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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天,僧道共做水陆道场。
在起灵送往皇家陵园前一日,发生了一点纷争,长公主异母妹妹贞明大长公主的孙女傅家小娘子们与驸马族孙女沈访娘发生了争执。
驸马沈笙原出自诗书名门大族江南沈氏,至驸马祖父辈已日渐式微,驸马父亲尚还领有低级职位。因他好仪容、好才学与好脾气被皇家钦点作婿,其父这一支才勉强稳住。驸马伯父那支现仅存一个十四岁的孤女沈访娘,养在驸马亲兄弟家,靠驸马接济度日。公主大丧,沈访娘感恩,持孙女礼日夜守灵尽孝,比池鹿鸣这个亲外孙女尽心多了。
争端起因并不难猜,无非就是贞明长公主的孙女们看不上沈访娘,不愿与她同席而跪,并一些言语讥讽。沈访娘不敢与她们争端,站起来欲挪到外廊再跪。鹿鸣本是跪在近里前排,偏正好出来看到。也不知触了她哪根神经,她分外气愤,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扔了其中一位傅家小娘子的跪垫;傅家小娘子们人多,不依不饶一起哭闹起来。鹿鸣更不解气,叫来仆妇,要把这些扰乱她外祖母灵位的不孝亲戚立即轰出公主府去。
沈访娘拉着盛怒的鹿鸣哀求不止,又朝傅家小娘子们请罪不辍。池鹿鸣以主人自居,直闹得济泉县主过来才略为收敛。济泉县主并未在众人前呵斥女儿,让人把鹿鸣与访娘都带下去休息。她亲自哄好了傅家各位小娘子们,又向姨母贞明公主告了罪。贞明公主言说惭愧,带了自家孙女先告辞而去;第二日出丧起灵,也未让她们再来。
济泉县主回到花厅看着吵事魔王池鹿鸣一脸无奈,这孩子太闹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与场合。没有长公主的公主府,鹿鸣是谁也不怕了。她满脸倔强,并不认为她自己的行为也有扰灵之嫌!
池鹤鸣责怪妹妹道:“你这样你让访姐姐多么为难?”有句话他不好说,这样其实是让外祖父驸马沈家更为难堪。
池鹿鸣听后更加闹嚷,直道就是访娘懦弱,凭什么要避让?沈家历为大姓且百年清贵,公主还是沈家妇呢!她的舅父亲沈沉听了她这番“公主乃沈家妇”的高论头疼得很,摆摆摇手让她出去了。
经此一役,池鹿鸣在京城贵族圈以暴躁凶悍闻名,宫里很快也听说了,据说皇后私下评说道:“原有武将血脉,远不及姑姑大长公主风华与修养。”
年年乞与人间巧
大长公主丧事过后,驸马伤心加自责,身体一直不好,池鹤鸣长居公主府侍奉于前。沈沉在公主陵结庐而居,守三年母丧。
公主府失了女主人,济泉县主一人要管两府,操心不已,她看着一直未娶妻的弟弟沈沉甚是头疼。长公主于生育上颇为不顺,在济泉县主后,连失两胎才得此子,因其自幼身体不好,平日也不甚拘束他。沈沉似乎无意入朝,在外广结朋友,甚有慷慨之名。他的婚事有些不上不下,但他从不焦急,似乎无意。想着守孝三年以后,他的婚事更是麻烦。
济泉县主很是为弟弟的婚事焦心,每次去公主陵祭拜时总是念叨不已,求母亲眷顾。被念叨的当事人沈沉也不管她,自随她去。济泉县主直念得池鹿鸣烦躁,忍不住对母亲发牢骚:“外祖母在世都未能应付之事,未必去了地府就有了法力?”济泉县主大为恼怒,怒斥女儿无礼,誓要教训她。鹿鸣吓了一跳,马上老老实实地在灵前跪拜赔礼,再不敢口无遮拦胡乱说话了。
待池鹿鸣除了服,已是七月流火,府里都在备秋衣了。
服小功之际,她不得出外,便窝在府里日日读书。她不似梅凌寒事事能通,但自小只要有书,倒能久坐;只是她读书毫无计划,全凭兴趣,皆是随心。府里虽有老师,也不定课程强加于她,授与受全随心性。她甚是不喜老师讲书,言道那是嚼饭哺儿,不求自食;且经他人所讲,已有他人之偏。她喜欢自己琢磨,有惑让老师解惑,无惑时师生各自读书。
读女四书时,她倒是更愿意让老师日日讲解,只当是说书,省得她自己费神看那无聊之物。
这几个月她读完了《史记》,说是读“完”,实际上也是选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约是全书的五分之三而已。凡她兴之所至,一章一节也能反复读阅,并对照他书关联互读;若无兴趣,则一目十行,囫囵吞枣,极不耐烦求解;遇到与她所见不同,更是直接越过,从不求全。比如每章本纪中都必有帝王异禀之兆,她极是反感,从不细读,更是遗憾即使太史公也不免流俗。
此外,传奇志怪、戏曲话本她莫不都读。一日读《离魂记》,见张镒家住衡州,遂手书一封着下人送去梅府问衡州是否果真有此传说。梅凌寒笑笑,不理这小儿之举,梅砚寒认真回复道:今日始知此典,来日当寻访以慰。
池鹿鸣的父亲池遇一向不管家事,济泉县主很是开明,从不禁止女儿行事,并不像寻常闺阁一般约束她。是以她亦如梅凌寒一样,于女红上百事不通。见她俩皆是如此,济泉县主与梅夫人都道今年七月初七必要让两人拜月乞巧。
虽然“年年乞与人间巧,不知人间巧已多”,但此日还是闺阁之乐,她俩还是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