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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仆人将乔装打扮的池鹿鸣引进来,沈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孩儿好大的胆子,竟然独自一人易装闯到了上京。池鹿鸣满怀希望而来,未曾想自小疼爱她的舅父见面就训斥她,她委屈得眼泪婆娑。
这时一位丽装少妇过来,极是温柔地劝说沈沉。沈沉消了气,向鹿鸣道:“随你舅母进去换了衣裳吧。”说完又皱皱眉头道:“成何体统!”她这样冒然离家出走,也不知姐姐在东洲急成什么样了。
沈沉在云南已然娶妻,池鹿鸣细细打量她从未谋面的舅母,面盘姣小、五官秀丽、身材匀称,虽不似黎海棠那么光彩照人,但言语温和、动作轻柔,全身都有一种女性的柔美。原来这样的女子才能拢住沈沉那颗游荡的心,只是不知道母亲见了这个弟妹会作如何评价。池鹿鸣又想,如果外祖母还在,会满意她吗?池鹿鸣擦了一把脸,把自己擦醒了——她糊涂了,如果外祖母还在,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得了公主府。
池鹿鸣穿舅母的服饰略短了些,这一两年来,她长得很快。她勉强穿了,出去用膳。沈沉问了她些家事,见阖府平安甚是安心。末了,沈沉让她在上京玩几日,再着人送她回东洲。
池鹿鸣不从,求道:“舅父,我不回去,我要跟着您。”
沈沉奇道:“你要跟着我干嘛?”
池鹿鸣大声坚定回道:“我要随您行遍天下。”
沈沉笑道:“你一位小姐跟着我天南地北地走?
池鹿鸣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她自幼与舅父极是随便。
沈沉想到已逝的外甥,叹道:“若是鹤鸣,当然要跟着我,我亦自会带着他。”
池鹿鸣脱口而出:“我也可以是池公子!”说,她看见温柔如兰的舅母张口结舌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惭愧,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沈沉懒得跟一个小姑娘口舌,直接道:“你不愿回东洲也行,我着人送信回去让你父母安心。你就在这里随你舅母住,也拘拘你的性子。”
池鹿鸣不敢说不,否则会让舅母误以为是不愿意跟她住。她的舅母又细声细气道:“我们年后就回大理去了,那时候顺道把你送回去,正好我也要去拜见姐姐与姐夫。”
不,池鹿鸣在心里喊,她又不是小孩子家家,并不是负气出来散心,她是来找出路的。
无人理会她的内心,沈沉可没在东洲听过南戏《孟丽君》与《女驸马》,在他的眼里,女人就该如他夫人一般温柔如水,嫁得一位好夫君。
少年的池鹿鸣虽初尝世事艰难,但对未来仍有许多期许,对命运也想争取更多。她不愿意回到令她屈辱之地,亦不愿意说一门莫名其妙的婚事,她有不为人知的不甘,她尚不知道真正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艰辛。
沈沉每日早出晚归,忙碌得很,舅母从不问他在外面干什么,总是温柔可意。这种温柔跟沈访娘的温和不一样,访娘非常坚定很有主意,而舅母是对男人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真正地奉男人为天。沈沉也很是享受,常常指点池鹿鸣看着学着点,池鹿鸣心内嗤笑,学着侍奉照顾男人?这话就是外祖母还在也不会赞同。
有一日沈沉喝醉了被友人送回来,他醉得不轻,两三个人一起才把他扶进来,他那位友人连连向沈沉夫人赔不是,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声音有些熟悉。池鹿鸣走到屏风处一看,竟然是东洲故人曾倍。
池鹿鸣大为生气,莫名地觉得舅父背叛了她,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她们全家。她耐着性子等到沈沉次日醒来,诘问他如何认识曾倍?原来这两人,一位经营丝织,一位经营木材,现下都为大祈皇室供货,彼此又都是交游广阔之人,故经常相聚。
沈沉如何知晓曾池两家在东洲之事,池鹿鸣心里有气也说不出来,她说什么?她怎么好意思说就是这个男子,曾经一面与她议亲,一面又与海棠有染?最后还选择了海棠,令她蒙受了深深的耻辱。
沈沉问她怎么了?她想了想,用春秋笔法说了池家当日曾借住过曾家园子,两府有些来往,后海棠与他有染被母亲逐出府去,其他略过不提。
沈沉虽未见过黎海棠,倒也知道曾倍刚喜获麟儿,只道:“此人经商颇有天赋,做朋友甚好。少年郎君颇为风流,一般的女人是降不住他的。”又想这话似乎不适合跟外甥女讲,遂闭口不再谈他。
池鹿鸣想的却是另一事,她问道:“舅父,母亲把他们驱逐出去,他不忌恨你吗?”
沈沉闻言笑道:“莫说他不知道我与你母亲是姐弟,即便知道,必也不恼。彼此相交,皆是为利,怎会为了这些后院小事伤了和气,断了合作?”
池鹿鸣想了一下,又问:“那世间的关系都是合作?”
沈沉道:“应该说是交换,彼此要有可以相互交换的条件,才可以谈合作。”
池鹿鸣继续虚心请教:“舅父救出我父亲,是用什么做交换?”不待沈沉回答,又补充一句:“只是用银子吗?”她当日也是带了银子的。
沈沉虽不愿带她游走天下,但这些世事本质还是愿意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