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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不交钱了?没钱别来看病。”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口堵得厉害:“我......”
“交钱,怎么不交钱?”
虞少淳把后面那人拨开:“多少钱?”
见有人救场,收费的小姑娘似乎也松了口气,打了个单子出来:“手术费加住院费一共是一万三千五百元。”
冯周低声说:“我再想想办法,你......”
虞少淳没理他,面无表情地把付款码往小姑娘面前一递,扫完后拿了收据和乱七八糟的一条长单子,拉着冯周的手就出了人群。
冯周手还在抖,轻轻把他挣开。
他火气“腾”地一下窜上来,压了声音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跟我分得那么清吗?你没钱我垫着怎么了?是偷是抢还是来路不正你不愿意要啊?”
冯周翕动了下双唇,低着头不看他。
虞少淳见他满手的血,衣服上也多少蹭上了点,模糊成一片刺目的深红。
他叹了口气:“你伤没伤到哪?”
冯周摇头。
虞少淳觉得脑门有根青筋“突突”地跳,狠狠扣着冯周的手腕向旁边一拐,进了卫生间。
待冰冷的自来水流过指缝时,冯周似乎才醒过神,低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虞少淳正帮他洗手,冷哼一声:“怎么着?兴师问罪?”
“不是,”他的声音低哑,似乎是大声喊过了,现在反倒没什么力气,“谢谢你。”
他冷笑:“你最好是。”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语气过了,像生吞过□□,又冷着脸拿纸巾帮冯周擦手。
冯周看着水池里打着旋的暗红色水流,没头没尾道:“我外婆摔了。”
虞少淳替他擦手的动作一顿。
“在商场里的扶梯上摔的,手推车的轮子卡在传送带里,她去拽,直接从最顶上摔下来了。”
“商场的人不想负责,把人送来医院就跑了。我来的时候她躺在急救室外面,满头是血。医生让我先交钱,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他低下头,似乎刚刚在缴费处时遭的屈辱和惊慌又排山倒海而来:“我没钱,爸妈不接电话,除了我没人管她,我差一点就救不了她了。”
冯周深吸一口气,将头慢慢抵在虞少淳肩上。
“外婆去商场是为了给我家买东西,但是除了我,我家没人想管她。”
虞少淳刚要说什么,却忽地觉得肩上渗出些许凉意。
他从没见过冯周哭。
无论是考试考差了,或者被人欺负了,再或者挨了打,他都没见冯周掉过一滴眼泪。
也曾暗地把这人比作一根弹性系数极高的弹簧,怎么抻开压紧,都咬牙扛着,从来不露一丝怯懦。
他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将冯周揽在怀里:“外婆会没事的。”
冯周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忍住泪要抬头,却被他按在怀里。
“哭吧,别憋着,”他男朋友说,“什么破毛病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啊死小孩,难不难受?”
冯周觉得自己一直是走在钢丝上的人,没有回头路,只能摸黑向前,一生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从不敢奢望被爱或者被救,要么摔死,要么向前,从未有过第三种选择。
小时候他做错事挨罚,竹条在身上抽出小蛇那么粗的印子,冯青青也不许他哭,越哭打得越狠。
再长大,没人听他哭,哭也不会哄他,所以慢慢学会了什么叫“坚强”。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想哭就哭,偶尔可以不坚强。
冯周趴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安静地哭了十来分钟,终于止了泪,闷闷道:“对不起,钱我会还的。”
虞少淳本来早消了气,听他这么一说火又上来,眉头一跳,咬牙切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艮啊?烦不烦?咱俩就得谈钱是吗?”
“我性格就这样,”他小声说,“要不分手吧,我太烦人了。”
“想得美,钱不还别想分。”
冯周“哦”了一声:“这回是你提的,不是我。”
虞少淳被他这圈文字游戏说得没了脾气:“行,都听你的行不行?祖宗?”
两人走到手术室外,冯周无言地盯着两扇铁门上的红灯,慢慢坐下,把脸埋进掌心里。
虞少淳折回门口买了杯热可可递给他:“别想了,歇会儿。”
冯周也不喝,只把纸杯攥在手里:“你哪来那么多钱?”
“好歹我也算个富二代,”虞少淳很自然地用胳膊环过他的肩,“身上没有十来万,一两万总是有的。”
面前匆匆走过端着托盘的护士,凛冽的消毒水味从鼻尖掠过,让冯周有些呼吸不顺。不远处好像有谁在病房里停了心跳,家属一窝蜂地哭着涌进屋里,巨大的哀痛震得地面发晃。
从小到大他都很讨厌医院,不仅因为冯青青,更因为这儿的氛围让他觉得惶恐。
因为本来拥有的就不多,而仅存的几个爱着他的人又渐渐年迈,随时都会远去。
他向虞少淳靠了靠,小声说:“人可不可以不要老也不要死。”
虞少淳正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呆,听他这话有些新奇:“你怎么开始研究唯心主义了?”
冯周不说话,跟他一起看灯。
“就是因为人会老也会死,”他轻声说,“所以在有限时间里的爱才最珍贵。”
冯周沉默半晌,抿了口热可可:“除了外婆外公,我家再没人爱我了。”
“你家还有我,”虞少淳低头,轻轻吻上他的眼角,“我爱你,永远爱你。”
第96章
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