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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礼没有接话。
两人又走了段路,何霜也想起一些她和徐元礼聊过的天,尤其是昨晚的沟通,虽然话题兴头已过,她还是严谨地做了个补充:“我自己主动说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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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东山
随着海拔的升高,何霜渐渐发现这座山上的异常。
在一处难以直立行走的地方,何霜干脆趴在地上,用手爬行而上,也就是触地的过程,她摸到地上一块滑腻无比的绿色植物,那植物是一条深绿色长长的叶子,贴地而长,何霜下意识地扯起那绿叶,不料扯出一长串看不到根茎的绿带。
她当场吓得跌坐在地。
到这时,她开始仔细观察这座山,毫不意外的,在亲自摸过那根绿带之后,她在周围看到更多这样或粗或细的绿叶植物,有的绕树而长,有的直接长在地上。树丛中较粗壮的一些大树根部,密集长着些苔藓类的东西,且这些苔藓长势也非常奇怪,并非片状散落而长,而是一簇一簇,形状整齐得像被人特地修剪过一样。
“看,这便是其他动物蜕的皮。”
何霜正潜心观察山中怪异,眼前突然出现徐元礼用捕蛇环推过来的一圈乌黑色蛇皮一样的东西。
很难不吓得当场尖叫,事实也是。更奇怪的是,在何霜发出尖叫之后,山上并无鸟类受惊四散起飞,而是周围茂林间,有动物们擦着树枝逃窜而去的声音。凭声音的动静,何霜判断那其中有大型动物、有爬行动物,且不止一个。
这个发现使何霜顿时拔地而起,她准确找到徐元礼的站位,牢牢抱住他,同时对他大吼:“谁要看——”意识到音量太大容易吸引其他动物,何霜及时压低声音,“谁要看蛇皮啊!我跟你说过我怕蛇啊!”
徐元礼移开她锢住自己脖子的手,何霜以为他要推开自己,连忙双手下移避开,其实她更想扒到他后背,无奈徐元礼后背已经背着个篓子,她只能躲在他身侧。
却见徐元礼突然松了右肩,摘掉背篓的右侧背带,何霜没时间多想他是不是读懂了她的心声,当机立断跑到他刚摘完背篓的右侧,牢牢躲在那处。未料徐元礼紧接着也摘掉了左侧背带,直接将背篓放在地上,他的后背立时空出来,何霜见状,二话没说溜到他背面,双手往他腹部一箍,彻底藏进了他身后。
大概是何霜箍得太紧,徐元礼动作很轻地拉了拉她的小手臂,何霜此时得了便宜不敢造次,识相地放松了些。
“这不是蛇皮。”徐元礼说。
“少来。”何霜道,“这不是蛇皮是什么?”
“你再仔细看看。”
何霜在他背后静止思考了几秒,想到他确实没必要骗自己,于是重新探头去看地上。
许是为了方便她观察,徐元礼竟然又用捕蛇环把那团黑皮往两人脚边移近了些。何霜再次吓到双脚离地,一瞬间盘在徐元礼的腿上。
何霜的攀爬动作来得猝不及防,徐元礼被她大力带得微微后仰,很快,他重新调整了站姿,并任由何霜在他身上慢慢往上,爬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何霜在他肩头观察那团黑皮,比起她的怂样,徐元礼显得格外淡定,他甚至动作细致地用捕蛇环将那团东西平铺展开,神态好像在翻一块布。
不过,也正因为他将那皮铺得够平够开,何霜发现了皮上的异常。
“鱼鳞。”何霜说。
“嗯,”徐元礼发出一个表否定意味的单音节语气词,“确切地说,是鱼鳞纹。”
“你的意思是,这是鱼皮?”何霜难以置信道。
徐元礼点头。
“山上怎么会有鱼皮?”
“这便是我方才问你的,可有见过其他动物蜕皮。”话毕,徐元礼用捕蛇环把那鱼皮重新卷成一团,推进一旁矮丛中,转身向山路,忽而偏头问何霜,“还不下来?”
早在她爬上他肩头开始,何霜就暗暗下定决心,这趟山路,他休想让她下来。现下徐元礼问起,她也不来虚的,直接就摇头说:“不下,除非你体虚背不动我。”
徐元礼不说话也不动。
何霜好奇他表情,探过头想看他,还未及得逞,这小伙便将地上竹篓重新拾起,挂在一侧肩膀,何霜被迫空出位置给背篓,再看徐元礼,已经握着捕蛇环,抬腿迈步向上而行了。
因为身处安全港湾,何霜终于放松观察周遭环境。不知道是海拔上升的原因还是在山上发现鱼皮影响了她的判断,她慢慢在山上闻到一些浓郁的海腥气,不仅如此,途中少数几处山石裸露的地方,可以看出那山石形状构成不同于何霜的过往认知,它们更像海里面的东西,礁石那一类,有孔洞,密布藓类,偶尔还有些长得像珊瑚礁的东西。
“你说舟口镇划入方外之前发生过一次天灾,那次天灾是不是地震?”何霜问。
“地震是其中之一。”
“之一?意思是天灾还有别的?”
“大风,遮天蔽日,一整个白天,看不见一丝太阳。”徐元礼道,“是直到后半夜,天上出现月亮,一切才复归平静。”
“是不是日全食?”
“先生也是得此结论。舟口镇先民奉月亮为神,是因天灾那日,有满月出现,人间才得安宁。”
何霜沉默,想起来舟口镇第一天晚上,徐元家接生时,村民共同朝拜月亮的场景,起先还以为是什么神秘部落仪式,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