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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吉普车猛地刹住。林阳屏息静待,直到路中间那只被远光灯晃愣了的野猫回神窜入田间,才继续向前开去。
—
连着开了整整一夜,临近破晓时分,吉普车驶入豪华的金家宅院。下了车,他先去书房找金山,向对方报告任务完成的情况。尽管现在名为“毒蜂”的杀手足以令任何人闻风丧胆,尽管他的体格身手早已超越金山,但自从当年金山握着他的手开枪杀人后,他再与这个男人面对面时,总会感受到强烈的被压制感。那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他的人生自那一刻静止,而重启键,就掌握在这个发色花白的男人手中。
金山在听完林阳的汇报后,起身走到酒柜旁。他知道林阳不喝烈酒,只倒了自己那杯。抬起握着酒杯的手,一条狰狞的疤痕自虎口向下没入丝质睡袍的边缘,他冲林阳摇晃了下酒杯:“你……真的不想去美国?”
“不了。”林阳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骏桐可是很希望你能跟他一起去呢。”金山勾了勾嘴角,眼神却是冷漠,“哎,我这个儿子啊,从小就黏你和乔军……乔军做生意是把好手,你呢,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放心交给你去做,我老了,日子没多久了,希望你们俩,将来能好好帮衬骏桐。”
沉默了一阵,林阳将盘亘在心头许久的话说出:“老爷,我想离开这。”
将杯子递到嘴边的动作一顿,金山沉声问:“离开?去哪?”
“没想好去哪,就想出去闯闯。”
“我给你的钱不够花?”
“不是。”
“……”金山缓步走到窗边,凝视着破晓前最黑暗的夜空,“林阳,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被灯光映在玻璃上的人影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那跟骏桐去美国念大学不正好么?不用担心钱,我可以为你捐个学籍。”
“……”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一阵,金山回过身,如鹰的视线盯在林阳脸上。那个曾经被他摧毁过意志的男孩,现如今已长大成人,棱角分明,轮廓刚毅,胆识过人,同时有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审视片刻,他点点头:“行吧,这些年你为我做了不少事,于情于理我也该给你自己选条路的自由……不过林阳,你别忘了,你欠下的债,一笔一笔,这里——”
他点了点胸口:“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阳坦然地看着他说:“做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老爷,您不用担心我会出卖您。”
“好,白天去找老余,他会给你把护照事宜办好。”金山冲他举起酒杯,“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颌首致意,林阳退出房间。走出主宅的大门,他回身望向这个承载了许多不快却又难以忘怀的记忆的地方,长长地呼了口气。金山的对手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他留在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才二十一岁,理应去外面走走看看,而不是永远驻足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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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林阳忽然顿住擦头发的动作,皱眉盯住客厅里用枪口对准自己的人。
“啪!”单骏桐嘴唇微微开阖,比了个开枪的口型。
“别闹,一声不响进我的屋子,找死啊。”上前取走他手中的枪,林阳随手将其扔到沙发上。枪里根本没子弹,他不会给任何人留机会,用他自己的武器杀死自己。
单骏桐嘴巴一撇,不屑道:“不就门口有个报警装置么,我从窗户进来的。”
林阳闻言有点哭笑不得——长本事了啊,会爬窗户了。
“乔军教你的?”
上前勾住林阳湿漉漉的胳膊,单骏桐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少爷语气:“我现在都见不着他人,天天被我爸满世界派着飞……喂,你真的不跟我去美国?”
“不去。”同一个问题一天回答两次,林阳耐心有限,语气不佳。他抽出胳膊,光着走到冰箱旁,从里面取出瓶泡了薄荷和柠檬片的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过量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划过棱角锐利的下颌,滴到健壮的胸膛上,混着尚未擦干的水珠一齐沿着沟壑起伏的腹肌滚落。
追逐着水珠的视线格外炙热,单骏桐咬了咬嘴唇,不悦道:“乔军去不了,你也不管我,就不怕我被人绑架了啊?”
“脑子进水了才绑架你,那可真是活够了。”林阳冷嗤——就单骏桐那张嘴,谁敢绑架他,不用警察找上门都得去自首。
“哼,就当你夸我了。”
暗搓搓贴到林阳背上,单骏桐张手揽住那健壮的腰身,嘴唇贴上后颈,吮走一颗自发梢滴落的水珠。厚实的肩膀微微一震,林阳沉气关好冰箱门,拧身弯腰一把给单骏桐扛到肩膀上,朝卧室走去。
单骏桐来找他没别的事,就为这个。大约一年前,单骏桐高中毕业回来准备申请美国的大学时,他们便开始了这种各取所需的关系。有天晚上他正准备睡了,家门被拎着啤酒和小吃的金少爷敲开。
酒刚喝了一听,他就觉着浑身燥热,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汇集而下。转过头,对上的是金家小少爷得意而露骨的注视。
“你给我下药了?”他沉声质问——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他妈什么结构,简直坑起人来没够!
单骏桐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放了一粒白色的小药片到自己的舌尖上,卷起舌头,喉结一滑。伸手勾住林阳的脖颈,他的眼神逐渐迷离,像棵寄生藤蔓般的缠绕上对方:“我爸是毒贩,我妈死于吸/毒过量,你说可笑不可笑?这种该下地狱的血脉,到我这就该结束了,我不会结婚,更不会要孩子……阳阳哥,帮我个忙,让我用身体记住这个决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