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
“嫡庶有别,姨太太不知道吗?”婆子气不过。
苏樨蕙蹙着眉头不言语。
“你的女婿要吃参,全家上下都扎上嘴,参有多贵你知道吗?你不管家。那一年大家的月银全断掉,除了你跟你的孩子们!所有人没添新衣,日常开支减到不能再少,逢年过节一切从简,他自己烟都不舍得抽!前两年你去上海陪大小姐过年,大家的年夜饭都省了,他闷坐在书房里不出来。”
“姨太太在这里风言风语,不怕老爷赶你出门?”婆子继续插嘴。
“我怕什么?你一离开,他立刻抛了我们,把府邸卖掉。我们一大群人挤在一进四合院里,过得还不如个平头百姓!”
“姨太太本来就是从平头百姓家里出来的,别没大没小!”婆子呛回去。“奶奶现在住的也是一进院子。”
苏樨蕙摆手不许她再插嘴......
“杜姨娘来了,吵吵闹闹半天。奶奶从下午开始不舒服,先头坐着不动,后来躺下来。”戚明钊一来,婆子就跟他抱怨。
“混账!”他定要处置那贱人,赶她走!
他急匆匆走进去看妻子,苏樨蕙面向外躺着,“樨蕙,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自他纳妾后,只要不出远门,丈夫每天早晚都来看自己,在她房里逗留。整整十八年,她嫌烦,晨昏定省吗?她真蠢,白白浪费二十三年好时光。他即使纳妾,心思永远都在自己身上,是她逼着丈夫离开自己,一丝退路不肯给他。只是有些事情就是回不去了。
“我不叫樨蕙。”
戚明钊吓一跳,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他伸手去摸妻子的额头,顾不得妻子历来对两人身体接触的反感。戚明钊看到妻子乌发中夹杂的数茎白发,心里疼得慌。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这是他结发的妻子,他承诺她一世情深,却负了她。
“我叫苏樨蕙。”她说,“曾经就那一个人、两次,我尚且不能逾越,何况这些年、这一堆人。戚明钊,你说我们做个了断,当年已经了断了,我跟你再无瓜葛。你别强求,求也求不得。凤喜不错,陪你十八年,你以后年纪大了,需要一个贴心的人照顾。”
“蕙蕙,你别这样,”年近半百的他脸上泪水纵横,“让我守着你好不好?我不求什么。”
“阿钊,我曾经很蠢是不是,你为什么由着我耍性子?”
“因为我太爱你!”
“你的爱......”她苦笑,什么是爱?何以为爱?
第15章 夜未央 1
转眼,她的衣服都被那人解脱下来......事后她悲痛欲绝,止不住泪水,她心知自己与丈夫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佩玉,佩玉,醒醒!你怎么了?”
戚佩玉稍定一下心神,她万分庆幸方才不过是一场梦。
“哥哥,”她揽住周广缙的脖子,那般缠绵。她主动褪下......她感到很羞耻,就趁着周广缙向外动作时,直接将他推出去。
周广缙差点闪着腰,“你刚才做什么梦了?”
戚佩玉不理睬他,开始穿衣服。
“你大概在梦里跟别人欢好吧?”周广缙一语道破她的梦。他一直没睡,在窗下听到妻子梦呓便走过来看她,怕她发噩梦。在日本时,有一段时间妻子常做噩梦,他把惊醒的妻子搂在怀里哄,妻子噩梦逐渐减少,一年不过两、三回。他刚才亲耳听到妻子在梦中急促的呼吸,看到妻子略微迎合的体态。他不是傻子,气愤得不能自已。
“你胡说什么!”暗夜遮掩住她的羞惭。
“不要背叛我,想都不要想!我会毁了你!我不会让你痛快了结,我会一点一点地杀你!”对,一点一点杀了我的爱,他满腔悲愤。她思慕别人,拿他顶包解渴。“别忘了我是周天爵生的!你应该听说了我是怎么对待那戏子的。”孟香兰在警局里被用刑砸断双腿后投入监牢,废人一个。可惜那些人怕闹出人命来不好交代,不肯下死手,周广缙深以为憾。
“你是个疯子!”戚佩玉劈手打了丈夫一巴掌。
他像狗一样围着她转,竭尽所能地讨好她,结果她三番两次地打他。自己舒坦够了不管他,他身为丈夫被她从身上硬推下来!他气不打一处来。周广缙直接把背对着他正在穿衣服的妻子脸朝下按到床上......
“我要杀了你!”
“你早就把我杀了!”没人能杀他,除了佩玉。
戚佩玉觉得身体都要散架了,她哭着求饶......
他后悔刚才凌虐她。那戏子能承受,她却不能。一个粗糙,一个娇贵。一个生来就是尘土,被众看客碾压在脚下;一个只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爱,怎么能比?
还好,他松口气,他没伤着妻子。“胆敢去洗,就等着再受一遍罪!”
去洗?她压根没想过,她哪有力气?戚佩玉哭泣。周广缙熄了灯,把妻子抱进怀里。她挣扎着要推开,无奈他箍得太紧。他抚摩妻子的背,吻她的额头,揉搓她的头发。死丫头,非学着那些时髦的女学生剪短头发,真是他不喜欢什么,她偏来什么,一定要气死他!她没力气推开,就在他怀里抽泣着睡着了,泪水沾满他的胸膛。他伸手替妻子擦泪,佩玉在睡梦中不由自主地把脸偎贴他的手掌。
他也曾经把妻子整夜搂在怀里哄,那是在日本,他们重归于好后不久。秋夜,他下课晚,去接妻子后回家遇见浪人。浪人持刀冲过来,他把书包狠狠地砸在浪人手上,浪人的长刀脱手。他一边跟浪人搏斗,一边喊妻子快走,他怕自己一旦敌不过浪人,妻子可能受辱。他被浪人压在身下,两人相互扼住彼此的咽喉。佩玉捡起浪人的刀,一刀抡出去将浪人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