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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游原,你一袭红衣在春日绿景里,煞是好看。”执玉伤感道:“亦不知当日之人现下还剩几人,又各在哪里?”两人相对无言,彼此不敢再忆旧京与东洲的日子,许多旧日故人都烟飞灰灭,许多前尘往事都恍若隔世。
提到旧年往事,两人都不能成眠,思绪很快飞到了那最不堪的记忆里。
那年中秋节后,他们与妹妹徐一往拜别父亲从东洲起程,兴冲冲地来到北地。傅执玉与父亲重逢煞是高兴,她一向与父亲极是亲密,自大祥京城失守望后,两人相依为命,更是依赖。然而这样的好日子仅过了一个多月便再次陷入了噩梦中。
十月初四章荆娶亲,徐一往从傅府嫁入一墙之隔的章府,两府皆是南地旧人,按南地之俗行礼办事,热闹不已。段潢亲派了许多人来帮忙执事,煞是热情。是夜,明火亮烛,喜宴连开数十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大家纷纷朝章荆灌酒,贺他娶了东洲最有名的美人。章荆一向内敛,当日许是高兴至极,亦喝了许多酒。徐来是女方上宾,被章荆属下围住,灌了一肚子酒。傅松自恃长辈并未放纵,段潢亲自陪他,二人在远远的亭子里,浅酌小酒,说道各地政事。
黄昏礼毕,傅执玉亲送新娘至新房,因她先成婚,便与徐一往轻言说道一些夫妻伦敦之礼与相处之道。也不知前头闹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还伴着刀枪。傅执玉还道是北地尚武,想必是有人喝高了在斗剑比刀。后来打斗声越来越大,她连忙让人去探听是有何事。
傅执玉连续派去两人都是有去无回,正待她自己要前去时,忽然来了一小队人马,约有一二十人,手持武器把守小院。他们虽未进来,也把里面的女眷吓得要死。院内众人一片慌乱,全不知外面究竟何事,个个如临大敌,人人自危。
徐一往不想自己成亲这日竟发生此等变故,自己掀了盖头,脸吓得煞白,满眼是泪望向傅执玉。执玉原比她胆大,带了两个壮硕的仆妇,冲至院门便要出去。凶神恶煞的守兵拦住了她们,傅执玉仔细分辨,见他们身着段军服饰,喝道:“此是朝廷督军之府,段军怎可入内?”守兵并不理她,粗暴地推倒她,带上门从外反锁了。傅执玉被他推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以手撑地时又伤了手腕,两个仆妇慌忙架起她回了房间。
众人在房内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地坐了一夜,及至东方既白,外面已换了天地。
段潢这厮竟趁章荆大喜之日反了,督军府原只是行督使之职,并无多少兵马,且又是喜宴上,段军不到一个时辰便收服了众人,控制了督军府。
傅松见段潢反了,抽剑直欲取他人头,可怜他孤军难战,寡不敌众,眼见不故,他宁愿自杀亦不肯就擒,临死前恨得睚眦俱裂,骂不绝口。
章荆至次日才清醒过来,一夜之间他从新郎官变为阶下囚。饶他出身清贵,是一介读书人,也骂不绝口,后悔自己未能发现段氏狼子野心。他见段氏有以他为质之意,虽被缚成个粽子,也拼命寻了个机会,以头撞墙而亡,绝不肯偷生给段潢机会。
徐来于懵懂中束手被擒,因傅章二人皆宁死不降,段军对他看管更为严厉,带至军中向东洲而行,以为人质。他一人囚与车笼内,手脚俱被铁链锢住,镇日惶恐不已,刻刻活在惊恐中。
此时,督军府后院的傅执玉,尚不知自己已失去父亲这唯一的亲人;徐一往亦不知自己新婚即新寡。她们被囚禁在院内,起初饮食俱是粗陋,过了两个月后,待遇大为改观。后面想来,那时应是徐清风投诚之后矣……
时过境迁,徐来与傅执玉夫妻二人今夜又历经一遍曾经的痛苦惶恐,彼此相拥,互为慰藉。在这个黑暗的夜里,徐来忽然问妻子:“你可埋怨父亲?”
傅执玉尚未从旧日的噩梦中完全回转过来,问道:“嗯?什么?” 一向爽朗的徐来不再作声,良久,他叹了口气,鼓起勇气再问:“你可埋怨父亲投了大祈?”
傅执玉无话可答,徐清风的投诚,正于池鹿鸣而言她亦是受益者。然而她的父亲从旧京死里逃生,最终到北地惨死段潢刀下。她固然有怨,但她可以在池鹿鸣面前发泄,却不适宜向夫君坦言。 或许徐来也并不需要她作答,他只是要将盘桓已久的问题说出来才舒服。他的父亲徐清风背负不忠不孝、叛国叛君的声名,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妹。他固执地为父亲辩护,父亲是在祥清帝弃城之后,此举亦免了东洲百姓之苦,或许世人口诛笔伐时,尚能留一二口德。他们到了大祈新都上京,虽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在北地他们就是一个异类。他们夹杂在这复杂的情绪中,虽表面风光,实是满腹酸楚。
虽然池鹿鸣如愿拿到了举荐信,但皇后仍不放心,交待司籍将她先放浣衣局学习宫规。谢贵妃得知并不为意,她并无必要为一介陌生人与皇后对立。梁尚功虽觉不妥,但不好再进言,免得反累及于她。
宫外的池鹿鸣尚不知这些波折,待接到录用讯息,她极是兴奋,特意到丘原处道谢。丘原与人合赁了一处小院,极是清幽,远离闹市。他年纪虽轻,但坚韧上进,深知自己身负寡母厚望,一心要求取功名,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