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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原见她反笑,知她怒极,小心翼翼看着她。
池鹿鸣再勉强对他一笑:“真的,我尚无资格干涉,你不必以我为意。”她虽在宫中隐忍谦卑,心内其实一向骄傲。可此刻她所言并非反话,他们俩并无婚约,也从未真正提过婚事,她又有何立场插手丘府家事。
池鹿鸣心内寒凉,他们多年相交,彼此知心,到头来,她终是一介外人。不论他刚才如何在乎她的感受,又是如何在言语上顾忌她,实际上她并不能影响他行动之分毫。她念及此,一边是屈辱不甘、一边是自怜处境,竟不知如何再面对他。
丘原见她伤心,亦是不忍,但现下最要紧的事是母亲要来上京,他必要先安置好母亲再说其他。母亲为他终身守节,为他一生勤俭,又经历两朝更替,供养出他至上京为官;现下又卖田舍宅,为他在京中安家置舍,他无以为报。至于婚事,他不是未曾想过,他定会在她出宫前妥善安置表妹,并说服母亲。现下池鹿鸣闹些意气,但并无大妨。以他们的情份,他相信她不会离开他;以他对她脾性的了解,他相信自己能掌控他们的未来。
池鹿鸣顾忌自己身份不明,并不能出言责他。她忍住性子,尽量平声静气道:“我要进去了,否则过了时辰了。”
丘原也不好拦她,再说此事也必要她自行接受,朝她玩笑道:“现下看过我了,必要好好当差,再看可要下月了。”
池鹿鸣毫无心思应和他的情意绵绵,不再说话,从他身边走过。丘原低头伏小未有收效,见她如此冷漠,未免也有些生气,只得转身回了,随她去罢。
池鹿鸣不知她为何生气?她当然不敢为丘母生气,亦不是因为赵央儿,究竟为何,她一时也说不清。只是丘原先前与她说买宅,竟是一场空诺,徒惹她期盼。
池鹿鸣闷头一直往前冲,竟撞在一个人身上,她醒过神来一看,是宝庆王。她惊了王驾,速跪地请罪。
客心何事转凄然
“原来如此!”宝庆王饶有兴致地围着鹿鸣踱步,好像在看一个猎物。池鹿鸣并不在意,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怕他。宝庆王又恨道,“女人都喜欢俊儿郎,你也不例外。”他资容平平,于此事上颇为在意。
此话于池鹿鸣而言何其无辜,资容与仪态皆丰之人,她少年时已司空见惯,她的驸马外公、兄长鹤鸣、青梅竹马的梅砚寒各有神韵,但他们现在都离她而去了……
丘原,她与他彼此相识于困境中,彼时她虽是少女,但于命运颠沛中,并无评品男人容貌的心境。他伴随她经历过所有的困苦,见证过她所有的挣扎与努力,他知道她所有的心路历程,知道她所爱所恨,甚至各种不能示人的想法。于他面前,她就像面对另一个自己,完全无需设防。
面对眼前这位花名在外的王爷,鹿鸣心内嗤笑,这种流连于勾栏瓦舍的浪荡之子,怎么能体会她与丘原患难与共的珍贵情谊。她不愿与他牵扯,向宝庆王福了一礼,急欲离去,今日的她实在没心情再跟这个富贵闲人多作纠缠。
“是他致使你蹉跎至今,所以你不出宫。”宝庆王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王爷高居尊位,已久不知人间疾苦了。”鹿鸣嘲讽道:“承蒙宫中留任,得此俸禄可以供养家中。”
宝庆王看前朝贵女如今坦然说出需依靠俸禄之现状,略为尴尬,转过话题:“他不敢娶你,他娶你是自断前程。”
池鹿鸣听了此话,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内心却已血流不止。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扎进了鹿鸣的心口,这是事实,所以她与丘原从来都不提婚姻。
“淮浦长公主的外孙女,必定是不愿意做妾的。”宝亲王杀人杀到底,送佛送上西天,继续进攻:“你们是不会成婚的。”说到此,念到此,宝亲王很是开心。
池鹿鸣不甘示弱,立刻回道:“飘零之人早已无婚姻之意。”她更恼提及外祖母,淮浦长公主若还在,定会视她如今的情感状况为败坏门风,又生气道:“还请王爷不要辱没先人。”
“女人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宝亲王嗤之以鼻,不理会她的警告,只跟她讨论婚姻。池鹿鸣对此人心生厌烦,深感夏虫不可语冰,不愿再解释。
“你们是毫无可能的,但我可以娶你。”宝亲王一脸戏谑。
对这个花名在外的王爷,池鹿鸣可不打算给面子,冷冷回道:“王爷可娶之人多了去。”
宝庆王并不恼,笑道:“哦,你是说本王人尽可夫?”说完,又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本王刚才是说可以娶你,但本王可没说要娶你。”
池鹿鸣反被他涮了一把,气极,甩手离去。
“慢着。”宝庆王得寸进尺,走上前,右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迅速在她额头上一吻,继而笑道:“他没有资格,你是本王的人。去吧!”
池鹿鸣又恼又羞,唯恐他还有更不着调的行为,提起裙裾,落荒而逃。
这一夜,池鹿鸣是注定难以成眠。丘母携赵央儿来京的消息敲空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