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作者:琴昂

    第七章 监狱医院

    船到码头，喇叭里就响起洪亮的男普通话声音，通知乘客原地不动，警察在执行任务，等警察撒离后再依次下船，请乘客给予配合。

    船靠岸停稳后，王大海看到舱门外，从船舷边走廊快速冲进两名武警，用黑袋完全套住王大海和朱兆有的头，命令王大海背着朱兆有下船，不准怠慢，要跟上前面位武警的步伐。王大海所在中队的管教队长和武警紧随其后，大家同上了停在岸边的监狱医院救护车急速驶向医院。

    在背朱兆有走的时候，王大海心理只有个愿望，拚命往前赶，快点，哪怕是争取秒的时间，朱兆有就分生的希望。现在，朱兆有已经安全地睡在救护车上，王大海握着朱兆有冰凉的手，轻轻地揉搓着，让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的掌心，么盼望着朱兆有能忽然坐起来，听朱总谈笑风生，纵论天下。

    救护车很快就驶进医院，警察给俩人解开手铐，王大海的手腕被手铐扣破了皮，有鲜红的血痕。大门旁有个犯人通道，停车接受检查，每名入院犯人，必须脱光衣服，接受警察各种仔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私藏香烟、打火机、现金、刃具等违禁品。

    朱兆有因为昏睡没有苏醒，人不能自己活动，由名警察在检查。

    王大海则是在警察的命令下，由他自己把衣服件件脱下，抖给警察看，最后，王大海丝不挂地在那里，双手捂在自己敏感部位，看着警察。警察用手中的电棒对他脚前的鞋点了下，示意他把双鞋送过去检查。王大海尴尬地蹲下身，拿起球鞋，把鞋里子亮给警察看。警察看了下，又把电棒往回点点，示意王大海把鞋放到他的脚边。王大海把鞋放到警察脚边的地面上。警察把电棒的尖头在鞋底探测着什么，后来王大海进到医院里，问住院的犯人得知，是检查鞋底夹层藏没藏现金信件什么的。警察在鞋底平面捣了几下，没有发现什么，收回电棒，挂在自己的腰间，向王大海摆摆手，指示他可以进去了。

    通过检查，电动大铁门缓缓打开，王大海迅速穿好衣服，跟在躺着朱兆有的手术平推车后面，走了进去。王大海想跟着车子，到手术室的外面等候。管教队长说，这哪是在外面的医院，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么自由，今天，你就暂时羁押在病犯住院部，顺便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下。

    王大海失望地被警察安排到病犯住院部，焦急地躺在病床上，心里像是在打着波浪鼓样，咚…咚咚地敲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到自己好无助好无力呀，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祈祷朱总平安。

    “起来！起来！想舒服就争取早点滚回家。”位穿着白大褂的警察男医生走到王大海的床边，紧随其后的是穿着囚服的犯护，他大声叫着王大海。

    警察医生叫王大海敞开自己的上衣，拿着冰凉的听诊器贴在王大海的胸前，听了下，然后对王大海说：“心脏功能强得很吗？你是不是在自伤自残，逃避劳动改造。”

    “报告警官，犯人王大海没有生病，是在江堤抗洪抢险时，警官安排我背名病犯到这里来的。”王大海起来，立正向警察医生报告自己的情况。

    “那好，你受伤的部位在那里？”警察医生检查了下王大海的左手腕，对身边的犯护说：“不需要缝针，包扎下，输液消炎。”

    警察医生离开病房，留下来的犯护给王大海包扎好后，在王大海床边上方的墙壁钉子上挂了瓶输液，穿好输液皮条，拔出针头，注射时，却在王大海的手臂上遇到了难题，找不到理想的筋脉下针。

    “犯护，你止血带还没有扎呢。”隔壁床的病犯急着提醒犯护说。

    这真是久病成医，王大海抬起头，向隔壁床的病犯点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犯护抓抓自己的头，这才想起来，是没有扎止血带，马上从身边的小白色瓷盘里拿出根橡皮管，急忙把王大海的手臂扎紧，犯护两根粗壮的手指捏着细细的针头，在王大海鼓起的血管上，比划着还是下不了手。

    王大海鼓励犯护说：“我不怕痛，你大胆地戳。”

    犯护听了王大海的鼓励，胆子壮起来，把针头狠狠地戳进皮肤，起身扭开输液皮条的开关，葡萄糖消炎水迅速地顺着细管注入王大海的体内。

    王大海立即感觉戳针的地方胀痛，并且针眼处肿起个大胞，忍着痛对犯护说：“没打到血管里，赶快拔掉。”。

    犯护慌张地拔出针头，看着肿胞的地方，木讷着脸，不敢直视王大海。

    王大海想这名犯人肯定是个guān xì 户，能到zhè gè 岗位肯定不容易，君子应成人之美。他把手袖又往上挪了些，再次鼓励犯护说：“我俩真是有缘，万事开头难，来！接着戳，就当是学习试验。”

    犯护接着又戳了四针，还是没有戳进血脉，急得额头上大汗淋漓，越急越不行，越戳胆子越小，把王大海的手臂戳得肿块青块的。隔壁床的病犯实在是看不下去，找来了位老犯护。

    老犯护拉直筋脉，针头轻松往肉里点，就戳进筋内，输液管中迅速回流鲜红的血液，用胶布固定好针把后，交给新犯护做后续处理。老犯护对新犯护说：“这位病员肯定喜欢运动，血管粗，而且血管壁也厚，自己应该在打针之前，用指尖轻轻地摸摸，感受下就知道，血管壁很厚。针对这种血管，不但要用止血带扎紧，同时必须用手指在针眼的下方拉直固定好筋脉，不然在你戳的时候，针尖容易从筋脉的外壁滑入肌肉里。定要记住打针的要领，那jiù shì 要做到两快慢，即：进针、拔针要快，输液滴速要慢。我想，你真要注意了，已经学习半个月，再不行，管教就要让你下到队里参加生产劳动。”

    新犯护对老犯护点头哈腰，左个谢谢又个对不起，并塞给老犯护包香烟。

    两名犯护出去后，隔壁床的病犯坐起身，探头到窗外看看，没有政府的人，回到自己的床上，神秘地对王大海说：“规定和制度墙上早已贴满，这些都是装饰，是给别人看的，具体怎么实施，jiù shì 你今天看到的。外面是大社会，这里是小社会，外面有的这里基本都有，有的地方比外面还黑。”

    在这里服刑，与在外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要说有，那就只有点，人不能走出zhè gè 大院子。王大海想到自己的中队，犯人们披星戴月日晒雨淋，简直是个天上，另个jiù shì 地下。他对隔壁床的病犯说：“我们中队与你们这不能比，到医院里来服刑的都是些条件好的，路子广的。”

    “素质差得很，如果不认识，牢头乘检查私藏物品的机会，专挑值钱的东西拿，这些家伙黑得很，名牌衣服不知收少。”

    “这些衣服劳改队不能穿，要来干吗？”

    “跟快要刑满回家的的犯人换钱、换烟、换吃的，与队里guān xì 搞得硬的牢头还可以寄回自己家。进来坐牢的大老板还有些贪官，家里人大方得很，大把化钱找guān xì 托人送进来，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穿不上身，他们在外面也只能图个心安。”

    坐牢还能发财，王大海听着隔壁床的病犯讲得头头是道，想起自己刚才打针时，他zhǔ dòng 照看，才避免了受戳针的痛苦。王大海说：“你真是个热心人，我还得感谢你啊！不过我只能空口说白话，没有本事弄到香烟给你。”

    “我是不要你的烟，但是，劳改队不抽烟要吃亏的，即使自己不抽，口袋里也得放几包烟，而且要中档以上的好烟，遇到政府都得打枪，这是规矩。”

    “打枪？”

    “打枪jiù shì 敬烟，是这里特有的叫法。”隔壁床的病犯边说边从墙缝里掏出烟塞给王大海说，“人要灵活点，检查了，动作快点，把烟藏好。即使检查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王大海推辞说自己不抽香烟，看这位病犯精神头不错，就问他：“你看上去，身体没有什么大病。”

    “有啊！肝上有病，大三阳高。不过，是个朋友传授的种方法，吃了种药就可以做到这样，保外就医已经报上去了，不然，在队里干活还不把人累死。”隔壁床的病犯显得很gāo xìng，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很自豪，接着对王大海说，“我第次坐牢不知道这些，像我们这些没权没钱的人，这是取得自由的最好捷径”

    王大海感到吃惊，心想他为了逃避劳改，用这种坑害自己健康身体的方法来换取早点的自由，不能理解虽然医院里可以开小灶，伙食吃得好点，犯人少些，环境比较清静，jiù shì 有百二十四个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他是个怎样的人呢。王大海问：“你是什么罪进来的？”

    “qiangjian罪。”

    “怎么？现在还有qiangjian罪，街上哪里找不到干那种事的地方。”

    “我喜欢个女孩儿，但是她不喜欢我，后来，她找了男朋友结婚，我看没有希望了，就瞅机会把她干了，她告我qiangjian，我进来了，四年。出去后，我打听到她的住址，这次是真把她qiangjian了，七年，这辈子跟她是耗上了。”

    “那女孩儿还真够倒霉的。你收手吧！不能越陷越深，这种事损人不利己。”

    王大海没有点心情与隔壁床的病犯jì xù 闲扯下去，朱兆有的影子直在他的脑海里转动，他现在怎么样了，呼吸正常了吗？朱兆有啊朱兆有，你简直就把自己不当回事，知道前面是个坑，还非要往前走。以他的年龄、身体、条件，不论是那点，都应该可以干些轻松事情，不是叫你托guān xì 搞后门，而是你自己点都不实事求是，中队里不是有年纪轻轻，身体好好的犯人留在监内扫地、烧开水，可以不到工地吗？你jiù shì 嘴紧，从不向政府说自己的事，只要政府安排，你就服从，努力去做，从不说二话。王大海想想刚才进门时被检查的幕，又想想病房里看到和听到的些事情，心里酸溜溜的，朱兆有啊，你不应该成这样的。

    输液完了，犯护过来给王大海拔针，拔完针，取下空瓶子。王大海请他留下，想从他那里了解点朱兆有的病情。王大海说：“麻烦你把我打听下，二个小时前，进手术室的位老人，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犯护本想马上离开，他知道，打听了解其他病犯的情况是不允许的，他刚来不久，不愿踩这条红线，不想给自己惹下是非，明哲保身，事不如少事。但是，他想到，刚才给王大海打针时很配合，内心实在过意不去，输液瓶，让王大海受了不少苦。他低下头，对着王大海的耳边轻声说：“人已死亡，手臂都硬了。”

    王大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紧抓住犯护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搞错了。”

    犯护说：“手术室只有位病犯。我们已经把他送到太平间。”

    王大海顿时泪流满面，急切地跳下床，冲出病房，被犯护把拦腰抱住，犯护极力劝阻王大海不要冲动，门外jiù shì 警戒线，不得逾越。

    这是王大海无法接受的噩耗，最不愿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谁也无力阻止死神将朱兆有带走，王大海坐在警戒线上，他所能做的只有祈求朱总路走好，愿在天堂的你切都好。

    王大海所在中队的管教队长闻迅赶来，对坐在警戒线上的王大海大声喝斥：“妈拉个巴子，你不想好了。”他见王大海bsp;mò 无语，jì xù 喝斥，“犯人死了，立即火化，并通知家属来取骨灰。现在政策好了，前些年犯人死了，家属来取骨灰，如果犯人刑期未满，是不允许家属取走骨灰的。”

    朱兆有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王大海铐着双手，捧着朱兆有的死亡证明书，在管教队长和武警的押送下回到监区中队。

    第七章 监狱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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