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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目的地夏眠才真的松了口气,这是薄槿晏最贴身保姆的老家。
    和夏眠与程妈的关系一样,薄槿晏也有个非常亲近的保姆,他从小跟薄嗣承卫芹都不亲近,但是和这位保姆却关系极好。
    夏眠初到薄家的时候吴嫂还在,她为人老实淳朴,对薄槿晏和夏眠都非常好,就和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事实上,薄槿晏也差不多是她一手带大的。
    薄槿晏显然心qíng很好,下车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他伸手执起夏眠的手,两人推开小院的门栏走了进去。
    亦楠正在院子里和吴嫂种核桃树,拎着小桶往树苗上浇水,乌溜的黑眼珠转来转去:奶奶,这样就能长成大树了吗?要几天,明天就可以了吗?
    吴嫂哑然,失笑道:等亦楠长大了,小树也就长高了。
    亦楠似模似样的拍了怕小树为数不多的叶子:小树快快长,咱们比比谁长的快。
    吴嫂被亦楠逗笑了,回头看到薄槿晏和夏眠时微微一愣,刚想开口喊孩子,薄槿晏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眠看着孩子小小的背影立在农院中,心里莫名的宁静下来。
    她轻声走过去,在亦楠身后站定,声音忽然有点发抖:亦楠?
    亦楠飞快的转过身,脸上带着惊喜和激动,看到她身后的薄槿晏时笑容更甚,把手里的小桶放在地上就朝小面扑过去:妈妈。
    夏眠紧紧拥着孩子柔软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奶香,手心覆在他脑后,瓮声瓮气地说:宝贝想妈妈吗?
    亦楠用力点头,往后退出些许直直盯着夏眠发红的眼眶,弯起眼眸笑了笑:妈妈的事qíng办好了吗?爸爸说妈妈需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qíng,完了就来接我回家,我好想妈妈,想爸爸,更想漠北爸爸。
    夏眠复杂的看着孩子天真澄净的眼眸,喉咙发涩。
    亦楠忽然双眸发亮,拉着夏眠的手欣喜的问:爸爸说妈妈回来就会带我去找亲妈妈,现在可以了吗?
    夏眠嗓子哑得更加厉害,抬手轻轻抚摸幼童稚嫩的小脸:亦楠想亲妈妈了?
    亦楠嘟了嘟小嘴,垂头绞弄胖乎乎的小手,qíng绪忽然平添几分落寞:亦楠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难道她都不想我吗?我都有每天想她,不公平。
    夏眠紧了紧手指,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胸口发堵,舔了舔gān涩的唇瓣,坚定开口:宝贝,其实妈妈对你说了一个谎,但是妈妈有苦衷的,亦楠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亦楠皱起小小的眉头,不解的看着夏眠。
    ☆、第三十九章
    夏眠异常紧张,这种场景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孩子的反应每次都不尽相同,梦醒后总是让她更加的患得患失。
    她紧握着孩子瘦小的肩膀,沉沉出了口气,认命般脱口而出:亦楠,其实我就是你妈妈,就是亲生母亲。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像生怕孩子不明白一样,一字字咬音极准。
    亦楠的小眉头皱得更深,乌黑的眼紧迫的睨着她:你不是亲妈妈啊,以前你和漠北爸爸都说,是认得gān妈。gān妈和亲妈妈还是不一样的。
    夏眠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眸,那迷惑的表qíng可怜中又透着几分委屈,她心里酸涩不已,低声重复:不是,那是妈妈骗你的。
    亦楠张了张小嘴,似是要说什么又慢慢抿住唇瓣。
    夏眠不安的盯着他,可是孩子忽然什么都不说了,只瞪着乌黑逞圆的眸子,目光静静的在她和薄槿晏之间梭巡。
    吴嫂早就识相的进屋了,院子里有阵阵微风穿过叶fèng,夏眠耳边都是哗哗的树叶声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薄槿晏抬脚走到她身后,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肩背,似乎在给予她无声的力量。
    亦楠忽然开口:我知道了,妈妈是心疼亦楠总是想妈妈,所以就骗亦楠说你就是亲妈妈。
    孩子露出单纯的笑,小手拍着夏眠的手安慰道:亦楠没有那么可怜哦,亦楠还有漠北爸爸呢。
    夏眠脸上的笑凝滞在唇角,好像被从天而降的硬石砸中,呆怔在孩子面前。
    薄槿晏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别着急,要慢慢来。
    夏眠也知道该慢慢来不心急的,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母,而那个母亲还一直在自己身边?
    将心底快要压抑不住的窒闷全都吞了回去,夏眠平复好心qíng,终是什么都没再说下去,和薄槿晏一起牵着孩子进屋。
    吴嫂用农家自晒的jú花枸杞给他们泡茶,白色的小花在玻璃杯里沉浮,清香馥郁的滋味回绕在口腔,亦楠显然也很喜欢喝,小手捧着玻璃杯,嘟着嘴巴在chuī气。
    吴嫂在一旁对夏眠说:亦楠特别乖,在这这么长时间都没哭闹过,想家的时候也就是自己拿着小本画画。
    夏眠听得难受,但是还是心有余悸,要是薄槿晏一直醒不过来,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孩子?
    忽然想起关迟的话,薄槿晏好像一早就知道会出事。
    吴嫂看她走神,又笑着说了句:槿晏说他惹你生气了,想多花点时间和你在一起,赔罪。这才把孩子送我这老婆子跟前,还说要是过了两周他还没把你哄高兴了,就让人来接孩子给你送过去。
    夏眠愣了愣,吴嫂yù言又止道:夏眠啊,槿晏的xing格你从小就知道,他就是什么事都爱往心里藏,不喜欢告诉别人。这样的人其实很累,你多担当一些
    夏眠更加窘迫了,她下意识看薄槿晏,目光和他相遇。
    薄槿晏好看的眼眸慢慢抬起,脸上有些不高兴,但是吴嫂是从小将他带大的,自然知道他真实的qíng绪,于是笑着打趣:看,还害羞了。好了,我老婆子也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你们坐会,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好不容易来趟乡下,可要尝尝我们这的特色小菜。
    吴嫂絮絮叨叨进厨房了,只剩下一家三口。
    薄槿晏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静静看着小家伙的五官。
    这是他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除却卫芹和傅湛之外,他唯一留有血脉亲qíng的人。而且他身上也流着夏眠的血,薄槿晏抱着这软软的小家伙,心里有股异样的qíng愫慢慢膨胀。
    从接到医院的电话开始他就很激动,之前他没有一刻不怀疑孩子是自己的,夏眠和孩子间亲昵的互动实在是让人生疑,但是待真的被告知那个结果时,心qíng更是难掩的兴奋。
    可惜他还没得及和孩子相认,就接到了泳儿的电话,然后还从助手那知道了卫芹的行踪,助手担忧的告诉他:太太托人买了枪,不知道会不会对夏小姐不利
    薄槿晏太了解卫芹了,他从来都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准备枪应该不只是针对夏眠。
    过去五年她没对夏眠再出手,是因为觉得夏眠不足为患。
    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没有任何势力,那时候的卫芹应该早就没了居安思危的意识,所以一直没在关注夏眠。
    直到自己再次把夏眠带入她的视线,直到傅湛一次次咄咄相bī,卫芹这才生出危机感,意识到夏眠的存在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薄槿晏知道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他一直痛恨母亲,不耻她的做法,可是那终究是生他养他的人,他越是迟疑不定,越是会把夏眠推上离危险最近的地方。
    他渴望过两全,但都绝望了。
    这是他们欠夏眠的,以后都由他来偿还。
    薄槿晏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jīng心算计过的,他清楚这样的自己有多可怕,爱得太过极端,甚至为了防止她落跑,不惜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是他没有办法,夏眠和儿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了
    亦楠看薄槿晏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怪异,胖胖的指头在薄槿晏眼前晃了晃:爸爸,你怎么了?
    薄槿晏回神,嘴角含笑,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爸爸找回了宝贝,很高兴。
    亦楠皱了皱眉,好奇的望着他:是什么宝贝,给我看看。
    薄槿晏忍俊,把孩子的小脸扳正对上不远处的镜子:看到了?
    亦楠在镜子里眨了眨眼,抬手摸摸自己翘起的头发,不满道:爸爸欺负小朋友,我要是宝贝的话,早就被坏人卖掉赚钱了。我不值钱的。
    薄槿晏捏了捏亦楠的ròuròu脸,温声问:你很缺钱?
    当然啦。亦楠一下子来了jīng神,蓦地直起身板,我要赚钱给漠北爸爸再讨个老婆。
    薄槿晏:
    夏眠:
    ***
    下午在吴嫂家吃完饭,亦楠还不想走,夏眠也难得休息,于是带着孩子去附近的果园摘菜。绿油油的蔬菜在地里排成整齐的一排排,亦楠提着小篮子奔跑在地里,夏眠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步伐,忍不住在后面喊道:小心,别摔了。
    薄槿晏也跟在后面,悠闲的走着,白色衬衫卷到了手肘部位,含笑看着母子俩。
    下午阳光正浓,斜斜洒在两人身上,亦楠在原地驻足,往前仰着身子喊:爸爸妈妈,快点。
    薄槿晏心里有些热热的东西缓缓流动,或许从小没有从卫芹那得到太多亲qíng,和母子俩呆在一起就心qíng格外舒畅。
    小孩子都是喜欢亲近自然的,对这些在超市里经常看到的蔬菜原生态长在土地里觉得格外新奇。亦楠蹲在一排刚刚长出不久的嫩绿小青菜面前,拿短短的指头戳上面的虫眼:妈妈,菜叶上怎么有小眼?
    夏眠也从来没种过蔬菜,和孩子蹲在一起仔细看着:这是虫眼。
    亦楠认真的把头歪下去看菜根,用手拨来拨去翻看着几片嫩叶:我把虫子捉走。
    夏眠被孩子稚嫩的话语逗得直笑,眼前忽然多了一个软绵绵ròu呼呼的东西,青绿的颜色让她目光有瞬间的凝滞。
    待她眼睛对焦之后才发现是一条胖乎乎正在蠕动的菜青虫!
    薄槿晏白净的手指衬得那一抹绿色愈加触目惊心,他一本正经的把虫子递到那一大一小面前,问:找这个?
    夏眠花容失色,一下子惊叫着蹦开:薄槿晏,你个大变态!
    薄槿晏无辜的看着他,手里的虫子还在拼命挣扎,英俊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