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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
    许益清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他。
    其实裘榆的心长久地处于麻木状态,许益清日复一日的苛责、盛怒、惩罚,他都可以僵然地承受。
    早早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妈妈的要求,那么,消灭、放弃自我意识的存在,成为最完美的应对方法。
    所以当他得见袁木噙泪的脸时,是无措的。
    过于热,脸色绯红,头发半湿,衣服被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哭。
    或许是汗流进了他的眼睛?
    天际将黑,袁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裘榆之前忘记关上卧室的门,门外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他听到了。
    “对不起。”
    裘榆半跪在地上,想要拉他出来。
    让你被吓到,让你看见这样的妈妈,让你知道我是这样的我。
    我很抱歉,也很想祈求你的原谅。
    袁木一把揩掉将要落出来的泪,向裘榆伸出双臂,轻轻攀上他的脖颈与后背,紧紧地环住他。
    裸露的皮肤贴合,拥抱滚烫,他把体温渡给裘榆,混着胸前的心跳和耳廓的吐息,温度随之急剧攀升。
    他创造了此夏最炽热的时刻。
    裘榆的手指微动,展开,快触到袁木的衣摆时,他松开了他。
    指印是浮在脸上的,在白色灯光更加失真。
    红白相混,分不清楚哪一色是伤。
    “明天就能——”袁木的凝视迫使裘榆开口。
    明天就能消。
    这句话裘榆没能说完,因为袁木的手心压住了他的小臂,倾身来吻他的脸。
    是可以避开的,袁木意图昭然而动作缓慢。
    但怎么避,他如徒步登爬千梯只为求愿的信教人一般,虔诚且庄重,他愈靠愈近,还未吻上,裘榆的一颗心就已经在颤颤巍巍地等待与想象。
    他一触即离,红着眼睛说,亲亲就不痛了。
    裘榆另一条腿也卸下力气,跪了下来,他笑了笑,向袁木的肩膀倒去,额头抵肩头,长长地喘气。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长得不可思议,从裘榆的第一个露齿笑开始,贯穿秋雨和冬雪,延至新世纪的千禧。
    虽说好景的确难挽留,它结果在千禧年四月,袁木被方琼彻底抛弃,在乡下的爷爷家放置两年。
    但其实两年并不太难熬,无非是把夏天翻出来再过两遍。
    二零零二年再次回到这条街,袁木尝试把丧失的语言功能捡回来。
    马克思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或许是对的,他实践过。
    在过去的两年间,袁木闭塞自我脱离人群,交流能力便是付出的代价。
    一个星期后,袁木第一次踏出家门,就遇到楼道间的裘榆。
    他叫他,袁木。
    要怎么回答?
    不知道啊。
    怎么办。
    干巴巴地应,诶,裘榆。
    然后呢?该说什么?
    仅仅是那几秒,仓皇、紧张、无力的几秒,袁木对时间腾起深刻的恐惧感。
    时间侵蚀人的血肉,篡改人的思想。
    它赋予,也剥夺,灵魂受其填填补补,加棉抽絮。
    一具躯体,如此,从一个人变成另外几个人。
    袁木不再是袁木,裘榆似乎还是裘榆。
    这个认知,让他羞于面对他。
    于是袁木照第一本交际教材说,不好意思,让一下。
    他还要赶着去为袁高鹏买酒。
    说过了,时间神通广大。
    没两年裘榆也变了,变得越来越什么也不在乎。
    以前他不在乎自己,后来他不在乎任何人。
    他的表情越来越轻盈,不再吝啬嬉笑怒骂。
    步伐也轻盈,他把劳碌高压的高中生活过得潇洒恣意。
    尤其笑,露齿的笑不再唯九九年的袁木独有。
    袁木两点一线的日常很少会见到裘榆。
    他们偶尔会隔街相望,偶尔会天台相遇。
    天台上,坐,站,睥睨人流,不语,聊天,浪费光阴。
    直到某个四下无人的下午,裘榆带着颈侧的大片擦伤来袁木家讨碘伏。
    他和人打架,被一块挂满木刺的长板扇脸,只来得及护住头,没躲开脖子。
    裘榆时不时会闻到袁木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他知道他有,他就只来向他要。
    在袁木站他身侧,拿着棉签为他擦拭伤口时,裘榆忍不住说,背上一定留淤青了。
    后来袁木没能证实他的背上是否真的有淤青,因为还未等碘伏涂遍刮痕,裘榆吻住了他的嘴唇。
    裘榆是真的什么也不在乎,规则,枷锁,条条框框,他着迷于对抗和毁灭这些烂词。
    裘榆坐在椅子上,对袁木解开裤带,摩挲着他的下巴让他舔,那时袁木是这样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