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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伯莎的语气十分古怪,嗓音粗粝难听。
“我是罗切斯特先生抚养的孩子。”
“孩子?嗬嗬嗬……孩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巫术,”裴湘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沉沉地说道,“只有神秘高深的巫术,才能克制你的疯病。”
伯莎的肿胀面孔扭曲了一下,目光有些呆滞。
裴湘又把自己的声音变成甜美的小姑娘音调:
“看来,你已经相信我的答案了。”
“我、我相信了?”
“对,因为你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和舒畅,对不对?以往,即便你清醒的时候,你也会感到一阵阵的烦躁混乱,对不对?你记得自己疯狂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记得那些人对你的辱骂和嘲讽,对不对?”
“嗬嗬哈哈哈……”伯莎·梅森凄厉大笑。
裴湘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
“所以,你在清醒的时候咒骂罗切斯特先生,咒骂所有你认为对你不好的人。然后,你放任自己再次陷入混乱和暴躁当中,尽情地宣泄心中的不满和恐惧,对不对?”
伯莎的眼中划过一抹夹杂着恐惧的愤怒,她想扭头看清身旁的女巫,可惜光线太暗,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说话之人是个瘦弱的小个子。
“你不是孩子!你到底是谁?”
“你确定要知道真相吗?伯莎,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代价!对,我要让那个傲慢冷酷的男人付出代价!那个杂种,@!…………%¥猪狗不如的肮脏懦夫!”
伯莎清醒过来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快,她又重新陷入了臆想和疯狂当中,嘴里骂骂咧咧全是对罗切斯特的恨意。
裴湘垂下眼帘,眉目不动地继续治疗伯莎,半个小时后,她完成了第一次的尝试性治疗。
此时的伯莎又安静了下来,眼中再次露出清醒的光亮。
裴湘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道:
“你已经感觉到了吧?只要我给你治疗,你就能躲开那些让你难受不安的恐怖幻觉,那些混乱烦躁的惊悚和压抑,伯莎,你喜欢这样没有病痛的轻松感觉吗?”
伯莎·梅森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湘,眼中有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敬畏和依赖。
对于一个被病痛折磨了十余年的人,不,或者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伯莎·梅森都在和与生俱来的血缘诅咒做抗争,她早就忘了心灵宁静是何种滋味了。
然而,今晚这个会巫术的小女孩儿让她体味到了何为天堂。
“你能……救我?”
“我不能彻底治好你,只能让你在清醒的时候感到舒服一些。”
“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为了罗切斯特先生。”
这个答案让伯莎·梅森的面孔再次扭曲了起来:
“那个虚伪冷酷的混蛋……他巴不得我死,怎么会让人来帮助我?”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裴湘暗暗运了一口气,打横抱起伯莎,把她放在床上,“我是为了报答他,才来医治你的。至于我希望你能为我做什么,我暂时不会告诉你。”
伯莎依旧僵硬着身体,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带着奶香味儿的小小的软软的身体靠近了她,而后又把她抱了起来,细心地放在了松软的床铺上。
一个久违的拥抱。
伯莎慢慢闭上了双眼,她天生笨拙,总是想不明白很多复杂的事情,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被耐心地对待,没有嫌弃和排斥,没有嘲笑和质疑,没有厌恶和歧视。
——自从母亲发疯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正常地对待了。
——父亲急着把她嫁出去,如同甩掉一个沉重的大包袱。
——那个迷恋她、说爱他的男人也很快就后悔了,他的眼中再没有了爱意和温情。
“女巫,你还会再来吗?”
“会,你是病人,既然我开始治疗你,就不会半途而废。”
伯莎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她微笑起来。可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微笑过了,所以只能笨拙地扭曲了一下紫色的嘴唇,这让她看上去比张狂大笑时更恐怖。
裴湘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枚入口即化的药丸塞进伯莎的口中。
这之后,伯莎·梅森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清晰的思维再次离她远去。然而,她没有如同往常无数次发疯那样,烦躁地想要伤害自己也渴望伤害他人,在药力的作用下,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裴湘又给沉睡中的伯莎·梅森做了一遍检查,记下了她的一些症状和反应后,就悄然离开了隐蔽的房间。
屋外,看守人格雷斯·普尔依旧在沉睡。
裴湘重新锁好伯莎的房门,把钥匙归位后,又把自制的清醒药剂放在了沉睡之人的鼻子下方,让她闻了闻。
之后,她就在格雷斯清醒过来之前无声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裴湘跟着家庭教师上课。
罗切斯特忙碌了一阵子后,恰好听到简·爱在教导裴湘弹琴。他凝神听了几分钟,便不耐烦地喊了停。
“行了,爱小姐,就像我昨晚评价的那样,你的琴艺只是说得过去,也就是普通女学生的水平,哦,也许要好上一些,但远远称不上出色。”
简·爱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礼,平静地答复了罗切斯特先生的评价。她表示,这就是她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水平,自然不如许多天赋出众者那样,可以恣意徜徉于音乐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