,安亲王妃带着郡主匆匆忙忙地回了府。

    马车走上了大路,外面的徐大低声回道:“少夫人,府里派了人来见侯爷,恰好侯爷进了宫,刚才夫人在内院不好通报,现在…”

    容华不等徐大说完,“现在人呢?”

    容华话音刚落,外面立即有声音道:“少夫人,小的高越。”

    容华问高越,“府里让你带什么话给侯爷?”

    那高越连忙恭谨地回答,“刑部的人来找侯爷,说是衙门里的事,大爷出去探了探消息,说是,”将薛明柏的原话说给容华听,“刑部接到了密告,工部贪墨案的银子已经找到了,恐会被人连夜转移,刑部已经派了兵马去查看。”

    刚才安亲王妃说庄子上出了事,想必刑部去查看的正是安亲王府下面的庄子。

    京畿水患都没见朝廷市这样快的动作,也不知道刑部这些人敢不敢进安亲王庄子里搜查,怕就怕安亲王妃怕获罪,不敢承认那庄子是王府的,让那些人钻了空子闯进去。

    也不知道安亲王世子有没有见到皇上。

    容华又问徐大,“侯爷带了几个人去宫里?”

    徐大道:“侯爷走的时候让我们都留下,将少夫人妥善送回府里去,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薛明睿竟然一个人都没带。

    容华道:“徐大,你在侯爷身边时间长,应当知道怎么去等侯爷的消息,你带着高越去等侯爷,我身边带了这么多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高越应了,徐大迟疑了一下,忙请罪道:“少夫人,侯爷吩咐小的一定要将少夫人送回去,小的实不敢不从。”

    徐大一直跟着薛明睿,谁又能比徐大更明白薛明睿的意思,薛明睿当时的吩咐一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像他执意让徐大来当她的车夫一样。容华只能道:“高越先过去,一会儿到了府里,徐大再去。”

    容华的马车进了胡同,前面就是薛府。

    远远跟在马车后的人这才止住脚步。

    赵宣桓站在远处望了一会儿,身边的小厮来道:“武穆侯夫人已经进了薛府。”

    赵宣桓这才点头。

    只要听到薛家的风吹草动,他总是放心不下要来听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