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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池鹤鸣一脸愕然,竟不知如何回话。
    两人又前行了一段,果然还有位阿婆也在菜园子里劳作,头发已是花白,比前面的老妪个子更为瘦小,腰也弯得更低。
    界水见前面的阿婆言中,深感有趣,抢先问:“可是阿才家阿婆?”谁知这位阿婆竟是个聋子,任界水大声喊话,她只低头专心做她的活计,只是动作迟缓、手指颤抖不已。
    池鹤鸣看过这人间疾苦,心下颇为震动,极为心酸。界水知道他善良不忍,开解自家公子道:七十古来稀,两位阿婆活到七老八十还可自己劳作,于农家而言反是极大的福气。
    两人又行了一段,界水忽然又自言自语地叹道:贱命活得越长。
    黄昏时分,两人回了池府。池鹤鸣洗漱过后,到书房找到池遇,与父亲说了早朝时所议北地三洲延缴税收一事。
    池遇对军中形势更了解,道北地为国家边界,军队开支不小,现下延缴税务,或是已挪至军队了。
    池鹤鸣问父亲,段潢是否不信任小朝廷?
    池遇仔细想了想,只道现下还看不出。他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段潢,不知其志,但段潢的父亲及祖辈均克守臣子本份,历代镇守北疆,是为大祥朝北地壁垒。
    萍水相逢此识君
    接连几日的早朝就北地欠税问题反复商讨,最后定下任傅松为钦差大臣,亲赴北地催税。贞明大长公主一向与皇室亲近,傅氏颇得两代帝王恩宠,派他介入北地,祥清帝极是放心。
    议事之际,众人将段氏扒了个底朝天,段氏一族皆为北地人,婚姻也限于三洲世家大族,唯有其兄段漠娶了其老师欧阳忱的小女。欧阳忱原是江南人士,少时游学天下,后成名于北地,曾长居平洲,近年随着年龄增长,多在与东洲相邻的甘洲颐养天年。
    这位欧阳先生名震天下,不仅是儒学大家,且擅书画,好金石,尤长于篆刻。自号为石造生,自嘲以篆刻技艺养诗文之意。他早年间曾在京城谋生,颇得淮浦公主的驸马赏识,两人曾有交情。
    池鹤鸣年少时曾在外祖父书房见过欧阳忱先生早年间的字画与印章,作品颇为跳脱,不拘一格,印象极为深刻。
    他现下与祥清帝渐行渐远,差事并不忙碌,便有意去甘洲拜会大儒欧阳忱。他一向缜密多虑,或许此行还存有别的心思。
    从东洲去往甘洲来回需得几日,他欲携夫人沈访娘前去拜访外祖父旧年文友。池鹿鸣在一旁听了,哪里肯错过这等出行的好事,跳将出来,也要跟去。池鹤鸣略为作难,但妹妹池鹿鸣吵闹不休,与兄长道,你之外祖父亦是我之外祖父,为何你去得我去不得?池鹤鸣哭笑不得,见她左右无事,便携她同往。
    一行人走了一日水路,于次日登岸骑马,甘洲正处南北交界之地,植物繁多,气候宜人,确是风景佳地。他们打听到欧阳老先生所住之地唤石生书院,是一个四面临水的小洲,欲要过去还需登小舟渡水。
    及至他们到了岸边,正有一船将渡,船上除船家之外,已有一主一仆两位男子。池鹤鸣命其他人等留在原地看守马匹,另带两人与他们一共五人上了船。
    池鹿鸣从未生活在水边,煞是新奇,虽戴着帷帽,并不妨碍她四处观望。蓝天碧水,远山含黛,沙鸥翔集,鱼跃波上,颇为有趣。她一时顽心起来,蹲下来扶着船舷,伸手探向水里。
    船家立即斥道:“小娘子安份坐船,若掉了下去莫要怪船家我。”
    池鹿鸣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盆冷水,极是不快,回道:“若船家本事了得,怎会掉下去。”
    老船家被一个小姑娘质疑行船技术,顿时不快,道:“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这曲水可不识人。”
    池鹿鸣还要再回嘴,瞟见兄长严肃的目光,吞了回去。她素日虽闹腾得很,但出外还知顺从,倒不是别的,若她太过了,下次就难得允许出来了。
    及至到岸,两拔人分别付了船资下船。相互一打听,竟然都是前往欧阳宅第而去,原来那位男子正是欧阳先生的女婿段漠,从外游学回北地,经过甘洲顺道拜见岳父。
    及至到了欧阳府上,欧阳忱率儿子欧阳白共迎贵客池鹤鸣。欧阳忱少年声名不显时,独得驸马赏识,颇感知遇之恩,如今见其后人来访,甚是高兴。
    众人相互见过,欧阳先生的东床快婿正是北地段氏子弟段漠,他自幼好文,后随欧阳忱学文又学画,娶其掌上明珠欧阳云,将老师变为了泰山大人。
    池鹤鸣对北地甚有兴趣,询问道:“如今北地农桑如何?”
    段漠惭愧,道他出来游学已近一年,不知近况,但他去岁离开北地时,正是秋日,所行之处皆丰收之象。接下来他又叹道,他此次赴西边游学,所到之处甚为荒凉,与富庶的江南固不可同日而语,比北地亦有天壤之别。
    池鹤鸣闻言陷入沉思,北地以天灾及固守边防等各种理由拖延缴税已有三年,小朝廷固是不信,如今从段潢之兄段漠之言更是坐实了其异,未必北地也要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