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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八阿哥一直在南书房行走,也常常在御前露脸,最早听见风声。他跟郎氏也见过,四目相对,都不敢说心里无意。
他以为康熙给自己指人的可能性大些,甚至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回头也不忘与八福晋兜个底。
而八福晋虽然出身落魄了些,只剩下一个金光灿灿的壳子,但她到底出身王府。安亲王是个大气的人,八福晋自小受过闺秀式的教育,也不是容不得人的性子,因此也不曾排斥过给八阿哥纳妾。
不过他们夫妻感情好,成婚还没几年,实属没有必要。
就算真的要添丁,她也希望妾室都是些懂规矩知进退的,事事以她马首是瞻最好,这样她的日子也能舒心些。
万岁要赐人,他家只有谢恩的份儿。不过旨意到底还没下来,八福晋想先探探这个郎氏是怎样的脾性,对不对路。郎氏是御前的人,万一又是个爱掐尖儿的,岂不事事都要压她一头?
谁晓得九福晋比她还热心,甫一听闻郎氏之名,便拍了胸脯大包大揽,不惜动用太子妃的关系,也要帮她问个清楚。
在这件事上,九福晋忙前忙后,比谁都积极,八福晋拦也拦不住,十分后悔让她知道。
不出半月,圣旨下来,郎氏被康熙指给了九阿哥做侧福晋,与历史如出一辙。
知晓内情的人啼笑皆非,八爷夫妇还当他俩自作多情,只好默契地当作一切未发生过。
但这事儿到了九福晋那里,就没那么容易翻篇儿了。
本想改变历史,把老九的小老婆送到老八那里去,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自觉吃了个闷亏,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是八福晋嫉妒成性,不想要郎氏这个人,便下了个套给她钻,成心给他们九爷府塞人。
自己想改变历史,却还是被历史打了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切都怪八福晋。
九福晋一个知晓历史走向的人怎愿意吃瘪,当即编排了八福晋的妒妇之名,在市井中大肆渲染。
不仅如此,早年她妯娌二人咬紧牙关共进退,都不曾松口给丈夫纳妾的。现在她九福晋先放低了姿态,赢得一片贤惠美名,对比之下则显得八福晋虚长两岁,却一点儿不识大体。
八福晋焉能不恨?
好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八阿哥主动承认了错误,自此收了心,跟八福晋的感情更好了。
“那看来八爷也是这个意思了。”吉布楚贺笑道。
八福晋也抿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春风得意:“是啊,他说都依了我去做。”
这事儿不管怎么着,都是八福晋要八阿哥卖身为她换取贤名,而八阿哥一直心存愧疚,自是怎么都好说。
八福晋要洗脱恶名,比起寻常时候,选秀更是个造势的好时机,她可以借机好好做做文章。
说着,八福晋又问道:“你回宫也有一段日子了,想必也见着老九家的了。怎样,她现在是不是没以前嚣张了?”
吉布楚贺又没见过瓜尔佳氏以前的样子,只能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其实你不知道——原来郎氏是宜妃娘娘跟皇上张口要的。她钻营了这么半天,费尽心思诋毁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家婆婆绊了她一跤。哎呀你没看到,当时说开了,宜妃娘娘和她的脸色都可好看了!”
八福晋不禁幸灾乐祸,吃吃笑着:“她被宜妃娘娘以侍疾之名扣在翊坤宫磋磨了一个月,老九也不帮她,她娘家人就更不用说了。这冥冥之中,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了。”
吉布楚贺也叹了口气:“九哥真是家门不幸。”
那样精明一个人,从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管世间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是他九爷的对手,怎么现在落到这般田地?来自未来的女子就这样厉害吗?
黄昏前,吉布楚贺拜别了八福晋,坐上轿子后就开始沉思不已。
为什么这一世许多事都变了?
她的生日变了,九福晋变了,还多了许多前世不曾发生过的事。
还有什么变了?
吉布楚贺独自坐在轿子里发呆,连落轿了也没察觉出。
豌豆从外面掀开轿帘,探出头来:“格格,咱们还要去护国寺的。”
“到了吗?”吉布楚贺抬头,灵魂回窍。
寿仪喜欢市井里买的油炸糕,质朴的甜香是讲究精细的御茶膳房做不出来的。
小时候胤祥带她出宫玩儿,她都得记得给寿仪带她喜欢吃的零嘴,这样寿仪才不会闹别扭,不会气他们两个偷偷出宫却不带她。
吉布楚贺站在街口,一身旗人姑娘打扮。浅杏色的立领琵琶襟长袍褂,淡淡的芝草图纹,滚边上绣着玉堂富贵,胸前挂着一只玉如意锁,下身是海棠红的百裥裙。
最别致的还是头上一对蝴蝶钗。翅膀用了细细的金线穿了百余颗小米粒大的珍珠和红宝石,蝴蝶触角所缠用的金丝更像头发丝儿似的细。
吉布楚贺细细观望着两侧的摊贩与渐升的灯火,不知有多少年没再见过这样的热闹与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