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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二人要收拾到天明,可是堪堪黎明前漆黑夜里,余下五人也陆陆续续从值房内出来了——这早晚出来,显见的这一夜他们也并没睡好。
    姚天喜等人借着微弱星光收拾起黄册卷来,众人皆默默无语。因而不得知此时所思所想。
    这一瞬间,杨继圣仿佛被镊子扎到般将它甩落到圆箩筐里,他攥紧了拳,抬头向着京城方向望去。顺着他的视线,薛煊与周澄只望到玄武湖高高的围墙。
    也正是这早晚,铺天盖地的血雾突然更浓烈了起来。薛煊原本能瞧数丈之内,突然间缩了一半不止,往何处望去都更模糊了。
    洞天内场景变换,薛煊上前一步攥住了周澄的莹白蟠桃心,静待又一裂痕。
    第32章 白底浪花纹
    这次出现的,是薛煊同周澄夜探过的杨家院落。
    杨家兄妹俱穿着白色丧服,榻上杨母容颜仍能瞧出些生前貌美温柔模样,却渐渐僵硬。旁侧薛煊同周澄曾见过的老仆,痛哭的昏死过去。杨秀眼睛红肿,费力搬动照顾那老仆。
    自杨父去世后,族中乡中甚少接济,杨母带他们来京城过活。老家的人都不常往来了,因而择日报丧倒也不必。
    杨秀将那老仆妥帖安置好,哑着嗓子低着声,无助问道:“哥……哥,是不是要给娘擦洗身子,换上新衣裳。”
    新衣裳,杨继圣笑了笑,母亲这一世,何曾穿到过真正的新衣。这般年轻,谁曾想要为她备下寿衣?再者家中拮据,尚有外债累累。新衣、灵床、棺材、发丧,哪里有银钱打理?
    单论孝布,来祭奠的同僚邻坊,进门得分发一块孝布。单这些孝布,恐都一时间办置不来。
    母亲劳碌一世,做儿子的,竟连一场风光葬礼都无法办下。
    杨继圣心中苦涩,只道:“我有事出去,晚间必回。一切待我回来打理不迟。”
    说罢,怕被妹妹看透,落荒而逃般走出了门。
    正是阳春,那日头亮极了。可是这般亮的日头,照在人身上却并不怎么暖。连着透亮的日光,都是凉沁沁的。
    杨继圣向着无人处一径走去,他自觉压制了情绪,像个担当的男人,但竟未察觉脸上滚落不停的热腾腾泪水。幼时丧父,母亲却并未改嫁,这些年来将他和妹妹拉扯大。眼看的儿女出落得成人了……
    他走到一处无人的野树林里,支撑不住似的,靠着一棵老树慢慢坐到了地上。想起幼时母亲点灯缝补衣服,妹妹同他在旁读书等昔日种种,杨继圣悲恸难耐。
    这一瞬间,他突然生了许多的愤怒与不解。
    杨家三人,母亲、他与杨秀,为何过的如此卑微而困苦?为何造化如此弄人?究竟是为什么?
    他不知是自己恍惚,还是有甚鬼魂徘徊,这声音远远近近的,问他道:“选择入黄册库,后悔吗?”
    杨继圣伤恸,心中脑中的一片苍白。听了这一句问,也思索着扪心自问,我后悔吗?正如入黄册库时他曾对圣上所秉的,他也一直坚信黄册库为国之重地。入黄册库,他并不后悔。
    可是说着不后悔,不知为何,文生咬着那贡品酥梨的模样却第一个跳出来。若是有了旁的去处,是否不会是如今潦倒模样?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素日坚信的不后悔,隐隐约约的有了些怀疑。
    这声音空空灵灵的,又问道:“你既觉不后悔,那么对得起你妹妹吗?”
    杨继圣恍恍惚惚,依着这声音,立即想起妹妹来。
    杨秀她素来懂事,知道家中不易,从不叫家人为她多操一点心。
    杨继圣还记得,幼时邻舍小孩子有架纸风车,那风车颜色鲜艳极了,被风吹着,转啊转啊的。杨秀喜欢的不得了,直直的盯着那架风车,眼睛里都冒出亮光来。可是瞧了许久,她却用热乎乎的小手牵住杨继圣的手,说:“哥哥,我才不要纸风车。被风吹久了就坏掉了,太不划算。”
    幼时如此,来了京城亦是。因她也勉勉强强算是“官家娘子”,与同样是官家的有些小娘子来往。可是几次往来,最后只剩下一个顾钰。想也知道,最是好年纪,喜欢同讨厌都直接,谁愿意同这样家世的小娘子往来呢?没有一点助益,反倒总是不断地麻烦,不断地求助。
    虽不到寻亲的年纪,可是过的几年她总也该嫁人了。若有中意的公子,依着时下嫁娶之风,可以先为她相看了。但她明明画过一位公子的画像,却从不声张。连对做哥哥的,都守口如瓶。这也难怪,时下女子的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和脸面。可杨秀呢,别说丰厚,连一套齐整的首饰也未给她攒下。
    想到此,杨继圣作为兄长只觉亏欠良多。茫茫然的,他向四周去找寻这声音。
    薛煊同周澄随着看去,并未见到是何。只是突然察觉,周边的一切物事,都有了细细的红线一般的纹。连同杨继圣身上的白色丧服也是如此,鲜红的纹路遍布在白衣上,随风如同红线虫般蠕动,在白色里摆动。
    “……其中苦痛之最,称为新肉。红雾中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