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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琴算了算:“嗳,正好过年。小人精会挑日节!”
两人都笑了,陈母招呼道:“皆是有身子的人,站着说话吃力,快进屋坐!”
三人到客厅内的沙发坐下来,张爱玉看着雪琴的少腹:“你也差不多四个月有了。”又笑问:“可知道性别了?”
雪琴点头:“B 超照过了,说是小姑娘。”张爱玉拍手笑道:“小姑娘好,爷娘爸妈贴心的小棉袄,我就想生个像阿鹂一样的小姑娘。”
雪琴问:“你没问么?”
“以在现在医生口风紧,没个熟人关系,一般不肯讲。就怕听说养的是女儿,就不要了!我倒没这样的想法。”
“嫂嫂不早些讲,等庆文来,我让他去妇产科打一声招呼,便当的很。”
“不用不用!”张爱玉推辞:“四五个月的辰光时候倒很想知道,以在无所谓了,只要生下来健康就好!”
陈母旁边听着,插话进来:“按照老法师讲,小张侬的肚皮尖尖,应该是男小孩。”
雪琴笑道:“专家都辟谣了,这是迷信,姆妈还讲。”
陈母偏要说:“专家又哪能,我讲侬肚皮圆圆养囡囡,有错么,照 B 超也一样。”
“姆妈.......” 雪琴蹙起眉头,沈家嫂嫂都说了想要生个女儿,她偏讲生儿子。
张爱玉看她母女俩要争起来,笑着岔开话问:“看新闻,浦东陆家嘴拆得拆、迁得迁,雪琴侬和小赵那套房哪能办了?”说出口又觉失言,宝珍总是那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话里话外皮肉扯着筋。
雪琴却很自然地答了:“浦东建设办协商给了房和拆迁款,我们用拆迁款添了些钱在复兴中路买了房,庆文和我上班也方便。”
说着话,陶妈端来三碗燕窝粥,各分一碗吃,雪琴用调羹划着热气,笑着问:“宝珍在美国好么?可有......男朋友了?”
张爱玉道:“她好的不得了,考出 RN 执照后,又读了硕士,现在一家叫西达赛奈的医院里做 APN。”
APN 是什么?陈母不懂就问。
“相当于国内医院的护士长。追求她的人不少,不过她暂时不考虑,还要继续攻读博士。”张爱玉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雪琴笑道:“我就晓得宝珍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来,她性格要强,聪明又勤奋,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得了她前进的步伐!”
有人叩门,陶妈去开,是赵庆文来了,笑容温和地和她们打招呼,手中拎着一只凯司令的盒子,里厢是麦淇淋蛋糕,今天是雪琴的生日,陶妈接过去笑道:“我本来打算出去买额,还好手脚慢了些!”
陈母亲自去泡茶,赵庆文坐到雪琴旁边,低声问:“今朝吐得厉害么?”很亲昵地摸摸她的脸颊,雪琴点点头,委屈的样子:“吃啥吐啥,作死人了。”又道:“我不要吃麦淇淋蛋糕,我想吃华山路静安宾馆面包房的蒜蓉法棍,想吃得不得了。”赵庆文嗯了一声:“我等会儿就去买。”
陈母端茶过来递到赵庆文面前,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小赵刚从手术台下来,跑去买蛋糕,侬又指使伊去买法棍,排队就要两三个小时,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侬怀孕了不起啊,看看爱玉,晓军忙着饭店生意,早出晚归,有时不归,伊也没侬这样作天作地。”又道:“小赵,不要睬伊,侬好好较休息休息。”
赵庆文笑着答应,朝张爱玉问:“沈阿哥的饭店生意兴隆吧?!”
“马马虎虎。”张爱玉含糊地说,扶着沙发把手起身,打算回去了,陈母道:“侬身体不方便,我送侬上楼。”
两人相扶着出门,陶妈收拾碗筷去灶披间,房里无人,赵庆文看看她,忽然沉着嗓笑了,雪琴撇过脸,闷闷不乐:“我的姆妈成侬的亲妈了,竟和我作对,处处帮牢侬,生气!”
赵庆文没有解释什么,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去买法棍还来得及。”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雪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抬头正和他明了的笑眼相对,有些羞窘:“肚里小人又讨厌法棍了。”
赵庆文揽住她的肩膀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抚摸她隆起的肚子,嗓音愈发轻柔:“说吧!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雪琴把张爱玉说宝珍在美的情况重述了一遍,嗫嚅地说:“宝珍好厉害呢,你若当初不和她分手,或许现在.......”她虽然出身于有钱人家,万事不愁,但也有自惭形秽的时候。
“真会胡思乱想!”赵庆文打断她的话,语气认真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我和宝珍没有修够缘份,无缘一生,于我于她虽有遗憾,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正是最好的结局么。她追求理想胸怀抱负活得肆意张扬,我和你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共度人间烟火,各有各的活法,各活各的精彩,她安之如怡,我们岁月静好,彼此互不亏欠。”他微顿:“以后不许再提了,我生起气来很难哄。”
雪琴怔怔看着他,忽然捧住他的脸颊亲了口:“不怕,我可会哄人呢!”
赵庆文趁势亲她的嘴唇:“快点,让我见识一下你哄人的本领!”
他们都没察觉陈宏森的存在。
今朝是周末,陈宏森在房里睡足个懒觉,才悠闲闲走出来,瞟见阿姐和姐夫依偎在沙发上说话,他本无意偷听,只是驻足在墙角,看姐夫要走未走的样子,他等着他走而已。才发现这个姐夫不简单,能说会道,金句不少,特别是那句,“以后不许再提了,我生起气来很难哄,”他笑纳了,以后拿来吓唬阿鹂,挺有情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