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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布庄的账本,是在您的书房里找到的,还请父亲给孩儿一个解释。”
“你何时也对家里的生意感兴趣了?从前认真地对你说这些,你都不肯听。”柳国公云淡风轻地笑了两声,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在官衙里待久了,回家也沾了这一身臭脾气。我是你堂下的犯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柳赴霄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紧紧对上老者的视线,仿佛能望进他心底,洞察他所有的念头似的,“父亲何必装作不知?孩儿既然拿了这个来找您,自然是都已经知道了。”
老者花白的眉尾一扬,不紧不慢,“哦?来说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布庄中的莲花符纹锦缎为何由人血染成的丝线织就?那些血为何都来自于服食了砒霜毒发的姑娘?连夜出城弃尸荒野的家仆受何人指使?”他接连问着,声音突然哽住了,极力隐忍着什么似的,嗓音都发颤,“还有小妹,为何惨死,为何我一无所知?!”
他气势汹汹,连年摸爬滚打积累而成的威势不容小觑,就连柳国公都一时被他镇住。
片刻,老者皱眉,二指缓缓捻过胡须,神色紧跟着变得冷厉,“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你在质问我?”
柳赴霄闭了闭双眼,深呼吸平复着难以冷静的情绪,“是。府中护院向来忠心耿耿,除了父亲您的命令,他们谁的话都不会听。这么大的事,若背后没有您的示意,他们不敢。”
他将那账簿翻到了另一页,上面的字迹遒劲而厚重,“这是您的字迹,这一部分的账,是您亲自记的,这您也要说不知情吗?”
“……”
“您大可以将这些事尽数推给家仆,但是您自己信么?小妹向来将您视作最敬重的人,您告诉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灌下砒霜,死后连一座薄冢都没有?!”
“她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与我有什么相干?!”盛怒之下,柳国公有些口不择言,话脱了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悔不已,却已经来不及了。
柳赴霄一怔,喃喃,“自尽?”
“你不知道么?她自以为嫁了个如意郎君,却是个放浪成性的花花公子,长辈跟前装得巧,背地里却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夜不归宿。”
柳国公冷笑着,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她忍了半年,劝过骂过却都无济于事,所以半个月前,终于借着去洛城赏花的缘故,将他骗出王都,在茶点中下了毒,将他与一众家仆尽数毒杀。”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柳国公冷冷地望着他,“可还不止这样呢……”
第84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屋顶上突然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柳国公警觉地收住了话。
斜阳轻软,四下无人。
风浅浅地拂过,屋顶上一只橘白相间的猫儿从屋脊探出了身子,舔舐着掌心的毛发。
柳国公松了口气,狠狠盯着屋里纹丝不动的柳赴霄,“你最好还没有把这些篓子捅出去让外人知道。”
“您还没说完,不止这样,然后呢?”
“她将那些人毒杀后,沉入湖底,然后暗中藏在菜车中进了城,躲在南街的布庄中。她早疯了,才会如此狠毒,不仅残害无辜,甚至还要报复为父将她许配给那种男人!”
柳国公说着,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血染绣线的主意也是她给绣娘出的,她还说,倘若有人揭发她,她便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昭告天下,我柳家如何能丢得起这颜面!”
柳赴霄默然,良久,“所以您杀了她?”
“是她自己觉得活着可憎,连夜服的毒。与其冒着被人察觉秘密的风险公开她的死讯,倒不如暗中埋了她,将这些荒唐事就此揭过。谁知家仆竟将她随意丢在乱葬岗敷衍了事,这也是无可奈何了。”
“那为何后来他们还在做这件事?”柳赴霄不动声色,盯着鞋尖,“城门的守卫说,三日前夜里家仆还出去过。您该不会不知道吧?”
老者皱眉,“或许是布庄那边尚在运作。此事并不经过我的手,我又怎会知晓?晚些时候我吩咐他们停手便是。”
账簿上的日期缺了这几日,但究竟是没来得及记,还是他真的不清楚,柳赴霄也无从推断出确切的结果。
他沉默着,宽袍广袖下的掌心握紧又松开,显然有些不甘心。
“怎么,你还要绑了我去见官不成?”
“……孩儿不敢。”
柳赴霄施了一礼,收了账簿便走。
他特意从后门离开,果然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猫着腰躲在墙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在沈栖棠那里见过这张人皮面具,不禁一愣,压低了嗓音,“你怎么混进来的?”
“用迷烟放倒了南面那几个,翻墙进来的。不过你们家怎么到处都是人,我都走不成了!”沈栖棠揪着他的袖子,“我不管,我帮了你那么多忙,你得送我出去!”
她那是帮忙么?
分明就是借机敲竹杠!
柳赴霄揉着额角,将她提溜起来,“跟在我身后,别东张西望。”
少女大喜,“大恩不言谢!”
国公府上唯有这一个少爷,为人又古板,不易接近,护院们轻易都不敢与他搭话。
二人出了府门,又走远了些。
柳赴霄将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拎进了茶馆,上了二层隔间,才问,“刚才我们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
沈栖棠忖了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