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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已反客为主地坐下了。
    来者不善。秦仲舒将弓扔给侍者,走至张思远面前,细看了看,却阴阳怪气地道:“这大冷天的,你脸上的冰倒是挺应景。”
    张思远对他的戏谑置之不理。
    秦仲舒摆手示意侍者们退下,亲自煎茶,递上一杯后,嬉皮笑脸起来:“有冤情尽管呈上啊,待过了铨选,我可不保证还能留在御史台。”
    张思远握着茶碗,头也不抬地道:“去哪儿高就?”
    “实不相瞒,曹相公派人来,许了中书舍人的位置。”
    张思远不轻不重地赞道:“你那手好文章没白写,起草诏书用得上。”
    他又是嬉笑:“成天与中书令在一起多没意思。我想做侍郎。”
    他胃口倒不小,中书舍人是正五品,各部侍郎和中书侍郎是正四品,且是要职,既然他说不想与中书令整日里见面,便是想要去六部了。
    张思远笑问:“若是工部的侍郎呢?”
    “也行,建房子,修水利,更实在。”秦仲舒一摊手,“既是曹相公来请,我不入彀也没了退路,不张嘴讨个更有用的官职,日后怎么帮你谋财害命?”
    “秦公慎言!”
    秦仲舒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问:“诶,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行,荣幸至极。”秦仲舒又要给他斟茶。
    张思远却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沉郁地道:“去年四月的案子,冯时瑛没事,刘家的女郎也没事!”
    秦仲舒收了倒茶的手。他记起来了,当时中书令将贵妃的乳母处死了,起因在她滥挑事端,又将刘家家仆几乎杀了个干净。至于那刘家女郎,她是贵妃的血亲,有事的话,贵妃必吹枕边风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秦仲舒道,“怎么,刘家女郎招惹冯时瑛不成,又来招惹你了?”
    张思远握茶碗不言声。
    不必他说,秦仲舒已经了然,这汉王一派如今是连拉带打啊!不过,他却笑:“京中多的是这种小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气成这样吗?”
    张思远闷闷地将茶碗掷于案上:“我劝你铨选后转迁别处别留恋御史台,否则送个什么案子过去,曹相公那里你不好交代。”
    秦仲舒的眼不笑而弯:“多谢体谅!”转而他想起什么来,又道,“对了,你上次给一位小娘子请教书先生,如今她学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
    “那晁毅十月份要参加吏部的冬集,我需不需要再给你找一个?”
    张思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秦仲舒就哈哈大笑起来。
    张思远出了秦宅后,靠在车壁上养神,也不知走到哪儿了,他忽然说:“让人去刘家做官的县里看看,死罪不好定,坐脏罪必是容易定的吧。”
    贵妃贴补母家情有可原,可刘家必然也少不了收钱,没有收,张思远便让他收。届时御史台新的人上台,烧三把火着不到刘家人跟前,烤得灼热也行。
    谁叫他们不让他痛快!
    第七十一章
    张思远下车,直奔晴芳院而去。门口的婢女挑开宝蓝色的毡帘,他低头进入,屋中暖气扑面而来,叫他感觉心安。
    思夏正和宝绘在翻动薰笼上的衣物。他定睛一看,那斗篷并非思夏的,细一想,竟是上元夜她出事被廖以煦救下后,临时披的那件斗篷。
    看思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张思远就浑身不痛快。
    可再心情不佳,还是平和地道:“倒忘了这事,这一年都快过完了,还没给人家还回去。像是我们贪图人家一件衣裳似的。”
    思夏只是点了个头。过了会儿,她觉着这斗篷薰得差不多了,便朝宝绘道:“就给他送到家里去好了,免得再忘了。”
    宝绘取了物,应声退下。
    张思远看着她不言不语,料定她还在对骊山上的事耿耿于怀。再一想她对廖以煦那件斗篷上心的模样,登时觉着周身血液沸腾。
    他走上前去,揽伊人入怀,笑道:“我出去了大半日,你有没有想我?”
    他近来总是喋喋不休地放情话,思夏知道了他的德行,可还是会脸红,使了个猛劲儿,推开了他,扭身往卧房去。
    才走出一步,却是襦裙一转,她再次跌进了他怀中。这次,张思远紧紧箍着她,俯首贴上她的脸,又用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不畅的呼吸,以及起伏剧烈胸腔。
    屋中尚未燃灯,初冬的黄昏来得早,一阵阵阴沉砸下来,再隔了窗纸、屏风等物,光亮递减。
    思夏那颗心简直要蹦出来。
    怀里的人在挣扎,张思远的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了。
    挣脱不得,思夏就破罐子破摔由他抱着。张思远满意地将她抱起来,放到罗汉床上,又挨着她坐了过去,依旧揽着她入怀。
    “方才我进宫去了。”
    思夏垂着