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谋 第52节
也是这日,庄王陈玉卿从召里游乐回永安。
第47章 此情真意莫辜负
陈玉卿一行人午后入永安城, 陈玉礼早早就接到了消息,派周远出城迎接。
周远带着人驾马向前迎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庄王也没有露面, 心中猜测可能是途中出了什么差错,一路护送车队回到庄王府,回东宫复命。
顾静研在院中只见到了陈玉礼匆匆离去的背影, 唤了小李子过来。
“今儿个外面可有发生什么事?”
“听谢公公提了一嘴,说是庄王回来了。”
顾静研心中微动, 依照陈玉礼刚刚的脚程,怕是出了什么事。
“派人到姜府蹲着, 看看郡主回来没有。”
庄王府。
几辆马车入府, 姜谨书扶着陈玉卿从马车上下来,姜懿抱着一个箱子站在一旁,目光略微冷淡的看着陈玉卿。
姜谨书扶着陈玉卿往锦容院走,见姜懿站在原地, 瞪了她一眼。
“跟上。”
姜懿吧嗒吧嗒嘴没敢出声,别看她平日里被宠着惯着,她哥冷脸的时候她是真的怕。
陈玉卿将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姜谨书身上,气声说乐一句, “你别吓她。”
三人进屋,暗六从外面将门带上,陈玉卿坐在榻上的时候胸口的伤口痛的他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姬澜有事回无涯山庄了, 药都给你配好了, 老老实实配合上药,吃药,冬狩才能不露馅儿。”
“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冬狩要往后退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
陈玉卿白色的内衫被血色侵染, 想到昨晚的事情,转头买好气儿的数落姜懿。
“你那一身功夫是为了伤人的?平日里你的脑子哪儿去了?”见姜懿低着头不吱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哑巴了?”
姜懿缓缓吐出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被陈玉卿给截了回去。
“不是跟你说过了不怪她,我脑子秀逗了,喝了酒又去找她切磋,闪躲不急。”
姜谨书冷哼一声,从姜懿的怀中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拉着姜懿就往外走,“我叫暗六进来给你换药。”
“暗六,去给你家王爷换药。”
暗六行了个礼,余光扫过姜懿,见人一脸冷色,心中暗自为陈玉卿捏了一把冷汗。
兄妹二人站在院中,姜谨书越想心底的火气越压不住,切磋、切磋,陈玉卿骗鬼呢!谁家大半夜的在女子闺房中切磋武艺,越想越觉得姜懿那一剑捅的有点儿轻。
“不管昨晚什么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不管他说了什么,你也只能当做没听到。”
姜懿眼底划过一丝涟漪,哥哥话语中的深意她都懂,闷闷回了句,“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最好。”
屋内,暗六打开药箱,拿了药粉走到陈玉卿身边。
“主子,您该换药了。”
陈玉卿咬牙坐直了身体,脱了内衫,露出精壮的躯干,胸口被包着纱布,纱布上被侵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圈,出血量不小。
“您这是何必呢。”
陈玉卿苦笑,他也想知道自己这是何必,明明一切都是他做的选择,可又心有不甘,他想,若是再早些,再早些就好了。
身体上的疼痛并不能缓解心里上的痛楚,暗六换好药打开门,院中已人去院空,转头看向陈玉卿,没想到同他的视线相撞,连忙低下了头。
“少将军同郡主好像…”
陈玉卿躺在床榻上闭眼小憩,暗六关了房门退到了门外,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陈玉卿才睁开双眼,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的一处雕花,满脑子都是昨夜的事情。
他想,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会挨这一剑。
陈玉礼换了马车到庄王府,府内气氛沉重,走至锦容院只有暗六一人守在门前。
“太子殿下。”
“锦之在房里。”
非常肯定的一句话,让暗六没了任何借口,向旁边让了一步,“殿下请进。”
陈玉礼进入房间看见陈玉卿右手臂搭在眉上遮住了眼睛,也不急唤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两口就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箱子,那箱子不用打开他也闻到了里面药材的味道。
片刻后,陈玉卿放下搭在眉上的手臂缓缓转过头。
“来了也不问问我,皇兄是来喝茶的?”
“哭了?”
“哭什么?”
显然陈玉卿被问懵了,还非常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锦之从小就怕疼,每次挨打都会哭鼻子,这回胸口被捅了一下,”认真的观摩了下他的脸,“居然没哭。”
陈玉卿有些无语,“我都多大了。”
“是阿,一晃锦之都这么大了。”
陈玉礼不知该如何同陈玉卿讲他打探过老师的口风,姜家可以支持他们兄弟二人,扶持他们继承大统,却不会将家中的女子嫁予他们兄弟任何一人。
若只是闲聊于此,陈玉礼只会觉得姜家看的清,做事做的透彻,可他是打探,得到这番回应只让他心塞。
“好好休养,过些时日就是冬狩了,莫让旁人看出一二。”
“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要辛苦皇兄些了。”
“不辛苦。”
陈玉礼是如何也没想到陈玉卿给自己挖了一个这么大一个深坑,差点儿将他自己埋在里边,不过也有些感谢这个深坑,让他也享受了一次“被宠爱”的感觉。
前脚顾静研派出去的人带着消息回来,后脚陈玉礼就踩着饭香味儿进了乐央宫。
“还以为殿下要在庄王府吃完才回来,”转头吩咐,“秋梦,再填副碗筷。”
“锦之太小气,我就喝了一杯凉茶,他就赶我回来不让我呆了。”
“倒是庄王的不是了。”
陈玉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气乐了顾静研。
天气越来越冷了,因着顾静研怕冷,二人就取消了饭后到院子中的散步,改为了窝在屋中取暖,一人看折子,一人看账本。
顾静研抬起头看向陈玉礼,欲言又止。
“喧儿有什么想说的?”
“听到了一些传言,想跟殿下求证下。”
“哦?什么传言?”
陈玉礼放下手中的墨笔,坐在了顾静研的身侧,顾静研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两下,被他直接扣在了怀里。
“听闻沈家女有意于庄王,痴心不悔,只等媒聘赐婚之日,这沈家女可是南街的沈家?”
“非也,乃沈淑清是也。”
顾静研咬了下嘴唇,眉头微皱,“怎么没人对你痴心不悔呢?”
陈玉礼呵呵的笑了出来,胸腔震动带动她脑子嗡嗡的,“这吃的是哪里的飞醋?”
“就是觉得奇怪,身份地位相貌才华,哪样你都不输旁人,可你看时王和庄王,一个是当初的冯家二小姐,一个是沈家的姑娘,怎没人对你这般痴心不悔?”
“大抵是我长的凶。”
顾静研白了他一眼,这话糊弄小孩子都不会有人相信,小拳头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两下。
“痴心不悔许是有真心,更多的是利益惨杂其中。”
这些顾静研都懂,只是想不通怎么就盯上了两个闲散王爷。
将话题岔开了,顾静研心底小小松了一口气,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关于姜懿的流言蜚语,都是些很难听的话,好在陈玉礼也没继续追问。
陈玉礼从未限制顾静研的社交圈子,甚至是鼓励她多接触永安城内的各家夫人,不怕她吃亏摔跟头,吃了亏摔了跟头才会成长,也得幸自己有这样一个身份能给她带去些依仗。
只不过顾静研做事比他想象中的好,谨慎小心,就连拜帖都甚少收,也懂得可以去什么品格的宴会,那些降低身份的聚会从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有时陈玉礼也会思考,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在装作什么都不懂。
你说她不懂,她却什么事都能做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你若说她懂,她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你,眼底都是等待解释的好奇。
“喧儿接触了多许各家夫人,可有什么特别让你合得来之人?”
顾静研轻摇头,缓缓同他道来。
“我虽身为殿下侧妃,甚受宠爱,可终归有人顶着准太子妃的头衔,那些从正门进府的夫人们自是瞧不上我,却又不会将这些放在脸上,大家面上都瞧的过去,而往日里递交过来的拜帖,都是有意巴结之人,其心不正,不能结交。”
听到“侧妃”二字,陈玉礼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是孤让喧儿受委屈了。”
顾静研安抚的握住他的手,她都懂,就是因为都懂,才显得如此难过。
“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让殿下心生愧疚,只是…殿下问了,我便如实回答,不会欺瞒你任何。”
“我知道。”
顾静研靠在他的怀里,面带微笑,她不傻,他用尊称说让她委屈了,她既委屈又不能委屈,只因她的身份是侧妃,可他待她的好却是真实的,这种纠结又让她耍了些小心机。
“喧儿再忍忍,再等等我。”
顾静研转过身看向他,双手捧起他的脸,无比温柔道,“说什么呢,我相信你呀,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前方为我们的未来开路。”
他说的话她信,他给的承诺她也信。
“只希望此情真意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