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
》,节选的段落被记录在中学语文课本的课外必读精选里,在恢复高考后,几乎是阅读理解辅导课本里必选内容。
有一个写出来的文章是全国同龄人都读过的祖父的感觉怎么样?
谢冬芽的感受是,不怎么样。
她的不怎么样,来自于对她母亲的逆反。
在越剧团做当家花旦的张诺,是个往上三代住在徐光启旧宅附近小洋房的上海千金,父亲从复旦大学毕的业,进的报社做主编。
这家报社从谢冬芽的外公当主编那年算起,再往前数二十年,主编便是谢冬芽的祖父,报社就是他创立的,在解放前人称他一声“报业少帅”谢大师。
“报业少帅”办报写文,投笔从戎,才华斐然,信众无数。在那个崇拜大师的年代,人人都爱他。
但年轻时的惊涛骇浪,都会变成年老时的平静沙滩。
谢大师虽然情史颇为丰富,但是成婚很晚。直到四十五岁上头,才有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不是同一个妈,一个留在南方,一个去了北方。
谢冬芽的外公、张诺的父亲,在当主编的第五年就去世了,去世之前缠绵病榻足有一年,把本就不多的家底耗了个精光。张诺四岁时,跟着谢冬芽的外婆,被迫从徐光启旧宅附近小洋房搬了出来。
至少要在精神上回到徐光启隔壁小洋房做上海小姐,是张诺自小的矢志不渝。
她在天蟾戏院唱红了以后,追求者很多。精打细算地挑选追求者,是她给自己定的小目标。
八十年代初,大家都很赶时髦,会去迪斯科厅跳跳舞。那时候能去迪斯科厅的,不是家里有两把刷子,就是自己很有两把刷子,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张诺在迪斯科厅碰到了谢大师在南方的那个儿子。这个儿子名字叫海遥,因为离开爸爸远,又在上海。
但是没有关系。张诺想的是,谢海遥的爸爸,离自己的爸爸很近,不但很近,而且远远高于自己的爸爸。
在张诺眼里,这一道光环已经远远胜过金钱、外貌、人品、能力、兴趣等等择偶条件。
她除了这一道光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谢海遥和张诺结婚,谢大师不是太满意。
一个是,张诺虽然出身在书香门第,但那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无烟尘了,实打实看当前的门楣,的确是不太够的上自己家的。
还有一个是,张诺拼着要荣归精神故里的结婚态度,肯定是不会迁就自己这个儿子的。
大师就是大师,把两个问题看得十分透彻。
谢海遥和张诺结婚,首先当然因为看上了她那幅当家花旦的好皮囊。
但是红颜易老,没两年就会看厌,没有其他的因素补充进来,情感很快就会枯竭。
而张诺本人也扼杀了其他因素诞生的可能。因为她就是想要夫婿觅封侯。
偏偏谢海遥的资质不要说离自己的爸爸,就是离那个在北方的亲弟弟,都差那么一大截。亲弟弟做到大学讲师,著作出版了不少,他还在报社做着不咸不淡升职无望的编辑,没有任何自己署名的文学作品。
张诺很焦虑。
她的焦虑堆砌成夫妻之间沟通的障碍,障碍激发了两人潜在的性格缺陷。
缺陷在谢冬芽出生的那个月第一次暴露。
谢冬芽和谢逢春是同一年同一月出生的,都在冬天。
谢大师的晚年,早没有了青衫少年俊逸潇洒的豪情,变成一个庸俗的一心想要抱孙子的什刹海太极老人。
孙子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当然是在未来要继承老人当年的豪情,把“谢”这个姓氏流芳百世下去的。
丈夫既然资质差那么点,张诺是把期望寄托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的。得到谢大师的认可,她的矢志不渝就完成了。
张诺人生第一阶段目标,因为谢冬芽的出生,破碎了。
女婴出生一个月后,和她同姓的男婴也出生了。
谢大师分别赐名:冬芽、逢春。
孰高孰低?孰优孰劣?孰重孰轻?盖章为证。
这是一重奇耻大辱,对心比天高的张诺来说。
耻辱让她更无法容忍丈夫的平庸了。容忍到极点,便借口谢海遥没有照顾好襁褓中的谢冬芽,而大吵一架。
这一架把夫妻两个人的性格缺陷全部摆到了台面上。
有了一个开始,就绝对会有后续,后续之中也有偶发的肢体冲突。
倒也不是单方面的,每次冲突之后,张诺和谢海遥各有损伤。到最后,派出所都懒得管他们这对男女武力值相差不大的夫妻。
是的,谢海遥之平庸,连打架都未必是自己先动手,也未必打得过妻子。
为了挽回一点男人的面子,他会率先展开冷暴力扳回一局。
他的冷暴力让张诺更加看不起他。
龙生九子,为什么偏偏她挑了干什么都很弱的那一个?
谢冬芽自出生起,就是父母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