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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安排衙役严查普法,家家户户都要背法律,谁家没有背出法律,谁家赋税加五倍!”佘戊戌笑道,这是丹阳的老办法了,不识字都没关系,只要有耳朵有嘴巴就能背书。
余阿福也有办法了:“找一群大妈在街上逮人,逮住一个就要求背法律,背不出就罚五文钱。”
笑笑道:“连坐!有人背不出来,全村税赋加倍!”这叫发动群众斗群众,以前建造泥土长城的时候也用过。
众人用力点头,太容易了,照搬如何推广洛阳话和卫生就可以搞定。
虞世基笑了,问道:“这丹阳城中,有人背不出,你当如何?”佘戊戌笑了,还能如何:“当然是税赋加……”她忽然一怔,脸色大变,怒了:“马蛋啊!”一群官员同样脸色大变,愤怒无比。该死的!当年屡建奇功的加赋税,罚款,连坐,乃至抽壮丁,在如今全部失效了。
大越的大多数城池都在执行农庄制,农庄制对开荒、粮食产出、解决流民温饱等有奇效,耕地以及粮食产量飞速增加,面黄肌瘦的百姓个个吃的面泛红光,体重增加。农庄制在剥夺了地主的合法权利之下,拯救了大部分的百姓,纵然有瑕疵,但各个基层官员乃至无数底层百姓都拥护的很,再也没有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甚至有不少百姓因为农庄制而成了大越的坚定拥护者。
但解决饥饿的农庄制却造成了大越朝的大部分百姓没有赋税。
占有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成了吃住都在农庄的无产阶级,收什么税?田地是农庄的,产出是农庄的,农民也就是收点工钱而已,难道缴纳收入所得税?
大越只有极少部分商人、工匠、教书先生、官吏的家庭能够不进入农庄,但这些人的数量极其稀少,基本与识字率高度重叠,也就占人口的百分之一而已。这加税,根本加不到大越九成以上的百姓身上。
一群官员互相看着,要是一套政令的手段只能对付百分之一的人,那这个政令不如废除了还好些。
“这罚款也有些难办。”虞世基脸色阴郁,农庄制之下,红袖箍大妈上街罚款肯定是不成了,一群百姓只要躲在农庄的宿舍之中,红袖箍们怎么找他们?在农庄建立类似“红袖箍”的岗位?这些“红袖箍”脱产吗?如何定义他们的工作成绩?要知道农庄的农活完成率,洛阳话学习程度,是直接与每天的伙食和能不能离开农庄拿回自己的土地挂钩的,这红袖箍只凭借抓人背书就有钱拿,就不用干活,就能吃最好的伙食,其余人服气吗?
“不服气也罢了,民心似铁,官法似炉。我大越从来不在意民心。可是这些红袖箍自己能背出大越的律法吗?”佘戊戌脸都黑了。想要抽查别人,就要自己识字,能够看懂律法书籍的已经够资格在大越当个基层官员了,难道要抽出一群预备役官员专门去处理背书?这些预备役官员肯不肯不知道,佘戊戌第一个不肯,大越人才紧缺,怎么可能把有限的精英放在核查别人背书上?
“讲卫生,说洛阳话,其实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有朝廷威逼,百姓自然愿意学。”虞世基道,没人喜欢住在肮脏的地方,谁都想能够与其他人无障碍的沟通,有个人好处在前,这卫生习惯和洛阳话自然能够普及下去。可这学习律法,对个人又有什么好处呢?在华夏想要推动看不见好处的东西艰难万分。
“圣上推动格物道都要用成仙做幌子,这推动普法,又拿什么做好处呢?”虞世基苦笑,要是每次推动一个对百姓的长远有好处的政令,就要拿出一个幌子欺骗百姓,次数多了肯定会露馅,所有政令都会崩溃,那就太不值得了。
众人深思,有什么办法呢?虞世基扫了众人一眼,她们太稚嫩了,没有发现普法的最大问题。
张夫人静悄悄的站在一边,慢慢的退出了大殿,这普法确实有很多难题。
“没有难题,哪里还需要朕来推动。”胡雪亭淡定的批改奏章,顺便瞅一眼在花园中开打的小雪岚葵吹雪椰菜,“不要乱打,要用剑法,要找对方的破绽!”三个女孩子兴奋地应着,继续噼里啪啦的乱打:“哎呀,你差点打中我了!”“没打中,没打中,没打中!”“看我的黑虎掏心!”
“你是皇帝了,有些办法不能再用了。”张夫人看了一眼小孩子们胡闹,提醒胡雪亭道。丹阳县令面对的世界与皇帝面对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别以为丹阳县可以推广的办法在全国也可以推广。
胡雪亭瞅了张夫人一眼:“朕知道。”
张夫人松了口气,真怕胡雪亭下令背不出律法就砍头屠城什么的。
“朕还没想逼反了百姓。”胡雪亭摇头,“推动讲卫生可以砍脑袋,因为讲卫生是很容易的事情,百姓中九成九的人可以做到,再残酷的法律,百姓都会因为自己不会被害而默许牺牲少部分人。”
张夫人一怔,心中越想越是恐惧。
“但朕依然没有用砍头的方式推动讲卫生。因为,随地大小便就要砍头,实在是太荒谬了。”
胡雪亭看张夫人,道:“朕无法用砍头的方式推动普法,因为普法的难度太大了。”干枯的法律条文看一眼就让人晕了,还要人背,这不是要人小命吗,何况是厚厚的一本。胡雪亭几乎可以肯定,整个大越能够背律法书的人一定是零。朝廷的那些官员也绝对到不了直接背的程度,必须翻着律法才能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