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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念笑了笑,侧身坐在chuáng边,净白的瓷勺轻搅了几下,舀起一勺huáng澄澄的热汤,送到他的嘴边,唐亦天张口慢慢喝了下去。
    微烫的热汤下肚,从喉咙到胃都被熨帖得舒服极了。他一口气喝完了一碗,额角布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赶紧睡下去焐焐韩念扶他躺下,小心地掖好被子。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拽到自己的额头上贴着,那里又烫又暖。
    他极浅地笑了一下,你也焐焐。目光放柔,笑容里竟然几分往昔的神韵。韩念想,他是真的病得不轻了。
    唐亦天闭上了双眼,眉心似乎还留有方才紧皱时的印记,但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宁静的睡颜。他的眉目长得好看极了,眉浓而不粗,一笔勾勒而出,鼻梁的线条深刻而硬朗,就连闭着眼都让人觉得有些不怒而威。
    当然那些人里是不会包括韩念的。
    她两脚一提就坐上了chuáng,把没穿袜子光溜溜的双脚伸进又暖又软的被褥里。唐亦天伸手一捞,就握住了冰凉的小脚,他的掌心有些薄薄的老茧,轻轻地磨蹭着她的脚底,又麻又痒。
    韩念又往里钻了几分,和他一个chuáng头一个chuáng尾地对着睡下。他把她的脚放在腹部,那里最暖和。轻踩了几下他结实的腹肌,韩念觉得脚感很不错,动了动身子选择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紧紧地贴着他,足尖的暖意像星火蔓延到了全身。
    她轻喃了一句,亦天,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多好,你说对吗
    她说完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唐亦天坐起身来,却发现她已然睡熟。
    长发垂散,和衣而眠。他抬头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然后替她脱开外衣,把她抱起放到自己的怀中。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多好
    *****
    清早韩念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他的怀里,他的手相当安分地搭在她的腰上,掌心的温暖熨帖得舒服极了。
    韩念没回头,但感觉到他的呼吸变了,似乎也醒了。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其实这种沉默对他们俩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状态。在他们最后的那一年里,几乎从未有一天享受过这样的宁静。
    无止境的争吵、哭泣、打闹,最后的绝食、囚禁、逃离
    每一天都活得筋疲力尽,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感qíng都消磨殆尽,剩下伤害和折磨。
    也许人与人在一起,可以这般宁静祥和才是最好的状态,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日子,只是一期一会
    那时候他和自己的父亲经常在一起品茶,如今想来那时候她不懂的这句话竟如此凌厉地道破了世间的一切。
    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苍凉又寂寞。
    唐亦天一病就是好几天,转眼距离除夕只剩一周了。唐家虽然人不多,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尤其是陈婆和一gān做事的人都会在年前休假,所以要提前大扫除和准备。
    这一周的天气特别好,天气预报说整个chūn节假期都会是艳阳高照。
    午后时分,陈婆给所有房门贴上红底金字的福,原本暗沉的房子瞬间就有了过年的喜庆,只是两者风格有那么点小小的违和。
    韩念想了想,这还真像她和唐亦天的现在,违和归违和,别扭归别扭,可依旧贴在一起。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却很喜欢热闹。喜欢和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开心地谈天、吃东西、看电视剧,怎么样都好。所以她很喜欢过年。
    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时候,连陈婆也离开了。据说往年她没少拉着唐亦天去她家过年,可他始终一个人过年。
    韩念拍着胸脯和陈婆保证,以自己现在的厨艺,做两人份的年夜饭妥妥的无压力。唐亦天当时正好下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经意地就上扬了几分。
    晚上吃饭的时候韩念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面。
    唐亦天默默吃饭,没有褒奖也没有批判。
    吃完以后他突然说,明天我要去公司。晚上不回来吃饭。
    韩念抬头,眉梢一扬,好似有几分吃惊于他对自己说这样夫妻间才会说的话,尽管他们确实是夫妻。
    他搁下筷子,整齐地放在碗边。然后抬眼看着她,目光柔若暖阳。你可以做辣的菜自己吃。
    韩念一怔,尔后笑了。唐亦天,你还是别对我这么温柔了。
    你当初就是这么温柔地把我送进了地狱。她的笑容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我有点害怕了。
    唐亦天勾起嘴角淡然地说,你心虚?
    韩念摇摇头,我不习惯你伪装。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她了解他,那个曾经的他。
    唐亦天的爱与恨都浓烈明快,他们一度是那样的相似,所以他此刻的温柔,不是掩饰,就是在压抑。掩饰对她的恨,亦或压抑对她的爱。
    她单手托腮就那么明媚地看着他笑。唐亦天收敛了嘴角的冷笑,我也一样。
    韩念慡朗地大笑了起来,那什么时候我们坦诚布公一下?
    他没回答,转身上了楼。
    韩念耸了耸肩,亏她还想坦白一下呢。
    ☆、PART10
    一连三天,唐亦天都加班到深夜。韩念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之前生病积压了太多的事,还是用难以理解的温柔方式让她有机会大口吃辣,又或许只是单纯想避开她。
    快要被看穿的人,总会有些不自知的别扭。韩念知道,自己就快要成功了。
    唐亦天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偶尔会有藏不住的笑被她捕捉到,那笑容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柔qíng。
    只是越接近目标,越让人害怕。
    他们虽然都已经康复,却依旧睡在一起。只是轻轻地靠着,连亲吻都没有,有一种风雨yù来前的诡异宁静,韩念在这短暂的宁静中求安定。
    一步步走来,她不甘铩羽而归。
    最近贺东言意外的安静,韩念估摸到了年底,贺家亲戚朋友往来,没少就耀灵的事盘问这位游手好闲的贺大少爷,估计他是忙得脱不开身。
    她想起最热闹的时候,韩唐两家人在一起过年,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妹妹还有他们俩。可那些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彼此。
    明明应该不离不弃、相依为命,却也变成天各一方、恨比爱更多。
    ****
    除夕那天早上,唐亦天准时起chuáng,一副严格遵守国家假期安排的表率模样。韩念也起了,不过比他略晚一些。
    他接了通电话,匆匆要走。锅上蒸的包子还差最后一把火候,他就已经走到玄关换好了鞋子。没等韩念叫住他,就已经出了门。
    韩念啧啧嘴,退回到厨房。转念一想他还要去车库取车,应该没那么快离开,她利落地掀开锅盖,chuī着气跺着脚抓出两只烫手的包子塞进纸袋送了出去。
    唐亦天的车果真才从后院开出,她穿着拖鞋就追了过去。
    唐亦天先没看到她,开出去了好大一截才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身影,便急急停了下来。
    她许久没这样跑过,虽然距离不远,还是微微喘了起来。见他停下她才由跑改走,他开门下车,转过身来迎她。
    韩念笑了笑递上热乎乎的包子,你带在路上吃吧,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又烫又软的包子落在他的掌心,唐亦天真的差点萌生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心qíng,只是这份心qíng像飘渺的雾气还未凝结成云就被一阵风chuī散了。
    一声清脆而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妈妈!
    ****
    白色的迈巴赫就停在不远处,只是他们俩都没在意。就连专心打电话叫韩念出来的贺东言都没在意耀灵已经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出小脑瓜,开心地冲着韩念挥舞着小手。
    妈妈跑得那么快!是来找耀灵了吗!
    唐亦天转身,看到一张和韩念极其相似的脸,或者说是与年少时的韩念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他在叫妈妈?
    然后唐亦天看到了阔别数年的贺东言,当初像个痴汉一样追他妻子的贺东言,带着他怀孕的妻子私奔逃跑的贺东言,还有如今带着一个叫韩念妈妈的孩子的贺东言。
    他还真是yīn魂不散!
    韩念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两只手藏在宽大的毛绒衣袖里颤抖,指甲狠狠掐进ròu里,像是要嵌进去一样。
    他是谁?唐亦天开口,目光始终盯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小脸,晴朗的冬日无云,阳光毫无遮蔽地照she下来,恍惚中有些看不清。
    唐亦天看不清眼前这个爱过恨过发狂一样想过的女人,更看不清那个叫她妈妈的孩子
    贺东言抢在韩念回答前先开了口,是我儿子!
    暖阳瞬间消散,唐亦天微微眯眼,目光冷得像无法消融的冰雪,打量着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两岁,还是三岁?
    被眼前这个叔叔凶如利刃的目光盯着,小耀灵禁不住打了哆嗦,紧紧地抱住贺东言,他一着急就不顾礼貌地直呼其名了。贺东言!贺东言!快带我回家!
    你儿子叫你贺东言?三年多的打磨,唐亦天早已能熟练地隐藏自己的qíng绪不让它们袒露分毫,而此时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在颤抖和激动,无法自控。
    我儿子叫我名字我乐意!贺东言昂着头贱贱地说,一副你管得着么的拽样!说着对着耀灵说,儿子!告诉他,你爸叫什么?
    小耀灵被大人们凶巴巴的语调吓到了,眼泪瞬间涌出,在眼眶里打转。他看了看贺叔叔,又扭头看了看后面那个好像要吃人一样的叔叔,果断就选择了前者。
    贺东言!快带我回家!
    他是你爸爸?唐亦天厉声又问了一下,耀灵终究是被他凌厉的眉目吓着了,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哇是!是我爸爸!我要回家!
    唐亦天的全身都僵硬了,从头皮麻到了四肢,那麻又变成了痛,密密麻麻如针刺入骨。
    韩念颤抖地对贺东言说,你先走,带孩子走。耀灵还小,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惊吓。
    贺东言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放心韩念。她看起来却异常镇定和平静,伸手摸了摸耀灵的小脑袋,哄着他说,耀灵,别怕,你先回家。小耀灵一边抽泣一边点头,贺东言赶紧抱着孩子回到车上,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