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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骂她是贱人,骂不出口。
只能调转刀口对着我自己,柳坊就猛地跪下去,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这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她也是病人,我也是病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病人,无可救药。没病的人在岸上冷眼看着,看我们在浑水里跪着、爬着也要往前走,被这蜗牛一样的姿态取悦,漫漫无尽头的浑水,漆黑恶臭的,要不然就溺死,要不然就累死。
我只要活着就是。
后一个周冷静了不少,只是还是不肯见人。
每天看周泊新给我拨电话成了唯一的爱好。从来不接,看着看着会睁着眼睛做梦,梦见小时候周泊新刚去丽水苑的时候冷淡的模样,我毫无知觉地喊他哥哥,他依旧厌烦,却也不刻意甩开我。他就是这样,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刻意避开,避开也代表“在意”,他压根不在意,所以任由我黏着他。
不知道如果换作别人黏他这么久,他是不是也会心软。
他第一次心软是因为我摔了一跤,膝盖破了。当时是夏天,太阳很大,我穿了一条短裤,他皱眉看着我在地上疼得直抽气,伸出来一只手给我。我又惊又喜,连忙拉着他站起来,其实膝盖疼得我想哭,但是我不敢哭,怕他觉得我麻烦。
但他蹲下去,拇指蹭了蹭伤口周围的皮肤,“疼吗?”
我知道我从那一刻开始就喜欢周泊新了,不再是对哥哥的喜欢,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有时候我能看见周泊新,在我房间里,我知道那是幻觉,或者不能叫幻觉,那是我的想象。
我所“看”到的所有场景所有人和事,只有周泊新能让我安心,我唯独不怕他。
他不管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都想牵他的手。
我好想他,是个怪物也想,是个疯子也想。
我好想他。
想到跟“他”说话,说我有点想他,为了不让他觉得烦,我特意减轻了程度,只说有点。
但他仍旧从不理我,猛然回到十八岁之前那段时间,我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一点来自他的垂怜,他用审视的眼神看我,更让我无地自容,知道他讨厌我,也讨厌我的“爱”。
我是第三周的某一天决定去找宋亦薇,具体的哪一天我不太清楚,甚至到底是不是第三周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大概有一个模糊的时间的概念。
柳坊不知道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我听见她出门了才出门。前段时间她从不敢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后来发现我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从不会离开房间半步她才偶尔会出门一会儿。
推门进去的时候沫沫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正用脚撑着地把椅子转了一圈,她人也跟着转一圈。猛然看见我进来有点尴尬地站起来,“您好,中雅心理。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戴着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沫沫没认出来我。我往里面看了一眼,“Louise现在在忙吗?”
沫沫好像被我沙哑难听的声音吓了一跳,迟疑地看了一眼里面,然后调整出来笑容,“先生以前来过我们这儿吗?没来过的话要先登记一下哦,我们这边都是要登记的。”
我舔了舔嘴唇,“不用登记了,我以前来过,Louise下午的时间预约出去了?”
沫沫可能有点怕了,我很理解,来这地方的精神不正常的不少,我看起来真的不太正常。她飞快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握在手里,然后对我笑了一下,“先生贵姓?我进去叫薇姐出来。”
我有点无奈,只能报出名字,“我是陈礼。”
宋亦薇见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这几天都没照过镜子,有点怕看见自己。三个周没见过太阳没和别人说过一句话的人,肯定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吧。
一路上用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坐地铁过来也没有半个人发现我与人群格格不入。就连沫沫都没认出我,嗓子哑到不像话,也难怪她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握着一杯有些烫的水,对我来说温度却正好,适当的疼痛能把所有的情绪暂时掩盖过去。
宋亦薇这次没点香薰,但沫沫会按时更换咨询室里的鲜花。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打算瞒我,“周泊新联系过我,拜托我联系你母亲问你的情况。”
我点点头,知道狐狸和宋亦薇多半都是周泊新授意才去找我,“我来找你,你告诉他了吗?”
“暂时没有,我尊重你的意见。”
“别告诉他。”我反复摩挲手里的杯子,垂眸看热气飘上来往我脸上蒸,我小声说,“Louise,我今天不是来找我的心理咨询师的,只是来找我的朋友Louise的,可以吗?”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道:“当然可以,今天不收你钱。”
“我爸爸是柳袁。”我说。
我没看宋亦薇的眼睛,只盯着水面,看蒸汽,用很小的声音说,也不知道宋亦薇能不能听清。
“我的生父是柳袁,他在十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