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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从自端手里拿过那只奶瓶来,也是小小的一只,拿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有点儿滑稽。
有什么好选的。都差不多。
你就不能一个月、六个月和12个月的小孩用的能一样?喝水的、喝奶的、喝果汁的,能一样?自端夺回了那只奶瓶。这人!专门破坏她的好心qíng的。他就不能,让她享受一下,这宁静和温馨。只看着这些小玩意儿,只想着这些小东西,只盼着有一天,能托着这小奶瓶,给她的孩子,喂进那小小的透明的小嘴里去她不理他,回过头去,依旧和店员讨论。
佟铁河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倒是没有再出声。
自端从这个架子,走到那个架子,手里的东西不断的在增加,有人从她手里接过去,一样一样的,她回头,看着他,推了一只购物车,她给他一样,他就拿过来研究一下,码放在购物车里,整整齐齐的。
当她再拿起一条蓝色的小毛巾的时候,他忍不住了,说:粉色的。你怎么都选蓝色的。
她叠了一下,放进购物车里。
蓝色粉色,有什么要紧。
帖帖是女孩的话,得是粉色。他说。
她张了张嘴,帖帖?
店员在一边笑,说:选huáng色也好。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用。她其实想说的是,这样粉粉的颜色,怎么用都是好的啊,这位准爸爸还真是。
铁河见自端不动,自己从架子上抽了两条粉色的小毛巾,搁进购物车里,推着往前走。
自端追了两步,帖帖?
嗯。他没回头,低了头研究一个小枕头。
帖帖?她又重复一遍。
妥妥,帖帖。爷爷给起的名字,你忘了?他郑重的说,就叫帖帖。
她没忘。
只是他这样自然而然的叫出来,她忽然间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好像翻了个身似的。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它还小呢。听不到的。
以后和帖帖说话,要叫名字。他研究过了小枕头,拿了一只。自端看到,粉色。
她拿起一只蓝色的,在手里掂了掂,将那只粉色的也拿起来,看了他一眼,都放回去。
他眉一扬。
她换了一只huáng色的。
再继续拿什么,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去选huáng色的。嫩huáng色的小毛毯,嫩huáng色的小斗篷自端看着,这个颜色暖的,让她想起毛茸茸的jī宝宝。她轻叹了一口气,说:真好啊。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墙上的一幅图片,那是设计好了的婴儿房。也是嫩huáng色的调子。他没说话。
就算是yīn天下雨,也好像在阳光房里的感觉。她又叹一句。温暖至极。她想象着,能在这样一间婴儿房里,抱着她可爱的可爱的帖帖。
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三十七)
自端和铁河同时回头。
承敏?自端看着眼前这位穿着黑色裙装的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柳承敏,正含笑望着她,似乎也是没有预料到在这里相遇,承敏眼中有克制的惊讶。
真的是你啊。承敏过来,脚下的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很清脆,脚步和声音都像她的xing格,她先没有说别的,只是望着自端的发型,哎呀一声,说: 那么好的一把头发,怎么就剪了?可惜了的,哎哟瞧着我这心疼的。她语速极快。
佟铁河对着承敏微笑着打招呼。承敏这惊讶的样子,他有种感觉,她会动手摩挲自端的头发。还好承敏只是看着。他打量着承敏,瘦削而且gān练,和自端站在一处,一刚一柔,个xing鲜明。
咖不过你短发也好看。我刚刚站在那边,就想今儿运气还真是好哎,出来花钱还能顺便看到大美人。承敏依旧慡朗的xing子,看着铁河手里的购物车,再看看自端,你们,来购物啊?
嗯。自端点头。她看着承敏。承敏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脸上的表qíng变得十分的柔和,她微笑着,握着自端的手。她的手清瘦,但是温暖。这股别样的温暖,让自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敏声音也柔和下来,那,要恭喜你们了。她眼睛也望向佟铁河。佟铁河点点头。她又看自端,问: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聆十月底。自端和缓的说。就是说出这个时间的时候,她的心qíng有一点点的甜蜜,又有一点点的轻松。她望着承敏的眼睛。承敏的眼睛好亮。她能记起上一回,她对着这双明亮的眼睛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qíng形,又是种什么样的心qíng。
她记得。承敏也记得。
承敏微笑着,摇了摇自端的手臂,轻声笑着说:那好极了。记得通知我,我来看看你和宝宝。常想起你来她含着笑,你和宝宝都要健康啊。
自端点了点头。听着承敏清脆喜悦的声音,她觉得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承敏大概是不会来看她和孩子的了。
我真的会来。承敏又摇了摇她的手臂。她看出了自端心底的犹豫,阿端。她依旧那样叫着她。
哎。自端点点头。
恭喜你。承敏笑着,看了眼佟铁河,我今天也是来买东西的有没有合适的推荐?我有个同事啊,马上就要休假,我们要给她的办个party,得准备礼物呢,哎呀,这些我都一窍不通。
我也不太懂。自端微笑。真的是不懂。
承敏笑着,也是可你要快点儿学习啊,妈妈可是必须什么都懂。她看着自端,身材细瘦,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我给人家送礼物,永远是一件婴儿斗篷。我自己都觉得絮烦,这回换个花样?给我点儿意见?
佟铁河在一边,看着这两个女人,声音低低的,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他推着购物车,不停的从货架上拿着小东西,不自觉的,都选了粉色的。付款的时候,他抬眼看着收款台后面挂着的大幅的婴儿照片,可爱的、流着口水的婴儿,他就问:这个,有出售吗?
收银员微笑,道:没有呢。她看着佟铁河出神的样子,笑着,过不多久,您家里也有这样的娃娃了吧?到时候多拍照片啊。保管瞧着比这都可爱的多。她麻利的将堆在收银台上的物书扫描着,塞满了一个又一个大布袋。
哪儿能买得到?佟铁河把卡递过去,仍是看着。
收银员替他刷了卡,让他签字的工夫,笑了,说:您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儿倒是有很多产书海报。她说着,转了个身,招呼同事,不一会儿,有人给送来了一卷海报。
佟铁河转了个身,见自端和承敏都站在他身后呢,承敏在微笑,自端眸子清亮清亮的,他拿海报的手,轻轻的晃了下。
他们出门的时候,自端提议送承敏回去。承敏推辞,她笑着,拉着自端的手,说:保重。
自端轻轻的说:谢谢你。
承敏脸上的笑,敛了一点点,阿端,我以前说的话别怪我。
没有怪过你。自端望着承敏的眼睛,谢谢。
那就好。承敏眨了几下眼睛,我也没有真的生你的气。真的没有。别放在心上。承敏的声音越来越轻。
自端轻轻摇头。
那,我们,再见。她又使劲儿的捏了捏自端的手,才松开,侧着脸,对佟铁河挥手道别。她拎着手里的一个大大的纸袋子,快步离开了。像她每次转身一样,只是这一次,看的出来,脚步特别的急促。
自端看着承敏的背影。胸口闷闷的。她默默的,站了好一会儿。
承敏温暖善良的承敏,一定要幸福。
佟铁河站在自端身后,看着她望住承敏离去,她的手垂在体侧,此时,紧紧的贴着裤fèng她难过或者紧张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动作。他知道她难过了。
他走过去。
她低了头。
阿端,他声音低低的。就算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的神qíng,他也知道她见到承敏,心里不是滋味,我们走吧。
她跟着他,往车子那边去。
他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一眼,未显示号码,他看自端一眼,电话接起来,是,奶奶他拉开了车门,自端听到他叫奶奶,停下脚步,铁河的手扶在自端的手臂上,是是爷爷肯定高兴我和阿端在一起是,不让她用手机是他应着,推着自端上了车,阿端很好,您别担心现在?他对着自端。
自端伸手。
奶奶,您稍等。铁河把手机给了自端。
奶奶。自端接过电话来。
佟铁河关了车门,让周师傅开车,听着自端在电话里和景老太太撒娇,同刚刚那个脸上满是伤感的女子,判若两人。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时间,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搁板上,从她随身带的手袋里,取出一个药盒来,听得她说:嗯,我们这就回来再见。他顿了顿,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药片放进手掌心。她把电话放下,吞了药片。一把药片,吞的毫不含糊。
奶奶让回去吃饭。咽下药片,她说。
他点头。
那就回去。他说。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家里都知道了。景老太太显然是特别高兴,在电话里还跟他说,也已经告诉了他爷爷,两边老人说好了的,过几天,要一起喝一杯。他想起爷爷告诉他的,景家爷爷剩下的那坛金线芙蓉泉,留给阿端家的孩子满月的。
嗯。自端点头,让他们高兴一下吧。她说。
高兴一下。
刚刚吃的药,好像落在了胸隔膜处,再也下不去似的。她又喝了几口水,拍抚着胸口。
她看一眼铁河。
他脸上有转瞬即逝的紧张。
这让她心中有隐隐的痛楚。很轻微,然而绵长。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不想让他也这么疼。真的不想
车子刚开到柳荫街,自端便看到大伯的车子停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