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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别顾那些没用的所谓礼节了,你非得放着自己的身子不管,去顺应那些世俗的规则吗?我卞笙就最不喜欢迂腐的卫道士,我不想你也成为这样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话惹他不悦之时,忐忑间却闻得耳边声音沉沉响起:“司空对你所说的话彧都听见了。”
乍然提起,她惊得瞪大双眼,随即反应过来后窘迫地瞄他一眼,幸好没看见荀彧脸上有什么愠色。
她不安地揉搓自己的袖口,喉咙里艰难地憋道:“你不会相信这种荒唐话的。”
“既然荒唐,那彧更不能失了分寸。司空之所以心生疑虑,无非因为我们平日私交确实有所欠妥,所以我们以后最好还是再也不要见了。不仅如此,从今而后的这一辈子,我们也要忘记从前的一切,夫人就当,荀彧与夫人并无半点瓜葛,彧此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第88章 浮世小暖
阿笙沉默地听着,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急速坠落,但始终一语不发。
待荀彧说罢,她安静地站了几秒,旋即勾起嘴角笑起来:“令君这是做什么?身正不怕影斜,我卞笙清清白白一步也没有行差踏错,难道是令君信了曹司空胡乱之语,才要这般避嫌?还要一辈子不见?”
“你误会……”那样一个从容镇定的人,此刻居然窘迫起来,身体不自然地颤了颤,清透的眸子中蒙上让人看不破的云雾。
他又往后退了几寸,全身上下彻底被雨淋了个透湿,阿笙索性抬手夺过他手中的伞,将它扔往一旁。
暴风骤雨中这把纸伞飘飘荡荡,在空中打转,像是被风吹起而身四散拂落的脆弱蒲草,却是身不由己般轻薄。
“刚才卞笙是在与令君说笑呢,令君是天边皎皎之日月,卞笙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细尘,哪配爱慕您呀,和您交谈几句话我都害怕玷污了您白璧无瑕的品格和名声呢。”她定了定神,把眼泪使劲憋在鼻子里,几乎就要冲出眼眶。
又难过又委屈,好像最后一个坚强的臂膀也消失了,冷风拼命朝毫无遮蔽的身体里钻,直冻得钻心彻骨。
他怎么也变成她最不想看见的样子了呢。
她沮丧地想着,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混着雨水一同流到脸颊上,在喉咙里泛起酸苦味。
“彧并非这个意思,夫人……”他似乎想开口辩解,被她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令君不必再多言,您的意思卞笙都明白了。既然令君都这么说了,那卞笙再腆着脸私下见您岂不是自讨没趣?一辈子不见自是最好,您的恩情卞笙一直会记得,但我不会再惹令君不快。”
转过身,背面的荀彧好像又说了什么话想叫住她,但她已经不想再听了,况且那声音过于微弱,迅速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雨声中。
她快步走在雨里,青石板被砸了无数坑坑洼洼的泥塘,深浅不一。她有些费力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路,扶着身旁的巷子灰墙,那股熟悉的沉水香味渐渐远离自己的鼻尖,过了许久便一点儿也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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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似乎盖上了几褥厚厚的被子,火炉传来袅袅的温度,额角有冰凉的奇怪触感,一片迷糊间她慢慢睁开了眼。
“夫人您可终于醒了,真是快急坏奴婢了。您从清晨就出去到夜里才回来,刚到府门口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奴婢一摸您的额头都烫手了。”
眼睛正好和绿漪如释重负的眼神对上,后者不由得惊喜地叫出声来。
阿笙伸手摸了摸额角,原来是被一块冰帕子敷着,刚抬手做了这个动作,喉咙里顿时起了一阵痒意,促使她捂住嘴连咳嗽了几声。
绿漪连忙道:“您在大雨里着了凉,还是好生歇息着吧,别的事让奴婢一人来做就好,您大可放心,奴婢都会安排妥当的。”
阿笙点点头,脑袋里的晕眩搅得她浑身不舒服,身上也一直冒冷汗,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别的事。于是她端起绿漪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口热水,便继续和衣躺下去。
这时她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不禁在枕头上偏向绿漪,没来由开口问了句:“绿漪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还有两个月便是花信的生辰了,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你都二十了?”阿笙惊讶地叹了声,目光炯炯看向面前一脸不解的年轻姑娘,“那你岂不是要嫁人了?”
闻言绿漪脸上骤然变色,紧张得眉毛瞬间揪紧,当即慌忙跪地:“奴婢不愿嫁人,奴婢只希望永远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
“你怎么这么傻?年纪到了肯定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个人孤独过一辈子,是要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笑话的。”阿笙把手伸出被褥想将她搀起来,被她立刻把手推了回来,自己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她朝阿笙重重摇了摇头,清秀的脸蛋急得发红,想跺脚却又不敢,只能蹙眉拼命摆手,声音里竟带了哭腔:“奴婢不介意被别人说一辈子,夫人需要奴婢陪在身边,奴婢也愿意就这么一直跟着您。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