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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看小兄弟不言不语不吭声的,又听坊主说你身手颇好。只当是瞧不上我呢,没想到这般通人情。”
薛煊微笑道:“才来坊里,拘谨的很。也不晓得坊主脾性,怕一不小心犯下错来。好不容易得聘,可不敢这样丢了。”说话口气与周身气质,仿佛变了个人,周澄瞧了他一眼。
滕头儿摆手道:“不会不会,咱这活计小兄弟定能胜任。不过小心些总是没错,尤其坊里规矩大。”
薛煊笑笑,不再接他,另寻了其他话儿与滕头儿交杯推盏。这坛子酒是酒性最烈的烧刀子,若是滕头儿喝过,必然知道是要搀着其他淡酒一起来吃的。但显见的他不知晓这吃法,因此才下了小半坛,滕头儿便说话颠三倒俩,手里抓着根烧鸡骨头半天不放。
薛煊笑道:“滕头儿,我兄弟二人初来金陵城,人生地不熟。请你多多照顾。”
滕头儿打个酒嗝儿,红着脸豪爽道:“这都好说,都是自家兄弟。”
薛煊又道:“不知道坊主有何忌讳之处,说来也好叫我兄弟二人避讳。”
滕头儿道:“咱们坊主啊,本事大着呢。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她可都认得。你看她把咱这坊里,理得铁桶一般便知道了,是个厉害人。头一桩,别夸升平坊的好。这些年两下磕磕碰碰的,结下的仇怨没法解。再一桩,别勾搭坊里姑娘。照我说,坊里姑娘伺候的都是贵人。哪里瞧得上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攒下点银子,买不来姑娘一个笑……”
滕头儿倒是真把薛煊当自己人,方方面面都提点到了。周澄本是认真听讲,可听着听着,《道说志林全篇》却一段一段响起,她不由得顺着脑海中声音默背下去。因此瞧着是端正而乖巧的坐着,实际却将《全篇》记了又记。
待滕头事无巨细说完,薛煊又执壶将他的杯子斟满,笑道:“近日坊主心情如何?不会触她霉头吧,可有何注意的?”
滕头儿红着脸同鼻子,一拍桌子,震得烧刀坛子跳了一跳,道:“正是!还有件大事忘了交代。这可是坊里秘辛,千万别流出去叫升平坊那些人知道。坊主昨日回来,发了好大的火,骂了一个什么使司的官儿。说他净听升平坊那些贱人掰扯,说什么罗公子再好的恩客不过。”
薛煊压低声音道:“罗公子?难不成是郊外平田惨死的罗长兴?”
滕头儿沾着酒液的手摆了摆,道:“可不是。这个名字提不得。”
薛煊道:“怎么?”
滕头儿灰白胡子堆着嘴角褶皱,笑的颇不正经,道:“罗公子这事儿在坊里虽然不多见,这么多年了我也就见他一个。不过这也正常,哪个男人来咱们坊没点癖好呢。魏紫坊的人嘴都严实,这些达官贵人的秘辛是绝流不出去的。”
薛煊眼尾上扬,做出惊讶且略略好奇的样子,道:“什么癖好?”
滕头儿道:“嗐,就是跟魏紫那几位头牌姑娘闹腾的。咱们坊里姑娘,要想梳笼她须得大价钱,且按例梳笼完后的月内,这姑娘都是‘新嫁娘’,只侍奉这一位恩客。这银钱上,罗公子倒是不缺,可是他从来都不……”
第6章 谈判
秋末冬初,金陵城的风阴沉沉湿漉漉的扫在院子里,窗外栽的常回树被风吹的乱摇乱摆,窗纸上满是黑乎乎乱动的影子,枝条在窗棂上抽了一下,响声清脆,像是贵人用马鞭抽打窗户的动静,唬了滕头儿一跳。
他慌忙开门查看,没看见人,嘟囔道:“这风怪瘆人的,倒冻得人一激灵。方才说到哪儿了?”
薛煊道:“罗公子不缺银钱,但有何种癖好。”
滕头儿举举酒杯,笑道:“酒后话多,扯这些没用的。张大你呆久了,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再与你说点咱金陵城的新鲜事。”
这风吹得滕头儿清醒了,薛煊婉转试探了几次,他再不接话。薛煊心知问不出什么了,不耐烦再演闲汉张大,再坐这破屋烂椅里。
滕头儿还在抓鸭头,薛煊伸手,欲在他颈后敲了扔回榻上。谁知周澄半日里不言不语、出神入定的,此时却行动迅速、举手相拦,认真注视道:“不可。”
薛煊盯着她,周澄毫不退让。滕头儿回转来看到,口齿不清道:“怎么了这是?”
薛煊勾了唇角,慢而清晰道:“无事。”说话间,滕头儿终是扛不住酒力,咕咚侧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薛煊气势十足,朝周澄嘲讽般“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这一日伏低做小,虽是察探所须,他仍觉得是没受过的憋屈。他径自离了魏紫坊,将这摊子烂事交由应二去收尾,仍旧回了敬亲王府。
薛煊直觉罗长兴见不得人的癖好,或许是串联徐、张、罗三人相识的重要线索。不过魏紫坊头牌必然被老鸨看的紧,轻易套不出话来。
想想便知,达官贵人的秘辛从魏紫坊外传,魏紫坊便不再是温香软玉的放松之地。谁愿意销魂之际的呢喃之语,第二日便飞的满金陵城皆知?势必影响生意。
况且知情的就那么三四个姑娘。能在宏武京都金陵数一数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