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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有几多委屈。
甄洛性子柔软,可骨子总埋着股韧劲。这韧劲,支撑着她熬过诸多生命中的意外波折变故, 更甚者,也有苦难。
她仰首透过车篷子的缝隙望天,天边飞过一行北往的雁群。
大雁们南归北往年年如此,不辞辛劳飞越江河万里, 它们虽忙碌匆匆, 却也在这天地之间逍遥快活。
总好过从前的自己那般,被拘在笼子里, 做旁人掌中的雀鸟,不得尊重, 不得快活,一眼便见来日的凄凉。
甄洛手缓缓探了探自己衣领下,摸到自己离京前从秦时砚那换得的银票, 稍稍安了心。
这次离开, 虽说出了意外,但好歹是逃离了秦彧那人了。自己身上又藏着这笔钱,若是藏得妥帖,待她得了自由身, 雇些护院养上一两个孤儿,凭着这笔银两,也能寻处小城安置。
退一万步讲,即使暂时无法恢复自由人,这已经出了将军府院墙立刻京城之地,总比在京城时好逃些。便是方才那些抓她的人看的再严,难道还能严过京城将军府的守卫。
风透过车篷子的缝隙拂过甄洛,吹干了她眼尾的泪珠儿。
拉车车篷子外边,那老头见自家妇人从车篷子里出来了,近前压低声音问:“里头的人醒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那老头见她点头,眼珠儿一打转,附在她耳边道:“咱们当真不将她买去窑子大赚一笔?”
那老妇人闻言,抬手打了老头脑袋一下,低声训道:“说的是什么胡话?王妃叮嘱了,这姑娘远远的寻个安生处卖了就是,切不能让人进那肮臜地,你若是敢打那些主意,仔细我一拐棍打瘸你。”
原来是靖王妃。她那日听了靖王吩咐属下的话,实在不能认同靖王的做法,一个如花似玉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真送去官窑,那这一辈子可就彻底毁了,便是来日不高嫁权贵高门,一生也难抬起头。甄洛尚不及二八年岁,在靖王妃眼里就是个小丫头,她当年怀的那胎,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的话,也正好是甄洛这个年岁。
靖王妃丧女多年,见到旁人家的小姑娘,总是多几分怜爱,素来见不得小姑娘家家受些什么龌龊事。
故此,她背着靖王,暗中吩咐了靖王暗卫安排的,要将甄洛送去官窑的这对儿老夫妇。要他们将人远远的送去个安生立命的地儿,便是卖,也不能卖去肮臜地儿。
*
转眼过去半月,西南之地几座大山中间有处杏花村。
村中那造了三进院子的李家今日迎亲,娶的是从人贩子那买来的一个小娘子。
要说这李家,在杏花村着实有头有脸,是几十年前外迁来的一户,家产颇丰。可惜,这几年里,因着家中独子好赌,在城里欠了许多赌债,家里给他还债几乎掏空家底。
那李家的独子更是因此前拖欠赌资,被县城的赌馆老板堵着打了顿,李家儿子身子本就弱,经此一事后一病不起,拖到如今已卧床不醒三月。他是独子,且是父母的老来子,如今出事,李家父母已年近花甲,整日愁的长吁短叹。
李家儿子尚未娶妻,卧病久了,李家父母,就想出了这冲喜的法子。
说是冲喜,李家选人却也极挑,他们家产虽说掏空大半,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杏花村,绝对还算是富户。李家人给独子挑儿媳,说是冲喜,却要求颇高,要模样生得好,要知书达理,知情识趣。
这年月,山村里的姑娘们,有几个读书的,自是够不上李家的要求,李家因此一直也没寻着人。
这杏花村,穷山恶水。有不少汉子讨不着媳妇,便去人贩子那,买一个从千百里外的地方拐来的女人,生养孩子。被拐来的姑娘里,也不乏城里的小姐,李家便又打起了这注意。
甄洛被那对儿人贩子夫妇带到了这里,那对儿老夫妇念着王妃的话,又不敢过于违逆靖王的吩咐,既要把甄洛卖到一个难以被寻到的地方,又不能真让她被困死在花柳之地,思来想去,决定将她卖到深山里。
好巧不巧,撞上了挑人的李家父母。
甄洛着实出挑,便是衣衫再是褴褛破旧,她只消人立在那儿,就是独一份的风流蕴藉。
李家父母一眼便相中了,出了笔钱,将甄洛买了回去。
人贩子在李家父母带人回去时,又提醒了他夫妇二人,切勿让这买回去的姑娘离开,若是人跑了,事可就大了。
李家父母只看甄洛周身的气度,便不难猜到,她的出身应是极好的。被卖到这穷山恶水,只怕是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缘故,他们只想带个看的上的女人给自家的儿子冲喜,也不在乎甄洛身上牵扯着什么事,应下定然看紧她,便将人带回了李府。
带回去的这天,正好是黄道吉日,李家索性将喜事办了。
毕竟是独子,便是冲喜,李家也将场面办的极大。杏花村的村民悉数请来吃席,连李家那儿子在书院读书时的同学都去请了,可李家这儿子在书院中吃喝嫖赌,哪有人愿意与他来往,个个都不肯来,只一个与李家儿子打私塾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