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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躲起来,快跑,去奶奶家,那个畜生要杀人了!呜呜……”
    他刚上一年级,那天他为了追妈妈,连作业都没做,慌乱中也没拿作业本出去,第二天被老师罚站半上午,当时他正在发烧。
    妈妈走的那天,他哭着敲开奶奶家的门,奶奶家在一个特别老旧的小区,四十多平的房子里堆满了她拾荒拾来的塑料瓶子和纸壳子,屋子里发霉的臭味常年不散。
    “奶奶,妈妈走了,我没追上她。”话一出口,他哭出声来。
    外面下着大雨,他浑身又湿又冷。奶奶平常就不太好相处,现在只是让他立在门口哭,并没想让他进去,听说他妈妈走了,老太太在屋里疾走了几趟。魏清源看着她在小屋里转圈,有点儿晕。
    “这个女人早晚得走……当时不让她生非得生……不该嫁啊……”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不像是娶媳妇,倒像是嫁女儿,而女儿嫁给了一个浑蛋,自己跌坐在地上大哭。
    魏清源并不知道那天这两个女人为什么都来不及擦干他的眼泪,而是只顾着自己哭。
    好在,奶奶收留了他。他换了奶奶捡来的干衣服,不到吃晚饭就发起烧来。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只听见好像一晚上奶奶家的小门都被敲得山响。
    从那天以后,他没再看见父亲。他既不敢问妈妈去哪儿了,也不敢问爸爸去哪儿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在爸爸的坏脾气下,之前有妈妈为她遮风挡雨,现在,他也不知道不到十岁的他到底能做什么。
    跟奶奶一起拾荒算吧,回来跟奶奶一起整理她的劳动果实算吧——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让奶奶常年阴郁的脸,稍微展现出笑颜。
    义务教育九年,他每次都排到班级前三。在他心里,他不想跟爸爸一样,而老师说,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奶奶不想让他读书:“我哪有能力供你读书?”可是他的成绩太好了,奶奶又说:“奶奶把房子卖了也供你读书,你不能再像你那个不中用的爹了。”
    父亲是在他上五年级的时候回来的,回来第一天,他把奶奶家的门敲得山响,但是奶奶没有开门,就像他母亲离开的那晚一样。
    后来父亲是在学校门口见了他一面。五年未见,他的个头已经蹿到父亲齐眉了。
    他能看到父亲看到他那一刻,先是恨,后是错愕,最后是悔的表情——这几年,他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那次,他没打他,只是说:“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以后……你在你奶奶家,我给你出去挣钱。”
    他想,那前半段话可能是父亲一辈子说得最认真的一句话,而后面一句话,不过是他说过的无数谎言中的一句罢了。
    父亲每天酗酒,而奶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抽烟。他一向深恶痛绝烟酒,可能跟这两个人有直接的关系。
    奶奶在父亲回来以后,经常抽烟,抽得感觉屋里要着火了。
    有的时候又嫌抽烟花钱,不知道从哪儿买回来一些廉价的烟叶,回来让他卷,她抽。
    父亲回来,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但父亲比之前好一些的,就是不出去抢和偷了,他买了个旧电脑,每天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
    有一天奶奶跟他说:“电脑是个好东西吧?”
    他也不知道,他只在学校的微机室打打字什么的,没觉得电脑怎么好。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计划:必须要考学,那首先就要挣钱。
    他有一段时间放学后,看见校门口有一个给学生画肖像的人,他天天蹲在他的后面看他画。
    画画的张老师在学校附近开了个辅导班,他来学校附近给学生画肖像,一是拉生源,而是挣点儿小钱。
    魏清源看到粗、细、稀、密的线条把具体变成抽象,又把抽象变成具体,心中透着欣喜:太有趣太神奇了。
    “你想学吗?我有班,你走艺术?”张老师看他已经不止一次站在这儿看画,有一次就问了他。其实看画的学生挺多的,有的还是他班里的学生。
    “我想学,但是我不想走艺术特长生。”魏清源说。
    张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清秀的男孩儿,可是他还是寒酸了一些——在这个社会,寒酸可能已经是不太恰当的描写一个人的词了,只是相比于他周围那些想走特长生的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也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那你可以来我画室当勤杂工,你看我每天出来拿不少东西,晚上收也费劲,你就给我打打杂,我画室的画板、纸,你可以用,只是我不能给你钱。”
    “行!”
    本来一开始奶奶是反对的,因为他不能给她卷烟叶和收拾纸壳子了。后来她又心软了。
    “咱们家没一个中用的,你能挣,你去吧。”
    当魏清源给奶奶画了第一幅肖像的时候,真没看到奶奶那么高兴过。
    “他们几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哪有这福气?手机照的能有这画的好吗?”
    后来张老师画室上电脑了,开始给别人做工程图,他也跟着做学徒,顺便能挣一些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