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侮辱。
她当下回道还是迁往京都为好,但又不知父亲是否愿意。宝庆王问为何,池鹿鸣答道恐父亲不愿殁去的兄长成孤坟野鬼。幸好宝庆王听后并未再追问,池鹿鸣还真不愿与人提及兄长。
宝庆王转而又问她离家多年,是否要回去探亲,池鹿鸣毫不犹豫点头。宝庆王笑道,早猜到了,护卫早就送到沈宅了,让她确定了行程告诉他就行。池鹿鸣见他如此妥贴,心下受用,但嘴上并不愿意表示。
从此萧郎是路人
池鹿鸣出宫后的第一夜,初时很不适应,沈宅并不是她的家,多年来更像是她信息周转的一个驿站。她的潜意识里,自离开旧京后就再没有家了,东洲那所精致的宅子从并未给过她家的感觉。何况,在那所宅子里,她迎来了命运最大的转折——兄长鹤鸣的辞世。随后,朝代更替,她四处漂落。
她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家,曾经她以为丘原的小宅会是她的家,她去后方知,那是丘夫人的家、是赵央儿的家,并不会是她的。如今她要离开丘原,固然很是心痛。他们相知七年,共同走过了许多岁月,都参与了对方的人生历程,这是无法抹煞的;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也无从回避自己现下对新生活的渴盼。
次日一早,丘原就来了,得知池鹿鸣已从宫中回来,就在客堂等着。池鹿鸣匆匆起来,未施脂粉,就将他迎入花厅。两人相见,不知从何说起。丘原越坐越火,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鹿鸣满是愧疚,一昧低头不言。
丘原犹不甘心,上前捉住她的手腕责问:“是他强迫了你么?”池鹿鸣马上否定,张口欲要解释,迎面见他痛苦而扭曲的脸,把要辩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丘原见她如此,更为生气,心下一动,问道:“你是自愿的?”他忽然感觉池鹿鸣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抗拒这场婚事。
池鹿鸣也说不清自己矛盾的情感,她不敢辩,也不忍见丘原伤心,背过头去。丘原见她回避自己,从恼怒变为失望,放下她的手,叹道:“你果真对他有意。”
“不!”池鹿鸣下意识里否定,不知道是因为不忍伤害丘原而否认,还是她自己也不愿面对。
丘原认定她移情别恋,只道她是迷恋宝庆王权势,鄙夷道:“不想你亦如此。”他不好意思说出她亦虚荣,然而两人相交多年,有什么不知道。
池鹿鸣气愤道:“我生而富贵,何曾要为权势折腰!”
丘原逼上前来,再问:“那你为何?”
为何她自己也很懵然。这婚事来得太快,自从她认识宝庆王至今尚未有一年,两人频繁见面也不过三个月,她何曾知道事态会有如此发展。
丘原见她不答,继而逼问:“你既不愿,为何不以与我有婚约拒之?”
池鹿鸣冷笑一声,自嘲道:“你真与我有婚约?”他们相识八年,相知七载,以前从未提过婚约。可是她面对丘原,这个生命中重要的同伴,她终于做不出诘问之举。
丘原急忙分辨道:“是,是我之错。我一直想我们再过些时日会更好些,我再提婚事。”
池鹿鸣想起那一年她已入宫五年,大家都役满归家,只有她无处可去,继续留任。她悲从心来,泣然道:“我两年前就该出宫了。”
丘原惭愧,他忙于仕途,回避家中的婚约,从未对她有出过明确的表示,他太过自信,以为池鹿鸣永远不会离开他。
池鹿鸣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闷声道:“错过了就罢了吧。”
丘原听她此言满是决绝,心下惶然,一种不可避免的失去感涌上他的心头,他亦无言。
两人沉默了许久,丘原又道:“即使我们罢了,你也不一定要跟他,他声名狼藉……”
池鹿鸣立刻严厉地制止了他:“丘大人慎言。”
丘原不甘道:“你身为女官,出宫后,婚事亦很有选择,得一人真心,可不是更好。”
池鹿鸣心想,她自己都没有真心给别人,何求别人给她真心。她提醒丘原:“我亦是高嫁了。”此话属实,然而在丘原看来,宝庆王是娶继室,他年长鹿鸣许多,且有素有放荡不羁之名,两人地位又悬殊,实不是良配,故为她忧心。
丘原见她自轻,更加伤感,缓声道:“我只愿你幸福安乐。”
池鹿鸣知他们二人并不需虚伪,这不是官话套话,是真心话。她听了也很伤感,真诚回道:“我亦愿你平安喜乐。”她原想说让他善待赵央儿,可又觉得此话太言不由衷。丘原并不应她,他不要她叮嘱他这些。
两人对视,俱是伤情,都流下泪来。丘原欲要为她抹泪,池鹿鸣偏了偏头,躲过了。丘原见不过几日,她就如此生疏,感伤道:“汝尚未成婚,已远矣。”池鹿鸣眼泪潸然而下,愧不成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回避他。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游天仞山时,他很自然地为她捏脚缓除疲劳,毫不见外。两人一向聚少离多,各分两方,心却无碍;现下仅分隔几日,此刻近身站立,却无比疏远。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