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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平和,似有抚恤之意。
    阿丹慕道:“禀大人,确……确有损伤。大伙儿水土不服,还未到武冲关,已暴卒一十有三人。”
    “马匹无恙?”
    “马匹冻毙大半。”
    “那为何——进城之时,交上来加印的度牒,依旧注明通关者三十六人,马匹六十五口?”
    解雪时眉色极黑,双目深而厉,猝然发难,阿丹慕当即颤声道:“大人,大人……多出来的那十三人,乃是同行的商队。”
    “商队自有过所作为入城凭据,为何冒使节之名?”解雪时道,“显然是冒称使节,阴潜入城。阿丹慕,窝藏疑犯,你们好大的胆子!”
    “大人冤枉!”阿丹慕涕泗横流,扑上前一步,试图抓住解雪时的衣摆,当即被牢头以哨棒压住了脊骨,“小人实在不知他们心怀鬼胎啊!”
    “哦?”谢浚在一边,把玩着度牒,笑道,“偌大莲目国,难不成派了个蠢蛋来不成?通关文牒,也是能轻易借用的?”
    “小人……小人一行,马匹冻毙,实在无力送佛像进京啊!”
    谢浚敛了笑,喝道:“我问的是——你为何将度牒借予他们!”
    阿丹慕有苦难言,眼睑上的热汗都蜇进了眼珠里,看起人来茸茸的,都是发了霉边的灰雾。隐约只能看到解雪时那双漆黑如冷电的眼睛,以及半步之外,谢浚垂落的朱红官衣。
    无不是催命的阎罗。
    第10章
    他看起来全无异状,实则双膝韧带中,钉满了细细密密的棘刺,此刻抵在地面上,纷纷如活物般往肉里钻。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动弹。
    正是因为他惜命,他才不敢开口。
    解雪时凝视着他,忽地一击掌。
    铁门倏然翻开,几个狱卒拖进来一口沉重的铁箱。箱盖翻开,露出里头空荡荡的木板。
    解雪时取了一张素绢,在箱底上细细揩拭了一圈。绢上立刻沾了一层焦褐色的细屑。
    阿丹慕一见之下,面色大变。
    “这些东西,想必你不会不认得。”解雪时道。
    “大人……这,这是沿途取暖剩下的炭灰。”
    解雪时也不多言,将素绢一卷,投入火盆之中。火舍一卷,立刻腾起一股奇异的,泛着焦酥味的烟香来。
    “价值千金的煤灰,当真奢侈!”解雪时冷冷道。
    阿丹慕哑口无言,终于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原来,那日他们发现鬼母像的破庙里,还有几具行商的尸体。
    那原是商队谴出来探问歇脚处的,谁知遇上暴雪,破庙坍塌,横死其中。商队见他们迟迟不归,便到附近,左右探寻。
    正巧阿丹慕一行,因马匹冻毙,无力载鬼母像进京,大喜大悲下,六神无主,只得大雪中叩拜鬼母,以期菩萨显灵。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果然等到了一支商队。
    商队有护卫仆夫,彪悍强劲,亦有高头健马,领队名为胡罕,也是异域相貌,高鼻深目,发如亚麻,眼珠翡翠青。
    一问之下,乃是淡巴国的行商。
    阿丹慕大喜过望,当即许以重利,请求他们一道送鬼母像进京。
    那领队却面有忧色,踟蹰不肯应允。
    阿丹慕再三恳请,他方才吐露分毫。原来淡巴国盛产淡巴菰,叶片细长,烘培之后,以火燃之,啜吸烟气,可令人脏腑生热,驱除寒气,飘飘然有凌云之意。
    这淡巴菰甚是珍奇,贵逾黄金,一斤碎屑便可易名马宝驹一匹,淡巴与大襄通商已久,常有商队专程往返,将淡巴菰贩给王公大臣。
    这支商队,便是为此而来。谁知道大雪封道,尚未来得及进京,禁令已经张贴在城外。
    他们来得不巧。
    原是宫中内侍,素来得底下人的孝敬,吸食淡巴菰成癖,几个瘾头重的,神智昏聩,镇日里躲在内库里吞云吐雾。
    时间一久,连伺候皇帝都不太上心,小皇帝素有在御书房里小憩的习惯,那内侍舍不得革囊铜管,便偷偷斜插在背心里,待服侍皇帝睡下,就趁势溜到殿外撮弄。
    其间云腾雾缭,弥散殿中。
    谁曾想皇帝睡梦之中,八脉舒张,口唇焦灼,竟是起了一身的疹子,大病累日。
    解雪时大怒,彻查宫中上下,果然揪出这内侍。那内侍咬死不认,背心上却赫然是一连串烟灰烫出来的细点子,肌肤焦灼,依旧浑然不知。
    解雪时平素礼佛,《楞严经》中,将此物视同脓血,污浊腥臭,他自是不喜。如今又深知长久吸食此物,损毁心智,当即署了禁令。
    凡售贩此物者,需全数上缴,私携者死。
    胡罕一行,前日里抵达京城,一见禁令,当即被唬得魂飞魄散,又舍不得其间暴利,如夹尾垂涎的饿狼一般,在京畿一带周旋,始终寻不到契机。
    阿丹慕哀求颇久,胡罕这才微微一笑。
    “行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