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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g勉强立住
    第54章  飞虫
    百日誓师大会是二月底举办的,太阳底下几米长的红布拉开,白底粗体印着“我们疯狂,我们成功”。全年级师生聚满操场豪情壮志宣誓完毕,接着轮流上台往铺地的红幅写下自己的名字。
    裘榆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次日,他不声不响地率先去把那天没能签在一起的名字并排填进了“我们”二字的缝隙。
    天气逐渐闷热,教室的吊扇已处于需要常开的阶段,午休时间没什么人,裘榆只留他和袁木头上这一顶。风力固定至低档,他们前后对坐,共用一张桌,一半给袁木整理数学错题集,一半给裘榆要睡不睡地趴着。
    趴桌睁眼误入一个新世界,桌面是片黄色沙漠,沙漠中央混进一只迷路的昆虫。有青绿色的轻薄羽翼、近乎透明的四肢和躯体,身处窗外树叶投来的阴影里。它目标清晰,趋光本能催使其努力向有光的地方行进,却不知为何到了某条线就不再往前,只困在圈里打转。
    裘榆抬高手臂,抓到一点微乎其微的风。
    原来不是迷路,是总被风摆布。
    “回家之后她有没有说你什么?”腮压在手臂上,裘榆问得小声,发音模糊。
    不问也听懂了“她”是谁,袁木还差一道压轴题,看起来十分专注,埋头不怎么在意地回:“没。她不跟我说话的。”
    裘榆摆正下巴看着他:“有个事儿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她有没有找你问过我们的事?”
    “有。”
    “怎......”裘榆直起身,捧着脸,“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
    “实话是什么样的话?”
    袁木合上笔盖,抬头很官方地微笑:“你听过了的。”
    “啊?是吗?”裘榆佯装疑惑,微微皱着眉,嘴角却藏不住地笑开了,他就是想听他再说,“什么时候?哪一句?”
    “啊?”袁木学他的语气,“真的要听吗?真的要说出来惹你再哭一次吗。”
    裘榆闭嘴,不搭话也不看他了,袁木这时起身去第一排摁下墙边的开关,头顶的吊扇应声停转。回到座位,当他们再一同扭头看向桌面边缘时,飞虫已经不见了。
    “袁木。”他重新趴下叫他的名字,像是真困了。
    “嗯?”
    “我们要不要申请去住学校宿舍呢?最后这几十天。”
    袁木和裘榆下晚自习,在家门口刚好遇见一辆满载的卡车准备要开了。薛志勇或许是特意挑在夜里搬家的,他吊着一条伤腿正下楼,袁木提着一袋子书要上楼,楼道口狭窄,正面相迎,双方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黑暗中无声僵持片刻,裘榆结束观望,从不远处走上前来立在袁木身旁,碰巧小小志坐在车里奶声奶气地催促,薛志勇才收起拐杖侧身瘸步离开。错身时他冷笑一声来恶心人,袁木及时按住裘榆的手。
    裘榆到家,街面上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远,裘盛世和许益清慢慢走回客厅。他们之前站在阳台,也就是说他们目睹全程。仔细瞧,两个人脸上挂着相似的疲惫与释然。
    “薛志勇他家怎么突然就走了?”裘榆状似无意地问。
    “待不下去了吧。”许益清倒在沙发闭目养神。
    “他的脸皮,有什么能让他待不下去。”
    许益清活动一下眼珠,忽然就睁眼问:“他的那条腿,是谁打的?”
    她只求一句“不是我”,可裘榆只沉默地回视她。事实如何,不言而喻。
    许益清猛地摆手制止,叫停他:“我很累了,先去睡了,冰箱里有吃的,懒的话不热也行。”
    “有想问的,你问我吧。”少年人的生存日志里始终没搞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智慧和意义,他只热衷于开肠破肚看现实。即使鲜血淋漓,即使知道棱角的唯一作用是刺伤自己。
    裘榆要那刀磨得更锋利一点:“不管是关于薛志勇,还是关于袁木。”
    “我不问——你也别告诉我。”许益清那一眼太复杂,裘榆只读明白怨恨与哀求。
    “好。”他说另一件事,“我想......之后的两个月,我想住校。”
    “住校?”方琼终于肯看袁木一眼。
    “嗯。”
    他们拿这事去找李学道,他很干脆爽快地答应帮忙联系后勤部主任,大概明天就能有结果。
    方琼嗅觉灵敏:“和裘榆?”
    “对,他也住校,运气好的话会在一起。”
    她气结,手掌掐额,使劲按着太阳穴的手指泛白:“反正你无法无天,我无论如何管不到你了,去不去都只是通知我而已!”
    袁木不像以前那样去解释或辩驳,只是点点头,弯腰把书搬回房间。
    “不服管,祸出来的烂摊子不也要我求爹爹告奶奶地收拾?你还学会给我摆那副死德行,我说真的,袁木,你让我死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