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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菜的时候,裘榆望着他的侧脸,倏地想到暑假结束后新学期开始前,许益清说要去给袁木封家教红包道谢的那个下午。
裘榆有点难过,说不清道不明地很后悔。那天应该和许益清一起去你家吃饭的。
从裘榆家离开已经晚上十点多。袁高鹏酒气很重,在最前走得很快。袁茶挽着方琼的手,头埋在妈妈臂弯,身体的一半重量都靠妈妈支撑。袁木落在最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楼。
上楼时袁茶开始好好走路,并问出了今晚一直想问的:“妈妈,裘叔叔怎么回来了?”
方琼说:“这里是他家啊,他不回来还能去哪。”
“但是他之前好恐怖,做了错事还敢回来。他自己不觉得......无颜以对吗。”袁茶无法理解,“虽然我看他今天笑得挺灿烂的。”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无颜以对的。”
袁茶摇摇头:“我反正无法接受。”
方琼也喝了些酒,半抱着袁茶说:“许娘他们能接受......”翻来覆去没什么新颖的值得说,她接,“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嘛。他们能接受就好了呀。”
袁木跟在她们后面,沉默不语。
其实他有更新颖更无用的论调来敷衍袁茶: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这样的世界就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袁木心想,他长袁茶几岁,唯独就长在他可以比她平静地接受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不发问,不摇头,不讲“无法”。
好就好笑在——但也不是说,以这样的态度面对这样的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对他好一点。
进门后,方琼捻着今天下午来不及签字的志愿表,看向立在门边的略显惫倦的袁木。
灯管老化、眼睛承受不了乍亮,袁木首先看见空气中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点,接着它们又在方琼的质问中一粒一粒消失。
“袁木,这个中国政法大学,在哪里?”
第45章
“你记得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得。”
“那这个怎么解释?”
“但后来我的想法有点变化。”
“变到北京去了。为什么?你当时答应了我的。”
“我——”
有吗。袁木忘记了。按理说他对承诺这件事时常持谨慎态度,但怎么接二连三负上了这么多。
“我想去北京看看。裘榆也想去。到时候我和他可以一起。”他调换顺序颠倒因果,没有隐瞒——应该也是算不上说谎的。
“我们在说你。关他什么事?”
也对。袁木点点头,耷拉下眼皮不说了。
“你不要做这副消极抵抗的样子。”方琼有些窝火,“过来改了,我再签字。”
“妈,我真的很想去这个学校。”袁木积极起来。
“道理我跟你讲得还不够多吗?你在本地读书,回家住,不用和人挤宿舍,回家吃,不用和人挤食堂。北京那么远,消费那么高,四年下来的路费和生活费你算过没有?你想去看,我支持你,暑假就拿钱给你去旅游。但是想去读,我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费用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谁解决重要吗?钱依然还是钱。换你解决钱就能是大风刮来的纸了吗?”
“不是,我只是说我愿意为这个决定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值得我这样做。”
“它值不值得我不清楚,它给你下了什么迷药我也不晓得,但是袁木,你就这么急着摆脱这个家吗?”
袁茶正审时度势要插话缓和气氛,被方琼这个问句吓得钉在沙发。
袁木茫然地抬头看过去:“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你没有过?”方琼站起逼近他,“那你想没想过在北京读完四年大学之后你的去留?”
他和裘榆还真未谈论过这么以后的以后。
“袁木,最了解你的人是你妈。见过大世界还会想回到小水沟的人有几个啊?何况是你袁木!”
袁高鹏原本在卧室床上缓酒后晕眩,听见外面的客厅里方琼话语偏激,马上跑出来拉她:“少说两句,少说两句。”转头朝袁木劝道,“你妈今天晚上喝酒了,她迷糊,你选学校的事等她明天冷静了再商量,啊,你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袁高鹏自己也踉跄,反而要方琼扶着他回卧室。
“确实是我们家拖累了你。”她离开之前对袁木丢下这么一句,倒是她心灰意冷失望至极了一样。
何况是我。
何况二字的道理在哪里,袁木睁眼半宿,想不明白。他自以为他不是躺过大海就回不去小溪的人,也尽力找理由,方琼为什么这么看待他。
不过,最了解他的人是谁还有待商榷,但最懂拿捏软弱处重伤他的,一定是妈。
第二天,袁木如常早起去水果店帮忙。
方琼流产的事邻里街坊没人知道,前段时间看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