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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长子,池遇“病”了,正是用人之际。曾倍固然知道母亲的用意,当下应了。曾家还有一个儿子也常在那走动,那就是曾值。他隔三岔五去池府,不管池遇是清醒或是在喝酒,他都默默地陪立左右,执子弟礼。
有一天下午他过去时,池遇又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直接睡在榻上。他呆了大约有两个时辰,近晚膳时间了,他从不在池府打扰用膳,准备再看过池将军就告辞。待他走近榻上,正欲行礼后退出去,猛然发现池将军早醒了,瞪大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屋顶。曾倍心下也一阵难受,喃喃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才嗫嚅一句:“世伯,小侄告退了。”
池遇转过头来,盯着这位实诚的儿郎看了一会儿,良久未说话。曾值见池将军不发声,也不敢冒然退下,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不知过了多久,池遇觉得疲劳了,闭上眼睛,朝他摆摆手,道:“你去吧,从明天起不要再来了。”
曾值不知池将军何意,不敢忤逆,不愿应诺。
池将军睁开眼见他还在,欲坐起来却因为身体疲软而使不上劲,曾倍忙过去扶他起来,又侍奉他把鞋子穿上,池遇干脆示意他把自己扶到书桌边去。
曾值半扶半驾把池将军弄到书桌后的椅子上,见他似乎是要用笔,忙给他研墨,砚台已经很久未用了,曾值很费了些劲才研磨开。池遇拿过一张纸,歪歪扭所写了几行字,又拿过一个信封,写上收信人名号。曾值见是写信,故意往后退了些,避过不看。
末了,池遇颤着手把信函递给曾值,上书:上将军曹逸亲启。他茫然地看着将军,不知何意,池遇漠然地对他说:“好儿郎应该在军中效力,不是陪我这个活死人。”
曾值从未曾求过他,只是出于对兵法的爱好由衷地尊重他,不想他如此时刻还能考虑到自己,心下更加感激涕零。曾值于是立刻跪下,全心全意地行了三个大礼。池遇摆摆手,示意他去。
曾值顺利地投在曹将军麾下,曾府很高兴,又备上了一份大礼让曾倍送过去。
曾倍与弟弟曾值不同,他从不怕打扰,每次去池府总是要在那留饭的。他相貌英俊,性格爽朗,能言善道,再加上这种毫不见外的亲热,很快就迎得了池府上上下下的好感。这座府邸刚刚经历大痛,急切需要年轻儿郎的朝气。池遇只在书房里,一日三餐也没个正时,几乎从未与他同席过。通常是济泉县主作陪,渐渐地县主对他颇有好感,虽是商户,但父母皆不俗,确实是一个好儿郎。
久而久之,曾倍来得更勤快了,俨然成了池府的亲戚故旧。偶尔也会见到鹿鸣与海棠,鹿鸣身心尚未归一,神情总是冷漠茫然;海棠比他还长两岁,每每见了很是羞涩。
金风玉露一相逢
曾池两府来往逐渐密切,曾倍在失去长子的池府鞍前马后效劳,不知不觉中已然融为了其中的一份子。关于池鹿鸣与曾倍的婚事,曾夫人用言语试探过数次,济泉县主不再抵触。眼下池府亟需顶梁柱,曾倍虽是商户,或许以曾家的财力,再加上县主的人脉,以他为半子,不失为一种选择,既可倚仗又可制约。
曾夫人深知欲速则不达,且池鹿鸣尚未及笄,尚有一年可以谋划。对于议婚池府,最高兴的莫过于曾亿了,或更甚于当事人曾倍对于婚事的期望。
池府并不敢谈论此事,因为池遇极不认同。不过他整日醉熏熏的,即使片刻的清醒的时间里,他也醉意朦胧,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来。济泉县主不指望他,只得将一府全担了,故而他的意见也被她忽略了。求功求名,汲汲营营,她人到中年,夫伤子丧,或许远离庙堂、坐拥千金也不失为一种全新与安逸的生活方式。
自兄长逝后,池鹿鸣从最初的茫然变为漠然,人似乎长大了,沈静了许多。她不反对这门婚事,尽管曾倍是她嘲讽过的最好管家人选,但他高大英俊,世故圆滑,至少能庇护她。她曾经依赖的父亲与兄长这两座大山都已轰然倒塌,她需要新的倚靠的觉得安心。
她如今万念皆休,心灰意冷,没有精力再去寻找这样门当户对的人。何况经历京都之乱后,东迁的人选有限。曾倍的出现似乎是天时地利人和,就他吧,或许这就是缘份。夜深人静之时,她也会暗自感叹,全乱了,鹤鸣娶了沈访娘,她要嫁作商人妇。自从东迁后,这世道全乱了,不知道梅砚寒如今可曾婚娶?转而,她又安慰自己,或许母亲会为曾倍捐个官,随他们去罢。
八月迎来了池鹿鸣十四岁的生日,虽不是及笄,曾夫人亦为重视,顾忌池府或不好操办,她很早就在自己家的园子备下了。以赏荷为由,接了池府女眷过来庆贺。济泉县主应邀携了池鹿鸣与盛海棠而来,曾夫人并未请其他人,仅请了几位曾家近亲女眷作陪。她行事如此稳妥,又不张扬,让人深为好感。
曾夫人给池鹿鸣的寿礼很是贵重,一套珊瑚红头面,中缀祖母绿宝石,极是罕见。两府相交以来,虽日常送礼频繁,但如此大手笔尚是首次。池鹿鸣暗自惊讶,偷偷望向母亲,济泉县主微微颔首,她于是大方地接了,拜谢了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