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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澄默了默,道:“师父只叫我背书。如若要用道术,须得逐一详细讲解传授。”
    道家典籍都背过了,又将蟠桃心这等数一数二的法器教给周澄防身,薛煊实在想不到天师不教道术的理由,不由道:“为何?”
    周澄道:“师父说道法自然。”
    薛煊道:“什么意思!”
    回忆起张君实当时情态,周澄也带了些无辜道:“师父说,该我会的时候,我自然就会了。”
    这师父若不是实在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定然是所图深远、有所预见。
    而听了周澄接下来的回答,薛煊觉着是前一种。纯属胡闹!
    薛煊听了道法自然的解释,无语片刻,又迅速思索出了另一法子。
    他向醮坛上的慧椿扬头,低声道:“可否向他学呢?”
    薛煊危急之下不放过每一点可能。
    既然慧椿行近仙法术,那么周澄作为道家弟子,应当也可以请神——逻辑上讲得通。
    周澄没有反驳他这一说法实在不靠谱,因为必死的局面当前,能想出任何办法来,都可以尝试上一番,万一有效呢?
    她没提“看了便可以会”,“看”和“会”之间如山海般的鸿沟——道术上周澄着实不通,没有人讲过教过。醮坛的供奉、焚香等等,所有要用的周澄一概没有。她想规规矩矩的踏个罡步,都被看的死死地迈不出步子去呢。
    更何况,周澄道:“晚了。”
    虽然口中说着晚了,周澄表情上却没有变化,仍旧泰然自若的镇定给薛煊讲解道:“近仙术要行启坛、拜表、封表、送表、退堂供奉五步——表就是向神陈说所求心愿的表文,现在慧椿已经行到送表了。”
    看着慧椿嘴唇翕动、念念有词,薛煊登时明白了。
    也就是说,近仙术已经完成了。
    短短一霎那,他看了看玉体横陈的女|妓堂及一众野僧,看了看周边昏暗密封的不堪密室,又看了看周澄干净洁白面庞,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心道:这离世时的场景,可不在我预想之内。
    随即,薛煊闭上了眼。
    第17章 挚友
    许久,预想的金光大作或者粉身碎骨般疼痛并未来临。
    薛煊又睁开了眼。
    正巧这时周澄将目光从醮坛上移开,与薛煊对视一眼,又重新注视醮坛。
    这一眼叫薛煊似乎瞧出了嘲笑的一味,他略有些恼羞成怒,不过眼下实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重新看向醮坛,见慧椿仍旧在行拜礼——方才这三礼三叩拜薛煊仿佛见过。
    薛煊疑惑道:“哪一步?”
    周澄目不转睛道:“启坛,化醮坛为瑶池仙境。”
    怎么又回第一步去了?
    薛煊道:“为何又启坛?”
    倘若周澄能够回答,就会回答他法术施展不成功的几大缘由。道心不够虔诚,威仪并未如仪,道术不够精深,所学施展道术的方法或许有误,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有很多缘由都能导致近仙术未能一次施展成。
    然而周澄没有回答,薛煊略一思索,自己便也明白了。
    可是周澄之前有问必答,为何这次不回答呢?
    薛煊看去,见周澄双目微微阖上,睡着了一般——都什么时候了!
    虽然这几日日日劳心费神,不曾休息过也不曾饮食,确实是劳累至极。可是眼下一时半会说不定就会丧命,怎么能站着睡着呢?
    薛煊气极,唤道:“周澄!周同尘!”
    周澄已然听不见。
    她从头至尾聚精会神、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慧椿施展近仙术,观看时关于近仙术和请神科仪的记载如同乘着乱蝶,飞速在她脑海中闪过。
    周澄闭目静心存想。周边一切对于此刻的她而言都已经不存在,没有醮坛的金钟玉磐响声,也没有人声喧扰,周澄入了忘我境。
    启坛,拜表,封表,送表,退堂供奉。
    这些是请神的科仪步骤,也仿佛是彰显心诚的必要程式。可是,这些彰显了道心虔诚,还是证明了道心不诚?每一尊所请的神,当真都会看重这些俗世的供奉吗?
    忘我境中,没有醮坛供奉,没有道术传承,周澄也同样施展了近仙术。
    薛煊只看见周澄怎么唤都唤不醒,而醮坛上慧椿又施展到了送表这一步,这仿佛是被行刑的人看着头上大刀又一次砍来,而且还不知这次大刀是否会成功砍下来。
    大刀仍未砍下——醮坛上慧椿再次虔诚叩拜,又一轮启坛科仪开始。
    薛煊正心有不安的瞧着,等待送表科仪到来。谁料瞬息之间,极其刺目明亮的金光大盛,仿佛要冲破了这方寸之地而将世间肆无忌惮的填满。一切都被夺去光彩,触目唯有金光洋溢。
    薛煊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金陵城中。
    薛煊率神机营兵士前去华光寺,且是几日几夜未归,音信全无。这一消息本就使都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