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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最讨厌参加这种场合。”夏洛特放下了杯子,尽量冷静地说。
“可是你必须过去。”女人声色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这也是为了你今后的事业作铺垫。”
“我不认为成为一个大学教授需要这些铺垫。”她环抱双臂,倚在了吧台。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选这条路。”她文雅地拖长了尾音,给人不寒而栗之感,“你清楚我未来的一切都只归属于你。”
“拜托,你从来看得出来的:我对经商和管理没有半点兴趣。”夏洛特终于无法继续从容地对话,她无力地托着额头,然而除了阐释自己主观情绪这个原因之外,她找不到客观的事实来辩驳。
宽敞的房间里一刹那陷入死寂,连声波撞上墙面的回音都逐渐消匿不见。
“夏尔,这于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她的声线仍旧那么温婉,但每一个字词组合起来以后却让人听得一身冷汗,从来如此,她从来如此,用着最恬静亲切的神色、最斯文体贴的语气,说出叫人万念俱灰的话。
看着那挺直着腰背一步步走上楼梯的身影,夏洛特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卧房的时候真想用力地摔一把门来出气!可是家庭教养没能让她这么做,真讨厌,关门那一瞬间好像有个什么力量制止着自己摔门发泄……夏洛特认命地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银亮光泽的淡金色头发像海藻一样铺散开来,她侧过脸看着那纤长柔软、微微卷起的发尾,又叹了口气。
新生入校那一天,她在图书馆奋笔疾书的时候,刚一抬头就透过玻璃窗看到楼下一个拖着行李箱、剃了阴阳头的女生,真酷啊!她当即就想去偷偷剃一个,然而安妮警醒她要做好几个月被软禁在家的准备,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翻了个身,感觉牛仔裤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她摸了摸、掏到了那张安妮临走时给她的演唱会门票——
“……若是我,我绝不允许你去那样的地方。”
这句话像重放录音带似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想起当时说这话时对方的神情,心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鬼使神差地坐起身,她到大衣柜前拿出那条波西米亚风格吊带长裙,她家族友人艾琳·克莱森(Elin Clarkson)今年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即便克莱森女士从未与她见面,但每一年的生日与圣诞节精心准备的礼物永远不会缺席,她曾听说克莱森小姐是个和自己曾祖父一样环游世界做调研的学者,因此忙碌得终日不见人影,她很能理解甚至钦佩这位素未谋面的艾琳·克莱森小姐。
在落地镜前转了个圈,她细心地梳好披散至腰的头发,还抹了那支从来没开封过的正红色口红,她涂抹的手法很粗暴随意,嘴唇犹如沾染了殷红的鲜血,她一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一个在地狱苏醒到人间索命的撒旦。
推开落地窗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将手里的尖嘴穆勒鞋扔到楼下的草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撕了一张便利条写了几个字放在书桌上,才走到阳台边伸长胳膊够到了院子里那棵树的枝条,轻而易举地爬下树翻过院子外。
显然夏洛特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是以前这么干是为了跑去安妮家、或者跑去街区和那些大姐姐打球……从来没有像这一回,只是单纯为了跟人较劲而去看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乐队的演唱会。
灯火通明的那几条大道的确已经被人和车堵塞得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交警扯着嗓子让行人和车子不要抢道。夏洛特耗了很久,只得走小路,好不容易穿过了几条小路和巷子成功抵达了正人声鼎沸的广场花园。
她费力地挤到相应的那一排椅子前,看到了正穿着黑色短裙、露出一大片性感麦色肌肤的安妮。
“嘿,把包挎在前面。”夏洛特坐下拧开了矿泉水,提醒道。
“你居然来了!”安妮惊喜道,又一本正经地感叹,“喔,我还以为老古董夏洛特·博格达诺夫娜·希尔永远不参加除研讨会以外超过十个人的集体场合呢。”
“你念我这个中间名时的发音倒是很纯正。”她没有将这个来自密友特别的讽刺放在心上,只是毫不吝啬地赞许道。
舞台上的暖场歌手正卖力地表演,夏洛特凑近安妮、煞有介事地评论:
“这个孩子很会唱歌,未来九十年代的乐坛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留着些精神等开场以后吧。”安妮打趣她,曾经她在学校看所有文艺演出的时候也是如此,头三十分钟兴致盎然,后六十分钟安然入睡。
蓦然,一束刺眼的舞台灯光唰地打落了下来,台下的观众席爆发出惊破云霄的一声声尖叫与欢呼,吓了夏洛特一跳,她一边护着耳朵一边抬起头,看着宽敞的舞台中心显现出一个高大纤瘦的身影,尔后歌声响起,如坠入拂晓时暗涌波动的深海一般富有磁性,是仿佛从浸满月光与星河的美梦里捞出的声音。
头顶的灯光全部亮起时,她才看清楚台上的这一支每个成员看上去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乐队,再仔细留意每一个人的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