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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俱是魏王斛律骁的亲卫,十七性子冒失,十九性格倒要稳重得多。他淡淡地扫视了地上昏死的女人一眼,皱眉道:“先把夫人安置在别帐吧。”
二人将昏迷的谢窈另择了处营帐安置,叫来军医照料,一面擒了春芜往中军帐中去。
春芜被麻绳捆得紧紧匝匝,像捆白菜似的被十七提拎进帐。帐里,执刀侍卫两侧拱立,油盆里篝火猎猎地燃着,中央设了张乌黢黢的红木长条案,灯下,一名年轻的武将正在看书。
他着了件绣白蟒窄袖长袍,银冠束发,容颜隽秀昳丽,俊美无俦。手里执了卷竹简,烛火投下高鼻长睫的影子,气度高华清迈,不似武将,倒似个世家子。
寿春连日来的围困都是因了他,本以为是个面目可憎的虬髯大汉,未想对方却是如此的俊美。春芜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被十七拍低了头。他涨红着脸报了帐前的事:“夫人……夫人磕在车辕上了,晕过去了,属下已将她另行安置,请来了军医照料。”
十七有心替那落雨芙蓉、伤颈白鹤的美人遮掩,未敢将全部事实合盘托出。十九却不解风情,一五一十地全报了。
男子翻过一卷竹简,唇角微动了动,似笑非笑:“还是一样的脾气。”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奇怪,他几时见过女郎了?春芜疑惑张目。这一眼却恰好对上,他转目看她:“你叫,春芜?”
“是。”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春芜战战兢兢地跪着,心有疑惑却不敢问。
“想活吗?”
春芜恐惧地望了一眼,没有应。
北齐的前身是鲜卑拓跋氏建立的北魏,胡汉杂居,五十年前经高祖建元帝改制,也学起了汉家的礼仪传统,国家蒸蒸日上,从此超过南朝,一度打到京城建康对岸的瓜步山下。
但建元帝的早逝与无子为国家埋下了巨大的祸患,三十年前,他所选定的继承人驾崩,幼帝践祚,权臣高氏篡夺权柄,改国号为齐。
高氏一族虽为汉人,但身在北地胡人聚居的渤海郡,早与鲜卑人无什么两样。十余年前南下入侵青州,所过郡县,赤地无馀。男人斩截,妇女淫掠,连婴儿也不放过。连汉人皆是如此残暴,何况同是胡人出身的敕勒族斛律氏呢!
南北分裂三百多年了,战乱不断,对待彼此也绝不手软。既落在他们手上,所谓活法,也不过是充作军妓,日复一日地被齐军糟蹋。
比之这般,她宁愿学女郎一样拔剑自刎!
见她不答,男子把玩着手中紫毫,又追问了一句:“想你的夫人活么?”
春芜眼中闪过一线光亮,急声追问道:“魏王所言可是当真?”
他不置可否:“按我说的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北齐——高氏
北魏(北齐的前朝)——鲜卑拓跋氏,汉化改制后改姓为嬴(私设)
男主家——斛律氏,北魏北齐两朝大族,是依附鲜卑的敕勒(高车)族,魏王是男主的封号。
3.第 3 章
谢窈醒来,已是一日后。
头顶是云纹流转的穹顶,耳边是春芜低低的啜泣声,颈后和肋下仍在火辣辣的痛着,她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微弱出声:“春芜……”
春芜正跪在榻前,见她醒来,忙欣喜地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女郎,您醒了!”
谢窈点点头,虚弱地自榻上坐起,流波顾盼,一一扫过帐中陈设的火盆、毡毯等物,不由得柳眉微皱:“这里是哪?我们回家了吗?”
春芜脸上的欢喜一滞,哽咽着应:“这里是齐军营中,不是建康,女郎,我们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了么……谢窈微愣了一愣,旋即忆起自己已被丈夫送人的事,眼波黯淡了下来。
春芜心中愈发酸楚,哭着劝:“女郎,莫要伤心了,陆衡之负心薄幸,您省下自己的口粮都要为他作羹汤,为那样的人自杀,不值得!”
她岂是为他自杀。
谢窈疲惫地合上双目。
她和陆衡之少年结发,一朝见弃,便连敝履也不如了。实在难言原谅,更不愿回首。
她自杀也不是因为陆衡之,而是因为谢氏。
谢氏门风清正,以忠孝治家,先祖更曾在淝水之岸以七万之众大败百万夷狄,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她身为谢氏女,即使是死也要是干净的,绝不能落在夷人的手里,委身侍敌。
何况父兄那么疼爱她,她落在北人手里,他们要受多少钳制?她不能是家族的累赘。
她不说话,春芜也不知要如何启口。方才中军帐里那男子教过的话在舌尖滚了无数次,临到出口,仍是难以启齿。她咬咬牙,狠下心道:“女郎,方才魏王来过了。”
这话说得突兀,谢窈微微瞬目,转目瞧她。
春芜笼在袖中的手指已将布料来回折攥了数道,咬牙说道:“奴瞧着他对女郎倒是有几分上心的样子,不若……”
“你想我委身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