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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迅速往岸边后退了几步。待站定后,池鹿鸣回头一看,拉她之人却是徐婕妤徐一往。
池鹿鸣正要下拜,徐一往懒懒地挥了挥手,止住了她。两人默然并立了一会儿,一个并不追问,一个也无从解释,仿佛刚刚什么也未发生过。
一阵微风吹过,煞是惬意,徐一往随风扬脸,喃喃道:“一切如昔,一切非昔。”
池鹿鸣此刻神魂方定,未及细想她打何禅语。
徐一往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应和,顺手折了旁边一棵树枝,一边绕弄一边又道:“宝庆王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池鹿鸣心道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眼前的徐婕妤依然如少年时便自谋婚事的异类女子。念及此,她不由嗤笑道:“好亲事全因他是大祈朝王爷?”
徐一往今日好脾气,丝毫不在意她的嘲弄,转过头来,一定一句认真道:“只因你云英未嫁,他中馈乏人。”
池鹿鸣望着徐婕妤美丽精致的脸庞,忽然发现她如今美得光彩照人。她本不是十分绝色,胜在神态风流,经历了数年宫廷奉养,已然另有一番气度神韵。
不待池鹿鸣说话,徐婕妤又道:“命运之机,转瞬即逝。”说完,她兀自走了。待池鹿鸣回过神来,茫茫碧水边依然只有她一人立于天地之间,仿佛并无人来过。
池鹿鸣自我嘲笑,有些人永远就是那么灵醒与早慧,是她永不可及。徐一往也不过是一介女子,早在十年前在东洲初见时,年少的她便一心要自谋一桩好婚事。及至她得嫁章皇后堂兄,丝毫也不在意续弦身份。池鹿鸣猛然醒悟过来,或许,徐氏入大祈后宫,并不全是逼迫所致;甚至,她当日亦并非别无选择。
池鹿鸣入宫以来,从未得到过徐一往半点照抚。二人身份虽有云泥之别,但也并非从未遇见过。那一年她任司计后,她们是见过的,也正是在这太液池。只是当年的徐美人眼中并无她这等人物,池鹿鸣很有自知之明,也从未奢望得到东洲故人的提携与帮助。
那时,池鹿鸣从浣衣局脱身出来,初任司计。她每日小心行事,独来独往,夜间读书抄经,在一寓间独善其身。她花了数月时间苦练练了一手好算盘,盘算着任期期满,她出去可以当一个账房先生?不过,哪个府上聘请女人做账户先生呢?这样看来,皇宫倒是对女人最友善之地了,还专设有女官,让她们也可以为稻粮作谋,可以安身立命,可以奉养高堂。
她记得那一年,北地的冬日很长,春天很短。刚脱了棉袄,春装未着几日,就进入了初夏。春夏之交之际,最是繁华喧闹,万物竞相生长,日渐繁茂,气温逐渐上升,春困已去,夏困未至,身体里的精灵全然被唤醒,鼓动着主人走出去,去到人间。
十八岁的池鹿鸣忽然于一日黄昏时,想去太液池看荷花。在旧京时,荷花较少见,至东洲水乡,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当年她始终认为荷花流于俗艳,难登大雅之堂,多为乡人行舟采莲。那一日不知动了哪根弦,或许是想家、想东洲了?她虽不喜东洲,但父母家人此刻在那,便是她的牵绊与根基之处。
太液池西面有一大片荷花,那时花尚未全开,硕大的花蕾于连天的碧色中点点轻红,微风拂过,它们迎风同向摇曳,一阵清香随风而来,将初夏的气息渲染开来。
池鹿鸣深吸了一口气,忆起在东洲时,在这样的荷田,有许多的采莲女熟练地驾驭着小舸,穿梭在荷花间,唱着采莲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正回忆中,后面传来许多人声,一大群人过来。此处较偏,且接近女官处署,宫人并不常来。她连忙退至一旁,低头退避。原是徐美人一行,竟不知今日为何从此而过。
池鹿鸣安下心来,想是东洲故人,必不至徒生事端。她谨慎行礼,并不敢不敬。两人旧日在东洲,来往并不亲密,至那时算来已有四年未见矣。
池鹿鸣还记得,徐一往当日着一身藕色薄衫,长发如云,挽在脑后,眉目如画,又有几分慵懒。她全身上下,仅配一套祖母绿饰品,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装饰,简单而又华贵。她眉眼带笑,兀自走过,目不斜视,似乎未看到跪地行礼的池鹿鸣。
池鹿鸣被她视为无物,略有郁闷,但转而一想,倒省了彼此的尴尬。后来,池鹿鸣听闻她位份虽不高却长宠不衰,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她一直未曾生育。
如今,徐美人晋升为徐婕妤,反而愿意主动与她结交了,真是世事流转。池鹿鸣不免自嘲,她的人生将再一次迎来重大的改变,从今以后,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她自己。
无可奈何花落去
宝庆王亲事既定,续娶王妃的消息于几日间迅速传遍朝野。
刑部主事丘原于第三日听闻,他几乎不敢置信,明明数日前他才与池鹿鸣见过,定下了开春后赴东洲提亲之约。他转而一想,或许是赐婚他人,毕竟宝庆王年纪已然不小,其婚事是皇室宗亲首要急事。他于是向同仁打听王妃身份,众人道是宫中女官。丘原心下一慌,仍不甘心,或许皇上因池鹿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