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3
出来冤枉栽赃他不成?”
呼啸的风声带着强劲的力度穿透耳膜,径自打落三层楼高的银杏枯叶,晃晃悠悠飘在半空的倾盆大雨之间,弱小得一击击碎,却只能被迫地任由狂风肆意摆布。
“夫人被庇护得太好,故而对外面的一切浑然不知。我们都无法企及司空之胸襟格局,屠城固然有妄杀无辜之嫌,却只能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司空为一统天下征战至今,夫人以为凭借兵马攻城略地便可一劳永逸了么?事实却是城池或许易得,但人心往往最难以征服,兖州是司空心腹之地,然而当年兖州还是受了吕布蛊惑,张邈反叛,司空几乎陷入全军覆灭的险境,皆因战事匆促未能及时收拢人心,士族因土地被放给流民赖以生存而心生怨恨,因此作乱。”
他顿了顿,安静看她的神色,“可惜我们势力与袁绍相比过于微弱,没有余力镇守攻下来的城池,所以司空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被迫做那些让夫人你难以理解的事情,只为杜绝后患。希望夫人能明白司空内心所思,滥杀绝非所愿,皆因无可奈何。”
她的嘴唇颤了颤,额角青筋纠结蜿蜒,乱发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缠绕在耳边,整个人看上去瘦弱而苍白,如同与所有人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荀彧话音落了许久,她却没有回答一个字,默然地盯往墙角略微脱落的白漆,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他说的话上。
她突然想起了颍川的冬雪,飘飘荡荡,又轻又细,可蔓延开来白亮亮的,反射着天边耀眼的冬日光芒,直晃到人的眼睛里。
良久她低下头,喉咙里闷哼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声音小如蚊蝇,像站在手可摘星辰的云端一隅,虚妄得让人不敢出声打扰,旁人却无法听清她话中隐含的情绪,低得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听见。
荀彧居然默许了曹操的做法。她是真的始料未及,为着安定天下众生的目标而杀害无辜百姓,那又有何意义?
霜霜本来还为她对郭嘉出言不逊而生气,可见了阿笙失魂落魄的神情,心里不禁一颤。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阿笙裹上,没好气地向她道,“你先别难过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穿穿好。先坐下来吃饭吧,我请客,不要你们一文钱。”
阿笙闻言才似回了一点神,急惶摇头,解下身上的披风就跑了出去,像是再也不想看所有人一眼。
她推开门冲下楼梯,底楼坐满了人,客人们都在热气腾腾的饭菜间觥筹交错,到处传来肆意的谈笑声,吵得耳膜震痛。
见楼上蓦地奔下一名茫然失措的散发女子,各个都露出诧异的表情,用好奇的眼神投在她身上打量。
“喂,姓卞的,你走干什么啊!外面下雨你还没拿伞呢!”楼梯上霜霜尖锐的嗓子骤然响起来,阿笙却没有止住脚步,自顾自往酒楼外跑。
冰冷的大雨顿时如瓢泼般倾泻下来,重重地打在头顶,顷刻浇了个浑身湿透。街上所有的商贩都早已收摊回家,再不见几个时辰前的喧闹,触目所及只有偶尔几个行人,皆是打着伞穿蓑衣匆匆忙忙经过。
阿笙抬起头,瞥见青墨色的雨点坠落在远处的颍河上,悄无声息地泛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涟漪,眼睛却渐渐被雨打湿,几乎睁不开眼睑。
她自己也不知现在要去哪,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何况哪里也都不延纳自己。
颍河边风很大,吹到脸上甚至有些疼,眼前弥漫着一片渺茫的水雾,缠绕眺望的视野。
她正望着远处发呆,突然头顶的雨停住了,一道颀长的黑影悄悄覆盖了面前的河水,动作轻得在大雨中难以察觉。幽静的香气缓缓氤氲至鼻间,倒是给了不少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仰面,看见一把竹色的纸伞恰好遮住天空,闭了闭眼,尽量让语气冷静:“我不需要令君的可怜。”
耳边荀彧的声音仍旧沉稳,然而拂却了所有情绪,淡淡的没有半分温度:“还望卞夫人珍重身体,你身上本就有伤,现在雨大,夫人尽快回府罢。”
语调不再带有怒意,甚至没有了失望,而是宛如阻隔重叠山川的疏离。
是臣子最为谦恭的礼貌。
可这礼节中,显然是最为刻意的远离。
他的身体与她的隔了一尺远,阿笙无意间瞥过去才发现,他宁可让自己整个身子淋在外面被雨湿透,也不愿和她共撑一把伞。
浅白的锦衣长袍略显纤弱,雨水顺着衣裳径自淌落下来,滑过他的后背。于是那白皙的肌肤瞬间暴露无遗,挺拔而秀颀,却瘦得能看见脊背的骨骼,干净又单薄。
他怎么会这么瘦啊。
终是不能坐视不管,她不忍地下意识靠近了他些,想把伞推到他身边,却被一下子挡住。
抬眸触到他澄净的眼神,旋即他故意避开,低头不再看自己。白玉发冠晶莹剔透,华贵间拢着内敛的温文尔雅,让人挪不开眼。
她不禁着了急:“还说我呢,你自己不撑伞着凉怎么办?”
“你是司空夫人,彧是朝中尚书令,恕彧不能视儒家之礼如无物。”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