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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飘飘叹了一口气,倏然抬眼看向宗政万:“兄长可知,哀家不解在何处?”
宗政万不动声色,拱了拱手:“臣愚钝。”
宗太后长长的护甲点了点书页,眯起眼睛看着身旁香炉里飘出的袅袅烟气:“这想不明白的,便是邹忌使了如此拙劣的计谋,为何堂堂齐国的君主轻易便信了?”
小孩子做坏事也知道偷偷摸摸,谋反这么大的事,哪个傻子会去上街嚷嚷着算卦?
宗政万低下眼抿一口茶,热气袅袅掩住眼中讥诮。
为何?
自然是因为齐国的君主想让田忌反。
田忌是宗室领袖,军中宿将,三战全胜,又有名士孙膑的辅佐,声望威名横扫天下,不赏之功,万人之上。
罪不在谋反之心,罪在谋反之能。
田忌如此,如今那位屡战屡胜,威震天下的肃王,也如此。
脚步轻巧的宫侍俯着身换了新茶,宗政万想到之前被关进青玉台现在还没放出来的一伙人,沉沉开口:“顾言昭向来善谋狠辣,一贯明哲保身,滑不溜手,臣一计未成,恐怕他不会轻易做那个邹忌。”
自从高宗开科举,寒门庶子也可入朝为官,盘踞盛京高枕无忧的世袭郡望再也不能再如先前骄矜,四姓世族的影响力远不如前。
盛帝刚即位便着力继续分化世家,在朝中提拔重用以顾言昭为首的科举清流,又有意将四姓中的年轻子弟外放下县,坚持数年才有了些成效。
宗太后想到顾言昭也有些头疼,随手将那本《资治通鉴》合起来扔在一边,声音冷下来,“哀家自有计较。”
她揉了揉额角:“嘉平那丫头如今在盛京,肃王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怕他不回来。”
宗政万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换了个话头。
“只是陛下与肃王手足情深…”
“手足情深?”宗太后冷嘲一声,笑了起来,“皇帝忙着在奉灵阁跟那群羽流方士混,哪里顾得上他的手足!”
她提起这个便是一肚子火气,刚端起来的茶盏又重重搁在案上,倾倒一片水渍。
“…哀家第一眼见她,便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死了也不安分。”
宗太后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殿内侍奉的近侍,包括宗政万,都知道她在说谁。
是那位早已身亡,出身云中王族的,先皇后。
宗政万见惯了眼前这副景象,心下有些不耐,张口敷衍道:“陛下是重情之人……”
宗太后闻言扯了扯嘴角,越想越气,又是在自家兄长面前,嘴上便没了章程,“若不是那贱婢撺掇,皇帝何至于一即位便致力打压世族,半点不顾及哀家颜面!”
她闭了闭眼,放缓了语气说道:“皇帝既然情深,那也好,哀家便由着他整日守在奉灵阁,看他能守出什么花来。”
“顾言昭如今手握户吏两部,翰林院那帮酸儒又为他马首是瞻,拖不下水便先作罢。只是肃王,这次必得把他的军权给哀家撸下来。”
“自明水回京,一路山高水险。”宗太后半阖上眼,“他赶着回来看他丫头,必是轻骑先行。”
“天赐良机,兄长莫要错过。”
茶盏里的茶梗浮了上来,宗政万低眼看了看,抬手泼了一半,应道:“臣明白。”
9. 犹恨梨花 他轻柔的捉着她的手,重新将……
千金难得的玉锦绛绡如水一般铺陈迤逦,珠玉玛瑙制成的花钿步摇散在花梨木的梳妆台前,早春稀薄柔和的日光自菱花木窗疏疏的漏进来,落在嵌套碧玉的水墨屏风上。
屏风后,有美人更衣,影影绰绰。
茜色的云纹飞花烟罗绡层层叠叠,裙裾仿若云霞一般,这般贵重的裙子穿起来也得十二分的精细,杭玉半蹲在地上,亲自上手动作轻巧的系着织金锦的腰间玉带。
姜听白的发髻刚绾了一半,正低着眼睫专注的看杭玉的动作,软烟罗的领口因着尚未整理有些松散,露出大半个瘦削光洁的肩头,如细腻的羊脂玉一般。
一旁年纪小些的侍女捧了熏好香的云霏织锦羽缎的外裳,刚进了内室便不知眼睛朝哪放,只好红着双颊行礼,低着眼只敢看杭玉,问道:“姑姑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