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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诸多不便,借些马匹,本是义不容辞。”胡罕道,“只是……小弟也想求借一物。”
    阿丹慕连忙问何物。
    胡罕道:“名。”
    他们要借的是使臣的名。那些淡巴菰,悉数被藏进了封存贡品的木箱里,贴以封条,借以旃檀之名。
    阿丹慕深知此事厉害,但事到如今,唯有铤而走险。两伙人并作一股,冷汗涔涔地进了京。好在胡罕一行亦是异域相貌,补了十三人的缺,守卫并未起疑。
    进京之后,匆匆分道扬镳。
    谁知阿丹慕仓皇出借,借的并非使臣之名,而是十三条人命!
    解雪时叹道:“好生糊涂!”
    第11章
    谢浚取了笔墨,令阿丹慕供述那伙淡巴行商样貌。
    阿丹慕支支吾吾,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究竟来。
    谢浚把笔杆一拍,道:“那胡罕是高是矮?年龄几何?面上可有印记?”
    “身高八尺有余,”阿丹慕道,“小人……小人确实不知啊,那日大雪封道,小人双目被雪灼伤,实在看不清相貌,只知道双目碧绿,宛如豺狼。”
    阿丹慕一行,多多少少视力有损,形容起对方相貌,如盲人摸象一般,谢浚涂改良久,依旧画不出人像来。
    真是巧了。
    这伙人究竟施的哪门子障眼法?
    正这时,有小吏匆匆赶来通禀,刑部侍郎阎翡寅夜前来,已被迎到署中了。
    谢浚奇道:“现今几更天了?”
    “禀大人,三更了。”
    “这个点,他来做什么?请进来,看茶。”
    阎翡素来雷厉风行,临进门前,将斗笠一揭,抖落一身盐粒也似雪籽,紧接着向解雪时拱手而拜。
    阎翡是惠贞八年时,解雪时亲自点的会元,为人刚直,两人之间虽有这么一段师生之谊,平素为了避嫌,也不太到解雪时处走动。
    此番却是忘了避忌,匆匆拣了件长衣,披着就来了,面上一派忧色,两道浓眉紧锁。
    “翠庐,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解雪时问。
    阎翡道:“这……唉,简直是丧尽天良,人伦惨事!谢大人,那鬼母食子一案的吴张氏,前些日子被提到了大理寺狱里,现今如何了?”
    谢浚摇头,道:“痴痴癫癫,好生将养着。”
    阎翡又叹道:“老师,你终日礼佛,不知佛祖可有慈心?”
    他虎目含泪,不甚凄凉之态,长久凝视在解雪时身上。
    “何出此言?”解雪时道,突然心里一动,“难道是……”
    阎翡从衣中解出一卷卷宗来,一一展开。其间所载,莫不是骇人听闻的惨事,暂押在刑部,秘而不宣。
    “上月十八,吴张氏杀夫食子。”
    “仅隔两日,上陵梅氏幼子蒙难,尸骨横陈于一株梅树下,右臂残损,疑为猛虎所伤。”
    “二十三,虞氏商户一双子女,横尸水塘,倒插于藕泥之中,双足露出水外,形如莲藕,来往者甚众,竟无一觉察……”
    “二十四,城北杜氏……”
    “短短半旬,京畿幼儿夭折者,竟达三十八人之多!”
    这一连串惨案,就连谢浚听了都面色微变,冷笑道:“好大的手笔!”
    解雪时道:“你方才说,其中还有一人失踪?”
    阎翡道:“是太常博士白景淹的幼子,尚在襁褓之中,据白夫人所言,她这阵子卧病在床,精神恹恹,谴乳母抱幼子至枕边,抚弄片刻,疲极而睡,谁知幼子竟被乳母所挟,不知所踪。”
    “太常博士?”谢浚又是一惊,“这贼子当真胆大包天!阎大人,这么多起案子,难道没有一点头绪?”
    一缕凉风穿窗而入,房中的松枝火颠扑一瞬,腾起一片赤红色的影子。在场所有人,都是面色雪白,唯独瞳仁中淬着两点湛然的火光。
    “有。”阎翡哑声道,“疑犯都已经供述画押,羁押在案了。”
    他神情有异,全无释然之色,瞳仁震颤不休,显然处在一种极度的惊骇中。解雪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杀人者——乃是这些稚子的母亲,”阎翡颤声问,“老师,你告诉我,佛祖可有慈心?”
    第12章
    满室寂静。
    阎翡愁容满面,显然也为这一连串的惨事心神震颤。
    他没敢说的是,此间种种,已非人力所及,难道,难道当真是鬼母应誓?
    坊间传闻早已甚嚣尘上,若非解雪时德行有亏,触怒鬼母,又怎会招致这许多祸事?
    鬼母杀心炽烈,城中五百小儿,难道真要因解雪时一人之过,无辜被戮不成?
    不论这鬼母意欲何为,最终千夫所指的,都将是解雪时!
    他告辞的时候,解雪时同谢浚一道,将他送至署外。夜里有大雪,雪霰纷纷扬扬,那几株棘树蒙着一层森寒如铁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